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寒曜動怒

020 寒曜動怒

啞奴深幽的眼眸透出了一股不易察覺的感動,南宮玲瓏這句話脫口而出,沒有經過深思熟慮,卻是發自最真的心,短短一句話,卻如同冬日裡的暖陽一般,光芒四射,落在他的身上,暖了他冰冷的心。再看南宮玲瓏,輕鬆的拂雲髻因爲打鬥而微微散亂,寒風穿過敞開的大門而入,自背後吹來,吹着她滿頭青絲,柔軟如絲的秀髮飄至她的胸前,彷彿中,在他眼裡,她是精靈,是仙子,也只有仙子纔會心善,纔會脫口而出說要保護他。

實際上,他的武功遠遠在她之上。

他感動的是她的真心。

細細地注視着南宮玲瓏身上那套郡主朝服,他出身低下,也能通過衣服分辯出她出身多麼的尊貴。而她更是他見過的貴族中,唯一一個看到他的面容後,眼底露出的是心疼而不是害怕,更不是厭惡。

南宮玲瓏定定地與他對視,把他眼眸些許的起伏盡收眼底,捕捉到那點點的感動,她的心忽然涌起了負罪感。她出手相助,有兩個原因,一是她相中了他的身手,二是她天性好管閒事。

想到自己剛剛爲了讓他感動而施展了苦肉計,南宮玲瓏慢慢地別開了視線,心底拼命告訴自己,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裡,她必須這般做。她不能說出真相,她不能毀掉啞奴生出的感動。但她可以保證,如果啞奴以後願意跟隨她,她必定視他爲兄長,爲友人,同生共死。

啞奴的視線又落到了南宮玲瓏受傷的左手臂上,不經意間瞄到了南宮玲瓏微微地隆起的胸脯,他急急地掠開了視線。

舉步,他越過了南宮玲瓏,默默地向屋外走去。

此時,夜已三更。

寒氣更沉了。

“你去哪裡?”南宮玲瓏扭身,也跟着他向外面走去。

啞奴並沒有停止腳步,他走出了屋外,然後扭頭看着跟在他身後而出的南宮玲瓏,指了指屋頂,又沉沉地看着南宮玲瓏,意思是讓南宮玲瓏趕快離開,回家去。

“你怎麼辦?那些追殺你的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南宮玲瓏關心地問着。

啞奴抿了抿脣,他無意中撞到某些野心家的秘密,纔會被追殺,那個人有權有勢,表面笑呵呵的,實際腹黑難測,心思狠毒,他並不想連累南宮玲瓏。

或許在地位上,眼前這名猶帶着稚氣的少女高於那個人,但是論人生閱歷,經驗,這名少女遠遠不及對方。雖然他看出眼前這位風姿綽約的少女眼帶慧黠,但她眼神透着清澈,她是個有着良知的人,倘若被那個人知道了,她,會受到傷害的。

不管怎麼說,南宮玲瓏都出手幫助了他,哪怕到後來,是他帶着她逃走。

她是他的恩人。

他要保她周全。

“你不想連累我是吧。”南宮玲瓏明亮的杏眸把他的沉默看透了,她低低地笑着:“已經遲了,在我出手之時,追殺你的人就知道了我的身份,所以,我已經被連累上了。”

啞奴再次抿了抿脣,明白南宮玲瓏說的是事實,他深幽的眼眸泛出了歉意。

“夜色太深了,我們走吧,我不想我爹孃擔心。”南宮玲瓏說完,也不管啞奴反應如何,縱身躍上了屋頂,施展輕功向南宮府而去。

啞奴並沒有立即追隨着,他在細細地品着“我們走吧”四個字。

良久,他擡眸看向遠去的嬌俏身影,最終施展輕功追着南宮玲瓏而去。

……

雪,又下了一夜。

在清晨的時候,雪總算停了下來。

南宮府的玲瓏閣裡,奶孃心疼的聲音不停地飄出來:“我的郡主呀,你能不能收斂一下好管閒事的個性呀,這傷怎麼那般深……心疼死了,傷在你身,痛在奶孃心呀。”

坐在房中圓桌上任青衣和奶孃換藥的南宮玲瓏,好笑地說着:“奶孃,我手臂不是沒斷嗎?”說着,她的視線往房頂瞟了瞟,啞奴最終是跟着她而回,她的苦肉計總算有了效果,不過啞奴並不願意露面,只躲在屋頂上。

“郡主!”奶孃心疼地加重了語氣,就算駙馬是武林中人,可是郡主是金枝玉葉,什麼時候受過傷了?此刻看着那深深的劍傷,她的心都擰了起來,郡主還敢說笑。

南宮玲瓏吐吐舌頭,知道奶孃視她爲親生女兒一般疼着,她不敢再表現出沒事的樣子了,免得奶孃又心疼地念叨大半天。

忽然房門被推開了。

南宮玲瓏另外一名貼身丫環彩玉匆匆進來稟報着:“郡主,郡主,太子殿下來了。”

“回說我還沒有起來。”南宮玲瓏看一眼自己受傷的手臂,不想讓寒曜知道自己受傷一事。

“可是……”彩玉錯開了身子,房外長廓上赫然站着一尊明黃色的高大身影。

郡主想撒謊已經來不及了,因爲太子殿下已經來了。

南宮玲瓏頗爲無奈地嘆了嘆氣,等到傷口重新包紮好後,她穿好外套,衣服遮住了傷口,整理好衣裝後,她才站起來向房外走去。

寒曜背對着房門口站着,面朝院落裡,身上那襲明黃色的衣袍,耀眼奪目,尊貴逼人。

他那名黑衣貼身侍衛站在不遠處,恭恭敬敬地注視着他。

“臣女參見……啊,痛!”南宮玲瓏原本是想向寒曜行禮的,想不起寒曜倏地轉身攫住她的手臂,把她緊緊地扯入了他寬大溫暖,除了她之外還沒有人幸運地依偎過的懷抱裡。因爲他動作太猛,太急切,碰觸到南宮玲瓏的傷口,痛得她低叫起來。

“瓏兒!”寒曜立即鬆了力道,一向溫和的眼眸變得特別的銳利,緊緊地盯着南宮玲瓏的左臂,像是知道南宮玲瓏傷在左臂似的。

他知道她受了傷?

南宮玲瓏心底一凜。

昨天晚上的事情,南宮浩和儀長公主封鎖了消息,命令車伕三緘其口,就連南宮玲瓏受傷一事,也只有玲瓏閣的人知道,其他人都不知情。

太子怎麼知道的?

難道南宮府一直都是別人監視的對象?

南宮玲瓏心裡感到涼嗖嗖的,也泛起了淺淺的難堪。

“瓏兒。”寒曜輕輕地撫上了她的左臂,低低而心疼地問着:“痛嗎?”

南宮玲瓏退出他的懷抱,後退幾步與他保持着距離,嘻嘻地笑着:“臣女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該死!別再自稱‘臣女’!瓏兒,我……”寒曜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鬧心!這般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