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宗主任安排下,馬上把麥大師轉入超級貴賓病房。
葉天打電話給嵐姐:“我在醫院裡,麥大師被毒蛇咬了,現在傷勢沒問題,毒素也都吸出來,正在打針靜養。”
嵐姐立即回答:“我馬上過來。”
葉天希望,在麥大師的病牀前,他跟嵐姐能夠開誠佈公的談一談。試着解開她的心扉,就算這次不奏效,他也不會放棄努力。
過了半小時,嵐姐飄然而來,進了病房,她是那麼漂亮,吸引了所有醫生和護士的眼光。
麥大師很不好意思:“嵐姐,給你添麻煩了,我跟葉天在一起,現在傷勢都控制住了。”
嵐姐聽了當時的詳細情況,向葉天豎起了大拇指:“葉天,不知讚美過你多少次,現在仍然是讚美。情況那麼危急,你不顧自身的安慰,直接去給麥大師吸毒。太出乎我意料,過去網上看了很多,捨己救人的報道,總覺得那是編出來的,如今果然真有其人。葉天,你改變了我對這個世界的看法!”
葉天不敢居功,能夠幫助麥大師找到太子草,也是他的榮幸。
人命重於天,當時他救人心切,不可能眼睜睜看着麥大師,死於毒蛇之口。
看着嵐姐,他想到那天晚上嵐姐憂傷的表情,心裡十分不忍。
“嵐姐,這一次能夠救麥大師,是我的榮幸。”
麥大師感嘆:“葉天,你總是如此謙虛,福報將會越來越深,此生一定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我從你身上看到了那種英雄豪傑的氣質。”
嵐姐漆黑的大眼睛裡,仍然藏着淡淡的憂傷,只是面對葉天,她的嘴角帶着沉靜的微笑。
葉天喜歡看她笑起來的樣子,只是這種時刻實在太少了。
貴賓病房裡的設備,非常整齊,監控儀上,麥大師的各項身體數據,已經恢復正常。
正如宗主任所說,被毒蛇咬傷之後,直接吸毒勝過任何良藥,不然蛇毒進入心臟,就回天乏術了。
“葉天,這次謝謝你,你對我的朋友如此關照,真不知道怎樣感謝纔好!”
三個人會心微笑,病房裡,溫情融融。
在麥大師面前,嵐姐冷若冰霜的一面,已經消失了。
偶爾兩個人眼神交錯,葉天能夠感覺到,他們有些事,瞞着自己。
他走出去,站在長廊側面的陽臺上,俯瞰萬家燈火。
如果有辦法能帶走嵐姐的憂傷,他願意竭盡全力去做。
宗主任親自到病房裡探望,記錄了所有數據之後,走到葉天的身邊。
“病人沒事,葉天,放心吧,你敢捨命相救,上天都被你感動了。聽你的描述,那條蛇其毒無比,幸好你做了急救,把人救回來。你這個人,真是爲朋友不要命,誰有你這樣的朋友,這一輩子就安全了!”
宗主任從來都不吝惜對葉天的讚美,中心醫院這麼多科室主任,幾乎達成一致意見,葉天絕對是個值得交的好朋友。
“宗主任,什麼時候就能出院?”
“隨時都可以,你給病人吸毒療傷,這邊打幾天消炎針,只要身體不發燒,體內的毒素全都代謝出去,也就沒事兒了。”
葉天十幾次到中心醫院,從來沒有去過心理科,現在他知道嵐姐的心理問題,必須有心理醫生治療,才能見效。
當他問起宗主任,宗主任察言觀色,明白葉天心裡在想什麼。
“中心醫院這邊的心理科,在金陵很有名。負責人袁主任,是我好朋友,如果你需要,我馬上給他打電話。”
“宗主任,請稍等,我去問問我朋友。”
宗主任立刻明白了:“看得出,剛纔那位美女,心裡有解不開的死結,這種事非常麻煩,醫生能夠治內傷外傷,卻治不了心裡傷。袁主任是女的,早就有無數成功的病例。如果你需要我聯繫袁主任,我們不一定在醫院裡去聊這些事兒,換一個讓人舒服的環境,更有幫助。”
葉天沒有貿然向嵐姐提出這樣的請求,而是在送別她的時候,陪她出了醫院的病房大樓,走在林蔭路上,才裝作不經意的提起。
“嵐姐,我有一位朋友,是這邊心理學的權威,我們能不能找他聊聊,你心裡的壓力太大,還是應該及時釋放出來。”
“葉天,謝謝你的好意,我的秘密,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包括心理醫生在內。”
葉天笑着點頭,望着嵐姐的側面。
任何時候,嵐姐的形象都完美無瑕,即使是在半明半暗的林蔭路上,嵐姐的臉部輪廓依舊如同名畫,讓葉天驚歎,禁不住屏住呼吸。
上天殘酷無情,給了嵐姐驚人的美貌,卻又要讓她承受無敵的痛苦。
“嵐姐,或許我們可以試一試,再大的秘密隨着時間流逝,也會變得不那麼重要。”
嵐姐停下,轉過身看着葉天。
“嵐姐,我只是真心想要幫你,醫者父母心,就算我們向他提起自己的過去,也不會泄露出去。”
嵐姐沉思了一陣,終於點頭:“葉天,你安排吧,我相信你。剛剛麥大師說,你的心藏着菩薩慈悲,任何人都應該相信你。麥大師從不誇讚別人,如今,她當着我的面,已經十幾次褒獎你,這真的太少見了!”
