74 賭約

重生之溺寵妖嬈妻

賀敏臉色一僵,這個小妮子還是知道了,按照她那小心眼的模樣,心裡怕是惱死他了,怪不得對他冷眼相向,他懊惱的嘆了一聲,笑道:“好好,只要我把話說完就走。”

“可我現在沒空聽你說,我還有事要忙,李叔走吧。”蘇卿朝李叔說了一句,冷冷的放下車簾,商人圖利,賀敏雖然心機深沉,可他也是商人,要是換做她也會跟賀敏一樣,可她不能接受賀敏一邊算計她,一邊又裝模作樣的跟她攀交情,甚至還要娶她,連喜歡的女人都能算計的人又有多少真心?如果他真的得到她,她敢保證不用多久就會被他像垃圾一樣丟棄。

看着蘇卿這般冷漠,賀敏眉頭一皺,李叔拉着繮繩,說道:“賀公子,我家姑娘有事要辦,勞煩你讓讓。”這個男人跟上次那個男人相比雖然溫和許多,可儘管態度不同,做的事一樣無禮,要不是看姑娘跟他來往過幾次,關係也不錯的份上,他早就罵人了。

“卿卿,你聽我說……”賀敏讓人在蘇家門外守了幾天,好不容易等到她出門,要是讓她這樣走了,事情還不知道拖到什麼才能了結,他很快就要離開這個地方了,離開前他想將蘇卿一併帶走,心急之下便伸手撩開車簾,誰知那雙瑩潤如玉的手剛伸出,便被一塊髒兮兮的石頭打中,手背的疼痛直擊筋骨,賀敏只覺得整個手臂都麻了,他擡眸往四周看了一眼,當看見那身姿挺拔,孤高清絕的男人時,眼睛陰狠的眯了起來。

“多管閒事!你憑什麼攔着我?”

聽着賀敏的怒喝,蘇卿以爲他惱羞成怒,臉上閃過一道不耐煩之色,喊道:“李叔,走,不要管他。”

李叔看着王嶽翎,他來過蘇家一次,那一次蘇家上上下下都知道他的身份,這樣不理他好嗎?

看看四周漸漸聚攏過來看熱鬧的人,李叔一咬牙,不管了,姑娘的閨譽比較重要。

馬車一動,賀敏急急忙往後一退,看着馬車絕塵而去,他僵在了原地,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沒想到蘇卿居然真的敢丟下他走人,他不過是做了他該做的事而已,她爲什麼要這麼生氣?在她眼裡難道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嗎?

剛剛出手扔石頭的王毅藍抱胸而立,擡着下巴不屑的哼了一聲,當街攔人,活該被拒絕,不過蘇卿也忒大膽了,沒看見他家爺也在嗎?

王嶽翎嘴角微微勾起,哼道:“自作多情者,該攔。”

賀敏揉着手,狠狠瞪了囂張的王毅藍一眼,嗤道:“局外人,活該被無視。”

王毅白回瞪了他一眼,什麼局外人,蘇卿連我家爺的孩兒都有了,你纔是局外人,你全家都是局外人!

賀敏完全無視了王毅白的目光,冷冷一拂袖,轉身離開。

如幟緊跟着,待二人上了馬車後,他憤懣的道:“少爺,那蘇卿也太過份了,咱們就不管她了吧?”

想起蘇卿的冷漠,賀敏就氣不打一處來,在女人堆裡無往不利的他在蘇卿這裡頻頻吃癟,心裡窩火得不行,斥道:“爲什麼不管?我就是要管,我還要把她娶回家好好管!”

如幟眉頭擰成了疙瘩,惱道:“可她都這樣了,咱們何必熱臉去貼她的……”

賀敏一個眼神瞪過來,如幟察覺這話不太對,忙閉上了嘴,賀敏哼了一聲,“現在是我娶媳婦還是你娶媳婦?”

“是……少爺。”

“是該我說了算還是你說了算?”

“少爺說了算。”

“那不就得了,以後把你的嘴巴閉上。”

“是。”如幟灰頭土臉的低下頭。

賀敏往後一躺,蘇卿今天的態度實在是太惱人了,這脾氣怎麼就那麼臭呢,哎,這下想娶她怕是又要難上一些了。

“爺,蘇姑娘都回去了,咱們也回吧。”王毅白看了看神色不明的王嶽翎,說了一句。

王嶽翎嗯了一聲,問道:“上次吩咐你查的事怎麼樣了?”

王毅白臉色嚴肅了起來,道:“如爺所料,閔嵇果真不是一般人,咱們動用了不少力量都查不出他的身份,不過他現在已經離開蘇家了,還要繼續查下去嗎?”

王嶽翎負手轉身,沉吟片刻,道:“查,一定要查到他的身份爲止,蘇卿她的父兄此次鄉闈成績如何?”

王毅白本想問爲什麼要對閔嵇的身份如此執着,聽見這一問,倒是笑道:“要說蘇家真是時來運轉,蘇姑娘這兩位父兄的成績都不錯,特別是那個年紀輕輕的蘇解元更是出類拔萃,才識過人,不過蘇姑娘的父親也不錯,在所有中舉的舉人中排名也是靠前的,聽說他已經落第好幾次了呢,這次有這樣的成績很多人都說是託了他侄子蘇解元的福。”

雖然蘇家還是商賈,可蘇治好歹也有功名在身了,蘇卿的身份就不再是商人之女了,地位比以前高了那麼一些些,現在肚子裡又有了孩兒,爺要是願意的話倒是可以給個貴妾之位,要是能生個兒子又有爺的寵愛,升做平妻也沒問題,只是爺究竟是怎麼想的?如今孩子都有了怎麼還不見動作?王毅白想到這裡,急得抓耳撓騷卻又不敢開口問。

王毅藍則是問道:“爺不會是想幫一把吧?”

王毅白一愣,是啊,蘇治現在都有功名在身了,給個官職也沒什麼,依爺的能力簡直是手到擒來的事。

王嶽翎沒有正面回答,只道:“去蘇家,讓蘇卿來一趟。”

其實看見蘇卿的馬車時他是很想上去跟她說話的,但是見賀敏被她甩開,又想起王慕哲當街攔她的那些不愉快回憶,心裡猜測她怕是極討厭這種事,便只是出手逼退賀敏而已。

他沒有回答,但二人卻知道他怕是已經動了心思,心裡直嘀咕蘇家踩了狗屎運,有自家爺這個貴人幫忙,飛黃騰達自是不在話下。

蘇卿在蘇宅角門那遇見王毅藍,自是家門也沒進,馬車一調頭便又去了王嶽翎府上。

這一次依舊是被請進了王嶽翎的書房,這人的書房大得出奇,裡邊茶具臥榻一應俱全,而王嶽翎這個男人看似俊美至極,引人神魂顛倒,但他的人卻跟他的性格一樣,冷冷冰冰,生活中除了公務還是公務,僵硬刻板,沒有半點生氣和色彩,蘇卿能想象嫁給他的人該有多無趣,面對着他就跟那木頭似的。

蘇卿一進來便看見他坐在書案前,即便是邀她有事,他還是未放過一絲空閒的時間,認真的坐在那裡看公文,王嶽翎擡眸看了她一眼,指了指椅子,道:“坐。”他拿起筆在公文上批了字,才起身到蘇卿對面的位子坐下。

蘇卿的變化很明顯,整個人像一團和煦的暖陽,看見她的人會被她身上的光華所攝,那麼耀眼,幾乎要刺得人難以直視,但她卻是那般的閒適,那般的慵懶,那種寧謐平靜的氣質如三月春風,讓人心頭一柔,不禁被她的安寧所感染。

王嶽翎眯了眯眼睛,開口道:“你變了很多。”變得越讓人移不開眼了,明明那麼妖豔的容顏卻有這樣純淨的氣質,只要是見過的人誰能忘懷?

