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蓮兒被她吼得一愣,眼睛眨巴兩下,眼淚就掉了下來,支支吾吾道:“明明是她先罵人的,你幹嘛怪我!”
藍玉兒這下也顧不上道歉了,抓着粉蓮兒的手連聲安慰,岑依依冷哼一聲,繼續道:“你們出身不好,我可以不計較,但這府裡的規矩卻不容得你們逾越,我不是針對你們,只是近來這府裡烏煙瘴氣,實在鬧得不成樣子,你們可曾反思過?”
“我們有什麼錯,我和姐姐這幾日呆在院子里根本沒有出過門,你根本就是無事生非!”粉蓮兒反駁道。
藍玉兒也附和道:“王妃,我們姐妹若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你儘管提出來就是,但蓮兒年紀小,難免說話有些不合適,但你不能把一些無中生有的罪狀強加給我們。”
“你們還狡辯,是誰一進府,就夜夜笙歌,擾人清眠,目中無人,進府這麼久,居然都不來給王妃請安,你們到底有沒有把我們放在眼裡!”一個側妃不服地嚷道。
“就是,不要以爲仗着王爺寵愛就可以無法無天,這府裡可還有王妃的!”
“沒教養!”
“賤蹄子!”
“狐狸精!”
“……”
側妃們你一言我一語將姐妹倆數落得擡不起頭來,岑依依卻始終嘴邊含笑,靜靜地目睹着全過程。
粉蓮兒更發委屈,卻偏偏勢單力薄,剛開口就被一衆側妃言辭激烈地給堵了回去,一時間哭得泣不成聲。
藍玉兒也是臉色發青,一貫高貴冷豔的氣質此時早已蕩然無存。
岑依依看着差不多時間,微微揚起手,阻止了側妃們的辱罵聲,畢竟她此行的目的也不在於此,看着被人欺負得狼狽不堪的姐妹倆,一時間還有些同情她們。
側妃們見正兒八經的女主人發話了,紛紛噤聲,但眼中濃濃的惡意,也足夠讓人心生寒意。
粉蓮兒死死地咬着脣,臉色紅白交錯,“你們儘管罵,等王爺回來,絕對讓你們好看!”
“這會兒還不忘記逞能,我倒想看看,王爺回來會向着誰!”岑依依上前一步,抓起粉蓮兒的手腕,將她往外面拖,“今天我就要替王爺,好好教訓你!”
“你放開我!”粉蓮兒面容煞白,驚叫道:“你這個瘋女人!”
岑依依聞言臉色更沉,不依不饒地掐着她的手腕,粉蓮兒被她抓得手腕青紫,跌倒在地上,纖塵不染地一羣被泥土染得幾乎看不出本色。
衆人都被着混亂的場面驚得說不出話來,唯有藍玉兒衝上前,想要將粉蓮兒從她手中拯救出來,使盡全力,卻偏偏難以撼動分毫。
粉蓮兒被她拖了一段路,衣裙被尖銳的石子劃破,滲出鮮紅的血,映着她煞白的面孔,頗有幾分觸目驚心的效果。
岑依依並非有意要傷她,此時見她受傷,動作不由頓了頓,心裡不停抱怨,容沅那個混蛋怎麼還沒來,虧她爭取了這麼久時間,眼看着就要演不下去,岑依依不禁有些煩躁。
“啊!”粉蓮兒的額頭不小心磕到一塊凸
起的石頭,額角的鮮血順着鬢角流淌下來,滴落在那雙佈滿恨意的瞳孔上,配上她因痛苦而扭曲的五官,原本嬌俏的面容此時也變得猙獰可怖。
藍玉兒見到此情此景,竟嚇得癱在地上,後面的側妃們也紛紛露出不忍直視的表情,捂着眼睛,卻又隱隱有些興奮。
岑依依有點鬱悶,好像一不小心鬧得過頭了。
就在她思索着該怎麼進行下一步的時候,容沅終於姍姍來遲。
“你們在幹什麼?”他被一羣側妃堵在院外,目光彷彿自帶透視功能,一瞬間便穿過人羣,直達院內,由上至下,落在地上那被拖曳出的鮮血淋漓上。
藍玉兒癱在地上不停哀嚎:“王爺,求求您,快救救蓮兒吧!”
岑依依感受到容沅那灼熱的目光,心裡忐忑了兩秒,而後若無其事地丟下粉蓮兒的手腕。
容沅大步越過人羣,在衆目睽睽之下,抓起岑依依的手,質問道:“你做的?”
“嗯。”岑依依也不掙扎,反而挑釁地看着他,“我只是替王爺整頓內務,不知王爺有什麼指教?”
“蓮兒做錯了什麼?”容沅收緊五指,岑依依的皮膚細嫩,很快出現了青紫的痕跡。
岑依依仰頭,毫不避讓跟他對視,“王爺這是在懷疑我?”
