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回京

重生之溺寵妖嬈妻

“你應該還有公事要忙吧?如果有事,你大可不用顧及我。”蘇卿隨意倚在軟榻上,打了一個困頓的哈欠,淡淡問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蘇卿對他沒有男女之情的原因,兩人成親的這幾天即便是他忙於公務,她也從沒有二話,還會主動督促他以公務爲先,王嶽翎欣慰的同時又有點小小的失落,但失落只是一瞬間的事,他必須要緊握着手中的權力才能成爲人上人,而想要權力在握的前提是必須忠心爲那人辦事。

他走到軟榻前坐在一角,摸了摸她有些發睏的眼角,柔聲道:“嗯,那我去忙了,你若是不想那麼快回去可在這裡多住兩天,等你想回去了我再來接你,今晚我估計不能過來了。”

成親三日,王嶽翎除了新婚夜那天跟她同榻而眠外其它時間都睡在書房裡,好在下人們都知道他是個工作狂,雖然兩人沒天天睡一塊兒,但每晚他都會過來陪她一會兒,這纔不至於讓下人們誤會她這個新婦短短几日就‘失寵’了。

失不失寵她不在意,其實這樣的相處方式挺好的,他忙他的,她過她的,不要有太多交集,到時候她才能心無愧疚的離開。

蘇卿點了一下頭,“嗯,我知道了。”

王嶽翎幫她掖了一下繡衾,淡淡一笑便離開了。

王夫人估計是氣狠了,這兩天居然病倒了,李媽服侍她用了湯藥,皺眉道:“夫人,您該不會是水土不服吧?定州這地方真不是什麼好地兒,咱們還是回去吧?”

王夫人病懨懨的躺在榻上,額頭兩處還貼着膏藥,聞言她怒瞪了李媽一眼,只是她現在就是隻病老虎,再兇狠的眼神被她這病臉一襯都沒了威力,“爲什麼要回去?我一回去不就代表我跟那賤人認輸了?我不回去,非得跟她鬥個輸贏不可!”

李媽嘆道:“夫人,定州這個地方哪有京城貴重,您堂堂的王家當家主母怎能在定州多呆?她蘇卿不過是九少爺的妻子罷了,又是個上不得檯面的商人之女,王家那麼多少爺等着孝敬您,您何必跟那榆木疙瘩較真兒,沒的氣壞了自個兒,爲了跟蘇卿鬥氣留在定州,實在是不值當啊。”倒不是李媽知難而退,而是跟京城相比,即便她們再氣蘇卿,也不值得她們爲此留下來。

王夫人眼神一閃,有些猶豫,確實,她在京城有臉面有人脈,哪用得着在定州這兒受氣?但是想起蘇卿那囂張的模樣她又很不甘,要是就這樣回京城還不讓那小賤人笑話死?

“不行,我現在還不能回去,我非得把這個場子找回來不可。”

李媽對她死要面子這一點惱得不行,卻道:“是不是隻要能大敗蘇卿那小賤人您就願意回去了?”

“那當然!我要她對我下跪求饒,不然不能解我心頭之恨!”王夫人咬牙切齒的道。

“好,那老奴一定盡全力幫夫人達成心願。”

王夫人一點頭,卻又皺起眉頭道:“這貼的究竟是什麼藥?怎麼我的頭還這麼疼?快讓那庸醫滾蛋去另請個大夫過來,連小小的頭痛都治不好,都是一羣廢物!”

李媽惶恐的道:“是是是,老奴這就去請,那小賤人今天跑得真快,要不然非得讓她過來侍疾不可……”

王夫人一想起王嶽翎對蘇卿百般呵護的模樣就想吐血,還侍疾呢?彆氣死她都好了,想到囂張的蘇卿,王夫人只覺得頭更疼了,忙呵斥道:“閉嘴!別提那個小賤人!快給本夫人請大夫過來!”

李媽不敢多言,忙小碎步出去了。

在蘇卿成親後的這段時間,賀敏可謂飽受折磨,不僅要忍受心頭妒火的煎熬,連帶着手底下的生意也因爲王嶽翎的插手而舉步維艱,他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賀家,第一次察覺到兩人的差距這般大,以前真是他太過狂妄了。

可就是因爲這樣他才越發怨恨那兩人,就因爲這樣他們就能如此踐踏他嗎?還有那個王嶽翎,明明就是他先認識蘇卿的,憑什麼讓他捷足先登!憑什麼!

賀敏一臉陰鬱的坐在椅子上,如幟悄聲進來,道:“少爺,老爺喚你過去一下。”

賀敏煩躁的捏捏眉心,起身大步走去。

賀通一看見他便把手裡的賬冊啪的一聲摔在書案上,冷酷道:“這就是你做的好事!因爲你賀家蒙受了多大的損失你知道嗎?我讓你不要衝動你是怎麼做的?是不是一定要讓賀家家破人亡你才滿意!”

賀通意有所指,說的顯然是惹怒王嶽翎之後覆滅的蘇家。

賀敏臉色黑如鍋底,咬牙道:“我不甘心!我就是不甘心!她明明就該是我的女人!爲什麼要嫁給王嶽翎!我究竟哪裡比他差了?”

賀通見自己最疼愛的兒子一臉猙獰,心裡大爲不理解,一向不缺女人的他不能理解他這種感情,見他胡言亂語,不禁怒道:“你還死性不改?蘇卿有什麼好的,不過是有幾分姿色罷了,天下這麼大難道就找不出一個比她漂亮的女人了?”

“不一樣!漂亮的女人千千萬萬,可蘇卿只有一個!”

“廢物廢物!爲了一個女人居然變成這樣,簡直是把我臉面都丟盡了!”賀通怒不可遏,想起這陣子被同行冷嘲熱諷的事他就覺得臉上發熱,兒子跟人家搶女人就算了,可偏偏還搶不過人家,落得個被人恥笑的下場,他卻還不滿足,還要湊上去給人家羞辱,賀通第一次對感情用事的小兒子失望了。

他甩下一封信,道:“這是你大哥給你的,他讓你回京城助他一臂之力,去吧。”

賀敏驚訝的看了他一眼,拿過信拆開一看,越看那脣便抿得越緊,“我現在不能去,過一陣子……”

“是你哥重要還是蘇卿重要?你連身殘的哥哥的忙都不幫了嗎?你哥哥那麼疼你你還向着外人,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嗎?”賀通砰的一拍桌子,怒得臉色漲紅。

賀敏陰沉着臉,心知肯定是他通知大哥的,可大哥不會說謊,就算想把他調開也不會用這種事來騙他,他一定是遇上困難了。

賀通見他臉上有所動容,柔聲安撫道:“去吧,你哥快要成親了,你先去我們隨後就到。”

賀敏握着拳頭,不發一言的離開,在踏出房門前一刻,又傳來他的聲音,“明天出發。”

賀敏腳步一頓,一甩袖不甘離去。

賀通看着賀敏憤怒而去,暗道真是紅顏禍水,要不是因爲蘇卿有王嶽翎罩着,他非除掉這個女人不可,不過要是沒有王嶽翎,蘇卿就是兒子的了,他無奈的嘆了一聲,只盼到了京城之後他能把蘇卿忘掉。

第二日,一輛黑漆錦帳的馬車從賀宅駛出,馬蹄聲踩着平緩的節奏踏踏直響,不平靜的卻是車中之人的內心。

冬天的草原,寒風凜冽,冰冷刺骨,路扎爾一把掀開帳簾鑽了進去,拍了拍身上的雪花,道:“我打聽過了,今天克巴斯召集了部落七大部族共同商討事情,答納爾應該也會出席,今天我們一定能將他們一網打盡,到時有恩的報恩有仇的報仇。”

營帳內坐着約莫十來人,當中的男人英俊無匹,渾身帶着陰戾的煞氣,在坐的都是每個部族中說一不二的人物,但在男人面前也不得不收起身上的囂張,正襟坐在一旁,等候他發話。

米勒坐在他身旁,笑道:“太好了,我們奔波忙碌了兩個月,不就是等的這天嗎?冉羅一定能報仇雪恨,一舉殺了克巴斯成爲部落的首領。”

他身側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道:“今天只許成功不許失敗,若是敗了,便不配我依爾泰支持。”

米勒一抿脣,冷冷道:“長老,還未開始你就說起喪氣話來了,你是存心想詛咒我們落敗嗎?”

