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節結束之後,皇后還有皇貴妃留下來善後,而文帝則和太后一起,將她送回了慈寧宮,太后身邊的貼身嬤嬤替兩人泡了茶,然後靜退到一旁,太后沒有讓她離開,文帝自也沒有讓她退下。
“蘇家這丫頭,皇上怎麼看?”
太后悠閒的喝了口茶,聲音溫和,可那雙威嚴儀態十足的鳳目卻帶着十足的壓迫性,落在了文帝的身上。
“我很少見皇帝陛下笑的像今日這樣開懷了。”
太后總覺得那鳳凰一事不同尋常,在後宮浸淫了近五十年的她,有一般女子所沒有的洞察力,當然也很清楚,有些事情,自己能問,而有些事情,自己卻問不得。
“蘇小姐聰慧敏銳,確實非同一般,哀家看着也喜歡,如今後宮之中有皇后皇貴妃,妃位卻還空了兩個,皇上也該添新人了。”
文帝聞言,擡眸看了太后一眼,淡淡的笑了,“定國公就只有這麼一個外孫女,寶貝着呢,如何捨得將她送入宮廷,還是個可以做她父親之人,且,蘇心漓和定國公府的五公子同時立了大功,朕若這時候召蘇心漓入宮,天下百姓會如何想朕?”
不要說定國公了,現在稍有些權勢的大臣,哪個不是想將他們的女兒嫁給他的皇兒嗎?就定國公那又臭又硬的脾氣,除非蘇心漓自己心甘情願而且態度堅決的非入宮不可,不然的話,就算他下旨讓蘇心漓進宮,他們也必定會抗旨不尊,而且從蘇心漓的態度來看,她似乎並不願意入宮。
聽小六說,她一直都刻意與她的皇兒保持距離,就算是太子和老三也不例外,確實是難有的聰慧機智的女子,那樣高傲半點虧都不肯吃的女子,如何甘心屈居妃位,而且她天生就該是九天翱翔的鳳凰,皇后賢德,並沒有犯錯,太子雖然脾氣孤僻怪異,也並未做任何奸惡之事,更何況,她有更加合適之人,他不想和他反目成仇,自然不能搶他心愛之人。
“皇帝——”
太后遲疑了片刻,擔憂之色盡顯於臉上,上次的百花宴還有今日的花朝節,適婚的皇子都去了,這兩次,獨只有蘇心漓一人大出風頭,她家世背景雄厚,身份尊貴,容貌傾城,聰慧敏銳,堪稱無雙,對後宮的娘娘還有任何一個皇子而言,她都有致命的吸引力,太美的女人,是禍水,尤其蘇心漓還是定國公府的外孫女,最重要的是,她的計謀和手段,而今年,她不過才十三歲,她和雲氏是好友不假,但涉及到皇室還有她的子孫的,所有的情誼,都靠邊站,她不能眼看着自己的孫子爲了一個女人,自相殘殺。
“就算沒有蘇心漓,他們的爭鬥也不會停,她不過是個女子,母后過慮了。”
太后還想再說些什麼,皇帝已經站了起來,朝着太后行了禮,“兒臣還有政事要處理,先行告退。”
太后見狀,用手撐着腦袋,輕輕的點了點頭,“去吧,皇上政務繁忙,也該多多保重龍體。”
“太后娘娘。”
文帝一走,太后的貼身嬤嬤就立於她的身後,給她揉捏兩邊的太陽穴,力度恰到好處,“太后不要說皇上,自己也該多多保重鳳體纔是。”
太后嘆了口氣,握住了嬤嬤的手,拉着她在自己的身邊坐下,“華裳,哀家從出生到現在,第一次在楓葉山莊的梧桐林瞧見鳳凰,今日的事情不簡單,皇帝他有事瞞着哀家。”
“皇上對太后娘娘素來是最孝順的,皇上他是明君,太后娘娘不要太擔心了,依奴婢看,今日這鳳凰一事,實屬巧合,楓葉山莊本就是靈地,那裡又有一大片的梧桐林,鳳凰乃百鳥之王,必是通靈的,想來是被哪位小姐的琴音給吸引了,且太后娘娘與皇后娘娘都在,說不定她是想來拜見太后和皇后的呢。”
華裳的年紀與太后差不多,從她還是小姐的時候就伺候着,五十多年了,也是她現在可以毫無保留說幾句知心話的,華裳說話的聲音極爲溫柔,聲線婉婉約約的,聽着讓人十分的舒服。
太后嘆了口氣,心中的憂慮不減半分,雖然她幾乎已經不再插手朝堂的事情,但身爲太后的她,很多事情卻不能不關心,睿晟是皇后之子,又是嫡長子,太子之位,他是名正言順,只是他的身子,這都近十年了,還是不見好,皇帝日理萬機,而且還要綿延子嗣,就他的身體,根本就不能繼承大統,還有他那脾氣。
其實太后最中意的是三皇子顏玉勳,他爲人謙和有禮,知人善任,爲人也正派,聽的進去諫言,且沒有任何不良的嗜好,只是皇帝似乎並沒有廢太子另立的打算,若現在的太子是顏玉勳,後宮之中的那些妃嬪,諸位皇子,還有朝堂上的大臣也不至於蠢蠢欲動,懷有異心,對這些,身爲父親的文帝只是冷眼旁觀,太后如何能安心?