蘇卿淡淡一笑,“嗯,我也發現了,這樣挺好。”

“你想留下孩子,打算怎麼做?”王嶽翎掃了眼她束着腰封的蠻腰,想起那裡孕育着另一個男人的子嗣,只覺得刺眼無比,忙移開了目光。

“再過兩個月我會去別莊休養,等生產了再回來。”蘇卿毫不意外他會這樣問,他對她的孩子好像格外在意,蘇卿猜得到他不喜歡這個孩子,因爲他三番五次都在勸她不要這個孩子,但她跟他只是交情不錯的朋友而已,他不喜歡就不喜歡,一個頗爲熟悉的朋友而已,不管他是什麼態度對她都沒影響。

王嶽翎眼裡的冷意一閃而過,“這段時間最少要六七個月,你瞞得住他們嗎?他呢?明知你有孕爲什麼要離開?”最後一句話,語氣帶着顯而易見的厭惡。

蘇卿豐脣一抿,道:“他有事要做,很快就會回來接我的,事已至此,瞞不住也要去,到時的事到時候再說吧。”

似被她話裡的信任態度所刺激,王嶽翎冷聲道:“你就這麼相信他會回來?你怎麼知道他是不是就這樣丟下你們母子不管了?”

“我的事我自有判斷,不勞王大人費心。”蘇卿臉色也拉了下來,冷冷道了一句,起身欲走。

王嶽翎拉住她的手,定定的看着她,道:“就算他想回來,可他回得來嗎?如今世道兇險,一旦捲入爭鬥的漩渦誰都不可能完好抽身,你有沒有想過,他有可能永遠不會回來了?”以王嶽翎的經驗來看,閔嵇氣勢不凡,身份成謎,地位或許不凡,再一看他五官與漢人有異,結合這幾點他的身份呼之欲出,這樣的人要是隱姓埋名倒是一輩子安全無虞,但他那樣的人又怎麼可能甘於平凡?在蘇卿懷有身孕的時候都能狠心離開,稍微動腦子想一想就能知道他去做什麼,保不保得住命還是個問題,就算有命在,兩人分隔千里,再濃厚的感情都會被時間消磨殆盡,一年半載還行,要是三年五年呢?她等得了嗎?

蘇卿身子一頓,這麼多天她剋制住不去想他,一方面是不想將精力放在無謂的思念上,一方面也是怕自己胡思亂想,對他的安危提心吊膽,他雖然沒有明說要去做什麼,可他既然想光明正大的跟她在一起,一路上要掃清的障礙何其多?這是一條佈滿荊棘的坎坷之路,或許會面臨很多危險,所以她一直不敢想那個可能,現在被王嶽翎一提,她只覺得心頭微顫,一種前所未有的惶恐和迷茫將她籠罩。

王嶽翎起身將她摟在懷裡,將側臉貼在她馨香的墨發上,心裡竟感覺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定,語氣也不由柔軟了幾分,“我不是有意嚇你的,你也該知道我說的是事實,你或許會因爲兩人感情深厚而不願去想這些,但是我卻不得不點醒你,你不該淪落成一個苦苦等待情郎歸來的傻女人,你應該多爲自己想想。”

蘇卿已經回過神來,伸手推開了他,道:“照你這樣說,我該如何?”

王嶽翎忽然握住了她的手,眼神明亮道:“嫁給我,我有足夠的力量可以保護你,包括你的家人。”

蘇卿冷笑一聲,甩開了他的手,冷聲道:“不可能。”

“不要這麼急着拒絕,我們打個賭怎麼樣?”王嶽翎看着她冷漠的臉,即使猜測過她會拒絕,可真的聽到她不願的時候,心裡還是會覺得刺疼,這個女人的聲音明明那麼柔軟惑人,爲什麼吐出的字眼卻像寒冰般傷人?

“打賭?”蘇卿眉頭微蹙,以前她是想過拿自己的婚姻去換家人的一世安穩,可有實力又能跟她相敬如賓的男人實在太少,她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可現在一看,面前的王嶽翎不就是那個最合適的人選嗎?可她已經有了閔嵇,現在心裡已是不願了。

“是,打賭,只要他能在一年內回來,我可以答應跟你和離,讓你們雙宿雙棲,若是他一年內沒有回來,以後你就安心的做我的妻子,如何?”王嶽翎坐回椅子上,如談公事般冷清的道,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此時跳得有多快。

不是不知道面前女子的身心都不屬於他,甚至還孕育了其它男人的子嗣,可他就是着了魔般,一次次的勸她捨棄那個孩子,慫恿她離開那個男人,儘管事後他數次反省過,可一在她面前他總是頭昏腦熱,一次次的說出那些不懷好意的話,就像一個醜陋的妒夫,在暗中期盼着祈禱着他們分開。

娶她,這個念頭在第一次將她擁入懷中的時候便涌起過,可伴隨而來的是她有孕的消息,這讓他無比失望無比憤怒,可再次在她身上感受到了那股讓人滿足的安定,他決定了,他要這個女人!

蘇卿有一瞬間的愣怔,她沒聽錯吧?王嶽翎居然跟她打這樣的賭?這個賭不管閔嵇回不回來對她都有益,反倒是他,閔嵇要是回來了,他白白養了她一年不是虧了?就算不回來,他也要幫其它男人帶孩子,這麼一頂綠幽幽的綠帽子可能要帶一輩子,他甘心?他就情願?

“你沒事吧?”蘇卿想了半天,還是狐疑的問了一句。

見蘇卿用那種‘你是不是腦袋有問題’的眼神看着他,王嶽翎心裡有些懊惱,嘆道:“說實話,我喜歡你呆在我身邊的感覺,所以我不介意。”

蘇卿知道他是工作狂,外邊也傳聞他不近女色,甚至連兒子也很少搭理,他這話說的倒不像假,可是要她答應嫁給他,蘇卿只覺得很對不起閔嵇,這事她開不了口答應。

“我可以給你時間考慮,只有一年時間,你又懷着孕,我又不是喜好漁色之人,這一方面你可以放心,兩天後你給我答覆,你爹的事我知道了,七品觀察推官這一職頗適合他。”王嶽翎見她陷入沉思,趕緊又加了一劑猛藥。

蘇卿微愕,推官在定州這樣的州府多是些幕僚的存在,只是掛職沒有多少實權,但是一個剛中舉的舉人就能得到一個七品的官職,不管有沒有實權已經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了,就像衙署的楊通判也只是個六品,還是他努力多年才得來的,他爹隨隨便便就弄到了個七品官,該羨煞多少人?

他提的這個賭約簡直就是爲她量身定做的,事事都對她有益,不管怎麼樣她都不會吃虧,可就是這樣的良苦用心卻讓她高興不起來,他拋出這麼多誘餌最後肯定不會讓自己吃虧的,她只要一答應脫身就難了。

她垂下眼簾,淡淡道:“我會考慮的,告辭。”微一點頭,蘇卿轉身離去。

王嶽翎嘆了一聲,以蘇卿的聰明絕對能想得到他這麼設身處地的爲她着想不是爲了讓她更好的跟閔嵇雙宿雙飛的,他給的條件越誘人便越顯得有所圖謀,她肯定會謹慎考慮,說不定還會拒絕,也只能看這些條件對她有多大的吸引力了。

廣闊的大草原,一碧千里,無邊無際,微風扶着泥土散發出的芳香,處處都可以看見千百成羣肥壯的羊羣,閔嵇用了些乾糧,給懷裡的貓餵了食,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衫,牽着馬繼續往前走去。

日夜兼程了五天終於踏上了韃靼一族的土地,看着這片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想起曾經出生入死的兄弟們,閔嵇的心頭並不是一片冷漠,但想起此行的目的,他的眼睛微眯起來,眼裡閃爍着野獸般危險的光芒,他必須用最快的速度解決這裡的事情,回到蘇卿身邊。

夜裡,氣溫驟冷,帳篷裡的圍坐的人神色都有些萎靡,當中一個身着異族服裝,容貌豔麗的少女哭泣道:“父親,我不要嫁給克巴斯,他是個魔鬼,我會死的,我會死的……”

坐在上首的巴特族長嘆了一聲,“瑪娜,你哥哥爲了你變成了殘廢,你又是他的人了,爲了穆塔爾一族,只好委屈你了。”

他左手旁的高大中年漢子一攥拳頭,不甘的道:“難道我們就只能被克巴斯牽着鼻子走了嗎?就沒有辦法了?瑪娜可是你最疼愛的女兒,你就不心疼?”

