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天過去了,京城內外一直一派平靜模樣,這讓那些等着看熱鬧的人失望萬分。原本這麼多王爺進京,怎麼可能不鬧出點風浪來,而且那些進京的王爺除了如今那位一家勢大的端王之外,其他的王爺們竟然集體上書自請撤藩,而且這絕對不是什麼變相的威脅,那些王爺們竟然紛紛交出了兵符,願意將自己的軍隊全部交歸國有,這真真是一件讓人大跌眼鏡的事。
而京中的官員們似乎也得到了某種指示,那端王多次上門相邀,竟然沒有一人肯到他的驛館赴宴,原本那端王還以爲是那些官員礙於如今形勢,不肯做出對自己不利的事,所以他也該變的策略,暗中找人易容進入那些官員的府中跟他們密談,並許以數額巨大的金銀。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就連那些向來以貪財聞名的官員們,都婉言推拒了。這說明在這些人背後一股能隨時掌控他們生死的人正盯着他們的一舉一動,雖然這錢財動人,可也得有命花呀。
這讓那端王心中越發沒有底了,先是那些口口聲聲跟他共同進退的兄弟們同時反水,要求主動撤藩,現在京城裡的大小官員全都一致對外,這讓他感到一種芒刺在背的死亡威脅。他甚至覺得這次聽從他到京城來這本來就是別人精心策劃的一個陷阱。所以,他想逃了,至少回到西北,他還有一拼之力。
這些事情的具體細節,餘喬是不知道的,不過京城中發生的這些事,她也從各個渠道得到了不少消息,她心中明白,這種現象絕不是偶然,應該是有什麼人在背後操縱這一切,不過具體是什麼人在背後操縱就有些耐人尋味了,若說是皇后太太子一脈,事情的得利者是他們也是沒錯,可其中的過程卻太過平淡,若真是那母子倆所爲,他們定然會大張旗鼓,絕不會放過這個殺雞儆猴,威懾四方的機會。可若說是別人,那就更加讓人摸不着頭腦,有誰會做這種出力不討好的的事情呢,若是所有藩王的權力全部收歸國有,那這個國家的權利必將集中在那帝王身上。這不是變相幫助別人鞏固統治嗎,除非那些人本來就是那皇后暗中的力量。若這樣說來,原來那皇后竟然一直在扮豬吃老虎嗎?
想不明白這一切,餘喬只能將一切放下,用心做好她的守門工作,反正她的任務就是不放走一個進京的王爺,也就是說那些人是來得走不得了。想想這一切的爭鬥,其究竟不過就是爲了那高高在上的一個位置,這真是何苦來哉。就這樣還有那麼多的百姓都想下輩子投身帝王將相周家,殊不知,那種人生也並不是全然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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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末的陽光,暖洋洋的照在城頭,讓人忍不住生出一種睏倦來。餘喬眯着眼打量那些來來往往,形形色色的人羣,指望着能瞧見一出什麼扒竊追鬥,或者因爲某些原因當街對罵的情景。不過這些出城入城的人卻都老實的很,一個個低垂着頭只管快速趕路。這不得不讓餘喬感嘆,生活京城的百姓們就是比別的地方的百姓多些政治敏感性。這京城中的氣氛剛剛發生改變,這些人就有所察覺,一個個變得小心翼翼了。
“大人,您家裡送飯來了。”城樓下遠遠傳來一聲吆喝。
“讓人上來吧。”餘喬懶洋洋的坐着也動地方。自從當了這勞什子城門守將之後,餘喬一天當班六個時辰,從早到晚,除了行走在路上的時間,她差不多每天在每個城門樓裡都要呆足兩個半時辰。從早到晚正好按照東南西北來,可一點都沒時間出去逛個街溜個彎什麼的。那些守門的將士們還一天兩班輪值呢,到了中午的時候自然有人來跟他們換崗。可餘喬就光桿一個,還有誰換了她去。所以到了中午的時候自然有人到南城門上來給她送飯,那些守衛們也都習以爲常了。
“沒想到你過的還挺悠閒。”一陣踏踏的腳步聲過後,餘喬卻聽到身後傳來惠兒的聲音。
“哎?大哥,你怎麼來了?”餘喬蹭的一下就坐了起來。“這種送飯的事交給下人來做就好了。”