“華裳,你說那件事情,他是不是知道了?”
太后說這句話的時候,緊握住華裳的手,整個都在顫抖。
“太后娘娘又胡思亂想了。”
華裳的臉色,也變的難看起來。
“哀家好生後悔,都是我自己造的孽,所以老天才會如此懲罰我,若是沒有那件事,昱兒他應該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了,小時候,漓兒還進宮與他一起玩過呢,小小的一對人,哀家看着就覺得般配。”
太后的聲音發顫,有眼淚有了流了出來,她鬆開華裳的手,站了起來,走到窗邊,天色已經暗了,走廊還有其他各處的琉璃宮燈都懸了起來,夜裡的慈寧宮,恍若白晝,那明亮的光亮給柔和,有些刺眼,定國公有個好外孫女,難怪雲氏每次見她都將她掛在嘴邊,讚不絕口,那樣正直玲瓏的孩子,又是立雪的孩子,她瞧着也是打心底裡喜歡的,但是她怎麼忍心,同室操戈相煎太急的事情,再次發生。
太后站在窗邊,擡頭看着浩瀚漆黑的夜空,“華裳。”
華裳應了一聲,默默的走到她的身後。
“難怪長公主會在她的手上吃虧,懷安被她弄成那人不人鬼不鬼樣子,只能吃啞巴虧。”
太后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有了笑意,她對蘇心漓的好感,這次百花宴還有後續的事件,也是一個重要的原因。
“確實是個處事周全的孩子,便是長公主十六七歲的時候,英姿煞爽,理智果決,也未必能贏得過她,現在又有一個事事處處拖後腿的郡主,郡主爭強好勝被嬌慣壞了,這次的事情之後,她怕是更不容易死心了,若她冥頑不靈,繼續招惹蘇家小姐,不消多久,京陵城必不會有懷安郡主,至於公主府,也是早晚的事情。”
華裳說的這話十分中肯,皇上寵愛信任公主,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從現在的情況來看,皇上對蘇心漓更是青睞有加,他不將蘇心漓納入後宮,甚至讓她成爲當朝唯一的一個女御史,必定是有大用,華裳是看着文帝一點點長大的,帶他的時間比太后還要長,她太清楚文帝了,他並非那種會做無用功之人。
“後宮,又該熱鬧了。”
太后側身靠在窗櫺上,看着華裳,笑着,悠悠的嘆了口氣,那笑容,苦澀而又充滿了無奈。
目前,皇后鞏固自己和太子地位的最好的辦法就是娶了蘇心漓,有定國公的支持,再加上蘇心漓的智慧,想要打敗三皇子,絕非難事,但是太子體弱,也不知道能活多久,若是蘇心漓誕下皇子,將來她就是皇太后,皇上年幼,就只有她主持朝政,到時候,這琉璃的天下,怕是要改姓,這是太后最擔心的。
皇后會極力爭取蘇心漓,皇貴妃爲了三皇子和權勢,也不會例外,還有其他有野心的娘娘們,估計也會抱着希望橫插一腳,除非蘇心漓一個也不選,如若不然的話,必定會成爲衆矢之的,所以她纔會希望皇上納她爲妃,便是那些皇兒們再被她所迷,也不至於當然也沒那個膽和自己的父皇搶女人。
“太后不是想爲蘭公子指門好的親事嗎?蘇小姐才貌雙全,和蘭公子倒是相配,奴婢瞧着,蘭公子對蘇小姐也是有意的。”
關於太后與文帝還有華裳之間的對話,蘇心漓當然是不知道的,她從楓葉山莊回去,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總覺得被蘭翊舒緊緊握住的手一直都酥酥麻麻的,就好像有螞蟻在掌心裡面蠕動,癢癢的,讓人的心也亂亂的,流雲和水兒兩個丫鬟在她的對面坐着,水兒一邊吃一邊盯着她看,而流雲則乾脆什麼都不做,雙手撐着下巴,似笑非笑的盯着蘇心漓看,雖然她們兩個什麼都沒說,可蘇心漓還是覺得心虛,臉紅彤彤的,一直到相府,蘇心漓臉上的紅潮還未褪去。
