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第二十三章

回家的路上, 我說:“我明天上午的飛機。”

他說:“嗯,這次幾天?”

我說:“十天左右。”

這是他的電話又響了。他看了一眼,沒接, 放進了口袋, 但手機卻非常執着地響着。

我說:“你接吧。一會兒沒電了。”

他尷尬地接了, 卻只說了一句:“我都跟你說結束了, 你還打給我, 別讓我看輕了你,掛了吧!”隱約聽到一點點女人的聲音。

我說:“你對女人也這麼兇啊?”

他說:“在我眼裡除了你,別人都是一樣的性別。”如此的“甜言蜜語”真是“亙古不見”啊!

上樓, 換了鞋,看到我收拾的差不多的行李, 他悠悠地開了口:“知道你又要去法國, 總覺得心裡空空的, 可能我總忌憚李響在法國的緣故吧!怕你會覺得他比我更優秀,更值得你去愛什麼的……”

我說:“上次我是碰到了李響, 很意外。但是人家也不是整天沒事幹大街上等着跟我邂逅的人。倒是你,每天都很忙,注意身體!”說這話的時候覺得自己有點太過冷靜了。

他見我這麼說:“嗯,好的!”說完,他向我走了過來, 抱着我的臉, 吻了一下我的額頭, 然後又聞到了鼻尖, 我的鼻子很涼, 他的嘴脣很暖。然後就是嘴脣間的觸碰,他雙手緊緊地抱着我的後背, 恨不得將我揉進身體裡的感覺,然後上下摸索着,一隻手有挪到了前面,我感覺到他急促的呼吸在耳邊,“潮汐,潮汐,感覺有好久好久沒有跟你這麼親熱了,我很想你!”

我還是很冷靜地想,接下來要發生什麼?去臥室還是這裡?要不要來點水?我有點渴了,突然我就問:“你渴嗎?喝點水?”

他被我問得愣了一下,隨即回答:“我不渴,你別走神啊!”

我拉開他的手說:“我這兩天來大姨媽了!”其實她剛走。

他頹然地放下了手,跑去廚房給我倒水去了。

他又坐了會兒,不到二十分鐘,就起身說:“那你好好休息吧,記得帶着衛生用品,然後早點睡,登機前和落地後都給我短信!我走了!”

我送他到了門口,揮手道別,看他的背影竟然有些落寞。

凌雲的考試已經很近了,所以我沒有給她電話騷擾,自己一個人默默地很久,終於撐不住睡着了,醒來時,距離登機還有半小時了,我胡亂梳洗了一下,匆匆拎着行李就下了樓,正好有車,還有二十分鐘就要起飛了,跟地勤好說歹說還是讓我進去了,兩隻腳剛踏進機艙,空姐就關艙門了,冒着很多乘客有點怨憤的眼神,我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十一個小時的飛行,我僅僅睡了3個小時,下飛機時,我竟又迷迷糊糊地在酒店門口看到了李響,我琢磨自己又做夢了,甩了甩頭,再看,還是李響在酒店門口看着我,臉上都是篤定的笑容。

我掐了一把自己,確實是現實!

他已經朝我走過來,一手接過了我的行李,一邊問我是不是餓了,吃過飯沒有,就是不說怎麼會是他在這裡。

他笑笑說:“我知道你疑惑,但既來之則安之。”

我說:“也是,我來這裡不是跟你閒聊的,今天有工作要做。等工作完了再約你……”

他神秘地笑了笑,不說話。

我突然覺得不對,“不會是你……”

他說:“不然你以爲我怎麼知道你會這個時間到這個酒店?”

我瞬間有當初重生時候的錯亂感。“可是,這沒道理啊?”

“沒道理?如果萬事萬物都有道理,那這個世界還有個什麼趣兒?”李響說。

“不對啊,物理不是最講究這些法則啊定律的嗎?”他並沒有解釋我的問題我也沒有圍繞它來問。

“顧潮汐小姐,你不累嗎?我記得你當時好像超級不喜歡這些定律啊法則的啊!?不要糾結這個好不好?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帶你去四處走走,我可不是隻有私心啊!”

我拿着門卡進了房間,看到枕頭上放了一朵白色百合花,卡片上寫着:“旅途勞累,快洗澡然後去大堂找我!——李響”

雖然這樣的安排着實很貼心,但看着軟軟的牀鋪,我的睏倦瞬間用了上來,我努力地睜了睜眼,趕緊去洗澡。

可,這幾天,難道真的就只是李響的刻意安排爲了見到我嗎?他剛纔的眼神裡的東西是快樂,或許是我想多了?可是見到他的那一剎那,我竟然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彷彿註定我會考到了那張導遊證,彷彿註定我會來這裡似的。

洗完澡,更加困了,我撲到了軟綿綿的牀上,真舒服,有太陽曬過的味道,就十分鐘,讓我睡十分鐘就好。

好像剛剛要睡着,聽到很急的敲門聲,不理他,還沒睡着就來煩我,但是敲門聲不止,我問:“誰啊!”敲門聲沒停下來,服務生聽不懂中文吧?用英語又問了一遍,還是在敲,我拖着迷迷糊糊的眼睛,沒找到貓眼,於是開門,看到李響在門口站着。

“咦?你怎麼來了,我不是說睡十分鐘就來嗎?”