這話一落,衆人便用不滿的目光看向他,在坐的這麼多人沒少爲閔嵇勞心出力,最希望的就是他能夠成功,這白髮長老一番話說的實在不吉利,讓衆人有些不悅。

老者不甘的看了眼伶牙俐齒的米勒,見周圍的人一臉不滿,有些不岔的低下頭去。

巴特族長有些憂心忡忡的道:“克巴斯這一次召集我們,肯定是察覺到了這兩個月來各部族間的古怪,一番試探和刁難是不可避免的,再加上這陣子因爲冉羅出手讓他損失了不少勢力,一定會趁此機會威脅我們交出族中部分騎兵,我穆塔爾家族的精銳已經交託了一部分給你,要是讓他發現了,一定能猜到我們起了判心,並且懷疑到你的頭上,這對我們都不是好事,所以冉羅,你一定不能失敗。”

坦利斯草原有七大部族,經過兩個月的努力,閔嵇已經收服了包括拉蒙家族在內的三大家族,鞏固了合作關係,並裝扮成賊寇拔除了克巴斯不少勢力,這一次克巴斯突然召集七大部族聚首,必定是想威脅幾大部族獻出兵力彌補上他損失的空缺,人人自危之際也都認爲機會來了,是以,早在幾日前便擬定了今天的計劃。

閔嵇沉聲道:“其餘部族由你們牽制,克巴斯交給我,答納爾由路扎爾和烏木託周旋,五千騎兵壓後,局面一定能被我們控制。”

烏木託早在一個月前便跟閔嵇會和,聞言堅定的點了點頭。

這是衆人先前商定好的計劃,聽見閔嵇宣佈沒有變動之後,衆人看了看時間,一個個出了營帳去會見克巴斯。

閔嵇要混在穆塔爾家族的隨行隊伍裡才能順利潛進克巴斯的地盤,見巴特族長起身欲走,閔嵇亦是站了起來,烏木託眼裡閃過一絲複雜,問道:“冉羅,你不後悔嗎?”

跟閔嵇關係頗好的巴特族長落後衆人一步,見烏木託問話,心知這是閔嵇的私事,朝他一點頭當先出了營帳,閔嵇腳步一頓,卻沒有回頭,冷冷道:“他是敵人,從不是父親。”

見閔嵇冷然離去,路扎爾嘆道:“冉羅一直記着克巴斯殺死他母親的事,這麼多年他一直努力變強也是爲了手刃克巴斯,他的心思你難道還不瞭解嗎?明知他對克巴斯恨之入骨你還每次揭他傷疤,也太不厚道了。”

烏木託懊惱的抓抓腦袋,“我這不是怕他後悔嗎?”

“他是會後悔!後悔沒早點殺了克巴斯!”路扎爾一握拳頭,眼裡閃過一絲狠辣。

“好了,事不宜遲,快點走吧,別耽誤了大事。”

“嗯。”

騎馬走了一個時辰,遠遠望去便見一片守衛森嚴,燈火通明的營地,路扎爾遠眺了一下,哼道:“克巴斯比以前更怕死了。”

“怕死纔好,怕死的人在面臨死亡威脅時纔會更加恐懼,這樣兇殘成性的人就該讓他嘗一嘗痛苦的滋味。”烏木託陰森森的道。

“哎,可惜我們要去對付答納爾那個蠢貨,不然我也想去給克巴斯一刀。”

烏木託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放心,別忘了我們還能鞭屍呢。”

路扎爾陰險一笑,“沒錯,一定要把他挫骨揚灰!”

兩人混在穆塔爾家族的隨行人員中,壓低聲音說話間,已經來到了營帳前,守衛見是巴特族長帶領的穆塔爾家族,依舊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樣,慢吞吞的放行,巴特族長怒瞪了守衛一眼,暗道,待會兒你們就知道死字怎麼寫了。

進了主營地,閔嵇朝人羣中的烏木託等人一點頭,趁着營帳投下的黑色影子,一閃身沒入了黑暗中,巴特族長餘光掃到,心裡開始有些緊張起來。

但願他能成功啊。

七大部族族長齊聚在奢華精緻的營帳中,穆塔爾依爾泰家族和拉蒙家族原先關係並不融洽,但因爲有閔嵇在私下調劑,三大家族難得的聯合了起來,想起今天的目的,巴特幾人對視了一眼,都在對方眼裡看見了勢在必行的堅定。

拉蒙在七大部族勢力裡排位最末,一個光頭大漢見他們進來便嗤笑道:“哈哈,駱蒙,你居然還敢來啊?你就不怕等一下首領發話,你拉蒙一族連個渣也不會剩下?也是,反正你們一族已經這麼弱了,再弱一點也沒什麼,哈哈。”

高大俊朗的中年男人駱蒙哼了一聲,“奇森,你少在這裡說風涼話,你不是聲稱自己是首領最忠誠的部下嗎?這次也是要你對首領表現忠心的時候了。”

奇森的部族是最早投靠克巴斯的那個,幫着克巴斯殘虐同族手段極其殘忍,衆人心裡十分不屑,聽見駱蒙這聲諷刺,紛紛捂嘴偷笑。

奇森一噎,臉色驀的黑了,他很明白,駱蒙說的極有可能,克巴斯這個混蛋卑鄙無恥又自私,他損失了那麼多勢力肯定會搶走他們的兵力補充,作爲他忠誠的部下,他首當其衝肯定會讓自己表態,不管拉蒙家族會不會被榨乾,反正他會是第一個被壓榨的那個,大家半斤八兩,誰也沒比誰厲害多少。

他陰冷的嗤了一聲,“作爲首領最忠心的部下,我族會一直爲首領效命,至於你拉蒙一族,只是一個可笑的螻蟻,上天已經註定要你們一族爲首領的大業犧牲了。”

“哼,誰犧牲還不一定呢。”駱蒙意有所指的道,對閔嵇他可是很有信心的,這些混蛋就等着被剝皮吧。

這時,外邊傳來一陣騷動,旋即一道狂妄的聲音高聲道:“哈哈,幾位族長對我父還真是忠誠,很好,我會將諸位族長的甘願爲我父效力的心願傳給他,讓他知道他的部下對他是多麼的忠誠,我父要是知道一定會很高興的。”

混在穆塔爾家族內的烏木託等人一看見來人出現,眼裡陰光一閃,有些咬牙切齒的道:“是答納爾!”

來人身形如山嶽般魁梧,面龐方正,勉強算得上是個帥哥,但一雙眼睛被一塊黑色的眼罩遮住了一隻,越發顯得剩下的那隻眼睛狠辣陰鷙,像一條吐信的毒蛇,給人的感覺很不舒服。

“哼,當初他陷害冉羅被發現,冉羅雖重傷卻也挖走了他一隻眼睛,瞧瞧那獨眼龍的模樣,哈哈,真是可笑。”路扎爾鄙夷的笑道。

烏木託亦是解氣的道:“就這樣的敗類也敢跟冉羅比?還想做部落的首領,簡直是癡人說夢!”

因爲他狠辣的作風,七族中有很多人對他不滿,他的到來讓不少人竊竊私語,是以兩人的對話並沒有引起答納爾的注意,反倒是在說出那番故意曲解的話後,看着幾個族長吞了蒼蠅般難受的面龐,這種敢怒不敢言的表情讓答納爾張狂一笑。

巴特跟駱蒙對視了一眼,都在對方眼裡看見了殺意。

答納爾今天,必須死!

即便七大部族的人已經來齊,克巴斯這個部落的首領卻還在主帳內跟女人*,一個豐滿的女人斜躺在虎皮墊上,咯咯笑道:“首領,人都到齊了,你怎麼還不去啊?”

克巴斯掐着她白嫩的小腿,年老卻還看得出英俊的臉上露出一抹邪肆的笑,“小妖精,明知我要去參加會議你爲什麼又要來?想要我帶你去嗎?”

部落裡的女人地位低下,出席這樣的會議一定程度上能讓她們的地位增長不少,一旦得到族人的尊敬,相對的也能受到更多的優待,女人眼裡閃過一絲慌張,連忙掩飾道:“哪有,我不是想念首領了嗎?”