她居然,爲了一個男人臉紅這麼久,而且,浪費了這麼長的思考時間發呆害羞,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蘇心漓剛下了馬車,就看到身後緊隨着的另外一輛馬車,勾了勾脣,心情越發愉悅,“我們進去。”
今日的事情,蘇博然和方姨娘本來都可以不出現的,方姨娘想看她倒黴落魄,情有可原,可蘇博然,她卻無法理解諒解,他私下勾結方有懷利用她拉外公一家下水就算了,居然和方姨娘一個德行,是想親眼看看皇上是如何懲罰她,或者說他是想看看自己是怎麼被他們給害死的,蘇心漓心中一片冰寒,她對蘇博然已經不是不抱希望那麼簡單了,想讓她死是嗎?那她就在這之前把他給整死了去。
“你個不孝女,給我站住!”
蘇心漓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蘇博然氣急敗壞的聲音,轉過身,就看到他沉着臉快步朝這邊的方向快步走了過來,氣勢洶洶的,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剝了似的。
看吧,蘇博然就是這樣無恥的人,他可以不顧念親情殘害女兒,甚至一心想將對他有提攜之恩的定國公府送上斷頭臺,卻不允許別人反擊,他害別人有理,而別人不過是以其人之身還至其人之道就成了無道,她是不孝女,那他又是什麼。
對蘇博然的這種態度,蘇心漓自然是不滿的,甚至相當不屑,不過看到他這麼生氣憤怒,心裡卻舒坦了許多,沒事找事,自找罪受,活該!
方姨娘和蘇妙雪兩人有丫鬟攙着,跟在身後,她們兩個雖然只有臉上受了傷,不過那些嬤嬤下手讓她們疼的可不只有臉,她們都是要面的人,自然怕府裡的下人看到,所以下馬車的時候,用絲帕罩住了半張臉,跟在蘇博然的身後,那雙幾乎一模一樣的眼睛盯着自己的就連神情都是一樣,充滿了嫉恨怨恨不甘還有一種等待看戲的幸災樂禍。
“父親。”
蘇心漓見蘇博然走近,盈盈的福了福身,那從容淡定的姿態就好像今日在楓葉山莊,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般,從楓葉山莊一路回來,方姨娘和蘇妙雪兩人一搭一唱的,一直都在說蘇心漓的壞話,幾乎都沒停過,方姨娘是最瞭解蘇博然的脾氣和忌諱的,很多話都說到了點子上,蘇博然見她這樣子,心裡頭的火氣更是蹭蹭蹭的往上冒,就像個充滿了氣的氣球,彷彿快要爆炸了一般。
“你還有臉叫我!”
蘇博然咆哮着,就像頭髮狂的獅子,蘇心漓眼皮都沒擡一下,波瀾不驚。
父親?身爲父親的他給了她什麼?是,他是給了她生命,但是那唯一的一條命,她上輩子已經還給她了,還搭上了整個定國公府,所以,她是一點都不欠他的了,本來,她還準備看在父女一場的情分上,讓他不至於太過難堪,但是他居然和方家勾結想要害死她,既然這樣,她又何必顧念那點所謂的血緣情分?蘇博然活着,並且以宰相的身份活着,就是個禍害,今日的事情,讓蘇心漓堅定了自己除掉他的決心,並不僅僅是脫離父女關係而已。
“妹妹,你眼裡還有父親嗎?他之前是怎麼和你說的,他和相府還有我們是一體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再三叮囑你,要好好提攜我還有幾位妹妹,可你是怎麼做的,你就只顧着自己出風頭,對其他所有人都落井下石,方姨娘是父親的姨娘,我們和方家也算是親家,是一家人,你怎麼能那樣對方大人呢?”