“巴莫,我們都是看着瑪娜長大的,要把她嫁給克巴斯我也不忍心,可現在我們實在沒有辦法了,要是冉羅在就好了。”一個留着鬍鬚的老者嘆了一聲。

巴莫一咬牙,怒道:“冉羅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消失了這麼久居然還不回來,枉費他還是部落第一勇士,現在部落有難了也不見他回來幫忙,真是孬種……”

“你是在說我嗎?”閔嵇掀開帳篷走進來,冷冷的說了一句,卻不知道他這一現身把帳篷裡的幾個人嚇了一跳。

“你你你,你是人是鬼?”剛纔還罵閔嵇是孬種的巴莫指着他,結結巴巴的道。

巴特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忽然蹦起來,急忙道:“你真的是冉羅,你回來了?太好了太好了,現在部落太需要你了,你回來得真是及時。”

瑪娜愣了半餉,忽然朝他跑過來,哽咽道:“冉羅你終於回來了,我不要嫁給克巴斯,你娶我好不好?我只想嫁給你。”

閔嵇眉眼一冷,在她離他一米遠的時候,冷冷道:“滾開!”

瑪娜一怔,急急剎住腳步,委屈的看着他,“你兇我?我等了你好久……”

“好了瑪娜,先退下,我們跟冉羅有要事要商量。”見女兒跟閔嵇兒女情長,巴特族長不耐的呵斥了一句,瑪娜不甘的咬咬脣,含淚看了閔嵇一眼,出了帳篷。

巴特族長見她離開,才笑道:“你回來就好,快過來坐,想必你也知道克巴斯的所作所爲了,這一次你打算怎麼做?”

“殺掉克巴斯和答納爾,一統草原,我需要穆塔爾家族的力量。”閔嵇微眯着眼,渾身散發出凜冽逼人的氣勢,看得帳篷內的其它人一陣心驚。

這番豪言壯志讓巴特族長心頭激盪,如果是其它人說出這些話,他一定會認爲那個人是在異想天開,可冉羅氏部落第一勇士,呼聲極高,爲人睿智又狠辣,在他的帶領下一統草原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巴特族長壓下心頭的興奮,眼珠子一圈,閃過一道精明之色,道:“克巴斯以蠻力脅迫整個穆塔爾家族屈服的事情想必你也聽說了,我們也希望能擺脫克巴斯的控制,可你也知道跟克巴斯作對的下場,我……”

“事成之後,我會將赫沃大草原的歸屬權重新變更。”閔嵇知道他有所圖,冷冷道了一句。

場內衆人眼睛一亮,赫沃大草原水美土肥,因爲氣候條件極好,那一塊地方四季常青,水草豐富,簡直就是草原中的聖地,可這塊草原一直被克巴斯牢牢掌控着,要是冉羅殺了克巴斯之後願意把這個草原拿出來,穆塔爾家族的實力一定能把幾個圖騰家族遠遠甩在後頭,子孫後輩都不用發愁了,幾人對視了一眼,都在對方眼裡看見了勢在必得。

巴特族長輕咳了一聲,道:“冉羅不愧是部落的第一勇士,果然是心繫部落子民的,真是讓我欣慰,既然你都這樣說了,我也會拿出我的誠意,穆塔爾家族會幫助你殺掉克巴斯。”

只是殺掉克巴斯,答納爾和一統草原的事卻半點沒說,閔嵇看在眼裡,暗自冷哼了一聲,“我要的不是幫助,而是全力的支持,穆塔爾家族的兩千藍旗騎兵必須歸我號令。”

“這,這……”巴特族長眼睛一瞪,藍旗騎兵可是穆塔爾一族的守護兵,每一個都是家族耗盡人力物力精心培養出來的,他一開口就要了兩千,這怎麼行?

不止是他,包括巴莫等人也一臉不願,兩千的藍旗騎兵啊,幾乎拿去了整個穆塔爾家族的一半兵力了,要是敗了的話,他們家族的實力一定會大大縮水,到時候只怕連排名最末的拉蒙家族都不如。

“怎麼?不願意?就這種態度還想得到赫沃大草原,還想讓我幫你們殺掉克巴斯?你們當我是傻子?”閔嵇抿起脣,陰冷的道。

想起他狠辣的作風,衆人齊齊打了個寒顫,巴特族長忙笑道:“呵呵,冉羅你誤會了,我們不是不願意,只是你也知道兵力代表了家族的實力,要是沒了……”

“既然如此,那我去找奇森族長。”閔嵇二話不說,起身就走。

“誒誒誒,冉羅你何必這麼衝動,怎麼說賽西也是跟你一起長大的好兄弟,你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不能去找別人合作啊。”巴特族長幫拉住了他,誰不知道冉羅一向是說一不二的人物,要是他真的找了奇森那個混蛋合作,萬一贏了,赫沃大草原可就是他的了,他們怎麼能讓這塊肥肉從眼前溜走?

把閔嵇拉回來之後,巴特族長皺了皺眉頭,沉聲道:“你剛纔也看到了,瑪娜還是跟小時候一樣那麼喜歡你,要是你答應殺掉克巴斯之後能迎娶她,我就答應你了。”

巴特族長一咬牙,答應了閔嵇的條件,反正他們家族現在被克巴斯盯上,再這樣下去穆塔爾家族一定會被他一點點吞噬掉,還不如交給閔嵇賭一把,勝了,他穆塔爾就是贏家,敗了也只是比現在差一點而已,與其整天提心吊膽的害怕克巴斯將毒手伸向他們,還不如交給閔嵇算了。

不過他也有另外的打算,反正他女兒也喜歡閔嵇,他要是做了部落的首領,那他的女兒就是首領夫人,穆塔爾家族會因爲瑪娜而再添上一道榮耀,要是能生下繼承人,穆塔爾家族的地位再無人可以撼動,簡直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閔嵇卻不屑的嗤了一聲,“她也配?”

呃?巴特族長等人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他說的是瑪娜被克巴斯佔了清白的事,在部落,人們都不太在乎貞潔這種東西,有是最好,沒有也沒什麼差別,但閔嵇要是在意的話,他們還真沒法彌補這個缺憾。

不過閔嵇這話也太直白了,直接表明了對瑪娜的不屑,這讓巴特族長臉色有些不太好看,包括巴莫等人在內,看閔嵇的眼神都有些憤怒,瑪娜是什麼人?那是部落裡的一枝花,就連克巴斯都對她垂涎不已的大美人,閔嵇一直對她冷冰冰的就算了,現在居然還敢嫌棄人家,真是讓人惱火,但礙於他身上一呼百應的能力,幾人都不敢開口。

“給我一千五的藍旗騎兵就好,我不要她。”閔嵇說了一句,站起身來。

這是拿五百騎兵換瑪娜了?巴特族長心裡有些不是滋味,沒想到他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閔嵇居然還是不同意,寧肯用鬥爭中最能扭轉局勢的兵力去換也不願迎娶她的女兒,他究竟是有多討厭?

