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三天,白無憂決定進宮去給大皇子接着治腿,令他意外的是絡千翔這次倒沒說要跟着去。
宮裡來的馬車一走,鳳一就問,“少爺,你就是放心小姐,也不應該放心那個歐陽展笑啊!你就不怕……”
“無妨。”他一個癱瘓能做什麼,想防着他也得等他能走路了再說。再說輕暖今日是用針扎他,隔着衣物就能下針,他沒必要跟去,倒顯得他小氣。
“少爺,換你的吩咐,我已經將他們派出去了。”鳳一望着前方,心裡期盼着這次出去的護衛們順利。
絡千翔剛要回屋,鳳一又道,“少爺,你上次讓我們注意殘月教的佟玉,他昨天傍晚已經進城了。”
來得倒是挺快。
自從上次絡千翔叫鳳一派人注意佟玉後,他就通過特殊渠道一直盯着他,沒想到他竟然來了,最大可能是衝着輕暖而來。
竟然想強娶輕暖,真是膽兒肥得夠可以。他含着一絲冷笑,這次我就要看看你殘月教的真面目。看看你佟玉是真缺根弦還是裝瘋賣傻,不管哪一種,輕暖都沒你份。
鳳一去監視佟玉去了,其他二十九名護衛,只留下兩名守在皇宮裡隨時向外傳遞消息。其他二十七名,都被他派出去掃蕩附近的山頭。
那些強盜土匪他留着有用,整合起來就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白無憂進了皇宮,被小順子帶進了歐陽展笑房裡。“無憂這幾天可好?”剛一進去,就聽到大皇子含笑的問候。
“還好。”她站定。笑容有些恬靜,好似含了冬日裡最溫暖的那一縷陽光。
大皇子正倚在牀前,身上搭着光滑的錦被,神色安靜地望着她。這幾天,他一直都在焦急的數着日子,希望她能早一點來。他從不知道原來三天可以過得這麼漫長,漫長得他都覺得自己已經老去。
“坐下來先歇歇。”他指着牀榻,從她推門進來那一剎,他的心就莫名的寧靜淡泊下來。
紅木桌上擺着一瓶早上新折下來的梅花,散發着淡淡的梅香,白無憂的院子裡也有一棵梅,只是那棵開得是白花。
上次絡千翔就曾打趣地說,那梅花如她,潔白晶瑩剔透,傲骨錚錚。
“無憂喜歡梅花?”大皇子見她盯着那梅露出淺淺的笑意,猜她定是極喜歡。
“嗯,喜歡她的風骨。”她來到牀前,身上還帶着冬雪的清冽。“腿這幾天怎麼樣了?”
大皇子撩開被子,又試着要彎腰來卷褲管。知他不便她搶着低頭,慢慢將睡褲挽上來,露出裡面潔白的小腿。
前幾天用針刺過的地方已經好了,只有一個淺淺的印。“展笑,你平時可以叫人多給你按摩一下腿,這樣也有利於血液循環。”
“嗯。”他點頭。
小順子已經領了能夠消炎的藥物,她認真的給他的雙腿雙腳薰了藥,便將金針拿了出來。針她已經在家裡消過毒了,所以拿出來就可以用。
“我要開始了。”白無憂通知他一聲,是怕她突然下針,嚇到他。
在他點頭之後,她已經拈起一根金針,對着他左腿的膝眼穴就紮了進去。她的眼睛專注的盯着他腿上的反應,發現那腿一動都沒動。
集中起精神,又拈起一根金扎,向樑丘穴、復溜穴、足三裡……等十二處穴位扎去。
每針落下後,根據各個穴位所處的位置,扎進去的長度又不同。
扎完腿,又紮腳,涌泉、大敦,太沖,太白、太溪……,十六處穴位無一處落下。
等大皇子雙腿雙腳都插滿了金針,她才呼出一口氣,又用特殊的手法,不停彈着針尾,房間裡一時充滿了嗡嚶之聲。
大皇子的眼睛一直落到她手上,看着她純熟的手法和毫不猶豫的下針速度,不禁心生佩服。
這要是尋常的太醫,在給他看病時,都會左思右想,能不自己動手的一定會推給別人,生怕有什麼差錯,要他背上什麼責任。
一想到太醫們戰戰兢兢的樣子,他就越覺得白無憂的彌足珍貴。
他看着白無憂的鼻尖上亮晶晶的,原來是已經冒汗。用手摸了摸旁邊的帕子,很想過去幫她擦擦,又突然想起自己的腿。
心中一黯,無憂,我相信你能治好我的雙腿。等我腿好之後,一定會好好的照顧你。他五指緊握,將帕子揉成一團。
到了該拔針的時間,白無憂的兩根手指如同蜻蜓點水,指過針起,好像只是過了一秒,已經收了全部的金針。
此時她方擡頭,“連着扎半個月後,然後我再用三棱針刺穴一次,看看會不會有點作用。”
“無憂,你過來。”歐陽展笑對她說。
她以爲他有什麼事,邊走邊問,“怎麼了?”當她站到牀頭時,他拉了她一下。她一低頭,帕子已經拂到她臉上。