她嬌滴滴的嗔了克巴斯一眼,用白嫩的腳趾順着他敞開的胸口一路下滑,克巴斯呼吸一緊,眼裡閃過一道殘虐的瘋狂,他一把扯過豐滿的女人,撕碎她的外衣,狠狠甩在地上,用腳踩着她的背,眯着眼睛陰狠的道:“我最討厭撒謊的女人了,你,該死……”

女人嚇得花容失色,哭喊道:“首領,我不敢了,你繞過我吧,啊——!”

帳外守衛的士兵抖了一下雞皮疙瘩,惋惜的搖了搖頭,又有一個被首領虐待至死的女人了,哎。

女人看着突然出現的黑衣男人,驚恐的尖叫之後便被閔嵇一腳踹暈了,他將匕首抵在克巴斯的脖子上,冰冷的刀鋒劃破他的脖子,流出一抹鮮紅,卻抵不過他眼裡濃烈的恨意。

克巴斯凝視着他,忽然笑道:“是你,冉羅,我最驕傲的兒子,你真的回來了?”

克巴斯這人狡猾警覺,一般人難以近身,但人們卻不知道,他在一種情況下最容易放鬆警惕,那便是他在殺人的時候,他喜歡殺人,特別是喜歡虐待之後將人狠狠殺死,這時候的他是興奮的也是激動的,過度的興奮之下會讓敏銳的感官出現一瞬間的失靈,這也是爲什麼閔嵇明明已經潛伏在四周許久卻在等到他動手殺人時纔出手。

閔嵇冷冷的看着他,“父親?你不配!”

克巴斯低聲一笑,“怎麼?還在怪我殺了你母親的事?乖兒子啊,女人這種東西只是麻煩而已,你瞧瞧,我幫你除去之後,你是不是變得冷靜又強悍了?如果你母親沒有死,你會變得這麼強嗎?不過你母親低賤的血液能將你澆灌得這樣出色,也算是她的幸運,改天我……”

克巴斯眉眼一狠,忽然運起掌力一擊向閔嵇胸口,同時身形向後一退,眨眼間便退開了閔嵇的掣肘之外,他霸佔首領一位多年,如果只是靠手段他恐怕早就死了千八百次了,他閃身到虎皮坐墊後方,陰狠一笑,道:“兒子啊,這個教訓告訴你,不要把敵人想得太無能,把自己想象得太強大……咦。”他按着坐墊旁一個鈕釦大小的按鈕,卻怎麼樣也沒反應。

閔嵇從踏入主帳開始全身就處於戒備中,也早就料到克巴斯不會束手就擒,機巧避開克巴斯的掌力,見他英俊的面龐閃過一絲僵硬,嗤道:“這個教訓也告訴你,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在原地踏步。”

克巴斯眼裡閃過一絲怒意,這個按鈕只要一發動就能把營帳外的兵力聚集過來,並四周戒備不讓敵人脫逃,爲的就是對付諸如閔嵇這樣來刺殺他的人,以他的功夫跟閔嵇周旋不成問題,只要片刻外邊的兵力就會涌過來將閔嵇擒下,這一招不知道對付過多少來刺殺他的人,無往不利,次次必殺,可沒想到居然被閔嵇提前識破,還動了手腳!

他肯定在這裡潛伏很久了!那些狗東西爲什麼都沒發現他溜了進來!

閔嵇勾起一抹冷笑,有吳布的小黑球在先,他怎麼可能不防着克巴斯故技重施?所以在潛進來的時候他便在帳內查探了一番,見他始終不離這個虎皮座,便着重查看了一番,果然被他發現了不對之處,提前破壞。

“你以爲這樣就能得逞了嗎?哼。”剛纔不敢大聲呼喊是怕閔嵇一着急下用匕首割破他的喉嚨,眼見這一招用不成,克巴斯陰森一笑,張嘴就要把外邊的守兵喊來,然而這句話落下之後,他便感覺半邊身子一麻,再張嘴連個聲調也吐不出來。

你,你用毒?卑鄙!克巴斯怒瞪着他。

閔嵇勾脣冷笑,“原本我不屑用這一招的,但是我現在很着急,所以你只能自認倒黴了。”匕首在空氣中劃過一抹刀光,閔嵇徑直走向克巴斯,眼裡殺意濃烈。

忽然一道嚶嚀之聲響起,是剛纔被閔嵇一腳踹暈的女人醒了,閔嵇眉頭一蹙,爲了不讓她開口將守兵引來,閔嵇一手攫住克巴斯的脖子,匕首刀光一閃,就朝女人脖子上逼去。

女人一睜眼就看見一陣刀光閃過,心跳驟停的同時,急忙求道:“不要,不要殺我……”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女人赤手擋住了匕首,刀鋒劃過稚嫩的掌心,深可見骨,整個手掌幾乎被削斷,一時鮮血如注噴涌而出。

但求生的意志讓她顧不上疼痛,一把撲進了閔嵇懷裡,用嬌嫩的身軀蹭着他,哭泣道:“英雄,不要殺我,我願意跟着你,一輩子伺候你一個人,你不要殺我好不好?”

克巴斯見狀,使盡渾身力氣以掌爲刀朝閔嵇脆弱的太陽穴攻去,那是骨質最脆弱的部位,只要得手,閔嵇必死無疑。

此時的他面目因爲激動而顯得分外猙獰,根本沒顧及閔嵇是他的親生兒子而手軟,反正他的兒女那麼多,少一個不少,而且閔嵇地位不一般,早點殺掉他才能安心。

然而那染血的刀鋒在他眼前一閃,下一刻他就覺得脖子一涼,伸出去的手掌離閔嵇的太陽穴只有一寸的地方,硬生生的停下,隨即似失去了生機一般,瞬間軟塌。

女人聽到鮮血噴濺的聲音,擡手一看,只見克巴斯凸着一雙眼睛,脖子上有一抹猩紅的血痕,血液就是從那裡噴濺出來的,隨即就見那血痕以上的人頭緩緩傾斜,切口平整的脖子緩緩現出原形,女人駭然,惹不住驚叫出聲。

卻在第一個音節發出的時候,咔吧一聲,閔嵇先擰斷了她的脖子,將那軟綿綿的身體遠遠扔開,眼裡閃過一道厭惡之色,這世上的女人,只有蘇卿的身體最美,其它的女人只會讓他噁心得作嘔。

閔嵇拍了拍身上被女人碰到的地方,提起克巴斯的人頭,朝帳外走去,同時發出了信號。

看着閔嵇大搖大擺的從主帳裡出來,守兵們呆成了木頭,當看見他手裡血淋淋的人頭時,這種驚訝已經變成驚恐了。

“放下你們手裡的武器!追隨我的人,我會賜予他金錢和女人,還有永遠的安逸!”閔嵇高舉着手裡的人頭,凜凜的身軀如不敗戰神般屹立不屈,威嚴的聲音傳遍四周,響徹在衆人腦海。

“是,是冉羅!”離他最近的守兵認出了他英俊的容貌。

“是部落的第一勇士!”

“聽說他是首領的私生子……”衆人竊竊私語,隨着時間過去,守兵們猶猶豫豫之後,緩緩放下了武器,有一個就有兩個,不一會兒,幾乎有半數的人放下了武器。

克巴斯心性殘忍,真正臣服他的很少,但很不巧,營地的守兵中有一部分是他培養起來,對他忠心耿耿的人,見他被殺,短暫的呆怔之後,便怒吼道:“冉羅殺死了首領!你該死!”

“殺啊!殺了他——!”

“爲首領報仇!”

守兵們衝上來,閔嵇手裡的匕首刀影快若閃電,幾個呼吸間便奪去了爲首幾個守兵的性命,閔嵇身手展露之後,高聲道:“克巴斯已死,部落將會誕生新的首領帶領你們走向輝煌,不要做無謂的犧牲!”

