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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包裝好的禮物交給李維,順便重申一下姐姐學習忙來不了,墨北就跟夏多隨便找個角落去待着了。李維也沒功夫多問什麼,做爲今天的小壽星,他得招呼接踵而來的客人。

墨北一邊觀察着來的客人們,一邊跟夏多低聲聊着天:“他還真不死心,就見過那麼一面,我敢打賭就算把他擺我姐跟前我姐都想不起來他是誰,他還好意思問我姐爲什麼不來。哼,要不是他發什麼請柬,我他媽也不想來啊。”

夏多在剝桔子:“北北,不要講髒話。”

墨北說:“呸。”他是真心很煩,本來他就不是喜歡交際的性格,事實上作爲一個有自閉傾向的人,每次和不熟悉的人相處時間稍長他就會覺得特別容易累。只不過他經常會提醒自己要多出來和人打交道,以免因爲太宅而讓各種心理問題變得嚴重。可是面對李維時會一方面恨他在前世讓墨潔痛苦不堪,一方面卻也因爲前世他對自己的照顧而心存感激,這就使墨北有種想打又不能打的矛盾。

夏多把桔瓣喂進墨北嘴裡,笑眯眯地說:“其實我看他也不會總惦記你姐,他可忙着呢。”

今天來給李維過生日的除了他同輩的親屬,就是一些年齡相仿的同學、朋友,甚至朋友的朋友,反正能混個臉熟的就過來蹭飯吃——李維並不介意來的客人有沒有準備生日禮物,他喜歡的就是這個氣派,要不然也不會特意在飯店包了個大包間了。而這些客人中有不少漂亮女孩,女孩們中間又有不少像是對李維有好感。據墨北觀察,李維自己雖然不是來者不拒,可明顯對其中幾個女孩也是有點意思。

“李維,happy birthday!”一個短髮少女一邊把禮物遞給李維,一邊笑吟吟地大聲說。旁邊有男生起鬨:“哦——,光用嘴說啊?抱一個啊!”話音才落,那短髮少女便豪邁地抱住了李維。

雖然這個擁抱短暫得不會超過三秒鐘,但還是讓一屋子的少男少女都跟着興奮地叫了起來,七嘴八舌的說什麼的都有,還有人喊出了“親一個”這樣的話。短髮少女臉有些發紅,可還是很大方地看着李維微笑。

李維也有點不好意思,說:“謝謝你,譚悅玲。”又紳士地替短髮少女譚悅玲拉開椅子讓她坐下,然後故作泰然地去招呼別的客人了。

墨北饒有興趣地問:“這姑娘?”

夏多跟他八卦:“雲師音樂系大一的,叫譚悅玲,從小就練舞蹈和聲樂。還有,這姑娘雖然追求者不少,但還沒正經和人談過戀愛,雖然平時作風比較豪放,不過好像倒沒聽說她人品有問題。”

墨北問:“她這是喜歡李維吧?”

夏多笑:“好像是。”

有趣的是女生都不怎麼搭理譚悅玲,而男生則有不少上趕着過來跟她搭訕的,譚悅玲似乎對這種情況早已習慣,一邊應付男生們,一邊不時偷眼看向李維。李維似有所覺地回頭看了她一眼,露出一個笑容,譚悅玲抿着嘴也笑了。

墨北高興地捏着夏多的胳臂:“這倆有戲。”

夏多說:“必須有戲啊。”

墨北高興完了突然覺得有點奇怪,扭頭看看夏多:“你對這個譚悅玲知道的挺多啊?”

夏多嘻嘻一笑,討好地繼續給墨北喂桔子吃:“聽人說的唄。我對誰都沒有對你瞭解得多啊,北北。”

墨北皺了皺鼻子:“快點招供,不然……”他威脅地在夏多腰肋上抓了幾下,夏多怕癢,立刻笑得直扭身子,差點掉椅子下面去。

“好好,我招了!”夏多抓住墨北淘氣的兩隻小爪子,笑着求饒,然後貼在墨北耳邊說了幾句話。

墨北揉揉被夏多的氣息弄得發癢的耳朵,驚訝地說:“還真是你搞的鬼。”

夏多突然有點心虛,說:“你生氣啦?”

