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渭陽果然只睡了五個小時，又神采奕奕。
白未曦想，這個男人，是造物主最得意的傑作。
因爲他不但才華橫溢，而且連五官都彷彿是經過精心修飾似的。
他的臉部輪廓，柔和但線條分明。他的五官，不管是分開來，還是合在一起，都是美術家最願意參照的模特兒。而他的身材，在東方人眼裡少有的高大，但又並不魁偉。尤其是身爲設計師的他，本身注重衣服的品味，所以更顯得體態優美。
當他走出來的時候，就會讓人明白兩個字：品味。
離發佈會還有兩個小時，模特兒們就已經各就各位。張婉也從墨爾本匆匆趕來，對白未曦來了一個熱情的擁抱：“幸好飛機沒有誤點。”
白未曦嗔怪：“那你也訂早一班的飛機？”
“不怕，爲我準備的衣服，你也可以穿。臺步雖然生疏了點，但你的氣質與衆不同。”張婉笑嘻嘻地說，“所以，知道你也在巴黎，我就更老神在在了。”
“我自己的作品還敢穿出去走一圈，展示老師的作品，恐怕走到臺上就不會邁步了。”白未曦連忙搖手，“我是設計師，不是模特兒。”
“可以做兼職。”張婉親暱地攬住她的肩，“你替我設計的晚禮服，我很喜歡，着實在紐約的沙龍裡驚豔了一把，沒人跟我撞衫。”
白未曦失笑：“我的設計……又不是名牌，當然不會有撞衫的嫌疑。”
“有時間再替我設計一款，我會出席國際名模的季軍頒獎會。唉。說起來也真不好意思，一個季軍。還去領獎……”張婉嘆氣。
“季軍也不錯了，世界名模不知凡幾，你能榮登三甲，簡直是得了便宜再賣乖，小心引起公憤啊！”白未曦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你的衣服我已經整理出來了，你去看看。”
“行，工作重要，如果誤了正事。你的老師會把我活活給撕了。”張婉笑嘻嘻地說着跑開了。
撕人？那可不是秦渭陽做事的風格！白未曦笑着搖了搖頭，一眼看到坐在休息室的秦渭陽。居然正端着酒杯，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的方向。
“老師，模特兒都去準備了。”她走進去報告進度。
“我知道，她們都是世界級的名模，會找到自己的位置。”秦渭陽笑着指了指自己身邊的一個座位，“坐下休息一會兒，雖然小楚沒有來，你也不用臨時客串我的助理。”
“我越俎代皰啦！”白未曦吐了吐舌頭。
“你剛纔做得很好。但更重要的是。我希望你能感受一下個人作品發佈會的氛圍。不久的將來，你也會有自己的發佈會。”秦渭陽指着T臺，“也許不是在麗池。但至少會在巴黎。”
“我……也可以嗎？”白未曦有點不敢置信。
“當然。”秦渭陽點頭，“溫布迪夫人和我都會替你安排，重要的是，你要提升自己的功底，然後設計出令人耳目一新的作品。在巴黎走穩第一步，你就能名噪海內外。”
“我一定會努力。”白未曦一下子從秦渭陽的話裡，找到了以後努力的方向。
跟隨秦渭陽的足跡，也許她也可以站到知名時裝設計師的頂端。雖然這個過程，可能需要漫長的旅程，但她有耐心等待那樣的一天。
“你現在要注意的，是形成自己獨有的風格。如果有人看到你的作品，就能猜出你的名字，那就是成功。”秦渭陽遞了一杯雞尾酒給她，“喝一口，滋味不錯。”
“這是酒……”白未曦無語。
“白蘭地的成份很少，我不會誘-拐未成年少女。”秦渭陽輕鬆地開了句玩笑。
“我已經成年了！”白未曦糾正，卻不明白，自己究竟想要強調些什麼。
秦渭陽失笑：“在我的眼裡，你還是個小姑娘呢！我將近三十，而你才二十出頭，我們之間，差了一個代溝不止。”
“七歲是距離嗎？”白未曦不以爲然，看着他微笑的臉龐，脫口問，“老師心愛的那個女孩子，她……有多大？”
“她……”秦渭陽神色溫柔，目光卻是茫然的，“應該還是個學生。”
白未曦想，那樣的神情，會讓所有的女人都嫉妒。而她，不是嫉妒，不是羨慕，只是覺得心酸。
這一刻，她真心希望秦渭陽能找到那個女孩，找到他的愛情。而自己，或許會默默地坐在一旁，見證他的幸福吧？