這話說得所有人有些呆愣,看着始終被他提在手裡的人頭,這才真正意識到克巴斯真的完了,他的輝煌已經過去,閔嵇殺了他,極有可能是未來的首領,他們現在應該效忠的人是他纔對,紛紛撿起武器對臣服克巴斯的餘孽廝殺起來。

主帳門前的一陣短暫交鋒,早就布守在外的騎兵已然殺到,殺伐之聲響徹天地。

而在收到信號之後,烏木託這邊也開始行動了,巴特族長等人一個眼神示意,身後的族人立刻將其它四個家族圍起來,他們一動,答納爾便渾身警戒,路扎爾兩人也不裝了,一現身朝他抓去,“答納爾!你陷害冉羅的仇,今天該血債血償了!”

答納爾身形一退,讓親兵守在自己身前,怒喝道:“路扎爾,烏木託,居然是你們!你們居然聯合部族刺殺我!不想要納西里那些族人的命了嗎?”

他警戒,卻快不過有備而來的烏木託,他大掌一揮,狠狠在他胸口擊了一掌,答納爾躲避不開,生生受了一擊,動作慢了下來,烏木託殺氣騰騰,哼道:“想用納西里來威脅我們?也要你有命在!”

三大部族的精銳一小部分困守着其它四族,其餘的力量都加入了絞殺答納爾的隊伍中,跟答納爾的親兵廝殺在一起,路扎爾和烏木託兩人便圍困起答納爾來。

奇森看着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依爾泰族人,怒喝道:“非圖老不死!你這是做什麼?是要對我薩奇家族發起攻擊嗎?”

非圖,也就是一直跟在米勒身旁的白髮老者,他冷哼一聲,“你這個叛徒,早早的就對克巴斯投誠,死有餘辜!”

“你,識時務者爲俊傑,克巴斯有那個能耐,我投靠他又怎麼了?你們居然敢殺害答納爾,克巴斯一定會將你們滅族的!”奇森狠戾的道。

“哼,克巴斯?他要有命在纔是,你們註定會成爲我依爾泰家族的手下敗將,認輸吧!”

答納爾被兩人合力圍殺,明顯力不從心,眼看着親兵被家族精銳圍困,根本脫不開身來營救他,左顧右盼之下,身上又捱了兩道,頓時血流如注。

路扎爾哼道:“乖乖束手就擒吧,再反抗我就將你放幹血,變成乾屍!”

答納爾惱恨得臉色漲紅,他猩紅着眼,正好聽見非圖這番得意洋洋的話,眉眼一狠,突然挺身硬接了烏木託一刀,撲哧一聲,胸口被長刀一刺,鮮血噴濺,深可入骨,烏木託沒想到他會找死的撲上來,錯愕之下,竟被答納爾一掌揮開,直朝七大部族撲去。

路扎爾見他臉色猙獰朝依爾泰家族奔去,忙道:“不好!米勒你們快閃開!”

“你們居然敢背叛部落!去死!”答納爾一臉猙獰的怒吼,奪過七大部族中人手中的刀,趁着衆人還未反應過來,切菜般的狠狠剁了幾個人,依爾泰族人率先遭了殃,一道鮮血噴到非圖臉上。

看着族人一個個倒下,血腥的漿液滴進他的脣齒,非圖驚恐不已,看着答納爾像魔鬼一樣高舉着刀向他揮過來,他驚叫一聲,急忙扯過身旁的人一擋,匆匆向後退去。

米勒看着那刀朝他天靈蓋揮來,驚恐的瞪大了眼睛,路扎爾倒吸了一口氣,喊道:“米勒!”

烏木託緊隨其上,掄起長刀對準答納爾背後空門砍去!

答納爾悶哼一聲,手裡的刀一頓,路扎爾趁機把米勒救了過來,正要把重傷的答納爾擒下時,奇森忽然暴喝一聲,殺了看守他的依爾泰族人,衝到答納爾身前,掩護他往帳外走去。

巴特族長看見這一幕,怒喝道:“奇森!你敢!”答納爾是克巴斯的兒子,部落裡有不少人將他當成了順位繼承人,誰都知道今天讓答納爾逃出這裡,對閔嵇極爲不利,衆人今天絞殺答納爾不僅是想爲閔嵇報仇雪恨,更是因爲除掉他,整個部落的人心纔會向着閔嵇這個雖然是私生子,但是極有能力魄力的繼承人身上,一旦他逃走,部落人民心裡還會留着一線希望,要是等他殺回來,不排除有人擁護他做首領的可能,放虎歸山,顯然是他們不願看到的。

奇森揮舞着巨斧,切菜般殺了涌過來的人,一邊往營帳外退去,一邊哈哈笑道:“巴特!你以爲我是傻子嗎?反正留在這裡你們一樣會殺了我,還不如投靠答納爾,他纔是這個部落未來的首領!”

答納爾忍着重傷的疼痛,在奇森的掩護下急急退去,因爲全心全意把力量集結在絞殺答納爾這個目標上,除了中央圍聚七大家族的勢力外,外圍根本沒做多少防範,竟讓答納爾等人一路殺出了營帳,以他的身份振臂一呼,引來了守兵的全力支援,就在衆人以爲局面一面倒,將要被答納爾和那羣守兵絞殺的時候,營地外傳來了響徹天際的馬蹄聲。

烏木託抹了一把臉上的血,道:“太好了,是騎兵到了,我們的安全不用擔心了,但是不能讓答納爾逃了,我們快追上去殺了他!”

路扎爾一點頭,急忙一路往越退越遠的答納爾殺去。

答納爾眼看着希望來臨,轉眼間卻又完全覆滅,不甘之下,驅使着營地裡的守兵圍城肉牆,以身爲盾,一路殺出騎兵的包圍圈,一時間血流成河,肉沫翻飛,以人肉築成一條猩紅的路,助答納爾等人殺出重圍。

奇森渾身浴血,看着身邊所剩不多的親兵,眼裡閃過一絲痛心,更多的是滔天的恨意,他巨斧揮舞砍下騎兵的腦袋,將馬搶過來,喝道:“答納爾,快走!快離開這裡!”

答納爾也不客氣,一下子跳上馬背,衆人也知道現在是逃命的黃金時刻,遲了一點點都會萬劫不復,紛紛搶下騎兵的馬,手中刀槍揮舞,衝殺出去。

眼看着人逃了,守兵卻還一個個不怕死的涌上來,路扎爾一怒,吼道:“該死的!你們都去死!”

這一場屠戮,整個主營地的守兵死傷足有三分之二,在答納爾不要命的突圍下,三大家族聚集的騎兵也損失了三分之一,可謂損失慘重,元氣大傷。

派出人馬全力追殺逃亡的答納爾和奇森等人之後,巴特族長等人找了個乾淨的營帳包紮傷口,身處這樣的廝殺場面,就算有人保護也不可能完好無損,各大家族的核心人員被誤殺了不少,受傷的也頗多,巴特族長就被人砍傷了肩膀,只是相較於身上的傷,被答納爾逃走一事,更讓他心焦。

閔嵇過來就得知答納爾逃脫的消息,臉色有些陰沉,他的不悅讓幾大家族的族長心中揣揣,制定好的萬全計劃明明那般順利,可出了奇森這個意外,讓好好的計劃毀於一旦,死傷無數不說,讓重要人物之一的答納爾逃了,還是在他們人數衆多的情況下,這多少讓各族族長們覺得沒臉,本就因爲受傷而萎靡的氣焰就更加低沉了。

米勒顧不得手上因爲避開答納爾一刀而劃傷的傷口,歉聲道:“冉羅,對不起,都是我的疏忽,如果不是我這邊出了差錯,奇森也不可能會幫助答納爾逃亡。”

閔嵇臉色陰沉如水,能不陰沉嗎?他累死累活謀劃了兩個月,就是爲了今天將克巴斯等人一網打盡,拿下部落的統治權,早點完成這邊的事,化解中原跟韃靼的仇恨,回去陪他心心念唸的寶貝,如今答納爾脫逃便意味着他又要付出一定的時間來處理這個禍患,這讓恨不得現在就飛回去蘇卿身邊的他煎熬不已。

不過米勒是三個家族中最支持他的人,不管是騎兵還是命令,他一直都儘可能完成他的要求,這樣一個對他忠心耿耿的人,他也不好多責怪,只道:“派人全力追殺答納爾和奇森,他們必須死!”

