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克聽得瞠目結舌。
雖然知道老夫人要說的不是什麼好的回憶。但是他也沒有想到竟然是如此悲慘的一段過去。悲慘到讓他都有點難以置信。
“您，您的意思是......”
“我的孩子，我連一眼都沒看見就被人送到火葬場了。”裴雅馨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的夜色。原本以爲時間已經讓當年的傷口慢慢癒合。可是今天才發現，時間並不能修復所有傷口。只能讓你暫時忘卻。每每想起來的時候，依舊動車心扉。
當時母親不願意告訴她，她的孩子在哪裡。不管她怎樣苦苦哀求，都只是一臉憂傷的告訴她好好養身體。
真是可笑！她的孩子都不見了，她哪裡還有什麼心思養身體？
很快，妹妹裴雅茹也走了進來。她彷彿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也不管身上的疼痛。踉踉蹌蹌地撲到她面前。
“妹妹，我求你，你讓我看一眼我的孩子。你讓我看他一眼。”她跪在地上抱着對方的腿，苦苦哀求。這個時候原本的傷口已經有點撕裂。點點猩紅滲出，她卻絲毫不在意。
裴雅茹一臉嫌棄地看則會她，“哎呀，行了，不就是一個野種嗎？死就死了。”
哪怕早有猜測，這正從別人嘴裡聽到還是無法接受。
“不會的！我的孩子怎麼會死？！你胡說！胡說！”她歇斯底里地吼着，很快又彷彿失了所有力氣，又一次哀求，“妹妹，你一定是開玩笑的對不對？他，他在哪裡？我求求你讓我見他一眼。”
“你放開我！”裴雅茹惱火地掙扎，“我幹嘛要騙你？你那孩子生下來就是個死嬰。醫生說了，大概是缺氧太久，再加上懷孕的時候孩子的營養沒跟上所以太虛弱。”
“你騙人！你說他死了，那他的屍體呢？”就算是死了，也不可能憑空消失吧？
“拜託，你都昏迷兩天了，難不成我們還得將一具屍體留在家裡兩天？多晦氣！”裴雅茹嗤之以鼻地道：“你那孩子早就被送去火化了。諾，這就是他的骨灰。”
怔怔接過骨灰盒。冰涼的木頭觸碰到手指的時候，突然腦子裡某根名爲隱忍的弦徹底斷了。
多年的憤怒一瞬間爆發。她猛地上前揪住裴雅茹的衣服。面目猙獰地瞪着她，“不可能！這不是他！”雖然說的肯定，可是揚起的手卻始終沒能摔下去。因爲她也不敢確定，那是不是真的是她兒子的骨灰。如果是，她怎麼能就這樣砸在地上？緊緊攥着骨灰盒的邊緣，“裴雅茹！你不要太過分！那是我的孩子！你憑什麼不經過我的同意就搶走他！你把他交出來！”
“誒！你放開我！我都說了那骨灰就是他的。你撒什麼潑！”
“媽！”她轉過頭又看向母親，希望她能夠給自己一個說法。妹妹從來不喜歡她。這一點她很清楚。但是母親再怎麼討厭她應該也不會對她這麼殘忍吧？
她一定會告訴她真相！
“媽，我知道您不喜歡這個孩子。如果您覺得我們給您丟臉了，沒關係，我帶着孩子走。只求你告訴我，孩子到底在哪裡？”
“你，你別這樣！雅馨，你還年輕。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好身體。身體好了才能再要孩子。”
終究還是失望了！
母親閃躲的目光，還有顧左右而言他的安慰詞語，無一不在告訴她，這一切都是真的。
爲什麼？明明孩子在她肚子裡一直很活潑，讓她一直以爲他很健康。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她可憐的孩子，她都還沒來得及看一眼就已經天人永隔。她甚至連他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這個，對於一個母親來說何其殘忍。
孩子，都是媽媽的錯！如果媽媽沒有那麼懦弱，一切都會不一樣。你也不會還沒來得及看這個世界一眼就離開！
當時的她，像個瘋子一樣狂笑着。接着，彷彿不受口中一般撲上前抓住了裴雅茹。發泄般狠狠地打着。她憑什麼若是在平時，她這個整天干農活的人，自然比嬌生慣養體弱多病的妹妹力氣大。
只不過她剛剛生產完，又因爲失血而昏迷了三天。再加上剛剛情緒過度激動，這會兒已經是強弩之末。沒幾下子就被裴雅茹掙脫開，直接甩在地上。
當時的她，頭撞到桌角，一下子就暈了過去。
“太過分了！”男人終於忍不住義憤填膺地吼了聲。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噁心的母女倆？讓一個懷孕的女人幹一堆髒活累活。生產的時候也對她不聞不問。到後面還這樣對待她的孩子。
“是啊，別人都覺得很過分。之不過她們從來不這麼覺得。之後我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個很暗的車子裡。和我一起的還有不少被迷暈的女孩......”
話說到這裡，戛然而止。即便如此，見多識廣的傑克還是一下子就明白了。
“那兩個畜*牲！她們，她們竟然！”
“嗯，所以，我應該謝謝老爺。如果不是他看上我，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命運會怎樣。”說起自己的事，裴雅馨倒是不再有多少情緒。甚至還可以開開玩笑。畢竟這些，她多年前已經將所有情緒發泄完了。
“再次有他的消息的時候，已經是他們倆結婚的消息了。當時他確實回來找我了。只不過我母親讓我妹妹頂替了我的身份。之後兩人結了婚，還因爲妹妹身體不怎麼好，他心疼她所以收養了一個孩子。是不是很體貼？”她笑了。自嘲的苦笑。
理智告訴她這一切確實不能怪他。畢竟她和裴雅茹是雙胞胎，當初她也沒有將她家裡的情況告訴他。一個一模一樣的人出現在他面前，他會認錯，無可厚非。再加上母親也證明裴雅茹就是她，他自然也不會懷疑。
即便如此，心裡還是會覺得受傷。難道他愛上她，就只是因爲一副皮囊嗎？所以，纔會在面對一個和她性格完全不同的人的時候依舊毫無任何懷疑的和她結了婚？
甚至還生活了這麼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