他幾乎不敢用上什麼力氣,那帕子貼到臉上像一陣微涼的風。輕柔的又像是一片落葉,給人一種很舒服很愜意的感覺。
白無憂接過後,輕輕擦了擦臉。“謝謝。”
“應該是我謝你纔對。”他收了帕子,暗恨自己當日遇到無憂時,爲何不告訴他實情。要不然,這腿又怎麼會拖這麼久。
“累了吧!今天就歇在宮裡吧!”他溫柔的樣子,讓白無憂警覺地想到了那塊玉佩。
躊躇了一會,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便決定等治好了他的腿,離宮之前偷着放到他牀上。想來下人也沒那麼大的膽子,敢私藏了那麼貴重的東西。
“這個鍼灸之術,一天只能做一次,現在天還早,我還得回去,醫館裡還有人在等着我呢!”白無憂實在是不想呆在皇宮裡,才編了謊話。
歐陽展笑有些失望,還是溫柔地道,“你先歇歇,過一會我叫人送你。
她在一旁的榻上坐下,用一隻手揉着另一隻。剛纔給大皇子鍼灸,手有些發酸。
“無憂,過來我幫你揉。”大皇子心說她剛纔過來時,他爲何沒想到她的手會酸。歉意地看着她,“辛苦無憂了。”
“沒事。”她坐着沒動,又揉了了幾下,覺得好多了,便放下手。
“我一直很好奇,無憂會的這門醫術,爲何木易家主卻不會呢?”大皇子想知道是木易遠在推脫,還是他真不會。
他喜歡白無憂是一方面,但是做爲皇家的中心人物,他的大腦總是想得太多。
白無憂好笑地道,“爲什麼我會的東西,他就
一定要會呢?”
“難道無憂的醫術不是令尊所傳嗎?”
“不是。”我所會的一切,都是絡千翔所教。不過她不想告訴大皇子,對於她來說,他還只是個外人。
坐了一會,白無憂想回去了,便起身道,“展笑,我該走了,明日再來。”走了一步又回頭叮囑,“下午要是有時間,你讓他們挽扶着你,再給你做一副柺杖,這腿雖然暫時不能走,但肌肉如果長久不運動會萎縮的。”到時候,這雙腿就真廢了。
“無憂,你爲何要夥同別人騙我?”大皇子突然來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白無憂仔細回想了她與他相識以來的點滴,好像就剛纔自己說了假話。沒想到他竟然會知道,她醫館裡根本沒人在等她。
“展笑,醫館那邊……”她略有尷尬。
“無憂,你在轉移話題。據我所知,無憂現在還是自由身,根本沒有未婚夫。”而你原來的未婚夫,早就成了你的姐夫。
真沒想到木易家的大女兒會這麼不是東西,連妹婿都敢搶。他敢斷定,那個拋下她的男人早晚有一天會後悔,錯過了她這樣出色的女子。
“我有未婚夫,展笑你也見過他不是嗎?”她溫婉的一笑,好像一提到那個人,笑容都明豔了幾分。
然後她轉身,把背影留給了大皇子。
從皇宮回來,白無憂並沒有看到絡千翔。“小姐,要等少爺回來再開飯嗎?”隨心看看時間,該吃中飯了。
“少爺出去多久了?”
“小姐剛走少爺就出去了。”
“那等一會,我還不餓。”白無憂坐在桌前,安靜的拿着醫書慢慢翻看,左手邊一杯新沏的熱茶。
不知道過了多久,絡千翔從外面進來。想來時間應該不太長,要不然那兩個丫頭早過來埋怨她該吃飯了。
“去哪了?”她從書中擡頭,他頭髮上落了一層細細的碎雪。
“去看了一個你的老熟人。”他抖了抖身上的雪,在她對面坐下。她遞給他一杯熱茶,“喝點暖暖。”
“你猜是誰?”他揚着頭問她。“猜不出。”她的熟人好像少之又少。
重生到木易家之後,在府上呆了幾個月。就跟着他遠去飛鳳山莊,她能有什麼熟人啊!
“是佟玉。”他冷笑。
“他怎麼來了?”難道上次她給他的教訓還不夠?這人要是起了色心,還真就不好治。
“暫時不清楚,鳳一在那邊盯着呢!”絡千翔已經猜到佟玉來的目的怕是與白無憂有關。
要不是爲了弄清他帶了多少人過來,他今天過去時就真想直接拍死他了。
“在意,開飯。”白無憂又對他道,“要是他再不老實,上次的藥我還有。”有他好看。
到了晚上,鳳一回來稟報說,佟玉的房裡下午來了個人,兩個人在房裡呆了一會,就直接出城去了。“少爺,我要不要跟上去?”
“再去查查,殘月教的少主腦袋有點跟正常人不一樣,可他根本不傻。到了晚上跟人出城去,一定是有重要的大事。”
鳳一望了一眼外面,好像馬上就要關閉城門了。身形已動,已經急急的奔向城門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