“嗯,已經派出精銳了,他們一行人身受重傷,一定不會逃遠的。”聽他語氣雖陰沉,卻並無責怪之意,米勒鬆了口氣,臉上終於露出了放鬆之色,忽然狠辣道:“這一次都是非圖的錯,如果不是他將我推出去,烏木託和路扎爾就不會因爲要救我而錯失殺了答納爾的機會,冉羅我知道你很生氣,非圖就交給你處理了,千刀萬剮挫骨揚灰我絕無二話。”

少年眼裡閃過一道陰鷙的狠辣之色,敢破壞冉羅計劃的人,死不足惜!

非圖可是依爾泰家族的大長老,在族裡擁有極高的地位,這也是衆人爲什麼沒有第一時間殺死他的原因,殺了他會有麻煩的,沒想到米勒居然答應得這麼爽快,交給冉羅處置肯定屍骨無存,不過現在冉羅已經拿下了部落,有他撐腰,依爾泰族人也不敢把米勒怎麼辦,巴特眼裡精光一閃。

“他人在哪裡?”閔嵇臉上閃過一道殺意。

“我知道,我帶你去。”米勒揚聲道。

閔嵇嗯了一聲,回頭說了一句,“薩奇家族不能留,一旦奇森召集族裡的精銳過來對付我們,損失會更多。”

一直沉默的駱蒙道:“放心,這事我們會盡快處理的。”

閔嵇一點頭,跟着米勒走了出去。

王嶽翎看着手上的信,表情有些高深莫測,王毅白斟酌一番,道:“爺,這個男人會威脅到咱們,可要動手?”他不知道王嶽翎跟蘇卿兩人成婚是因爲賭約的關係,他只知道這個男人對蘇卿有一種強烈的佔有慾,如果他回來說不定會給夫妻倆帶來什麼異數,這是他不願看到的。

王嶽翎揭開爐蓋,將手上的書信扔了進去,眼看着白色的紙張湮滅成黑灰,才重新蓋上了爐蓋,淡淡道:“不用,我不會動他。”

他答應過蘇卿不會對閔嵇出手,雖然他不是那種信守承諾的正人君子,可男人跟男人的較量,他不想用卑劣的手段暗算他,更多的是,他自信閔嵇的能力不如他,只有他纔是那個最適合擁有蘇卿的男人。

可現在,韃靼出了這樣的狀況,閔嵇異軍突起勇奪首領之位,他歸來的日子指日可待,他第一次感覺到了危機感,不能讓他回來奪走蘇卿。

“不是有一個順位繼承人逃亡了嗎?去通知一下邊境的單裘大人,讓他幫我一個忙。”王嶽翎眼裡冷光一閃,沉聲道。

王毅白心知他的意思,恭敬的道:“是,我這就去辦。”

王嶽翎嗯了一聲,他這樣做不算是動手對付閔嵇,也沒有違背蘇卿跟他的賭約,當然,要是他們兩方爭奪中有個什麼傷亡,那也是天意。

“少夫人回蘇家了?”想起蘇卿,王嶽翎心頭一軟,擡頭問了一句。

蘇卿懷有身孕已經將近四個月了,跟王嶽翎相比,王毅白還要看重她肚子裡的孩子,笑道:“是啊,少夫人回蘇家了,爺要去嗎?”

“嗯,備馬車。”一想起閔嵇,他的心便格外的不舒服,這種時候他迫切的希望能看見蘇卿,只有看見她在他身邊,他纔會覺得自己是立於不敗之地的。

“你這丫頭,天這麼冷怎麼還過來?小心別凍着了我的小外孫。”如今都快十二月了,雪都下了幾場,到處冷得不行,她知道閨女向來怕冷,但這大冷天的卻還時常往家裡跑,劉氏知道蘇卿是掛念家人的,心裡欣慰的同時嘴上不免要數落上幾句。

蘇卿是在幾天前對外宣告自己有孕的,她嫁進王家已有兩月,這個時間也差不多了,只是孩子真實的月份騙不了有經驗的人,好在現在是冬天,她又怕冷,渾身裹得像糉子一樣,不怕別人看出來。

蘇卿握着她孃的手走進角門,笑道:“我就知道娘會高興,聽說奶奶還給我準備了一桌酒菜要給我補身子呢,這不就來蹭吃了。”

劉氏咯咯一笑,眼神直往她肚子上掃,笑眯眯的道:“你這丫頭,說的好像王家沒有給你飯吃似的,這可不行,回頭我得好好說說我那女婿,敢餓着我的小外孫,該打。”

聽着劉氏打趣王嶽翎,蘇語開口道:“不對不對,冰山姐夫這麼有能耐,是該賞纔對。”

“嗐,怎麼說話的呢,真是口無遮攔沒羞沒躁。”劉氏白了蘇語一眼,這話是個姑娘家該說的嗎?這鬼丫頭。

蘇語吐了吐舌頭,本來就是嘛,算算日子可不就是剛成親的時候中的嗎?姐姐能懷孕,冰山姐夫實在功不可沒啊。

但這話在劉氏面前她是不敢再說了,只嘟囔道:“是,姐姐的功勞也大,沒有二人合力,也沒有我的小外甥。”

蘇卿嗔了她一眼,蘇語忽然怪叫道:“哎喲,姐姐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會受不了的。”

瑤光在後邊聽着,覺得這話有些耳熟,想一想自己以前不就這樣說過嗎?不由撲哧一笑。

蘇卿和劉氏二人被蘇語的古靈精怪弄得哭笑不得,說笑間,兩人已經到了蘇老太太的院子。

蘇老太太一見孫女,忙笑道:“卿卿來了啊,怎麼大冷天的還過來?快過來讓奶奶看看,我家卿卿就是有出息,這麼快就有好消息了,快來讓奶奶看看我那曾外孫。”

進了暖洋洋的屋子,瑤光幫蘇卿解了鶴氅,劉氏幫她理着身上的長襖,笑道:“老太太,卿卿才頭兩月,孩子嬌氣得很,要知道咱們這麼掛念他該折騰她娘了。”

蘇老太太一笑,“說的也是,這才兩個月呢,卿卿可還習慣?”

米氏坐在一旁,亦是笑道:“不怕不怕,我已經幫你漬了酸梅,連那辣椒我也買回來了,你凡是有想吃的就告訴伯孃一聲,伯孃給你弄。”

說到反應,自從嫁給王嶽翎之後還真沒那麼大了,現在都快四個月了,也沒有什麼特別明顯的症狀,應該沒什麼問題了,不過在聽到米氏說的酸梅時,蘇卿眼睛一亮,道:“伯孃真好,我正想吃酸梅呢,沒想到你已經幫我漬上了。”

蘇老太太聽了,笑眯眯道:“哎呀,酸兒辣女,那感情好,卿卿肚子裡的一定是我那曾外孫。”

誰都知道生兒子是什麼概念,一聽蘇卿肚子裡有可能是男孩兒,屋裡的人都笑了,特別是劉氏,直笑得合不攏嘴,主要還是因爲王家那個老太婆還沒走的關係,如今閨女懷了孩子,又極有可能是男孩,這下閨女的腰板可以挺直了,根本不需怕那老太婆什麼。

米氏一聽她還真想吃,忙叫丫鬟去拿一些來,聞着那酸梅的味道,衆人便是一陣牙酸,可蘇卿卻吃得津津有味。

中午的時候蘇治回來了,他上任也有一個多月了,經過一個多月的磨合處理起事情上來也是得心應手,不過他這官職本就是王嶽翎特意給的,輕鬆又不累,再加上堂堂四品高官王嶽翎是他的女婿,連上司對他也是頗爲客氣,這一個多月自然是過得順風順水,意氣風發,整個人看起來都年輕了幾歲。

見閨女回來,蘇治高興的同時也不免要叮囑她多注意身體,也對她肚子裡的孩子寄予了十分的期盼,蘇老太太和劉氏夫婦會這樣看重蘇卿肚子裡的孩子,原因也是因爲蘇壑還年幼的關係,等他娶妻生子至少也要十多年後了,蘇卿這個雖是外孫可也是孫子,當然值得期待了。

而蘇璨正在準備來年三月的會試,本來他還想一邊幫鋪子的忙一邊溫書的,可在蘇治得知他的宏願後被拒絕了,並強制性的幫他還清了所有賭債,勒令讓他安心溫書,蘇璨也知道自己一邊還債一邊溫書能學到的東西不多,爲了不前功盡棄,無奈之下接受了蘇治的幫助,暗暗發誓一定要發奮圖強日後報答蘇卿一家子的恩情,所以這陣子一直在院子裡溫書,很少出來走動。

一家子正說着話呢,就有丫鬟稟報王嶽翎來了,劉氏等人暗暗點頭,閨女纔在這兒坐了一會兒,王嶽翎後腳就跟來了,這不是稀罕她家閨女是什麼?