蘇妙雪和方姨娘兩人在馬車上都清理了傷口,上了點藥,現在是稍稍舒服一些了,這不,就開始興風作浪了。
“一家人?誰和你是一家人,你不過是個克父克母忘恩負義的掃把星,你雖然姓蘇,但是你別忘記了,你並不是我們相府的人,既是個外人,就該有寄人籬下的自覺,如何能與我相提並論,你有那個資格嗎?好個厚顏無恥的東西!蘇妙雪,你腦子是壞了嗎?還是每次你面對我的時候都會自動忘記那些對我做的事情,不過呢,我記性好的很,你們對我做的一樁樁事情我都記得清清楚楚呢,你可以肆無忌憚的害我,還要求我幫你,你是做什麼美夢呢?”
既然蘇博然的眼裡心裡都沒有她這個女兒,那她爲什麼還要將他當成父親對待?既然這個人的心,不論她怎麼努力去捂都捂不熱,那她幹嘛還要花那份心思?蘇心漓算是看出來了,蘇博然心裡根本就沒有她這個女兒,他心裡或許想要利用她得到想要的富貴,但只要別人一挑撥,他很快就會被人牽着鼻子走,只要有定國公府的存在,他就不會安心,定國公府必然是巋然不倒的,那能動搖的就只有蘇博然了,今日的事情過後,她和蘇博然的父女情已經差不多了,既如此,她幹嘛還要像以前那樣,小心謹慎的陪着不是呢,就算在他的面前,她也要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還有,掌你嘴巴是太后和皇上的意思,你該仔細想一下,在場那麼多的小姐,他們爲什麼只掌你和方姨娘的嘴,當然,你若有不滿,也該找他們申訴,不過,今日京陵城的勳貴公子還有諸位皇子娘娘都在,你髮絲凌亂,兩邊臉頰腫如豬頭,嘴角帶着血跡的樣子被他們瞧見了,總不太好。”
蘇心漓說完,抿着脣,有些同情的看了蘇妙雪一眼,不過心裡卻笑的極爲歡快。
“蘇心漓!”
蘇妙雪咬牙切齒的叫了聲,揚手朝着蘇心漓的臉就要打下去,她的無名指微微的曲着,一雙眼睛閃爍着陰冷的光,可她的手還沒碰到蘇心漓呢,就被她握住了,蘇心漓勾着脣,似乎只是輕輕一捏,就聽到蘇妙雪鬼哭狼嚎的叫聲,蘇博然登時大怒,就算現在蘇妙雪將他的老臉都丟光了,但最讓他不滿的還是蘇心漓,要不是因爲她,他怎麼會在皇上跟前那樣難堪?還有雪兒,她怎麼會在諸位皇子跟前失禮?
蘇心漓分明就是見不得他好,這時候,蘇博然完全和蘇妙雪是統一戰線的人,見蘇心漓居然這樣對蘇妙雪,頓時大怒,手揚的高高的就要打蘇心漓,蘇心漓的右手扣住了蘇妙雪的手,根本就反應不過來,方姨娘和蘇妙雪見蘇心漓被教訓,兩人的臉上都迸射出得意的亮光,蘇妙雪甚至覺得手腕並不是那麼的疼了,只聽到卡擦一聲,蘇心漓眯着眼,也不管她身後就是臺階,直接就將她推了下去,蘇妙雪尖叫了一聲,方姨娘驚呼了一聲妙雪,卻沒及時扶住她,倒是守在門口的幾個小廝,從身後扶住了她的肩膀。
至於蘇博然,他重重揚着的手則被水兒控制住了,水兒似乎只是很輕很輕的握住了他的手,而蘇博然的一張臉卻蒼白,齜牙咧嘴的,斗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緩緩流下,他完全就是一副痛苦不堪的樣子,他緊咬着脣,扭頭看向蘇心漓,一雙眼睛暗含警告,蘇心漓直當自己一無所察,從懷中取出文帝今日在楓葉山莊的梧桐林賞給她的九龍玉佩,放在空中,細細的打量,蘇妙雪尖叫着,揮開那些扶住她後肩的小廝的手,大發雷霆,剛要向蘇心漓問罪,告她謀害自己,就看到蘇心漓舉在半空的玉佩,和蘇博然還有方姨娘一樣,氣的眼睛都紅了,對着身後的小廝又發了一通脾氣。
因爲方纔的動作太大,她臉上的絲帕已經掉在了地上,她兩邊的臉頰還有嘴巴都高高的腫起,整張臉看起來不知道比平時大了多少倍,就像蘇心漓說的那樣,完全就像個豬頭似的,再配上她那兇狠的眼神,猙獰的表情,着實把下人嚇了一跳,心中卻在腹誹,這麼醜,誰願意扶?