巴特族長嘆了口氣,“好吧,那你打算怎麼做?”能爭取的他已經幫女兒爭取了,人家不願意也沒辦法。

“先跟我說一下部落的情況,我纔好做決定。”

巴特族長一想,也對,他纔剛回來,對部落的事怕還不清楚,長嘆一聲,跟他說起近來發生的事。

蘇卿從王嶽翎那回來,呆在院子裡想了一天,遲遲下不了決定,便出院子走走,走着走着便走到了她娘那,所幸進了屋子。

屋外的丫鬟看見她,施了一禮,脆生生喊了一句,“大姑娘。”一手撩起了簾子。

蘇卿微低下頭進去,緩步進了裡屋便見蘇治也在,笑道:“原來爹也在這裡,我來得真是巧。”

劉氏呵呵笑了一句,道:“你怎麼來了?聽丫鬟說你最近都躺在榻上懶得起身,今天倒有閒心出來走動。”

蘇卿微微一笑,“不出來走走骨頭都要散架了,是了,爹跟娘在看什麼?”蘇卿見桌前擺着一卷卷攤開的卷軸,便繞着桌子過去看了一眼,當看見那上邊一張張容貌俊俏的公子哥畫像時,心裡瞭然。

蘇治笑了笑,“閒來無事,便跟你娘看看畫像,還別說,我竟不知道定州有這麼多年輕有爲的公子哥,真是後生可畏。”

劉氏沒想過要瞞着閨女,反正最後也是要跟她說的,趁着她在,便拿起一張畫像,說道:“卿卿,看看這個怎麼樣?柳大商人的幼子,年方二十,生得儀表堂堂,年輕有爲,最重要的是他潔身自好,喜歡鑽研詩書,性子溫吞,沒有不良嗜好,娘看來看去,覺得這個人還不錯。”

蘇治搖頭,指着另一張畫像道:“這個,鹽課司提舉大人的長子,才高八斗,年紀輕輕已經是舉人老爺了,是這次鄉闈跟我一起中舉的,他談吐不凡,儀表俊朗,爲人和善,鹿鳴宴的時候我倆交談甚歡,他也沒有什麼不良的嗜好,反而喜愛交友,風趣幽默,堪爲良配。”

蘇卿看着兩人極力向自己推銷男人,無奈的嘆道:“爹,娘,我還不想嫁人呢。”

劉氏嗔了她一眼,“又說傻話了,哪有女兒家不嫁人的,還有半年你就要及笄了,雖然沒要你一及笄就出嫁,可現在好男兒可都是香餑餑,晚了可就被人挑走了,還是早點定下來的好。”

“是啊卿卿,你娘都就着你讓你自己挑選未婚夫婿了,也只有咱們家這樣,要換成其它人,也只有盲婚啞嫁的份,你可不能任性了。”蘇治板起連來,嚴肅的道。

“就是,這一回我可不允許你耍賴了,這麼多優秀的好兒郎,我就不相信沒有一個你喜歡的,你今個兒必須挑一個出來,以前我就是太就着你了,要是按你這麼來非得拖成老姑娘不可。”劉氏見女兒還是那般固執,也堅持起來,要是再寵着閨女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難道真像她說的那樣一輩子不嫁,那怎麼行。

蘇卿皺眉,“我還不想嫁人。”

“又沒讓你現在嫁,像你這麼大的姑娘哪家哪戶不是在議親的?你還有半年才及笄呢,把婚事定下來,培養個一年半載的感情再嫁也不遲,卿卿啊,不是娘逼着你嫁人,只是姑娘家總是要經歷嫁人這一關的,你不能任性知道嗎?娘話可跟你說在前頭,你要是不挑的話,可由我跟你爹做主了,到時候你就算不喜歡也不能像湯寰那樣對待人家。”劉氏先給閨女打預防針,連這話都說了,可見是鐵了心要蘇卿選丈夫了。

蘇卿一陣頭疼,開口道:“娘,你這是在逼我。”

“不逼你成嗎?要按你的意思來你豈不是真不嫁人了,別的事情娘都可以答應你,由着你,但就這事不行,就這麼說定了,等我跟你爹商量好了之後讓你們倆見一面。”劉氏白了閨女一眼,斬釘截鐵的道。

蘇卿看着兩人一臉堅決,無奈一嘆,轉身離開,沒想到自己只是出來走走,竟倒黴的撞上這樣的事,嫁人?除了嫁給閔嵇之外沒有哪個男人能容得下她,除了王嶽翎。

但她卻不想嫁給他,只能用拖字訣,拖一時是一時了。

蘇治看着閨女愁眉苦臉的離去,嘆道:“咱們是不是太爲難卿卿了?她這幾個月忙來忙去都沒一刻可以休息,現在她好容易肯歇了,卻要逼着做這樣的決定,哎。”

劉氏翻着畫像,道:“我也不想爲難她,看着她不願意我也心疼,只是你看看她哪像是個十四歲的姑娘家?卿卿對什麼東西都不鹹不淡的,真是叫我擔心,不如早些定下親事,等她嫁人了或許能轉變一下心境。”以前閨女任性得叫人頭疼,可現在閨女冷靜了也聰明瞭卻讓她更加擔心了。

蘇治嗯了一聲,“希望她能理解咱們的苦心,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

隔天一早,劉氏拿着畫像過來了,上邊眉眼如星,俊朗不凡的男子正是昨天蘇治讚不絕口的那個鹽課司提舉的長子,奉瀾,說是今天有一場他舉辦的賞詩小宴,就在臨江閣,還邀請了蘇卿前去,劉氏親自幫閨女梳妝打扮,好說歹說威逼利誘把蘇卿說出了門,並還悄悄囑咐了瑤光,一定要讓蘇卿好好看看那個男人,瑤光義無反顧的背上幫蘇卿相親的光榮大任,拍着胸脯跟劉氏打包票一定完成任務。

“瑤光,咱們不去那勞什子臨江閣了,咱們去西街逛逛吧。”看着馬車直直往臨江閣駛去,蘇卿無奈的道。

“那怎麼行,我答應過夫人的,一定要讓你跟奉公子見面的,姑娘咱們又不是去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不就是參加一下賞詩小宴嗎?以前咱們也不是沒赴過宴,你就放心吧。”瑤光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好聲好氣的勸道。

蘇卿臉上閃過一絲懊惱之色,娘也真是的,她又不是沒人要的老姑娘,何必這麼趕着讓自己去相親?她對那什麼奉公子半點興趣都沒有,見了也是一樣,蘇卿嘆了口氣,轉而遊說起瑤光來,可這個丫頭不知道收了她娘什麼好處,死活要她去見奉瀾一面,蘇卿還未勸動她,兩人已經到了。

無奈之下,蘇卿只能下了馬車,打算應付一下就走,她不想嫁人,誰逼她也沒用,爹跟娘註定是要傷心了。

奉瀾正跟一羣好友閒聊,忽見面前兩人望着一個方向驚豔出神,不由擡頭看去,這一看,饒是悅遍羣芳的他也要心魂不守。

步入雅間的是個約莫十四五歲的少女,她着一身月白暗花折枝牡丹對襟褙子,寬袖搖曳,風姿飄渺,可擁有這等出塵氣質的人兒卻有一張妖媚無比的容貌。

迷離的明眸似含着妖媚的流光,顧盼流轉間蕩人心魂,鼻如懸膽,菱脣惑人,這張臉無一處不顯現出此女的媚骨妖姿,她這般施施然的走來,配合着那極有韻律又極爲勾人的步履,在場的男人無不爲之傾倒。

“美,真是太美了,我要去認識她……”跟奉瀾攀談的公子哥拳頭一握,殷勤的迎了上去。

奉瀾隨之回神,心裡有些不舒服,這個人有如此傾城的絕代風姿,非那個盛傳的絕色美人蘇卿不可,這個人他娘跟他說過是他妻子的人選之一,這樣的美人怎麼能被其它的男人覬覦!

獨佔的念頭一閃而過,奉瀾亦是起身,大跨步朝蘇卿走去。

蘇卿一踏進來就收穫了無數驚歎聲和火熱的視線,跟瑤光擡頭挺胸無比驕傲不同,她只覺得不耐,忽見一羣公子哥兒涌過來,她退後一步,眉頭微蹙,眼裡閃過一絲厭煩之色。

她的神情毫不遮掩,她的不耐顯而易見,公子哥兒們雖爲美人蹙眉而心憐,但美人的表情如此嫌棄,他們也不好急巴巴的湊上去,在離蘇卿一米外的地方停下了腳步,但臉上的癡迷之色卻是更甚了。

近看蘇卿,簡直美得沒有一絲瑕疵,這個女人太完美了,公子哥兒們雙眼炙熱,紛紛開口跟蘇卿攀談。

“這位姑娘,敢問姓甚名誰?不知我等有沒有那個榮幸一聞姑娘芳名?”

“姑娘丰神冶麗,儀態萬方,實是叫我心魂傾倒,情難自制,在下陸泰安,敢問姑娘芳名?”

“在下藍皓芝,今年二十有一,家父乃……”

奉瀾一把推開衆人,笑道:“這是蘇姑娘吧?在下奉瀾,多謝你能來赴宴。”近看這副妖媚的容貌,奉瀾心跳得飛快,心裡已經有了決定,他一定要娶蘇卿爲妻。

蘇卿微點頭,沒有過多的表情,見四周圍滿了人,不由道:“我沒有被人當猴子觀賞的習慣,諸位可否讓讓?”