眉眼如畫,雙瞳剪水,望着那雙如同泛着秋波的瞳孔,容沅愣了愣,竟一時無話。
岑依依差點笑場,這人在這麼嚴肅的場合,居然也能走神。
她用力掙脫他的桎梏,而後眨眨眼睛,憋住兩顆碩大的眼珠,故作委屈道:“我只是想幫王爺分憂,不想王爺竟然如此是非不分。”
粉蓮兒此時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一把抓住容沅的衣袖,“王爺,這個惡毒的女人,她想害死我!”
容沅清咳兩聲,將視線移到粉蓮兒臉上,眉頭緊蹙,“別說了,先找個大夫過來。”
“王爺,您一定要爲我們姐妹倆做主啊!”藍玉兒一冷美人,哭起來竟也似梨花帶雨。
“放心,本王自會給你們一個交代。”容沅低聲道,視線在院內的衆妃身上環繞一週,而後落在岑依依臉上,“你身爲府中掌事,不以身作則便也罷,居然率領府裡的側妃鬧事,欺負兩個弱女子,實在讓本王失望。”
“王爺,我有沒有欺負她們,姐妹都看得清清楚楚,分明是她們壞了規矩在先,我只不過是教訓她們罷了。”
“她們犯了什麼錯,值得你興師動衆,動用私刑?”容沅移開臉,冷冷地望向其餘側妃,“你們一個一個幸災樂禍,留在府中也是禍害。”
這話一出,衆側妃都驚了,當即重重下跪,不停磕頭,“王爺饒命,妾身是無辜的,都是王妃一人所爲,與我們毫無干系啊!”
岑依依一聽她們甩鍋甩得如此乾脆,幾欲吐血。
“罷了,本王無意與你們爭辯是非,府裡已經夠亂了。”容沅垂眸道,“就這樣吧,將今日參與這件事的側妃們都遣出府去,至於王妃,禁足三月,閉門思過
。”
“……”
四周寂靜片刻,而後哀嚎痛哭聲四起,幾個側妃恨不得捶胸頓足,她們不過一念之差,本以爲仗着岑依依的身份,不會責怪到她們身上,誰知道容沅竟然這麼決絕,將所有人一網打盡。
事態的發展讓岑依依也有些措手不及,她沒想到容沅會藉此機會將府裡的側妃統統肅清,饒是她心思通透,這回也實在看不懂他的意圖。
吩咐過後,容沅轉身將粉蓮兒抱起,不顧四周放聲大哭的一衆側妃,轉身離去。
岑依依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臉上也是變幻莫測。
“小姐,你還好吧?”年兒也是一臉驚魂未定,目光憐憫地掃過跪在地上不肯離開的側妃們,心有慼慼道:“王爺做得未免太絕了,還好小姐你只是被禁足。”
岑依依不作迴應,嘆了口氣道:“我們走吧。”
她擡步欲離開,被一個側妃抱住了腳,哀求道:“王妃,您去跟王爺求求情,不要趕我們走啊!”
年兒氣極,用力地去掰她的手,“你們一個個,剛剛把所有的錯全都推給我們小姐,又何曾替她想過,現在居然還有臉來求情?”
側妃趴在地上,吞吞吐吐道:“您是王妃,王爺不管怎麼樣都會手下留情,可是我們……”
岑依依冷聲打斷她們:“我現在也是自身難保,哪裡有資格去替你們求情?”
側妃一聽,雙手無力地垂落在地,絕望地失聲痛哭。
岑依依回到房間,緊繃的神經瞬間鬆懈下來,倒在牀上,感覺比經歷了一場戰鬥還要疲乏。
封閉的空間,隔絕了周遭的一切紛擾,讓她臉上帶了那麼久的面具終於裂開,就連那雙永遠熠熠生輝的眸子,此刻也有些黯然。
“小姐,你別傷心了。”年兒看着姿態頹然的她,一時間也找不到什麼話安慰,反而有些愧疚:“要是我沒有慫恿你去找她們麻煩就好了,你也不會……”
岑依依從牀上翻身坐起,苦惱道:“你快別說了,總不見得還要我安慰你吧?”
“不是……”
“又不是因爲被你慫恿我纔去找她們麻煩的。”岑依依擺擺手道,“我有自己的原因,總之我不會因爲被禁足而傷心。”
“可是……”
“我還有事情沒做完呢。”岑依依喃喃自語道,“一想到還要去演戲,我就好累。”
年兒問道:“演什麼戲?”
“年度大戲。”岑依依笑道,“總之是一場危機四伏,不見硝煙,但足夠驚險刺激的戲,考驗我演技的時候到了。”
年兒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好在這種情況也不是第一次了,她見岑依依面色由陰轉晴,也高興起來,“總之你開心就好!”
“開心就好。”岑依依嘆氣,“問題是我就算不開心,也還是得趕鴨子上架,不然沒準連小命都保不住。”
“吱呀……”原本緊閉的大門突然被人推開。
岑依依條件反射全神戒備:“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