“那些小廝,姐姐到底中意哪一個呢?”
蘇心漓脣瓣上揚,一雙眼睛迸射出奇異的亮光,聽的蘇妙雪卻捉狂惱火,這些就是低賤的守門的小廝,如何能配得上她?蘇心漓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父親,姨娘,我要把他們的手砍下來了,砍下來,全部都砍下來,殺了,通通都殺了!”
蘇妙雪尖叫着,面紅耳赤,不過因爲她的臉是紅腫的,根本什麼都看不出來。
“蘇妙雪!”
蘇心漓重重的呵斥了一聲,“動手毆打朝廷官員,該當何罪!你是想我即刻進宮將你剛剛說的那些話告訴皇上嗎,還是讓我直接命人將你的手給剁下來,然後把你也給殺了!”
蘇心漓聲辭嚴厲,臉色更是陰沉,嚇得蘇妙雪說不出話來。
“漓兒!”
蘇心漓不屑的瞥了眼方姨娘,“方姨娘,需要我提醒你的身份嗎?叫小姐,或者蘇大人,也可以!”
方姨娘的眼中閃過極度的惱色,卻不敢再反駁,蘇博然盯着蘇心漓手上的九龍玉佩,像是要用這兇惡的眼神將他弄碎似的,在蘇博然看來,這是相府,是他的讀盤,而蘇心漓是他的女兒,他想怎麼教訓都可以,沒想到教訓她不成,自己心中的怒火更盛了,差點沒將他給活活憋死,現在,蘇心漓手上有皇上的九龍玉佩,隨時隨地都可以去御書房朝見皇上,皇上對他本來就有很大的不滿了,要是她再說自己的壞話,蘇博然簡直不敢想,他好不容易纔有今時今日的地位,他是絕對不可能輕易鬆開現在所擁有的一切的。
既然硬的不行,蘇博然自然只能來軟的。
“漓兒,我知道爲父這些年做得不夠好,但我畢竟也是你的父親,我生你育你,哪裡有不圖你好的。”
從蘇博然開口說的第一個開始,蘇心漓一聽他那口氣,就知道他的意圖,這樣瞭解自己的僞君子父親,也不是件好事,因爲他不論什麼做,她都不可能再得到所謂的父愛。
“水兒,雖說你制止父親是爲了他毆打朝廷官員,犯下大禍,但你也不該對他動手,就扣你一個月的俸祿,以儆效尤,還不快鬆手!”
水兒瞪了蘇博然一眼,冷哼了一聲,這才鬆了手。
“漓兒,妙雪之前確實針對你做了不少錯事,但那都是之前的事情了,你不是已經答應父親不計較了嗎?”
她是沒計較啊,她和他們算的只是今天的賬。
蘇博然見蘇心漓之前逼人的神色平靜了不少,還以爲她是聽進去了自己的話了,這個女兒,他最清楚了,吃軟不吃硬,只要他好好和她說,她肯定什麼都會答應的。
“小姐,是奴婢錯了,奴婢不該以下犯上。”
方姨娘過去,恭恭敬敬的賠了禮,“您別聽秋葉那丫鬟渾說,因爲她沒照顧好小姐,奴婢狠狠的教訓了她,她記恨奴婢纔會那樣說的,奴婢怎麼會害小姐呢?害了小姐對奴婢又有什麼好處?”
蘇心漓冷冷一笑,“好處多着了,譬如說讓蘇妙雪取代我的位置,還有吞了我母親的嫁妝。”
蘇博然見蘇心漓時時提起嫁妝之事,纔剛剛壓下去的怒火又冒了上來,蘇博然可以在皇上太后還有定國公甚至是方有懷面前裝孫子,但是蘇心漓,就算有一天她成了皇后娘娘,蘇心漓對他必定有有求必應,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剋制自己的脾氣,在他看來,蘇心漓是他的女兒,就該事事聽從他的安排,不得違抗,不然就是不孝女,而他也必定後悔自己爲什麼沒在她出生的時候就把她給弄死。
“漓兒,你一個女孩子家,要那麼多嫁妝做什麼?將來父親若是好了,不比那些金銀財物對你的幫助價值更大!”