這嗓音靡軟惑人,又是讓衆人心魂不穩,聽了蘇卿的聲音衆人才知道,什麼黃鶯出谷,珠盤玉落都是下品,蘇卿這樣的嗓音才叫天上有地下無。

奉瀾穩住心神,熱切的道:“是我的不是,蘇姑娘這邊請。”他暗中瞪了一眼死死圍着不肯散開的衆人,眼裡帶着一絲威脅的光芒,奉瀾在這羣公子哥們顯然很有威信,收到他不悅的眼神,衆人不情不願的往後退去,給兩人讓了一條路。

奉瀾滿意的點頭,比了一個請的手勢,看着他對蘇卿大獻殷勤,不少人心裡大吐酸水,不僅是那些不甘不願的公子哥兒,還有憤憤不平的千金小姐們。

“藍姐姐,奉大哥不是跟你青梅竹馬關係最好了嗎?現在那個女人一出現就把奉大哥的魂都勾走了,真是不要臉,咱們不能就這麼幹坐着了。”一個嬌俏的少女氣哼哼的道。

她對面的少女是一個容貌精緻,氣質溫婉的美人,原本她的容貌是一羣少女中最美的一個,在蘇卿沒來之前也惹來不少公子哥注視的目光,但跟蘇卿一比,就顯得太過平凡了,藍月晴心裡不甘,卻知道自己的容貌比不過蘇卿,上去只是自取其辱而已,但是被她的話一挑,要是再不去就顯得太懦弱了。

藍月晴心裡有些沒底,卻不得不鼓起勇氣往蘇卿那走去,一羣以她爲首的少女見她都動了,忙跟上去看好戲。

看着七八個少女氣勢浩蕩的往她這走來,蘇卿的臉色更加冷了,奉瀾見她話不多,表情也是冷冷淡淡,腦子快速的轉動起來,正想着要說點什麼逗她開心的時候,便見以藍月晴爲首的少女們已經走過來了,想起跟她的關係,奉瀾眉頭微皺。

“奉大哥,我帶姐妹們過來認識一下這位姑娘,不知可否爲我們介紹一下。”藍月晴溫和一笑,面對俊朗的奉瀾臉色微紅,只是在看見蘇卿時,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

奉瀾本以爲藍月晴等人是過來找茬的,沒想到只是想認識一下蘇卿,不由笑道:“哦,這是蘇卿蘇姑娘,是……”

“啊!就是那個帶着人拆了王家茶行牌匾的蘇卿!嘖嘖,沒想到那個在外拋頭露面還像個男人一樣做生意的蘇卿就是你啊。”跟在藍月晴身側的嬌俏少女大驚小怪的道,這聲音極大,雅間內的所有公子哥兒幾乎都聽到了,少女說完,得意的勾了勾嘴角,一個在外邊拋頭露面的女人就算再美都好,娶回去只是丟人而已,看這些男人還會不會喜歡她。

瑤光脣一抿,眼神不善的盯着她,心裡恨死了這個多嘴的少女,蘇卿則嗤道:“是我又如何?聽這位姑娘的語氣好似對我很不屑?”

“哼,一個在外拋頭露面跟一羣男人做生意的女人,難道我還該佩服你不成?”少女擡着下巴不屑的哼道,藍月晴覺得她的氣焰實在是有些囂張了,但是能爲難蘇卿,她悄悄閉上了嘴。

如果說蘇卿身上有什麼不足之處便是這一點了,相信在場的哪個男人都不能接受自己的妻子曾經天天跟男人打交道,在外拋頭露面,與銅臭的黃白俗物爲伍,那樣的女人不夠高貴,總有一股爲人勢力處事小氣的感覺,讓男人面上無光。

“像你這樣只會依附男人的無能之人,我不屑你的佩服,拋頭露面又怎麼樣?這定州商界誰人看見我不給我三分顏面,跟男人做生意又如何?你可知我手裡握着多少你想破腦袋也想不到的財富。”蘇卿起身,冷冷的逼近那個少女。

“我能在定州所有茶商的打壓下立於不敗之地,你能嗎?”

少女臉上閃過一絲慌張,不甘的咬了咬脣。

蘇卿悠閒的逼近一步,冷冷道:“我能拆了王家的金字招牌,奪了王家的鋪子,數着王家賺的銀子,你能嗎?”

少女臉色微白,看着氣勢逼人的蘇卿,害怕的退了兩步。

蘇卿冰冷的問道:“你能嗎?”

少女額上沁出細汗,囁嚅着嘴脣很明顯說不出話來,不說蘇卿氣勢凜冽,高貴不可侵犯,就是她說的一字一條,在場的男人不一定能做到,可她偏偏就能做得那般漂亮,雖然拋頭露面,與商人爭利將她的完美打碎,但是不得不說,她的所作所爲讓人佩服,有些人甚至連她的十分之一都做不到。

兩人一對比,少女勢不如人,能力與蘇卿更是天差地別,挑釁不成反被威懾,輸的徹底。

蘇卿冷冷拂袖,凜然道:“既然不能,就別用那種口氣跟我說話,你還不配!”眼若寒冰般掃了少女們一眼,蘇卿轉身離去,瑤光見狀,朝奉瀾施了一禮,急忙追去。

你還不配!

這句話響徹在衆人腦海中,少女臉色煞白,不安的看向四周,果然見衆人都是一臉不屑的看着她,其中不乏英俊的公子哥們,被這樣的目光看着,少女臉紅如血,羞惱的跑開了。

而這時的公子哥們則在想,蘇卿那般嫌棄冷漠的看着他們,是因爲他們不配?

奉瀾心裡百味陳雜,方纔的蘇卿太過光芒四射,那自信的模樣讓她渾身光華大盛,幾乎讓他神魂顛倒,他第一次知道女人也可以這麼自信,也可以自信得這麼迷人,但是她話裡不屑卻真真的刺痛了他的心,他雖有個當官的父親,可論後臺論能力論財富,他還不及她,以蘇卿自信得近乎高傲的姿態來看,他就算是上門求娶她也不會答應的。

哎,怎麼辦纔好?

藍月晴見他盯着蘇卿離去的方向黯然神傷,心知自己輸了,還輸得一敗塗地,不說蘇卿的能力,要換成她在這麼多人面前被刁難,她只會羞惱的離開,萬萬做不到像蘇卿那樣,自信凜然的力退來人,她做不到,所以她認輸。

出了臨江閣,甩開一堆煩人的蒼蠅,蘇卿心情輕快了不少,瑤光幾步追上來,興奮的道:“姑娘,姑娘你真是太帥了!你那話說的真好!那氣勢真是棒極了!姑娘你真是我的偶像!瞧見那些人羞愧的眼神了嗎?啊,姑娘你真是太厲害了!”瑤光興奮得兩眼放光,手舞足蹈都快激動瘋了。

蘇卿拍了拍她的額頭,無奈道:“這一嘴稀奇古怪的詞是語語教你的吧?別這麼激動,冷靜點。”

“嗯嗯,二姑娘說這是崇拜的意思,姑娘我太崇拜你了,我回去一定要跟二姑娘說,你不知道二姑娘也很崇拜你呢……啊,完了,夫人說要讓你跟奉公子好好相處的,我們怎麼就這麼出來了?”瑤光回過神來,哭喪着臉道。

“娘不是說只要見過人家就可以了嗎?人也見了,話也說了,茶也喝了,我娘不會說什麼的,你的任務完成了。”

“也是……都怪那個臭女人,沒事出來攪和什麼呀。”瑤光嘀咕了一句。

“行了,回去吧。”蘇卿笑了一聲,踏上了馬車,瑤光嘟嘟囔囔的跟上,也不知道夫人得知這個結果會不會生氣。

馬車絕塵而去,臨江閣內走出了一對主僕,“小少爺,真的是那個跟大人來往密切的女人。”

王昀祁酷酷的板着臉,冷哼一聲,“這女的實在囂張,一點都配不上父親。”

