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埃爾修斯夫人託展少鈞送蔣陌然回去。蔣陌然與她擁抱,依依不捨的說:“夫人,有機會的話我還會來看你的。”
“好。”埃爾修斯夫人送她們兩個上了車,臉上自始至終都帶着恬靜的笑意,她的眼睛有意看向展少鈞,頗有暗示的意思在裡面:“如果遇到了對的人,不妨敞開心扉,試着相處。”
蔣陌然不知是不是“鍾瀟”這個角色演的太久的緣故,埃爾修斯夫人的每一句話的意思她都能很快的領悟。她笑了笑,不着痕跡的搖搖頭。
埃爾修斯夫人看了展少鈞一眼,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誰是誰的良配,原本也不需要她這個外人來操心,只不過這些小輩合她眼緣,她這纔多了一句嘴而已。
路上,展少鈞突然開口說道:“你和以前不一樣了。”
“嗯?”蔣陌然沒想到他會突然說出這句話來。
“你和那個人在一起了?”展少鈞嘴角含笑,這句話問出來的語氣倒是很肯定的。
蔣陌然微微一愣,不知道展少鈞是怎麼猜到的。
展少鈞說:“那天從機場回來以後你的精神就一直很不好,總是安安靜靜冷冷清清的。今天在這裡見到你就覺得你和前一陣大不一樣了,眼睛裡有靈氣,面色也好。”
她下意識的摸向自己的臉:“是嗎……”
展少鈞看着她幸福的面容,心中難免覺得遺憾。她很聰明,大部分時間都很冷靜理智,從不攀附於誰,卻在自己的圈子裡生活的遊刃有餘。艾瑞喜歡她,自己呢?也是喜歡的吧?
喜歡她的眼睛,總是小心翼翼的藏着那麼多心思和情緒。喜歡她的淡然,不爭不搶也有屬於她的世界。喜歡她的認真,事無大小,她總是會努力做到最好,時常給人驚喜。就連她心痛的樣子他也喜歡,那些極力隱藏的小脆弱總是讓人忍不住想要將她納入懷中小心呵護,他總以爲,總有一天自己守着她護着她就能愛上她,然後順理成章的照顧她一輩子,這對他們兩個或者艾瑞來說都是很不錯的選擇。
可說到底,他把自己看的太重,也把她的好看得太輕了。他欣賞蔣陌然,別人又怎麼會忽視她的光華?於是他輸給了另一個人,不是因爲自己不夠好,而是因爲自己的感情沒有別人深。
展少鈞笑了,他說:“我還是那句話,如果他不能保護你,不能爲你解決麻煩的話,你隨時可以來找我。”
蔣陌然深深的看他一眼,笑着說:“少鈞,你是個令人敬重和珍惜的朋友。”
只是朋友嗎?展少鈞輕笑,也沒什麼愁苦的情緒堵在心裡。他這樣的人,得到了就珍惜,失去了就放手,他不介意自己欣賞的女人不屬於自己,這就是他和顧少白最大的不同:“有沒有興趣看看我的莊園?”
“已經建成了?”蔣陌然有些意外,怎麼可能那麼快呢?
“當然沒有,”展少鈞的視線落在窗外,“只是怕下次找不到機會讓你來這一趟了。”
蔣陌然心中瞭然,點點頭,沒有推辭。
窗外,夜色迷濛,月光下的薰衣草田格外寧靜,風中夾雜着清新的味道,如此怡人。
那座計劃中的莊園式酒店剛剛落下地基,可週圍的景緻已見雛形了。
展少鈞和她並排站在車前,體貼的將自己的西裝外套披在她肩膀上:“怎麼樣?”
“很大。”蔣陌然說出了自己的直觀感受。
展少鈞笑起來,眼睛落在那片工地上,語氣中也透露着欣慰和喜歡:“蘇總的設計圖上本來安排在幾座莊園之間建上一個花園,不過我覺得普羅旺斯本身就是最大的花園了,不需要多做雕飾,所以我就把那裡規劃做別的用途了。”
“做露天咖啡館麼?與薰衣草有關?”
展少鈞頗爲讚賞的看她一眼:“差不多,總之是休閒區。有些時候人們反而喜歡自己動手做出來的東西,就像有人喜歡研究烹飪一樣。”
“不錯的喜好。”蔣陌然點點頭,望着那片還未見雛形的工地,心中描繪着這裡未來的藍圖。
展少鈞極爲鄭重的說:“等莊園式酒店落成了,我會差人送張鑽卡給你。”
“好。”她看着展少鈞,眸子像天上的星一樣明亮。
展少鈞輕笑,順手幫她開了車門。
到了蔣陌然住的酒店門口,展少鈞沒有下車,只是開了車窗和她道別。
她目送展少鈞的車子離開,也沒在外面多做停留,轉身乘電梯上樓回到房間裡給陳安之打了個電話。他不知道在忙些什麼,隔了好久才接通來電。
陳安之的呼吸聲異常粗重,他啞着嗓子,強作輕快的口吻說:“陌陌,想我了?”
“你怎麼了?”蔣陌然明顯的聽出他聲音裡有一絲不對勁。
“沒什麼,剛剛在躲記者。”沒等蔣陌然繼續問什麼,陳安之搶先一步開口:“陌陌,你什麼時候回來?”