“難道我想你了,就不能來看看你嗎?”惠兒似笑非笑的望着餘喬。
餘喬沒想到惠兒說的這麼直接,當下臉頰就染上一抹緋紅。
這大廳廣衆之下,惠兒也不好對餘喬做出什麼親密的姿態。當下只能望着餘喬的嬌態興嘆。“好了,快過來吃飯吧。”
“哎。”餘喬高興的答應一聲,就跑過去看惠兒提的食盒。“哇,有我最喜歡吃的蜜,汁小圓子。”
“喜歡吃就多吃點。”惠兒給餘喬擺好碗筷。
這食盒下面放了炭火保溫,即使從那麼老遠拎來,還是熱氣騰騰的。餘喬高高興興的才吃了兩口,還沒感覺過癮。就被城樓下傳來的一聲呼喝打斷了。“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怎麼會是大呼小叫的。”餘喬橫眉豎目的怒喝一聲。
“大人,有人,有人衝出城去了。”那跑的氣喘吁吁的小兵,帽子歪斜,衣袖也是被扯掉了一半,樣子狼狽不堪。
“什麼?”餘喬一拍桌子。“哪個城門,衝出城的人有多少?”餘喬急忙問道。這當多大的官就有多大的責任,不管她對這個職位有多少怨言,她該做好的的事,還是要做好的。上面既然下了死命令不能放跑一個進京的王爺,她就必須做到。
“從東城門,衝出去了一百多人。”
“退下。”餘喬一揮手。
“大哥,你先回家去,等我去把那些人追回來。”餘喬臨走前愧疚的跟惠兒說道。原本兩人還想好好吃個飯,可偏偏有人不長眼,那就等着她的怒火吧。
其實這一次,那闖出城去的人正是端王一行,他們小心期間,一行人化妝成了普通民衆和小販,也挨個排着隊出城,本來他們看着前面的人都是檢查一番對照一下相貌就都放出城去了,所以也以爲這次就能輕鬆出城了,可不曾想,餘喬在每個城門處都安排了一位易容高手,只要是有人易容,他們動能輕鬆指出,而那些負責檢查的將士們就將這些人先行抓起來,待去除他們的僞裝之後再行比對相貌。不過因此倒也抓了不少經年累月的通緝要犯。
那端王一行人,自然也被查了出了,不得已之下,他們才強行衝擊城門,也是他們一行人中高手衆多,在付出了幾十個高手的代價之下,終於讓他們衝了出去。
那城門樓本就狹窄,再加上聚集了那麼多的普通民衆,城樓上的弓箭手就是有心想要阻攔,也不敢擡箭射擊,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些人跑遠。
餘喬也沒時間再去營中抽調人來,只能先在她的南城門抽出一千人,然後直接奔赴東城門,又從東城門的守衛中抽出了一千人,湊足二千人的隊伍向城外追去。臨走之前她命令剩餘守將,讓他們回營叫人,要讓每個城門的守衛都達到四千人以上。這樣一來對於整個人數就只有二萬之數的隊伍來說就等於是全員壓上了。這也是餘喬爲了防止對方來個調虎離山,趁她帶隊離開之後再次帶人闖出城門。
餘喬將要追擊的對象人數並不多,索性,從那報信的人來,到她到達東城門之間並沒有耽擱多少時間,而且那報信的人來求援之前,那些城門守衛扔在苦苦支撐,餘喬到達東城門的時候問過,對方不過纔剛跑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
要是對方在城外不遠處有接應的話,他們再不快點可能真就讓對方跑了。
“給我追,死活不論。”餘喬振臂一呼,率先跑了出去。不是她愛逞英雄,實在是時間不等人,聽聞對方那些人中也不乏高手,就靠那些普通士兵一時半會還真追不到那些人。如今她身邊又沒有什麼高手,她也只能自己動手了。
果然,餘喬跑出去不過二里地,就看到路旁不斷出現被丟棄的假髮,頭巾,斧頭,粗布衣裳之類的東西,這些東西定然就是那些人出城之時遮掩身份的道具,此時丟在路邊也算是給餘喬指了一條路出來。而且對方行走間應該比較慌亂,應該沒有時間再專門作出這個一個場景來迷惑她。
再向前追出四五里地,餘喬就看到地面上出現了一大堆車轍,而腳印到此也就結束了。看來這些人在城外確實有人接應。
餘喬冷哼了一聲,在沿路做好標記,腳下一個飛縱,身子就落在了樹尖。她舉目遠眺,果然看到不遠處正有一支由數十輛大車組成的車隊,正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