墨北說:“我幹嘛生氣啊,你千挑萬選出這麼個姑娘,又漂亮又會跳舞,又熱情又主動,還識情識趣,可比我姐那種還沒開竅的小蘿莉有魅力多了。李維要不喜歡她那簡直天理難容。這回他可沒多餘的心思去打我姐的主意了。夏小多同學,good job!”

夏多欣喜地握着墨北的手搖了搖,說:“我還擔心你嫌我太、太……”

沒等他說完,墨北就說:“兩廂情願的事,你不過是在中間推了一把,又沒使什麼陰謀手段。況且你這是在幫我,我謝你還來不及呢。”

夏多說:“那要是將來我變成會耍手段耍陰謀的大人,你會討厭我嗎?”

墨北想了想,說:“這要看你是爲了什麼事去耍手段,達成的結果是不是好的,過程中間有沒有傷害到別人。其實成年人的社會是很複雜的,那種真正純潔善良的人可能反而不適合在社會上生存下去,有時候人是會不知不覺就同流合污的。”他越說越傷感,停頓了一下,搖頭笑了笑,“看我,總是在不該認真的地方認真,老是想得太多,還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其實只要跟你說‘不會’就行了嘛。”

夏多認真地看着他,說:“北北,那些敷衍的客套話我想聽就隨時都聽得到,可是這樣的話有什麼意義呢?除了展現交際手腕的靈活、做人的機靈、與人交往時的得體……也許在這方面你是顯得有些笨拙,會聽不出別人是開玩笑還是認真,會不知道該拿出什麼樣的態度纔不讓彼此感到尷尬,會不知道怎樣才能在一羣陌生人中間顯得從容。可是這真的是你不如別人聰明嗎?你我都知道,不是的。我的北北用不着會那些,我會就可以了,那些虛僞應酬、那些你不喜歡做的事,都交給我。你做你自己就好。”

墨北怔怔地看着夏多,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

“夏多。”

“嗯?”

“你覺不覺得,我們現在……好像兩個老頭子在對話?”

“噗!”

夏多笑得停不下來,墨北有些惱羞成怒,抽回手拍了夏多兩巴掌。他自己也就算了,畢竟是正太身大叔魂,可夏多才十四歲,怎麼也老氣橫秋的?

夏多忙又捉住墨北的手,笑着求饒:“老頭子就老頭子吧,遲早都要變老的。”

“你們小哥倆兒的感情還是這麼好啊。”王盛的聲音大咧咧地傳過來,人也毫不客氣地一屁股坐在了夏多旁邊。

墨北這才留意到王盛、喬贇、萬小酌這三劍客也來了,喬贇和萬小酌也隨之坐到了這桌的空位上,喬贇的視線在夏多和墨北的手上停留了一下,臉上的表情有些微的異樣。夏多摟住墨北,得意洋洋地說:“那當然!我跟北北的感情可是比海還要深!”

王盛和萬小酌都笑噴了,喬贇卻皺了皺眉,他疑惑地看了看墨北,露出一絲困惑的神情,隨即像是覺得有些好笑和自嘲地搖了搖頭。

人到得差不多了,菜也上齊了,李維招呼着大家開席。又免不了小壽星致辭感謝客人們來參加生日宴,客人們敬酒,起鬨拆禮物,吹蠟燭許願……明明只是十幾二十歲的少男少女,可其中不少人應酬起來的作派卻十足像是“久經沙場”。

不得不說李維是個長袖善舞的人,就連特意躲到角落裡來的墨北都被他關照到了——當然這也可能是因爲同桌的還有夏多、王盛這些人的緣故。

等到生日蛋糕也人手一塊的時候,墨北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正想跟夏多說要提前走,突然包廂的門被打開,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一步三晃地走了進來,大聲說:“小李子,怎麼過生日也不請哥哥我啊?”