蘇博然氣呼呼的,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蘇心漓都還沒嫁呢,就胳膊肘往外拐了,她母親的那些嫁妝若是給了她,他是半點好處都撈不着了。
蘇心漓不搭茬,任由蘇博然無恥的將那些話說完。
“你現在就進宮告訴皇上,就說自己少不更事,嫁妝就由我暫時替你保管。”
蘇心漓真的很想拿尺子丈量一下,蘇博然這人的臉皮,到底有多厚,一個大男人,還是個丞相,居然光明正大,理直氣壯,義正言辭的說自己要霸佔已經去世的夫人的財產,還口口聲聲說是爲了女兒好,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果然差的不是那麼一點兩點,方姨娘和蘇妙雪聞言,心中頓時雀躍不已,如果那些嫁妝在蘇博然手上,她們還是可以和之前一樣,繼續享用。
蘇心漓朝着蘇博然的方向走近了兩步,那九龍玉佩就在蘇博然的眼前晃啊晃啊,“父親,這是皇上親賞的玉佩,是不是見玉佩如見聖上的啊!”
蘇博然一僵,有些不明白蘇心漓這話中的意思,流雲的反應極快,她跪在地上,水兒跟着,“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其餘的人一聽,又不是傻子白癡,也大概猜出了這個中的緣由,紛紛跪在地上,蘇博然回過神來,一張臉就像被人潑了顏料似的,精彩紛呈,蘇妙雪和方姨娘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濃濃的不甘和惱火,但她們身前的蘇博然已經跪下了,她們就算再怎麼不情願,也不能站着,蘇心漓獨一人站着,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們,心裡頭十分的舒坦,就當她是狐假虎威好了,今後蘇博然要擺出父親的威嚴,她就拿玉佩出來,看誰比誰厲害。
“父親,明日六皇子和蘭公子奉了皇命會帶人來相府,皇上當着那麼多人的面下的命令,如何收回成命?”
她要這時候進宮和他說這件事情,皇上一定會覺得她不識好歹,蘇博然就想着自己,可曾爲她考慮過一分一毫。
“而且這件事情,外祖母和幾個哥哥也知道了。”
他不是忌諱外公他們一家嗎?反正她提不提,他該做的壞事還是一件部落,那她就和方姨娘一樣,多在他的耳邊念念氣氣他。
“父親便是想教訓我,只怕也得等一等,不然的話,明日六皇子和蘭公子來了,瞧見我被人打了,到時候問起來,我便是不說,他們估計也能猜得到,女兒這樣做也是爲了父親考慮。”
蘇心漓一副我是大好人,你別不領情的樣子,氣的蘇博然牙齒嘎吱嘎吱的響動。
蘇心漓眉眼含笑,看向蘇妙雪,然後指了指她的手臂,蘇妙雪低頭一看,正是自己佩戴了好幾年的暖玉鐲子,當然,這樣好的暖玉,並不是她的,也不是方家的,更不是蘇博然給的,而是從程立雪的嫁妝裡面拿的,這暖玉鐲子不但能養身,而且因爲色澤紅潤,襯的手特別白皙,最重要的,這暖玉鐲子,總共就只有五套,有銀子也買不到,大大的滿足了蘇妙雪所有的需求,尤其是虛榮心,現在見蘇心漓這樣子,下意識的用手護住,蘇心漓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十分善解人意的提醒道,“你還有一個晚上的時間,好好享受。”
蘇心漓說完,將玉佩收拾好,朝着地上跪着的蘇博然福了福身子,“父親,女兒先行告退。”
蘇心漓一轉身,驀地想到什麼,轉過身,剛好看到蘇博然啓脣欲說話的嘴巴,她笑了笑,然後淡然道,“父親,相府各個庫房的鑰匙還有賬簿,回去後,我會整理好,明兒一早,我就讓人給你送過去。”
蘇心漓猜的不假,蘇博然正用相府的管家權好好的治治蘇心漓,讓她知道厲害,哪裡知道,這也被蘇心漓搶了先,他看着蘇心漓半點都不在意的樣子,氣的兩邊的太陽穴,跳跳的疼。
蘇心漓再次轉身,水兒和流雲立馬起身跟上,蘇心漓走的並不快,所以還能聽到蘇妙雪和方姨娘兩人慫恿蘇博然那罵罵咧咧的聲音,當然,還有對相府治家權的請求,蘇心漓充耳不聞,嘴角上翹,真正勝利的人,是身心愉悅的,就像此刻她的,身心輕鬆。
折騰了一整日,蘇心漓也有些累了,用了幾塊糕點,沐浴更衣後就歇下了,夜裡的時候,總覺得不對勁,迷迷糊糊的從睡夢中醒來,“流朱,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蘇心漓還未睡醒,一貫清冷的聲音軟綿如雲,帶着幾分惺忪,像是在撒嬌一般。
“快過戌時了。”
蘇心漓的大腦,有短暫幾秒鐘的短路,很快,她就敏銳的察覺出不對勁,聲音不對勁,她猛地睜開眼睛,就看到蘭翊舒的牀邊,他的一隻手牽着她的手,另外一隻手正溫柔的撫着她的臉,牀的帷幔是放下的,阻隔了牀內牀外的兩個世界,這場面要多曖昧就有多曖昧,蘇心漓盯着蘭翊舒,眼睛眨了眨,他一直都在,蘇心漓確信,自己看到的人是真實存在的,並不是因爲剛睡醒眼睛花了。
她說呢,怎麼睡得那麼不安寧,原來是到了他每日來漓心院的時間,真是個可怕的習慣。
“你怎麼來了?”