“潮汐,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了!我怕你一個人出事,所以上來看看,你沒事就好,堅持一下,換身衣服,”他看了看我裹着酒店的那種浴巾式的睡衣領口開得很低很低,“我在門口等你,你關上門!”我趕緊捂緊了,說:“嗯嗯,我馬上來!”

我立刻清醒了點,趕緊換衣服,稍稍化了點妝,弄了弄髮型,就重新開門,李響正靠牆站着,似乎在思考什麼,見我開門,立刻擡頭,問:“可以走了?”這個造型真是高中以來見過最帥的李響,平心而論,比那誰還帥。

我點頭,他仔細一看,“很漂亮的套裝!顏色適合你!”

“謝謝,你真會說話!”他這些年多少受到了西方文化的影響,會誇讚人了。

“別以爲我在說套話,是實話,以前在學校你從來不穿這樣的衣服,這次看到真的很美!”他誠懇地說。

然後他見我有點窘迫的樣子,“難道蔣宏沒有常常這麼誇讚你嗎?”

覺得他說這個話略略過分了點,我冷了臉,“我們,我們都覺得這樣的誇讚還不如一頓美味大餐來的實在。”

他立刻說:“可這是事實。不過你要是餓了,我們就去吃飯吧?”

到了一家酒店附近的餐館,門臉不大,顧客也不多,卻基本沒有空席,夥計過來見到李響,很熱絡地打招呼。

座位在臨街的落地玻璃窗旁邊,我打了個哈欠。此刻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有濛濛的細雨,行人有打傘的也有帶着風雪帽的,此刻還有幾個人在室外的座位上,大雨傘下,桌上點了一個小蠟燭燈飄在小水盆上,火苗時而被風吹得微微有些晃動,我轉頭再看眼前的李響,他曾經是我的班長,曾經跟我一起在運河邊眺望船隊,這麼幾年過去了,竟然我們又坐在一起在異國異鄉,人生的際遇誰又能預料分毫呢?

李響說:“覺得冷嗎?”

我說:“呵呵,還好!就是有點困,”我忍不住又打了個哈欠,“這個餐廳看起來非常有特色,是你常來的嗎?”

他笑笑,讓服務生送來了一杯esspresso,然後指了指窗邊的那幅畫,竟是個中年的中國婦人,說:“畫像裡的是我的母親。店主當時已經保不住這個家庭小飯館,我媽媽會常來這裡,知道這個消息之後,便出資還了銀行的貸款,還是讓原來的店主當老闆,只是讓他保證這家店一直是這個風格。”

“哦,你媽媽很喜歡這家店?”我問。

“她現在在巴西度假呢,一到冬天她就躲去巴西避寒了,呵呵。”他輕鬆地笑了幾聲。

服務生端來了菜,先是一點開胃酒,酒味很淡卻是濃濃的果香,一餐飯下來他一直跟我介紹各種菜式和來源,吃完已經過了兩個半小時了。

回去的路上,小雨還沒有停歇,我們沒有帶傘,就這樣走在裡雨裡。他突然問:“想去河邊走走嗎?那裡距離酒店不是很遠,晚了可以步行回去!”

一路上,人們行色匆匆,路邊的咖啡館或者小酒吧裡倒是聚集了不少人。到了塞納河邊的河濱路上,我們下了臺階沿着河邊走着,河面上還有遊船在走,遠遠地看到埃菲爾鐵塔矗立着,點綴的燈光時隱時現,河岸上有情侶坐在河邊肩並肩聊天,有情侶在散步,我跟李響這麼走了幾步,便坐在了河邊的長凳上,我還是感到有些睏倦。

我們一起坐着看着河面說:“這些年了,每次想到你我就到這裡來一個人走走,看看遊船看看河堤看看那些橋,全當是看到了老家的那條運河那些船隊還有那些橋,有時候會錯覺地以爲穿越回去了,想象着那次我們在運河邊的共處。”

這裡跟老家的運河差別很大,運河上的船隊是一串串來去的,都是商船,裝滿了貨物就將船身壓得很低,回程的船就高高地浮在水面上,這裡則是燈火通明的遊船,都是獨來獨往的船,各種音樂飄揚着,而那些橋,都是裝飾滿了各種歐式風格路燈以及雕塑的橋,運河上的橋不多,卻都質樸地方方正正的設計,能將這兩樣東西看得恍若穿越,這位同學你是多想家呢?

我說:“嗯,都是河。”

他突然看看我:“你不高興見到我嗎?”

我立刻說:“不會啊!”這話問得十分含蓄,如果我假裝沒有體會到這層意思就有些說不過去了,“重新見到你就已經很意外了。”其實一直都認爲我們不可能再見了,竟然又在這裡屢次見到,不能不說有些神奇的力量在操控吧。

“也許是我看起來一直委靡不振吧!”我自我解嘲地說,“要不要來點提神的?”我的意思是去喝點酒什麼的。

他卻拉起了我的手,我下意識地退縮了一下,之後他並沒有放棄,用力抓住了,“潮汐,給我個機會跟他公平競爭,如何?”他的眼神在路燈下幾乎有攝人心魄的能力,我沒敢看就躲開了,使勁想要掙脫,還是徒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