李維愣了一下,一臉驚喜地站起來:“正揚哥!”三步並作兩步地走過去,摟着青年的肩膀,衝衆人笑道:“給大家介紹一下,劉正揚劉公子,跟我家是世交。正揚哥可是個大方的人,對我們這些小兄弟特別好。”

立刻便有人很有眼色地叫“劉公子”,一副熱烈歡迎的架勢。

劉正揚也不說話,慢悠悠地把屋裡的人一個一個地看過去,看得衆人都覺得不自在了,他才突然咧嘴一笑,說:“甭客氣,既然都是小李子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不介意的話就跟着小李子叫我聲哥。”

譚悅玲站起來,得體地微笑着,說:“正揚哥……”

劉正揚把頭一扭,隨手把一隻盒子遞給李維,說:“喏,禮物。”似乎完全沒注意到譚悅玲的笑臉已經發僵了,隨意地一拍某個還在發愣的少年的肩膀,示意他把座位讓給自己,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看看衆人,又笑了:“喲,都發什麼傻呢,該吃吃該喝喝,別愣着啊。”

李維忙說:“是啊,大家別客氣。悅玲,幫我照應下。”輕輕推了下不來臺的譚悅玲一下,譚悅玲美目一瞥,神情裡又是委屈又是體諒,隨即微笑着拿來乾淨的杯子先給劉正揚倒了杯酒。

劉正揚這纔看了譚悅玲一眼,對李維笑道:“這是你小媳婦?挺會來事兒啊。”

李維紅着臉說:“正揚哥別開玩笑了,就是普通朋友。”

譚悅玲嗔怪地瞥了李維一眼,她的眼睛生得實在是好,顧盼之間非常靈動,像是能訴盡萬語千言。

其他人看李維的表現就知道這個劉正揚是有身份的,可劉正揚那作派實在不討喜,即使有人有心想巴結,也不由得有點打退堂鼓,到底還是年輕人,比不上老江湖能放下面子。在李維的招呼下,衆人便又吃喝玩笑起來,可是氣氛卻已經不像剛纔那樣熱鬧了。

墨北這會兒又不想走了,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劉正揚,他實在是有些好奇。

萬小酌問:“這人什麼來頭?”他們這一桌是離李維最遠的,同席的人都是平時和夏多玩得來的那幾個,倒是沒有外人。

王盛壓低聲音說:“他爸是常務副省長劉仁波。”

“哦——”幾個人都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萬小酌也壓低了聲音:“他可比李維大了不少吧?怎麼這麼給面子過來了?”

王盛的聲音更低了:“你們可別跟外人說,這個劉正揚精神不正常,聽說他家以前特意把治精神病的大夫給請家裡去給他治病。也不知道治好了沒有。反正他做事,正常人是理解不了的。你們可別惹他啊,別說他家裡頭有背景了,就算他殺了人,一精神病也不用負法律責任啊,殺了你都白殺。”

萬小酌的臉有些抽搐:“不會吧?”

王盛兜頭拍了他一巴掌:“什麼不會吧,要不然你以爲李維幹嘛那麼奉承着他?李維那小子是怕他。”

喬贇說:“行了,別說他了,人家是省長的公子,不會跟咱們有什麼交集的。哎王三兒,這陣子沒見你跟劉靜在一塊兒啊?”

劉靜就是那個長得像小金銘的女孩,王盛一度跟她走得很近,弄得大家都以爲兩個人是一對兒。

王盛一撇嘴:“那丫頭脾氣忒大……”

墨北沒去聽他們八卦小姑娘,而是留心着劉正揚。

李維這時已經拆開了劉正揚送他的禮物,是一個威震天的模型,他“驚喜”地叫起來:“威震天!嘿,正揚哥,你怎麼知道我喜歡這個?太棒了!”

劉正揚的笑容真誠了幾分:“你也喜歡?”

李維用力點頭:“喜歡!太喜歡了!謝謝正揚哥!”

劉正揚擺了擺手:“客氣什麼。”他又轉頭看了看四周,突然目光對上了墨北。

墨北微微一怔,還沒自然而然地移開視線,就見劉正揚衝他一指:“小孩,過來。”

墨北:“……”

威震天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