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聯大廈後門一百米開外的街角,一輛銀灰色的私家車靜靜的趴在那裡已經好幾個鐘頭了。車裡坐着劉齊和伍學長,還有他們的嚮導老二。
夜深苦寒,尤其是在這輛二手車供暖壞掉的情況下,三個人凍的手腳冰涼,清鼻涕老長。劉齊長長的打個哈欠,剛想回頭跟伍學長說句什麼,一道雪亮的車燈照過來,耀的他們趕緊趴下去。
“老二!”劉齊問詢式的看向老二。
“是龍三的座駕,改裝後的卡宴。”老二拿單筒望遠鏡瞧着,很確定的回答。
劉齊瞧向身後的伍學長,見他點點頭,開門放下老二後啓動汽車,悄悄的跟了上去。根據老二的情報,伍伯和刻刀就被龍三關在東郊的龍騰商貿公司地下倉庫改造的醫院裡。只要拿下龍三,就能救出伍伯和刻刀,實現復仇的第一步。
等劉齊的車消失在街角,踮腳眺望的老二才縮回頭來,抄着手去牆角找自己的二手雅馬哈,剛邁出兩步,又一道車燈照了過來。
車燈在老二身上一閃而過,一輛稀鬆平常的豐田皮卡駛過他身邊,朝古蘭街的方向去了。還沒等老二回過神來,一輛昌河面包從背後突然冒出來,緊跟皮卡而去。
“奇了怪了,難道還有人跟黎氏集團有仇?”老二擦擦剛被驚出的冷汗,戴上頭盔,嘟囔着準備回家睡覺。
正在發動摩托車呢,口袋裡的手機震動起來,嗡嗡的。掏出一看是林青打來的,趕忙按下接聽鍵,剛想說句親愛的,那邊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老二你個作死的,大半夜的不回家又在外面瞎晃悠啥,別跟我說跟客戶吃飯洗腳,我問來旺了,你今天下午就請假早走了。着急忙慌的,不會是去會情人吧?”
“哪有,我連你都沒搞定,怎麼敢去搞別人。我是真有事,這不......。”老二嬉皮笑臉的,聲音透着一股子猥瑣。
“死樣,快點回來,薛亮他們在這裡等着你,有急事!”林青說完就把電話掛了。這邊老二對着傳出忙音的手機餵了兩聲,喪氣的發動嘉陵,悠悠盪盪的往回開。
......
芝水東郊,龍三的卡宴車在連闖兩個紅燈後終於駛上芝水大橋,後面警笛聲聲,一位不長眼的摩托警緊跟上來。
“龍哥......。”坐在副駕駛的小弟扭頭回望,司機則慢慢降低車速。
“不用管它,儘管開你的。十分鐘後到不了公司,我們誰都別想好過!”龍三大聲吼着,滿臉焦躁。時間不等人,現在每一秒對他來說都分外重要。
五百米的大橋,卡宴只用了幾秒鐘就橫衝直撞了過去,路過之處一片剎車和碰撞聲,道路擁堵,摩托警被遠遠的卡在了後面不見人影。
“跟老子鬥,大爺......。”龍三回望撇嘴,“的”字還沒說出來,整個人就向前倒去。一輛私家車從斜刺裡撞過來,卡宴饒是體型龐大,也被撞的側滑出去,車身被行道樹擋住,安全氣囊彈了出來。
沒系安全帶的龍三被撞的七暈八素,一摸前額全是血。後車窗被鐵棍敲碎,貼了防爆膜的玻璃飛的到處都是。一隻大手伸了進來,打開車門後一道黑影探身進來,將暈乎乎的龍三拽了出去。
駕駛位上的司機頭磕在方向盤上,已經血肉模糊。副駕駛位的小弟剛想舉槍,被破車窗裡探進的一隻手一碰,整個人軟軟的倒了下去。
還沒明白怎麼回事的龍三被抓進車頭撞癟的私家車,沒熄火的車掛檔轉彎,留下一片焦糊味後疾馳而去。
五分鐘後,摩托警急急趕來,停車下來檢查,見出現交通事故,暗罵一聲後開始呼叫總檯支援,眼角的餘光一瞥,瞅見了地上焦黑的剎車印記。
......