“我在法國沒什麼事了,如果明天下午有班機的話,我就明天下午回去。”蔣陌然趴在牀上,一邊和他說話,一邊翻動着雜誌。
“別!”陳安之緊張得脫口而出,話音一落,他已經覺得自己語氣不對,耐着性子解釋着:“我這兩天很忙,沒辦法去機場接你。”
“沒關係啊,我自己回去。”蔣陌然沒有立刻察覺到陳安之言談中的異樣,還以爲他真的是在執着於接機這件事上。
陳安之壓低了嗓音,總有股性感的味道在裡面:“蔣陌然,聽話,在法國好好shopping兩天,我幫你定三天以後的機票好不好?”
蔣陌然脣邊的笑意冷了下去,她隱約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十分肯定的說:“陳安之,你有事瞞我。”
“你放心,這件事和咱們兩個沒有關係,等我處理好了才能安心接你回來。”陳安之苦笑,她如果不是這樣聰明難纏的女人,他當初會注意到她麼?
“不要騙我。”蔣陌然知道他不想多說,她也就不再多問了。
“好,絕不騙你。”陳安之的笑聲從聽筒裡傳來,莫名的讓她安心。
蔣陌然收了線,這一天卻失眠了。
陳安之不想讓自己在這幾天回國究竟是什麼原因?平日裡他拍片子做宣傳,無論多忙都能遊刃有餘,沈銳也不會讓大批記者圍堵陳安之的事發生,可什麼事能讓他慌成這樣?他怕自己回國會拖着他的步子,還是怕他自己沒辦法保護她?
蔣陌然想的多了,轉彎抹角的問舒冬是不是陳安之出了事,舒冬很不解,但也確定陳安之最近也沒什麼新聞。她渾渾噩噩的在法國又晃盪了三天,帶着好友們點名要買的各種禮物去了機場。等辦好了登記手續,她給陳安之發了航次信息,便準備登機了。
臨關手機的時候,陳安之的電話頂了進來,他只說了兩個字:“等我。”
他的電話掛的很迅速,好像有什麼不得不處理的事等着他做似的。蔣陌然的心口不由得開始燥熱起來,許多情緒在腦海中翻滾,那股焦躁不安的情緒和即將見到心愛之人的期待矛盾的共生着,令人煩悶。
蔣陌然在飛機上一直做夢,夢裡都是重生前經歷過的瑣事,頻頻讓她驚醒。
飛機抵達機場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兩點多了,蔣陌然拉着行李從閘口走出來,身邊的行人也來去匆匆。陳安之穿着格外低調,可蔣陌然卻在人羣中一眼看到了他。
他接過蔣陌然的行李,另一隻手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這個時間裡機場沒有多少人,因此也不會有煩人的狗仔混入其中,他們兩個沒有受到半點干擾就安全的走出了機場,比平常陳安之出行時總能遇到大批粉絲的場景很不同。
他的車子停在機場,甚至沒有熄火。蔣陌然一上車,陳安之沒說一個字,立刻發動了引擎。車子飛快的躥了出去,蔣陌然坐不穩,差點撞到了擋風玻璃上。
“陳安之!”蔣陌然驚魂未定,看着夜景在身邊飛逝而過,她有些擔心,忍不住看他一眼:“開慢點吧……”
陳安之的視線掃過來,眼睛裡帶着火星,蔣陌然卻清楚的瞧見了他眼底的青色和疲態。
“陳安之,到底怎麼了?”
他的手指在她脣上一點,眼神灼熱:“先別和我說話,也別這麼看着我……”他說完,車子卻開得更快了。
“到底怎麼了!有什麼話不能直接告訴我?”蔣陌然都讓他急死了,他越是想把她護的滴水不漏,她就越是着急,“開慢點,你不要命了?!你想在明天各大報刊雜誌上看到影帝飆車這種頭版頭條嗎?!”
陳安之幽幽的盯着她看了一眼,突然下了高速公路,將車子開到人跡罕至的小路上熄了火。
“安……”
蔣陌然剛想說話,陳安之卻突然撲過來,託着她的後腦,吻上了她的脣。
蔣陌然愣了一下,伸手想要推開他,可見到他滿臉疲態眉頭緊蹙的樣子,她忽然覺得心疼,終於沒有將他推開。
她放鬆了身體,閉上眼睛生澀的迴應着陳安之的吻。他好似一隻隱忍蟄伏許久的獸,飢渴地吮吸着她的脣舌,貪婪的品嚐着屬於她的芬芳,他將蔣陌然困在自己的臂彎裡,熱情的像是要將她一口吞到肚子裡似的。
蔣陌然覺得這狹小的車廂裡溫度卻越來越高,熱得她臉上通紅。
他們兩個的呼吸已經亂了。
她看着這樣熱情的陳安之,猜測着到底是什麼刺激到了這個傢伙,眼睛無意識的落到了窗子外面。陳安之沿着她的脖子一路吻到她的鎖骨上,見她不知在想什麼走神得厲害,不滿的在她鎖骨上咬了一口。
“唔……”蔣陌然吃疼的呻吟了一下,那聲音惹得陳安之身上一僵,也讓他回過神來。他泄了口氣,重重的坐回駕駛席上。
蔣陌然衣衫凌亂的瞪他一眼,可這一眼,也讓他的心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