葉天笑着嘆氣:“麥大師謬讚了,我只是做了一個朋友應該做的事,朋友有難,捨命相助,這次找到太子草,是她的幸運,也是她用受傷換來的,別人不敢冒領功勞。”
他送嵐姐上車,隨即回到病房,找到宗主任,請宗主任安排。
第二天午後,葉天在金陵大廈的咖啡廳包了一個豪華包間,請嵐姐兩點鐘過去。
宗主任那邊,也電話邀請袁主任,爲葉天跑前跑後。
下午剛剛過了一點,葉天就到了金陵大廈,提前等候。
他的心情很淡定,知道嵐姐的病不是一天得的,從來不想一天就能治好。
他沒想到,袁主任竟然是一位少見的美女,只有三十出頭,身材高挑,纖腰束素,臉上帶着若有若無的微笑,談吐高雅之極,跟孫梅比起來,也絲毫不落下風。
“葉先生,宗主任在我面前極度誇讚你,過去我也聽過你的名聲,這次能夠見面,倍感榮幸。我是心理學醫生,一會兒說話有什麼冒犯之處,請你不要見怪。有些病人諱疾忌醫,見到醫生,也不會和盤托出,這是最麻煩的。”
葉天始終維護嵐姐,笑着向袁主任解釋:“我這位朋友,隱藏的很深,平時看不出來,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她心裡藏着這麼深的悲傷。原先她的一位朋友遭遇車禍,撒手西去,在她心裡留下了巨大的陰影,時間過去這麼久,始終走不出來。”
袁主任微微的蹙起眉頭,臉上的笑容,無聲的消失了:“我診斷過一些這方面的病例,有朋友離去,會給病人心裡留下巨大的空洞,只有用另外的人和事來補充,才能夠走出沼澤。就像人的心裡留下了一條刀疤,等到刀疤癒合,空着的部分完全填滿,身體纔會恢復。人的心靈世界也是如此,如果沒有替代品,看再多醫生,吃再多藥也沒有用。所以我一直說,心理疾病,要靠人來醫治,而不是藥物。”
在袁主任面前,葉天似乎找到了救命的稻草,對方說的很多話直指他的內心,似乎並不單單指嵐姐的病。
他自己也需要治療,那次車禍在他心裡投下陰影,時刻不能忘記。
“袁主任,提一個玄學的問題,你相不相信重生?”
袁主任笑起來,輕輕搖頭:“葉先生,世界上根本沒有重生這件事,即便有些特殊例子,也是以訛傳訛,精神和肉體不可分割,一旦分割就是最終死亡。通過科學儀器檢測能夠知道,一旦人類腦電波停止活動,身體的機能也會終止,連一秒鐘都不可能延續。”
對於這個問題,葉天最有回答的權利,但他無法向袁主任這樣的,著名醫生解釋自己經歷的一切。
嵐姐在約定的時間到來,穿着黑色的及踝紗裙,戴着寬大的太陽眼鏡。
她的出現,再度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任何時候,嵐姐與衆不同,彷彿本來不屬於這世界的一朵鮮花。
她是那麼漂亮,美得讓葉天感到心痛,他甚至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只要嵐姐能真正的擺脫憂傷,重新迴歸自我。
葉天爲兩個人介紹,袁主任沒有拐彎抹角,直接進入主題。
“如果你的朋友離去,你必須知道,這是不可逆轉的,生老病死,是這個世界的自然規律,人類作爲高等動物食物鏈的頂層,即便掌控整個自然界,也無法抑制自身。所以,我們當醫生的,學到的第一節課就是醫不自治。同樣,沒有人能依靠自愈的力量,治療心裡的憂傷,這就像人不可能拎着自己的頭髮,讓自己離開地面。”
葉天點頭,對袁主任所說,深表贊同。
“我並不希望病人忘掉憂傷,而是要在思想深處,設置意見倉庫,把那些無法去掉的憂傷鎖在裡面。然後在倉庫門口加上一把大鎖,扔掉鑰匙,再也不要打開。時間久了,這間倉庫也會隨着時間而腐朽坍塌,你的憂傷也就不存在了。”
這種理論,來自美國著名心理學大師斯文森的記憶宮殿理論。
葉天看過類似的報道,重生之後,他找了很多這方面的資料,日夜研究,其中就有斯文森的著作。
“這是個好辦法,我也知道,應該忘掉過去,眼望未來,但是,總是無法做到。一段時間,以爲自己忘掉,結果,某一個夜晚突然想起,心靈的堤壩立刻崩塌。”
“你需要一個人來幫你,這個人,牢牢守護着你的心理倉庫,不容許任何人靠近,包括你自己在內,他就是你生命的守護神。從唯物主義的觀點來看,任何人都需要一名心理守護人,尤其是那些心理能力十分脆弱的人。這個人真心爲你,不帶私心雜念,每時每刻守護在你身邊。”
下意識的,嵐姐輕輕轉頭,望着葉天。
葉天微笑着迎接對方詢問的目光,如果嵐姐需要,他願意擔當這一角色,直到她徹底走出心靈的沼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