蘇卿眼裡閃過一絲訝異,她的孩子不是他的,在周圍充滿慶賀和祝福聲的時候,他不應該低調的忙着他的公務,避而不聽嗎?現在還跟着她回蘇家,這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嗎?

不過蘇卿轉念一想,王嶽翎對她的感情或許並不深,所以她肚子裡的孩子還沒到可以影響到他心情的地步,這樣一想,蘇卿倒不覺得慚愧了,他都不在意,她又何必自作多情?

王嶽翎雖算得上半個蘇家人,可人家的身份擺在那,除了蘇老太太這個輩份大的能坐着,劉氏等人一律站起來象徵性的表示一下,王嶽翎淡淡一笑,給老太太問了聲好便坐在了蘇卿身邊,道:“回來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昨天才下了雪,小心路滑。”

蘇卿咔吧咔吧的咬着嘴裡的酸梅,有些含糊不清的道:“我是坐馬車過來的,不妨事,我聽王毅白說你今天有事要忙就沒叫你,怎麼過來了?”

王嶽翎看了眼碟子裡的酸梅和吐得乾乾淨淨的核,心裡好笑之餘又覺得不舒服,可他知道迎娶蘇卿,孩子這一關是遲早要過的,雖然他在乎的只是蘇卿,這個孩子只是附屬品,但是看在蘇卿的份上,他不會虧待他的。

不過要他真心接受卻也是做不到的,只能無視到底。

“聽說你回來了,我便趕過來看看,那些事晚一點做也是一樣。”

經過這兩個月的相處越發讓他覺得娶了蘇卿是明智的選擇,她不會像記憶中那個模糊的女人一樣對他滿口抱怨,動不動就哭哭啼啼,她安安分分的,知道他忙從來也不催促一句,也不會抱怨他根本沒時間陪她,她有自己的空間,每天過得自得其樂,即便不用他陪在身邊每天也是高高興興的,再說她會管家,會把王夫人耍得團團轉,會把下人們治理得服服帖帖,甚至連他那冷冰冰的兒子也不再一臉傲氣的跟他乾瞪眼,有幾次他甚至能看見他跟一般的小孩一樣笑得很囂張很得意,這一切都是因爲她。

蘇卿擡眸看了他一眼,工作狂什麼時候也會說這種話了?真是難得。

在蘇老太太這兒用過飯後,蘇卿即回了院子歇息,王嶽翎說是來陪她,但不過是吃了頓飯就走了,前後只在蘇家呆了小半個時辰,劉氏等人也知道他貴人事忙,不會,也不敢對他來去匆匆有意見,而蘇卿也不在意,再說了她回蘇家還有另一個目的,王嶽翎要是在這裡她還怎麼做事?

“怎麼樣?秦啓打聽到了嗎?”蘇卿見紀隱回來,忙問了一句,剛纔她便讓紀隱跟秦啓出門去找那幾兄弟交涉了,馬依斯自那次拿了她的信說有事要離開一陣後,這兩個月便沒有了消息,前幾天她聽秦啓提了一下,說他很快就能回來了,今天趁着回家順道讓紀隱去打聽一下。

“嗯,回來了,咱們要去嗎?”

“去,讓秦啓備馬車。”瑤光被她打發去找綠意了,正好可以去莊子一趟,至於秦啓早在一個多月前便現身以車伕的身份進了王家,不管在王家還是出行都有他保護。

半個時辰後,幾人叩響了莊子上的門,一個老漢打開門,見是蘇卿忙笑吟吟的把她迎進去,這個地方本來是閔嵇置下來給蘇卿待產的,自從決定嫁給王嶽翎後這莊子便被蘇卿給了馬依斯,作爲兩人聯繫之用,好在閔嵇當初交代他好好保護蘇卿時,莊子也給他留了房間,她把莊子給馬依斯倒不算浪費閔嵇的一片苦心。

馬依斯還沒回來前就告知了秦啓等人他的歸期,爲的就是跟蘇卿見上一面,果然纔等一天蘇卿就來了,不用蘇卿問,他開口就道:“你想知道冉羅的消息吧?呵呵,我跟你說哦,他現在可是我們部落裡了不起的大英雄,他前陣子大敗克巴斯,親手割下他的人頭,英勇的拿下部落首領之位,讓整個部落擺脫了克巴斯殘暴的統治,他現在可是人人敬仰的大英雄了。”

紀隱和秦啓聽得都是一陣激動,紛紛朝蘇卿看去,她卻擔憂道:“他怎麼樣?可有受傷?”

馬依斯正想說男子漢流點血算什麼,但一想她肚子裡還有孩子,便道:“沒事沒事,小傷而已,算算事情發生到現在也有半個月了,那傷說不定已經好了,不用擔心。”他接到消息的時候,聽說閔嵇是被效忠克巴斯的那些餘孽傷的,不過那些人不是閔嵇的對手,就算有傷也沒有大礙,他一點都不擔心。

“他的敵人全部剷除了嗎?還有沒有能威脅到他的人?”蘇卿又問道,她心思細膩,也頗擅長謀略,深知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道理,他表面上看是成功了,可如果有餘孽未除,他並不能算是真的贏了,一個隱藏在暗處的敵人,就像彼時的她一樣,要是有能力,給他一個當頭痛擊未必不可。

馬依斯訝異於她細膩的心思,一般人聽到這樣的消息都會很高興吧,她卻有那個心思關心閔嵇身邊是不是還有威脅,這縝密的心思真是難得,卻不知道蘇卿這完全是經驗之談,畢竟重來一次的她就是那個從賀彥卑鄙手段下活下來的餘孽。

“嗯,沒有,他一個同父異母的兄弟逃了,不過你放心,幫助他逃亡的那個家族已經被冉羅派人消滅了,他們勢單力薄,在閔嵇的重重追殺下只是強弩之末而已,蹦躂不了多久的,而且現在的草原冷得刺骨,只怕早就凍死在外邊了,威脅不了他的。”馬依斯擺擺手,一臉不在意的道。

蘇卿想起孤立無援的賀彥最後被她用計處理的事,那個逃亡的人下場估計不會好到哪裡去,確實構不成威脅,閔嵇也斬斷了他們的後備助力,只要部落裡的人不對這個叛徒伸出援手,這人是翻不起什麼大浪了。

蘇卿舒了一口氣,問道:“那我的信呢?你有沒有送出去?”現在局勢已經安定了,雖不清楚閔嵇下一步該怎麼走,可至少他不用再過那種躲躲藏藏的日子,她們也就可以正常聯繫了吧?

說到這個,馬依斯趕緊從懷裡拿出封信交給她,不好意思的抓抓腦袋道:“那個,本來這信是想給你送過去的,可我睡了一覺後就忘記了,呵呵。”還好有蘇卿提醒他,不然他還要把這事忘了。

蘇卿一喜,趕緊拆了信,見到那狂狷霸氣的熟悉字跡,鼻子便是一酸,分別幾個月從未有這一刻這般想念他。

信裡寫得很簡單,無非是問候他的孩子,叮囑她注意身體等云云,蘇卿能從中看出他對她的思念,但因爲遙遠的距離讓這種感情無法清晰的表達,她知道他一向是個行動派,書信這種東西太單薄了,不足以承受他的情感。

原本她應該高興的,可她卻從信中察覺到幾分古怪,他竟對她嫁給王嶽翎的事沒有提起半句,爲什麼?

“你有將我的信送出去嗎?”蘇卿皺眉問道。

“啊,有啊,你給我的第二天我就讓人送了,怎麼了嗎?”馬依斯見她一會兒歡喜一會兒皺眉的,有些疑惑的問道。

“你是怎麼說的?立刻讓人送到他手裡嗎?”