身後的僕人一默,方纔路過雅間時,二人被裡邊自信凜然的聲音所吸引,駐足聽了片刻,那時他明明看見小少爺的神情有所變化的,可誰知看見那女人的真顏後,臉色一變,對她更是冷嘲熱諷起來,他嘆了一聲,有小少爺在,那個女人想嫁進王家怕是沒那麼容易。

蘇卿回到蘇宅,答覆了劉氏,劉氏對這個結果顯然不是很滿意,但是有人嫉妒她美貌無雙的閨女出來攪局也是沒辦法的事,緊着問了蘇卿對奉瀾的印象如何,蘇卿不想再參加這種相親宴,也不想讓她娘覺得自己對奉瀾有好感,便給了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劉氏得不到確定的答案,便打算對奉瀾觀望一陣,沒有再多爲難蘇卿。

跟王嶽翎約定的兩天之期已到,蘇卿本想去拒絕他的,但是一想他這樣的聰明人一看她的態度應該就明白了,她何必上門去給他難堪,這樣一想,蘇卿便打消了出門的心思。

但她纔打定主意拒絕王嶽翎,身體便出了狀況,先是對飯菜毫無胃口,見一些肥膩食物甚至還有嘔意,全然沒有了吃飯的胃口,這陣子蘇卿格外愛惜身子,不僅三餐定時用飯,補品也用得挺多,整個人也養得好看了不少,乍一見她沒有胃口,林媽擔心不已,直說要請個大夫來看看,卻都被蘇卿三言兩語擋了過去。

蘇卿意識到懷孕反應終於出現了,現在才一個多月就這樣,怕是瞞不了多久了,就在蘇卿想着要用什麼藉口去莊子上待產的時候,劉氏帶着顧大夫來了。

蘇卿背後冒着冷汗,開口道:“娘,我不過是沒有胃口罷了,何必勞煩顧叔叔?”

顧大夫捋了一把鬍鬚,看了一下她的面相,道:“你這面相白中帶青,身體明顯是有病症,就別逞強了,我來給你把把脈,開兩劑藥喝了就好了。”

劉氏亦附和道:“是啊卿卿,瞧瞧你這幾天沒胃口鬧得,這臉又瘦下去了,快讓顧大哥幫你把一下脈,看看是何病症,別拖出什麼大毛病來。”

看着顧大夫從藥箱裡拿出脈枕,蘇卿的心撲通撲通的跳着,不敢想象讓他們知道她是有孕之身後會有怎樣的表情,這個孩子一定留不住的。

就在蘇卿心臟狂跳,驚恐的看着顧大夫拿着脈枕走過來時,一個小丫鬟忽然在門外喊道:“大姑娘,王大人的隨侍來了,讓你過去一趟。”

這話讓屋裡的人愣了一下,蘇卿長舒了一口氣,有一種從鬼門關前走了一趟又回來的感覺,蘇卿急忙站起來,道:“是王大人找我,娘,顧叔叔,今天真是不好意思讓你們白跑一趟了,我先去了。”說着,轉身急忙走了。

劉氏看着閨女急匆匆的背影,眉頭一皺,對顧大夫歉意的道:“顧大哥,真是不好意思,卿卿這孩子冒冒失失的,讓你白跑一趟了。”

“無妨,這孩子就是這樣,罷了,要是過兩日這情況還未好轉,我再過來。”

“誒,好,我送顧大哥出去。”劉氏一笑,帶着顧大夫出了屋子。

王毅藍也有些奇怪,想他哪一次來蘇卿不是晃晃悠悠悠哉悠哉的,這一次卻像後邊有鬼追一樣,急急忙的跟他出了府門,心裡奇怪之餘,對她這樣‘急切’去見他家爺的態度,頗合心意。

蘇卿生怕劉氏開口讓她把了脈再出門,一路快走,到上了馬車才安下心來,這般急切的態度惹得瑤光都一臉奇怪了,蘇卿卻無法在意那麼多,心裡只想着現在該怎麼辦?要是人好好的說去莊子上散心還差不多,如今她身體抱恙,娘是不會答應讓她到處亂跑的,難道只能答應王嶽翎的要求,嫁給他?

王嶽翎看着她白中帶青的臉色和眼角那抹疲憊,疑惑問道:“怎麼了?最近有煩心的事情?”本以爲蘇卿是決定拒絕他的要求了,現在看來倒是因爲有瑣事纏身?這讓他坐立不安的心舒服了不少,只是從沒聽過這陣子還有哪個不知死活的人敢招惹她啊。

蘇卿皺着眉頭,後背往椅子一靠,淡淡道:“沒有。”

“那你臉色爲什麼這麼難看?那件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王嶽翎眼神一閃,有些緊張的問了一句。

蘇卿則說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道:“我有些餓,有沒有飯?”

這兩天呆在家裡,每頓只能吃一點,多了胃裡就一陣不舒服,飯不敢多吃,湯不敢多喝,早上只喝了兩口湯,現在胃裡餓得難受,蘇卿也沒管合不合適,張嘴便要在他這裡蹭吃。

王嶽翎看她摸着肚子,表情也是認認真真無辜得不行的樣子,可憐鎮定自若殺伐果斷的王大人愣了半餉,確定蘇卿不是故意耍他的之後,才喃喃道:“有,有飯……”

“不要肥膩的東西,清淡可口點就好。”蘇卿將堂堂的四品高官府邸當成了飯館,竟堂而皇之的點起菜來。

而王嶽翎似也未從傳菜小二這個身份回過神來,開門吩咐了一聲。

王毅白擡頭看了看青朗朗的天上還未升高的太陽,這才用過早膳沒多久,怎麼又要吃了?不用說,肯定是蘇卿這個囂張大膽的女人乾的好事,王毅白對蘇卿居然敢指使他家尊貴的爺傳菜恨得咬牙切齒,但一想她肚子裡懷着王家的小小少爺,只能忍了!

不一會兒,下人們便端來了三鮮豆腐西芹百合等小菜和兩碗白米飯,聞着菜香和鮮嫩欲滴的菜品,蘇卿食慾大增,端起白米飯吃得認真,王嶽翎回神,見她小口小口的吃着飯,那模樣是真的餓了,不像是爲了逃避他的問題做出的假象,便靜坐一旁,看着她用飯。

待她酒足飯飽之後,王嶽翎叫人進來收拾碗筷,給她遞了一杯茶,嘆道:“蘇家沒有給你飯吃嗎?餓成這樣?”

蘇卿以爲他嫌棄她來這蹭飯,不好意思的笑笑,道:“我這胃口時好時壞,倒是麻煩你了。”一頓飽飯過後,蘇卿整個人明顯有了力氣,連眼神也越發的神采飛揚。

就像一個吃到糖的孩子,王嶽翎心頭一軟,脣邊的笑容溫和了許多,“現在該給我一個答覆了吧?”

蘇卿垂下眸,眼裡閃過一絲不忍,隨着她的沉默,王嶽翎的心也提了起來,他連忙低頭品茶,掩下臉上的緊張之色。

“你能答應我一個要求嗎?”

“什麼要求?”王嶽翎問道。

“你不能對閔嵇動手,不管他會不會回來,這都是他的決定,你不能干涉更不能阻攔,要是讓我發現你插手,我有權力提出和離,你也不能阻攔我。”蘇卿緊抿着脣,看着王嶽翎冷冷的道。

王嶽翎清楚的聽着自己紊亂的心跳聲,語氣興奮得帶着幾不可查的震顫道:“好,我答應你。”

“口說無憑,立字爲據。”

王嶽翎一點頭,走到書案前,將桌上的公文掃開,提筆寫了兩張紙,一張是兩人前幾天立下的賭注之事,一張是剛纔蘇卿提出的要求,兩人簽字蓋印,蘇卿吹乾了墨跡,道:“這個由我保存。”

王嶽翎沒有疑議,“好,就放在你那裡。”

蘇卿收好字據,道:“我的事不能再拖了,儘快把日子定下來吧。”

這個日子,說的自然是成婚之日,兩人都不是第一次成親之人,蘇卿心情很是複雜,王嶽翎則是有些心顫,他吸了一口氣,道:“這個由我來,提親和成親之事就交給我吧,月底前一定能辦好。”

蘇卿嗯了一聲,沒有半絲即將嫁作人婦的嬌羞,反而有些清冷的問道:“你兒子呢?他也在這裡吧,這件事他怕是不能接受。”

“他雖是我的兒子,卻無權干涉我的事,你放心,他的意見不會對我們的事有任何影響。”說起王昀祁,王嶽翎神色冷淡的道,那表情比第一次見到蘇卿時還要冷淡,蘇卿眼神一閃,雖然有些同情那個小屁孩,不過這樣最好,她也不用擔心他是他兒子要給他三分薄面。

“那就麻煩你了。”把婚姻當成公事般談論,也只有蘇卿跟王嶽翎這兩個離經叛道的人做得出來,蘇卿沒覺得有什麼,跟他點頭致謝,王嶽翎搖頭,“不用,這是我應該做的。”

兩人又商量了一些事,蘇卿先行離開,王嶽翎在房中獨坐了一會兒,把紊亂的心跳和紛亂的思緒釐順之後,叫來王毅白二人,道:“去請媒官過來,我要娶蘇卿爲妻。”

王毅白和王毅藍傻眼了,什麼?娶蘇卿爲妻?他們沒聽錯吧?