“伍學長?!”昏暗的車裡,龍三認出面前的劫持者,驚愕的無以復加。想去掏槍,脖子早被利刃抵住。
“別動,動就要你的命!”伍學長擦擦眼眶上的血跡,鮮血正從額頭上的大口子裡流出來,此刻的他不用可以裝扮,就是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剛纔的撞擊他跟劉齊都掛了彩,情況比龍三還要糟糕。
私家車按照老二提供的信息穿街過巷,十分鐘後來到龍騰商貿公司的正門。門口的大紅燈籠還未摘掉,值班室裡依稀可見四五個人正圍在那裡喝酒吹牛皮。
劉齊未理會門口值班保安的喊喝,直直的撞了過去。私家車撞斷攔路橫杆,將擋路的保安直接撞飛進值班室,緊跟着吻了上去。一陣轟響,板屋值班室被撞的四分五裂,幾個安保死的死、傷的傷,慘聲一片。
劉齊倒車打轉,私家車從一名拼命爬離的保安身上碾過去,骨節碎裂的脆響傳來,分外瘮人。警報聲響起,辦公樓的正門被打開,一票人衝了出來,看到張牙舞爪的私家車後又四散奔逃。
私家車駛上臺階,損壞的車門被劉齊踹掉。伍學長將龍三扯了出來,三人背靠牆角,警惕的看向四周重新圍聚起來的馬仔。
罵罵咧咧聲中,門口的兩位剛擡起槍就被劉齊點了天燈,兩聲槍響過後,馬仔們安靜下來,大眼瞪小眼,不知該如何是好。
“不想死的就滾!”劉齊從伍學長手裡接過龍三,對他使個眼色,拖曳着龍三向門口挪去。見馬仔們還不知死活的要湊上前來,不由得破口大喊。
就這樣挾持着龍三來到地下醫院,入眼處除了黑西裝的保安就是白大褂的醫生護士。兩人一間屋子一間屋子的找尋着,終於在最靠裡的一間病房內找到了被捆綁結實的伍興邦。
病房陰暗潮溼,猶如監牢一樣。破門而入的燈光耀的伍興邦睜不開眼,好半天才適應過來的他望向這兩位不速之客,不由得瞪大了眼珠子。
“學長?”
“大伯!”
距離如此之近的兩人同時呼喊,臉上難掩重見的喜悅。劉齊面外背裡,對着擠作一團的小弟喊喝着開鎖。
“鑰匙在劉老的手上,不在我這裡。”龍三匆忙脫口,回答他的是一聲槍響,右腿膝蓋被打碎,身子一歪,半跪在地。
“快點!”劉齊催促着,僵持的時間越長,對他來說越不利。一旦劉北平知道他們闖進了這裡,結果不言而喻。
“真不在我這裡,真的!”龍三說話時帶着哭腔,似乎已經預知道今夜就是他的死期。劉齊扣動扳機的手被伍學長攔住,附耳說了幾句話,兩人扯帶着龍三離開這間屋子,向最裡面的一間走去。
刻刀躺在牀上,渾身上下插滿了管子,手銬腳鐐齊俱,不過卻比伍伯的防範少很多,想必是因爲他這半死不活的樣子。
劉齊將龍三交給伍學長,反身撲到牀邊,一邊呼喊着刻刀的名字,一邊給他開着手銬腳鐐。他的這點本事是刻刀即興交的,雖然好久沒用了,但到了緊要關頭卻沒生疏,三五下就弄開了。
躺在牀上的刻刀悠悠轉醒,身形瘦削,憔悴無比。張口想要說話,半天都沒說明白一個字。劉齊站在牀邊急的團團轉,望着遍佈全身的管子,後悔沒跟雷冰或青衫多學點醫學常識,也不至於現在抓瞎。
“給他注射嗎啡。”伍學長扭頭提醒着,這邊人羣裡一名黑西裝瞅見空子撲了上來,回答他的是一聲槍響,立撲。
近距離的射殺血腥無比,黑西裝胸口噴出的鮮血淋了龍三一臉,令他禁不住慘嚎一聲。劉齊匆忙在醫用櫥櫃裡翻撿着,找到嗎啡注射針劑,端着一盒子問伍學長注射多少。
“給他來一支就好。”伍學長回道。
“都用給我。”刻刀費力的吐出幾個字,虛弱的讓人能從話語裡感到油盡燈枯。
兩支嗎啡被注射下去,一分鐘的漫長等待後,刻刀拔掉管子,自己從牀上掙扎着爬了起來。他全身**枯乾,臉黃的就像深秋裡的落葉,不過此刻帶着病態的嫣紅。
“把你的衣服給我。”刻刀從劉齊手裡接了槍,指着門外人羣裡的一名黑西裝。估計他的威名早就被這裡的人熟知,以至於他說出這句話後,人羣后撤半步,將黑西裝孤孤單單的突了出來。
穿戴完畢的刻刀反身找到一瓶碘酒,拔開瓶塞,就這樣一股腦的灌將進去。空酒瓶子對着龍三的腦袋掄過去,瓶碎血濺。
“走,去救你大伯。”刻刀提着半死的龍三走了出去,走廊裡擠得滿滿當當的人羣不斷後撤。等到了門邊,將龍三交給伍學長,彎腰擺弄一陣,伍伯身上的保險大鎖應聲而落。
接過刻刀遞過來的藥用碘酒,一樣的灌進胃裡。反身抄起鐵質椅子,押着龍三向外走去。
龍三面如死灰,眼瞅着就被按進徵用的本田車裡,突然間,門口車燈一閃,幾名警察跳將下來,見到面前的情景,一邊掏槍一邊大聲喊着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