“這個倒沒有,聽你說的我也怕影響到他的心情,所以就讓路扎爾看情況,等局勢穩定了再交給他,難道他還不知道這事?那就奇怪了,事情發生到現在已經有半個月了,信我是在前天收到的,是閔嵇讓線人快馬加鞭送來的,那時候局勢已經穩定了,路扎爾怎麼還沒把信給他?”馬依斯皺眉,心裡有些不安,拖得越久,閔嵇知道的那一刻就會越憤怒,他會不會衝動的殺回來擰斷他的脖子啊?

蘇卿緊抿着脣,“他一定還不知道這件事。”嫁進王家快兩個月了,他卻還被矇在鼓裡,想想她都替他委屈。

“要不,要不你再重新一封吧,我快馬加鞭讓人親手送到冉羅手上,不然靠路扎爾那個不着調的人還不知道拖到什麼時候呢。”

蘇卿搖頭,“不了,按照他的計劃應該很快就能回來了,說不定不用一年呢,賭約既然不會給他造成什麼影響,他頂多也是生氣我自作主張罷了。”

馬依斯想想也是,便道:“那好吧。”

蘇卿淡淡一笑,借了筆墨,當即就給閔嵇回了一封信,馬依斯妥當的收好,蘇卿便出莊子家去了。

劉氏才睡了個午覺,閨女卻已經頂着大冷天出門回來了,劉氏當即就數落了她一頓,讓丫鬟端來雞湯給她暖暖身子,一邊嗔道:“你這孩子還當自己是小姑娘呢,你如今可是雙身子,凡事得注意點兒,頭三個月可不能馬虎。”

蘇卿孩子都快四個月了,已經不用那麼小心翼翼了,但聽劉氏嘮叨,蘇卿還是乖乖告饒道:“我知道了娘,我會注意的。”

劉氏勉強放過她,問道:“是了,林媽現在不在你身邊,瑤光和紀隱兩個丫鬟可忙得過來?要不娘再給你挑幾個得力的丫頭?”

蘇卿成親第二天林媽的孫子便出世了,因爲掛心孫子林媽便跟蘇卿告了假,蘇卿給了她一筆豐厚的銀子,讓她回去養老,林媽年紀大了,雖捨不得蘇卿,可家裡有個小孫子要帶,便含淚跟蘇卿告別,回鄉下老家去了。

蘇卿一搖頭,“不用這麼緊張,應付得來的,娘不用擔心。”

劉氏聽她說得輕巧,卻打定主意要給她身邊添幾個丫頭,堂堂的大官夫人,身邊怎麼能沒十個八個伺候的丫頭?說起這事,她又道:“雖說娘這話可能不太中聽,說了你可能會不高興,但娘還是要跟你說,你如今懷有身孕,可不能再伺候男人了,想我懷你的那時候,還不是忍着心裡不舒服給你爹擡了一房侍妾,娘知道你跟我那女婿感情好,如果可以娘也不想破壞你們的感情,但規矩就是這樣,你要不這樣做,你府上那個老太婆也會這樣做的,與其讓她找個壞心眼的離間你們夫妻倆的感情,還不如由你自己挑選,好歹找個老實的拿捏得住的,將來纔不會翻出你的五指山。”

蘇卿一愣,她從沒想過這問題,因爲兩人本就是因爲賭約纔會一起生活的,那個工作狂三天兩頭睡書房,說是一起生活可也只是同住在一個屋檐下罷了,就這樣默契中帶着疏離的關係,她就要多管閒事的給王嶽翎找侍妾?他會不會一巴掌把她扇到天邊去?

見蘇卿呆愣愣的,劉氏以爲閨女傷心了,忙安慰道:“好孩子,娘知道你心裡委屈,娘心裡也替你委屈,可這是沒辦法的事,你有孕在身,若是不擡一房侍妾伺候男人,會讓人說閒話的,大不了等你把孩子生下來後把那侍妾打發了,娘這裡有避子藥,你盯着那妾侍不要讓她懷孕了,到時候你想怎麼處置都行。”

蘇卿回過神來,有些哭笑不得的道:“娘,你知道他那性子,他要是有心的話早就妻妾成羣了,又何必孤身一人這麼多年,不過你的話我會考慮的,改天我問問他的意思,他要是願意的話我就擡一房侍妾伺候他。”

這話蘇卿倒是說真的,他這人雖冷心冷情,可背地裡說不定有什麼需要呢,如果是因爲她佔着他妻子的位子讓他施不開手腳,那她這樣一提倒是幫了他。

聽前一句話劉氏還以爲閨女不答應,等她說完,劉氏便欣慰的笑了,只道:“好,你就問問他,雖然不知道他會不會抹開面子跟你要,但是你好歹也要準備着,不過你才兩個月,慢慢挑個一兩月也沒事,瑤光那丫頭生得水靈,又跟了你那麼多年,如果是她的話,你們……”

“娘,你說什麼呢,我是打算讓瑤光嫁人的,怎麼能給他做妾?”蘇卿不贊同的搖頭,而且她是看出來了,這個小丫頭跟王毅白時常打打鬧鬧,也不知道兩人是個什麼關係,她攀敲側擊問了幾次,瑤光那傻丫頭就只會罵罵咧咧,使勁兒跟她倒苦水,搞得她都糊塗了,對兩人她還在觀望中,就算瑤光對他沒有感情,她也不會讓她爲妾,這個傻丫頭就像她的妹妹一樣,她怎麼捨得?

劉氏一想瑤光好歹是她看着長大的,雖然她是最合適的人選,可心裡那關也過不去,便打消了這個主意,想到她身邊還有個紀隱,但是立馬就被她否決了,紀隱濃眉大眼是挺俊俏,可俊過頭了就少了些女人的溫婉秀氣,不合適。

“那娘幫你物色幾個身家清白性子溫順的姑娘,你要是打定了主意就來找娘,不過這事兒也不着急,先把她放在你房裡伺候一陣子。”

蘇卿點點頭,道了聲好。

在家裡呆了兩天,蘇卿才慢悠悠的往王家趕,才踏進府門,便被惡婆婆的人請了過去。

“王夫人這麼有興致找我談心啊?不過只是聊天那多沒興致,要備齊瓜果點心纔好,是了,去廚房拿一碟酥餅過來。”蘇卿笑眯眯的踏進來,回頭朝瑤光說了一句,瑤光一笑,應了一聲轉身就走。

聽到酥餅二字,王夫人臉色一僵,呵斥道:“慢着,我找你來是有事跟你說,說完你就可以走了。”

要說她爲什麼會對區區一道酥餅這麼忌憚,還是全賴蘇卿上回做的好事,她將王家上下除了王夫人院子外的下人都收服了,也知道了王夫人對玫瑰花瓣過敏的事,王夫人整天對她冷嘲熱諷,把她鬧得煩了,她便讓廚房把玫瑰花瓣搗成泥做成了酥餅夾心,無意的讓她吃了一塊,害得她渾身起疹子,而‘孝順’的蘇卿花了重金給她請了十個八個大夫圍在她院子裡,把她的院子鬧得雞飛狗跳,足足折騰了她好幾天纔回過氣來,兩人的樑子算是結下了,不過兩人本就不對付,蝨子多了不癢,也不差那點恩怨。

想起蘇卿上次惺惺作態弄得她啞口無言,王夫人就氣得跳腳,不過她今天是有備而來的,總有蘇卿哭的時候。

“算算日子,你懷孕也有兩個月了吧?”

蘇卿優雅落座,摸了摸小腹,笑道:“是啊,王夫人好記性。”

果然是夫妻,就跟那王嶽翎一樣惹人煩,王夫人對她張口閉口的王夫人已經聽慣了,但聽她那樣半諷刺的口吻還是忍不住氣結,她哼了一聲,道:“既然懷了身孕就該好好養胎,早點給意崇再添個兒子。”

意崇是王嶽翎的表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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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卿眉頭一挑,這老太婆轉性了?居然這麼好死叮囑她養胎,有貓膩!

蘇卿呵呵一笑,道:“我知道了。”

“碧兒,出來見過少夫人,從今天開始要好好伺候大人知道嗎?”王夫人朝側後方一個嬌媚如水的少女說了一句,少女一喜,連忙走出來,用那如黃鶯出谷般的清脆聲音嬌聲道:“碧兒見過少夫人。”

蘇卿淡淡的勾了一下嘴角,問道:“不知王夫人是何意?”