“爺,你是說娶蘇卿爲妻?娶她爲妻?不是吧?她也……”王毅藍急得一跳,不敢置信的道,還沒吐出‘她也配’三個字,王嶽翎就擡眼冷冷掃了他一下,他立即閉上了嘴。

王毅白倒沒他那麼激動,爺終於想通了,打算讓小小少爺認祖歸宗,可是正室一位給蘇卿是不是太啥了些……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但是我願意,她也值得,你們照我說的做就行,她是這個家的未來女主人,你們不可再像以前那般無禮。”王嶽翎冷着臉沉吟道。

見他恢復了那張冰冷的臉,王毅藍心裡縱然有千千萬萬句不甘的話要說,卻也不敢放肆,王毅白想了想,才道:“是,我們知道了,這事交給我們辦吧,爺之所想,便是我等之願,定不會讓爺失望的。”

“嗯,很好,下去吧,這事雖然是在定州操辦,卻也不能太過隨意。”

“這,爺是不打算回京城了?您娶妻怎麼能不回京城呢?”王毅藍驚訝道,娶蘇卿就算了,總歸自家爺喜歡,他無權干涉也不能干涉,可是在定州這樣的地方成親怎麼行?他們該怎麼跟京城那邊的人交代,畢竟爺可不是那種阿貓阿狗般的三流貨色,這種重要的事怎麼能不回京城?王家那邊也不好交代啊。

王嶽翎睨了他一眼,“我還有公務在身,回去做什麼?照我說的做,這個月底前我要娶到蘇卿。”

什麼公務在身,分明是藉口,成親這樣的大事就算有公務在身,依照那人對爺的寵信回去一趟又怎麼了?分明是爺自己不願回去,可在外邊成親回去會落人口舌的,王毅藍還欲再勸,卻被王毅白扯了扯袖子,無奈之下,只能領命出去。

“你剛纔拉着我做什麼?爺說在定州成親咱們就能由着他嗎?回去後該怎麼跟二老交代,雖然爺跟他們的關係不好,可這種大事自作主張就算了,居然連他們也未曾參與,回去後還不被人家戳着脊樑骨說閒話?”王毅藍哼了一聲,臉色十分不快。

王毅白蹙眉,第一次拉着臉冷酷的道:“王毅藍,你逾越了,爺是主子,爺怎麼說咱們就怎麼做,你廢話這麼多是在不滿爺的決定嗎?你什麼時候也能幫爺做決定了?”

王毅藍一僵,身上的氣焰歇了一些,卻還是不甘的道:“可是,爺怎麼能……”

“沒有可是!咱們要做的只是聽從爺的命令,你廢話太多了,要是再這樣下去,我有權力將你調回京城,爺的身邊只需要忠心之人。”王毅白眼神危險的眯起,冷冷說完這句,轉身離開。

王毅藍被那危險的眼神看得心臟跳漏了一拍,兩人雖同爲爺的隨侍,可王毅白的權力遠大於他,爺最信任的也是他,他說要把他調回京城的事絕對不是說說而已,王毅藍心頭一凜,不敢再有二心,急忙出府去完成王嶽翎的吩咐。

經過臨江閣一事,蘇卿的高傲雖震懾到了一羣公子哥兒,可對這種美麗又高傲的絕代美人,男人一向無法抵抗拒絕,這幾天媒人是一波一波的往蘇家涌,可憐蘇家那小小的角門都快被踏平了,劉氏一開始還會跟媒婆侃侃而談說得口乾舌燥,可慢慢的她也學會了在一旁聽媒婆吹噓,滿意的就跟人家多說兩句,不滿意的只說要考慮一下直接就把人家請了出去。

這一天劉氏照例出來見客,卻在花廳看見來人時嚇了一跳,忙小碎步踏進廳中,惶恐道:“楊大人怎麼來了?怎麼不讓人通知我一聲,讓您久等了吧?可是有要事找我那夫君?我去把他叫來。”劉氏心裡直罵那幾個小丫鬟也不說清楚,楊大人哪是一般的客人,人家最近都升任同知大人了,豈是那些無關緊要的媒婆能比的。

楊大人哈哈一笑,制止了她,“莫急莫急,我不是來找他的,今天我是有事情來跟夫人相商的,您先坐下再說。”

楊大人這話說的實在是客氣得過分了,劉氏心裡有些古怪,卻不得不聽他的,忐忑的在上首一位坐下,問道:“不知大人今天來此的目的是?”

楊大人笑了一聲,指了指身後的三個媒官,道:“讓她們跟夫人說吧。”他對劉氏的客氣也不是無緣無故的,自那天遇上蘇卿,被她有意無意的提點了一番之後,他心裡便有些期盼這事能不能定下來,誰知前兩天還真讓他等到了升任的消息,可叫他歡喜得不行,昨天又被太守大人叫了過去,聽說了一件了不得的事,王嶽翎居然要娶蘇卿爲妻?這消息把他驚了半餉,而太守大人爲了表示對這個兄弟的重視,讓他帶着衙門幾個頗有威信的媒官幫王嶽翎說成這事。

其實心裡都知道,王嶽翎只要肯開這個口,蘇家哪還有不答應的理?王嶽翎可不是一般人,一個四品高官的妻子啊,有多少姑娘爲了一個妾侍之位爭破頭顱,蘇卿倒好,輕輕鬆鬆就得了一個正室之位,蘇家要是敢不答應估計不等王嶽翎來收拾她,全定州上下的姑娘都要把蘇家拆了。

一個膚色白淨,身材富態的媒官笑道:“夫人大喜啊,王大人有意迎娶蘇卿姑娘爲妻,蘇家日後可真是風頭無兩,從此青雲直上了。”

劉氏愣住了,她沒聽錯吧?王大人?

“可是茶馬司的王大人?不是說他已有妻室了嗎?”劉氏愣愣的問道。

“嗐,那是以前的事了,王大人的髮妻在生產時難產去了,只留下一個兒子,今年有十歲了,這個年紀的孩子最是渴望有父母關懷的時候,姑娘若是嫁過去必定會讓小少爺奉若至親,悉心奉養的。”媒官掩脣一笑,和善的道。

劉氏已經從王嶽翎想娶她閨女的驚訝中回神了,聽王嶽翎有個十歲的兒子,心裡就有些不舒服,官大又怎麼樣?兒子都跟她閨女差不多大了,嫁過去說的好聽是妻子,其實還不是繼室?她家卿卿年紀還小,怎麼當得起一個十歲男孩的母親?再說這後母最是難爲,兩家門檻差距又這麼大,在她看來閨女嫁進這樣的人家就是去受氣的,她可不忍心。

楊大人見她臉上的猶豫,心裡有些不耐,王嶽翎能看上蘇家是蘇家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她還在這猶猶豫豫簡直是給臉不要臉,他纔剛升任同知,已經打定主意要把這事說成在太守大人面前長長臉了,可不能辦砸了,忙朝媒官使了個眼色。

媒官們也察覺到了劉氏的猶豫,心裡多半跟楊大人想的一樣,話說的雖客氣可卻還是含了兩分威脅的味道,劉氏聽在耳朵裡,再看看楊大人的態度,心裡有些沒底,但要她因爲威脅就不顧閨女意願把她嫁給王嶽翎,她是怎麼也做不到的。

“諸位說的我都明白,可我這個閨女是個主意大的,可否讓我去問問她的意見再說?”