蘇心漓想要掙開蘭翊舒的手沒成功,另外一隻手試圖將他放在自己臉上的手拿開,也沒成功,不但沒成功,還換來了蘭翊舒越來越不壞好意的笑意,蘭翊舒盯着蘇心漓,她的臉,在柔和的光線下,白裡透紅,比他的巴掌還小,那麼小那麼粉嫩的一個人,五官精緻,拼湊在一起更是傾國傾城,她睡着的時候恬靜柔媚,沒有醒着時的那份淡然和警惕戒備,怎麼看都讓人覺得愛不釋手,蘭翊舒歡喜的有親吻她將她吞進肚子裡的衝動,猶豫了好幾次的結果就是他錯過了最好的時機。
“我啊,興奮得睡不着覺,就來找你了。”
蘭翊舒答的理所當然,乾淨的笑容,沒有高高在上的疏離,也不會讓人心生戒備,仿若不諳世事的男子,蘇心漓笑,原來蘭翊舒也有這樣讓人安心的一面,然後下一秒,蘭翊舒就做了件讓蘇心漓特別看不上特別不安心的事情,他低身脫掉了自己的鞋子,直接上了蘇心漓的牀。
“你幹嘛?”
蘇心漓緊裹住身上的被子,一下坐了起來,她背靠着內側的牀板,一臉戒備,不過因爲擔心驚動了其他人,聲音倒是很小。
“回去後,我總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做夢,小心心,這不是夢吧?”
蘇心漓一聽蘭翊舒那甜膩的掉渣的稱呼,睡意全無,臉蹭的一下也全紅了,耳根都在發燒,“不要這樣叫我。”實在是太怪異了。
“那該怎麼叫?漓兒?”蘭翊舒搖了搖頭,“我纔不要和那些人一樣,小心心,心心,心肝?”
蘇心漓絕對懷疑蘭翊舒是故意的,因爲他自己都被自己給逗笑了。
蘭翊舒並沒有再繼續靠近蘇心漓,而是在她放在躺着的位置坐下,雙手向後撐着腦袋,一雙眼睛,黑沉沉的,明亮耀眼。
“你這是做什麼,誰讓你上我的牀的,下去!”
蘇心漓紅着臉,一雙眼睛又羞又惱,恨不得將蘭翊舒給踢下牀去,要是今天如願讓他賴在牀上,今後他再來漓心院,肯定不坐桌上,直接賴牀上了,這和牽手是一個道理,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他會得寸進尺,而她也會覺得,反正都有第一次了,第二次也無所謂了,一次次的縱容,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在第一次杜絕。
“小心心。”
蘇心漓有種捉狂的衝動,可奇怪的卻是,她的心裡並不只有惱火,還有一種似乎是羞澀又似乎是喜悅的情緒,果然,她身邊的一個個人臉皮都這麼厚嗎?
死皮賴臉,蘇心漓的腦海下意識的就浮現出了這四個字,還真是該死的貼切。
“你把你今日在落葉山莊門口對我說的話再說一遍好不好?”
做夢吧,說第一遍她已經後悔了還想她再說第二遍,今日在落葉山莊,她要什麼都不說的話,蘭翊舒最多就牽牽她的手,絕對不敢爬到她的牀上來,所以她這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給我下去!”
蘇心漓氣呼呼的冷哼了一聲,緊裹着被子,就去推蘭翊舒,不過就她的那點力氣,蘭翊舒若是不願,她如何能將他推下去,所以結果就是,她推了半天,除了自己累的要命還出了一身的汗,別的什麼都沒有。
“你不下去,我下去!”