“怎麼?難道你還要挺着肚子去伺候他,你肚子裡的可是我王家的血脈,豈能兒戲?再說了碧兒乖巧賢淑,定能幫你分憂,我如此良苦用心你難道還不領情?”王夫人尖着嗓子道,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蘇卿露出憤怒不甘的表情。

蘇卿沒想到她娘前腳才考慮的事情,老太婆後腳已經行動了,看來她真是被自己壓制許久,早就伺機而動了,至於面前這個嬌媚的少女,她見過幾次,約莫是半個月前忽然出現在府裡的,姿色不錯,身段也頗爲妖嬈,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的確是侍妾的上上人選。

長者賜不可辭,再加上她懷有身孕,怎麼說都不應該拒絕她,碧兒顯然也是這樣想的,那明媚的眸子閃閃發亮,映出了眼底一片歡喜和得意。

王夫人想要看她憤怒發脾氣,那她註定是要失望了,蘇卿心裡冷笑,道:“我也知道這個道理,可怎麼說她也是要伺候夫君的,總要合夫君眼緣不是?”

王夫人眼睛微眯,危險的道:“這麼說你是想推辭了?”

蘇卿換了個動作,一身妖嬈的風姿顯露無遺,她摸了摸那張勾魂蕩魄的臉,幽幽道:“是啊,我這容貌雖不是傾國傾城,可也是萬里挑一的,千千萬萬人中也不知道有沒有一個,夫君日也見我,夜也見我,看慣了我這絕色的容貌,顏色一般的女子怎能入得了他的眼?哎,王夫人,我也不是不同意夫君納妾,可好歹也得挑個五官端正,姿色上乘的姑娘吧?不然倒了夫君胃口可怎麼辦?”

蘇卿說得若有其事,一屋子的下人卻被她驚世駭俗的自誇雷到了,我說少夫人啊,您美是美,可也不用說得這麼明顯吧?你瞧瞧那個碧兒,人家都快吐血了。

碧兒僵在原地,快要被蘇卿氣得吐血了,這是什麼意思?蘇卿是說她歪鼻子咧嘴五官不夠端正嗎?還是諷刺她太醜?好歹她也是村裡遠近聞名的一枝花,怎麼能被蘇卿這樣羞辱?

“少夫人你是什麼意思?是說碧兒不夠漂亮嗎?”碧兒嚯的一下擡起頭,睜着一雙噴火的雙眸瞪着蘇卿,當近距離看見這張妖媚的臉龐時,心裡忽然有些不自信了。

“哎呀,哪有,我明明是說你太醜了好嗎?”蘇卿彎着眸子笑了一下。

‘撲哧’一聲,瑤光終於忍不住笑出來了,這笑聲就像一道導火索,將下人們的情緒一個個點燃了,紛紛掩嘴偷笑,用戲謔的眼神看着碧兒。

碧兒羞了個大紅臉,知道口舌之爭她爭不過蘇卿,忙用求救的目光看着王夫人,碧兒是王夫人讓李媽去找的,目的就是爲了給蘇卿添堵,順便放一個眼線在王嶽翎房裡,以前他孑然一身,她找不到機會,現在正逢蘇卿懷孕,正是大好的時機,碧兒可以說是她培養來對付蘇卿的棋子,怎麼容許蘇卿說不要就不要。

王夫人眼裡閃過一道冷光,哼道:“姑娘家何需以色惑人?碧兒出身清白,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這樣賢淑的姑娘才能幫意崇分憂,再說了,意崇身邊有你這樣的一個就夠了。”

王夫人一番話意有所指,分明是說蘇卿以美色勾引王嶽翎,讓他亂了心神,無法好好做事,其實這真是冤枉蘇卿了,明眼人都看的出來,王嶽翎雖寵愛蘇卿,可到底是有底線的,就比如他有這麼個妖媚的嬌妻還是依舊爲公務忙得團團轉,寵是寵,卻還沒到那種心神俱亂置正事於不顧的地步。

不過蘇卿的容貌太過妖媚,會被王夫人拿來說事也是正常。

蘇卿笑道:“王夫人的意思是隻要品行賢淑,女人不必有花容月貌也可以是嗎?”

王夫人就知道她無從拒絕,哼道:“那當然。”

“那我覺得這個丫鬟挺好的,聽說她以前是在夫君院子裡伺候的,看她眉眼冷靜,一看就知道是個有大智慧的,脣線緊抿,性子一定安靜乖巧,鼻頭有肉,一臉的旺夫相,兩手纖纖,不用說肯定精通琴藝書畫,由她伺候夫君再合適不過了。”蘇卿素手盈盈一指,指向門口那個丫鬟。

衆人隨着她的手指看去,誰知這一看差點沒吐血,算是明白蘇卿所說的眉眼冷靜是爲何了,那雙綠豆大的小眼睛,想從裡邊看出慌張也不容易吧,至於脣線緊抿鼻子有肉也是因爲臉上肉太多擠的吧,這張臉究竟是哪裡賢淑了?

其實在主人屋子裡伺候的丫鬟都不會醜,這個小丫鬟胖嘟嘟的看起來也挺可愛的,但是跟蘇卿相比,這份可愛直接就蕩然無存,變得平凡無奇了。

丫鬟見衆人齊刷刷朝她看去,臉刷一下紅了,特別是蘇卿說選她爲王嶽翎的妾侍時,更是兩眼放光興奮不已,王夫人看了一眼,怒喝道:“這樣一個女人怎麼能當我兒的侍妾?”

“不是王夫人說女人不一定要美麗的嗎?這丫鬟我看着不錯,挺好的。”

“不行,她身份太過低賤,怎麼能……”

“身份低賤?我看着碧兒也差不多吧,難道她這半個月在王夫人房裡伺候的事是我眼花看錯了?”蘇卿挑着眉問了一句。

說來碧兒的身份比一般的下人好一些,她的父親是里長,跟李媽是同鄉,這纔有機會被王夫人選上,因爲是給王嶽翎做妾的,放在她房裡說是伺候也有調教的意思,沒想到現在倒讓蘇卿抓住了話柄。

碧兒她不要,她點的丫鬟她又不同意,王嶽翎這人戒備得很,他的院子連一隻蒼蠅也飛不進去,除了他第一次娶妻那次到現在,這麼多年她也只等到這個光明正大在他房裡放人的機會,要是讓一個不知道從哪兒來的丫鬟霸佔了這個名額,下一回不知道得等到什麼時候了,每一次機會都要好好珍惜,反正蘇卿隨便找來的丫鬟絕對不行。

王夫人想了想,忽然道:“說來你嫁進王家也有兩個月了,是應該回去認祖歸宗了,而且意崇他爹也來信了,說要讓你回去祭拜一下祖先,你過兩天就跟我回京城一趟吧,只要你乖乖聽話,我這個做母親的自然是不會虧待你的。”

言下之意是,你要是不聽勸告,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蘇卿沒想到王夫人居然要她跟她回京城,她就那麼肯定她一定會跟她回去?還用這個藉口威脅她答應納碧兒爲妾的事,這個老太婆是不是太自信了!

“古語有云,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只要夫君在這兒,我就哪兒也不去。”

王夫人橫眉倒豎,怒喝道:“俗話還說要以孝爲先尊敬長輩呢,現在你公爹讓你回去拜祭祖宗難道你都不肯嗎?我看你是被意崇慣得無法無天了!”

王夫人終於忍受不了蘇卿次次拿話頂她,忍不住怒火爆發了。

碧兒一驚,連臉上憤憤不平的表情都收斂了不少,下人們亦是害怕的低下頭去,心裡不住的哀嘆,好像每次少夫人一來夫人都會被氣得發火,儘管聲勢嚇人,可最後都沒討得了好就是了。

蘇卿眉頭微皺,倒不是被嚇的,只是沒想到王嶽翎的爹居然真的來信了,還讓她回去,不是說了兩人父子不合嗎?若是要求她回去拜祭祖先入族譜,即便兩人只是合作關係那她也拒絕不了,可她根本就沒想過要去京城那樣複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