楊大人眉頭一蹙,有些不滿,但看在王嶽翎這麼在乎蘇卿的份上,又不能把表情表露得太明顯,溫和的道:“行,去把蘇姑娘請來吧。”

劉氏本想去好好問問閨女的,她若不願她就是頂着壓力也要拒絕了這門親事,但一聽楊大人這話,很明顯是不給閨女考慮的機會,不管她願不願意迫於壓力她都必須答應,她心裡有些不安,揮手讓綠意去把蘇卿叫來。

綠意小心翼翼的看了楊大人一眼,微一福身,轉身出了花廳。

這話傳到蘇卿耳朵裡的時候,她一臉平靜,在林媽和瑤光的吸氣聲中出了院子。

看見蘇卿到來,楊大人可不敢在她面前擺譜,忙笑道:“蘇姑娘,幾天不見,姑娘又要讓人刮目相看了,老夫在此先恭喜姑娘了。”

媒官湊上來,在劉氏開口前跟蘇卿說了今天的目的,笑道:“只要姑娘一點頭,這事兒便就這麼定了,夫人也說要聽你的意思,你瞧?”

劉氏一愣,這媒官是把她透明的了?她什麼時候說過只要閨女同意就行了,雖然她心裡是這樣想的,可被媒官這自作主張一說,劉氏心裡可真夠窩火的,但人家是王嶽翎派來的,又不好開口說什麼,只憋得臉色都差了。

蘇卿微微點頭,道:“既然王大人有這個意思,那便這樣吧,接下來的事勞煩幾位媒官了。”

這是答應了?劉氏一怔,媒官則都鬆了口氣,笑眯眯的道:“太好了,那就恭喜夫人恭喜姑娘了,放心吧,這事有我們操辦,姑娘只管安安心心繡嫁衣等着嫁人吧。”

楊大人亦是笑道:“恭喜姑娘了,到時我少不了要跟姑娘討杯喜酒喝。”雖然對蘇卿的乾脆有些意外,不過一想兩人的‘親密’關係,王嶽翎肯定提前跟她說過,他一邊感嘆兩人的關係如此好,一邊爲王嶽翎對她的寵愛感到心驚,語氣更是多了兩分尊敬。

蘇卿笑道:“那是自然。”

劉氏看着蘇卿跟楊大人熟稔的攀談起來,那臉上的自信從容是她從未見過的,第一次感覺到閨女不是她羽翼下的雛鳥,而早就長成當空翱翔的雄鷹了,只是她一直沒發現而已,這樣穩重的她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心裡想必是願意的,想起她對婚事不鹹不淡的事,這才恍悟她對那個王大人怕是有情的吧,罷了罷了,只要閨女喜歡她便支持她。

拿走了蘇卿的八字,一行人才跟蘇卿等人告辭,待人一走,劉氏忙把蘇卿帶去了蘇老太太的院子,並把蘇治也叫了去,待一家子到齊,劉氏才說了剛纔媒官來說親一事,蘇老太太愣了半餉,才道:“就,就這樣定了?還把卿卿八字拿走了?這麼急?”

“是啊,那王大人也心急了一點。”蘇治還有些茫然,一想那樣的高官會是自己的女婿,他緊張得手心都出汗了。

劉氏無奈一嘆,道:“我也是這樣想的,可人家說了王大人急着把卿卿娶回家,我也就由着她們了,總歸那樣的人家不會誆咱們,雖然時間急了點,可十四五歲嫁人也是常有的事。”

蘇老太太看着出落得越發美麗的閨女,朝她招了招手,蘇卿走過去,坐在她身旁的繡墩上,蘇老太太執起她的手,感慨道:“我們家卿卿真是長大了,轉眼就要嫁人了,王大人那樣的男人太優秀了,奶奶從未想過讓那樣的男人做孫女婿,可你們有緣,奶奶會祝福你們的,卿卿真是好樣的,你爲咱們家長臉了,你爺爺和老祖宗們要是知道卿卿這麼有出息,一定會很欣慰的。”

不管是繼室還是髮妻,做一個四品高官的妻子,不說後無來者,先例也不過寥寥幾樁,蘇卿能嫁給王嶽翎做妻子,絕對能羨煞無數人,蘇家真的要像那媒官說的青雲直上了,誰都知道有個大官女婿的支持,蘇治拜官是遲早的事,還有蘇璨,蘇家一下子多了三個官員支撐,實力絕對強不可憾。

蘇治感慨萬千,他拍了拍閨女的肩頭,道:“卿卿很能幹,爹真是爲你驕傲。”

蘇卿微微一笑,“多謝奶奶和爹,只是我不能在家裡侍奉你們了。”

蘇老太太笑道:“不妨事的,都是在定州,你要是想家了隨時能回來。”

蘇卿微微一笑,心裡卻有些傷感,嫁人不是她的本意,離開家人她心裡很不捨,但好在王嶽翎在定州任職不會回到京城,一年內她是不用擔心的,只是不知道閔嵇能不能在那之前回來。

蘇卿回到院子,提筆給閔嵇寫了封信,臨走前他沒有說過通信一事,她約莫知道他這次回去在完成事情之前居所不定,甚至還有一定的危險,有可能會讓信無法送達,但是這樣的事,她有必要告訴他,但是……

蘇卿合上信封,眉頭微皺,他要是知道這個消息激動過頭跟那些人拼命怎麼辦?這樣一想,她倒是不敢把信送出去了。

忖度再三,蘇卿拿着信出了門,去了閔嵇在落霞山給她置下的莊子那,門一叩響,馬依斯那張俊俏的臉便探了出來,見是蘇卿,露出了個‘果然是你’的表情,急道:“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會來的,聽說你答應了那個什麼大人的求親?這是真的嗎?冉羅在部落爲你拼死拼活你怎麼可以答應嫁給別人?而且你不是懷了他的孩子了嗎?怎麼還可以嫁給別人。”

馬依斯側身讓她進來,皺着眉頭霹靂啪啦說了一頓,蘇卿眉頭一挑,問道:“冉羅?”

“冉羅是他在部落裡的名字,現在這個是他母親幫她取的,哎呀,跟你說正事呢,你爲什麼要答應嫁給別人?要是冉羅知道這事非得發瘋不可。”

蘇卿心一顫,握着信的手瑟縮了一下,道:“我知道這樣做很不應該,但這只是權宜之計而已。”蘇卿快步走進屋子,從袖子裡拿出跟王嶽翎立下的字據遞給隨後進來的馬依斯,紀隱見她過來,忙給她沏了杯茶,蘇卿微微一笑,找張椅子坐了下來。

馬依斯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咂巴着嘴道:“立下這字據的人不是有所圖謀就是傻子,看他那個樣子根本不傻,那就是有所圖謀了,不用說他圖的肯定是你,你明知道怎麼還跟他打這種賭?”馬依斯嘟囔着,還是有些不滿。

“你說,閔嵇能在一年內回來嗎?”蘇卿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是幽幽的問了一句。

馬依斯一愣,冉羅說過會在她生產前回來,他信誓旦旦,可在他看來,克巴斯把持部落那麼久,被他收買的家族不知道有多少,他想將他們全部剷除,順利奪回首領之位談何容易,別說在生產前回來,能在兩三年內達成目的都不錯了,一年之內回來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他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少女,有些明白了她爲什麼會答應那個男人的條件,一個懷着身孕的少女,男人不在身邊,更有可能面臨一去不回的危險,要她獨自帶着孩子苦苦等候他的歸來,這樣的等待太過苦澀,更何況她還要承受世人異樣的眼光,換做是他,只怕在閔嵇一走他就把孩子做了,她能留下來並堅持等他回來已是難得。

馬依斯對王嶽翎恨得咬牙切齒,這廝分明是趁虛而入,在這種時候提出這樣的條件簡直是故意的,冉羅要是知道一定會氣得吐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