愁思哀然，疏桐落。
白未曦覺得自己的情操真夠偉大。
當然，那是她覺得自己沒有希望勝過那個不知名的女孩。
能讓秦渭陽流露出那樣的表情……
秦渭陽的個人作品發表會，如期召開，溫布迪夫人也在被邀請的嘉賓之中。白未曦注意到，麗池方面的宣傳工作做得到到位，女士們都是非富即貴，能買得起奢侈品的階層。
“哦，未曦。”溫布迪夫人露出迷人的笑容，然後是一個大大的擁抱，帶點誇張，卻並不惹人反感。
白未曦敢打賭，她的這些行爲，一定經過了嚴格的訓練。因爲她的動作，甚至帶着舞蹈的韻律，舉手投足，都充滿了優雅的魅力。
“溫布迪夫人，歡迎光臨。”白未曦卻恪守着接待的禮儀。
“什麼時候你也能在巴黎舉辦個人作品展？嘉賓方面，我可以安排。”溫布迪夫人攜着她的手走進貴賓區，臉上始終露着迷人的笑容。
她穿着露肩禮服，裙襬上是一圈手工縫製的玫瑰花。腰線開得略高，突出了胸部的剪裁，展露出美好的身材。
“謝謝。夫人似乎越來越迷人了，禮服的顏色和您的首飾很襯。”白未曦半是真心，半是恭維。
溫布迪夫人的右手握住了她的首飾，那是一顆紅鑽，巧妙地利用鉑金的襯托，雕刻成了一隻蘋果的形狀。
“這是同樣來自東方的珠寶設計師嚴綰女士的作品，利用原來的形狀，幾乎最大限度地利用了這顆紅鑽，真是鬼斧神工。”
嚴綰？白未曦微笑的臉龐，忽然浮上了一層陰影。算算日期，嚴綰去雲南已經一個多月了，連電話都接不通。而她的原定計劃，現在應該已經返程。
“夫人和嚴綰也很熟麼？”白未曦忍不住問。
“不算太熟，她不常在巴黎逗留，我和她也僅僅會晤了兩三次而已。”溫布迪夫人遺憾地搖頭，“打動她的，是我的這顆紅鑽。”
白未曦笑了，對於溫布迪夫人的推崇，感到與有榮焉。
發佈會得到的高度評價，完全在意料之中。白未曦記得秦渭陽出席的任何場合，都能得到大片的讚美聲。當然，這次的發佈會嘉賓，設計師不多，所以那些挑剔的批評，更是不見宣諸於口。
“真是太美了，那些料子，我感覺像是雲朵。”
“美妙極了！”
“哦，我愛她們，每一件都想要，怎麼辦？”
“我至少要訂製其中的三件，可是我實在無法做出選擇，怎麼辦……對於華服的吸引，女士們似乎毫無抵抗力。
秦渭陽始終臉含微笑，雖然被溢美之詞包圍，但一點都沒有露出飄飄然的神情。白未曦想，這就是涵養。如果換成自己，恐怕已經高興得要跳起來了。
“不要把這些讚美當真，其中的一部分，也謝被穿一次就束之高閣。”秦渭陽笑着解釋，臉上似乎有着淡淡的倦意。
“老師累了嗎？”白未曦關心地問。畢竟，某人通宵達旦，只補充了五個小時的睡眠。
“這種形式的發佈會，並不適合我。”秦渭陽忽然說，若有所思。T臺上的模特兒，穿着最後展示的禮服，任由貴婦們評頭品足，而沒有流露絲毫的不耐煩。
“老師喜歡真正的T臺展示，也許並不適合訂單，但卻能夠充分表現您的巧思，是嗎？”白未曦瞭然地問。
“是的。”秦渭陽失笑，“這次的發佈會，有沒有看出什麼？”
“這些禮服風格不盡相同，但都打上了鮮明的個人印記。”白未曦很坦然地說出了自己的“觀後感”，“還有一個特點就是，它們都適合在隆重或者輕鬆的晚宴上着裝，有的甚至不需要做任何改動。”
“個人作品發佈會並不僅僅如此，這次我是受麗池的特別邀請，爲他們的貴賓展示適合的禮服。如果在別的場合，也許作品會比時裝週更加不適合穿着。”秦渭陽解釋，“距離上次的個人作品發佈會，已經有近三年的時間了。今年冬天，或許我會有一場個人發佈會。”
“真的嗎？”白未曦滿臉含笑，“那太好了，我又可以有一次觀摩學習的機會。”
“你可以參與我設計的一些過程，我的靈感大多來自深夜，所以你更多的是第一時間看到效果圖。”秦渭陽失笑。
“老師還要堅持通宵嗎？這樣的習慣真的不好。”白未曦苦口婆心相勸。
“大部分的設計師都有熬夜的習慣，像你這樣能在白天靈感偶現的人，還真是不多。所以說，你真是得天獨厚。”秦渭陽搖頭。
白未曦憤然：“一切藉口都是浮雲！”
對於秦渭陽的作息，她無能爲力。()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