蘇心漓才站了起來,才大走了一步,腳不小心踩到了被子,頭直接朝着牀外的方向栽了下去,蘇心漓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想要叫出聲的時候,立馬緊抿住了嘴巴,這樣摔下去,額頭不會開包吧,千萬不要摔的太重,因爲她明天還要去找方姨娘蘇妙雪她們要回嫁妝呢,蘇心漓一陣胡思亂想,最後纔有了結論,都怪蘭翊舒,她正這樣想的時候,腰間一緊,然後,她整個人都跌入了蘭翊舒的懷中,她趴在他的身上,而她的脣,正落在他右邊的臉頰,重重的,讓兩個人都吃了一驚,蘇心漓的耳根在發燒,而蘭翊舒的臉,也變的紅彤彤的。
因爲剛剛那一摔,蘇心漓緊裹在身上的被子已經掉在了牀上,她倒在蘭翊舒身上的時候,就只有一層單薄的裡衫,現在已經是四月中了,蘭翊舒一向又是不畏冷的,穿的很少,兩個人貼在一起的時候,彼此都能感受到對方有些紊亂的心跳聲,尤其是蘭翊舒,他的手貼着蘇心漓的背,他甚至都能感受到蘇心漓那光滑細膩的觸感。
蘇心漓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轉動了兩圈,她的睫毛就貼在蘭翊舒的臉上,微微顫抖的時候,蘭翊舒覺得自己的心也好像被什麼東西輕輕的帶過,溫暖啊還有舒適,卻又讓他的心忍不住顫抖。
蘇心漓先一步回過神來,因爲蘭翊舒的身體起了某種微妙但是卻顯著的變化,蘇心漓已經不是未經人事的少女,自然明白這意味着什麼,蘇心漓的臉更紅了,美麗嬌豔,就像是一朵在清晨綻放的花兒,蘭翊舒看着,只是呆呆的入神。
蘇心漓並沒有將蘭翊舒推開,而是一把用力的拉起剛剛從自己身上掉落的被子,裹在身上,把自己弄的和個糉子似的,然後背對着蘭翊舒,蜷縮到牀的內側,蘭翊舒也纔回過神來,當然,也才反應過來,自己身體上起的某種變化,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臉,然後指尖停留在被蘇心漓意外吻過的地方,那上面,似乎還殘留着那光滑柔軟到了極致的觸感。
如果她的脣落在自己的脣上,那感覺一定更美好,不過這也算是個不錯的收穫,蘭翊舒臉上的笑容,幸福又甜蜜。
背對着蘭翊舒的蘇心漓則用手指細細的摩挲着自己的脣瓣,臉上的神情看起來有些糾結,一如她的心,亂如絲麻。
真是倒黴!蘇心漓懊惱,她在蘭翊舒跟前,失誤是越來越多了,果然,人一緊張,就容易犯錯。
蘇心漓咬着自己的手指,心裡祈禱着蘭翊舒快點離開,等了好半天,身後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好半晌,身後才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蘇心漓才鬆了口氣,裹着被子的腰忽然被人從身後摟住,蘇心漓還沒放下去的心就像是被一根細細的繩子吊起來了一般,瞬間又七上八下的。
“蘇心漓,我終於確信,你下午對我說過那樣的話。”
蘭翊舒的聲音輕柔舒緩,而且認真,蘇心漓也不知怎的,沒有反抗,其實,她是希望,有這樣一個,在她需要的時候,可以從身後擁住她的懷抱的吧。
“我會用你想要的方式繼續愛你的,你不需要有任何的負擔,但是,你絕對不能愛上除了我以外的男人。”
蘭翊舒最後一句話,說的霸道無比,蘇心漓在背對着他的方向,勾脣笑了笑,她又不是沒心沒肺,可能沒負擔嗎?而且他做的那些,不就是爲了讓她產生負擔然後得到想要的結果嗎?
“不過,我還是覺得不真實,所以晚上,就讓我摟着你睡覺吧。”
這是什麼理由。
“就這樣摟着你,別的,我什麼都不會做的,也絕對不會讓別人發現的。”
蘇心漓想到之前蘭翊舒爲她做的種種,心中無奈的嘆了口氣,因爲她知道,她的心,已經軟了,“就一次,下次不許上我的牀。”
蘭翊舒嗯了一聲,清俊的臉,那柔柔的笑意,就像是一隻偷腥成功的貓。
怎麼可能就只有這一次,今後就不上蘇心漓的牀了,他可是準備和她生兒育女的,那樣的話,可是要天天上她的牀做更加親密的事情才行,不過現在,她還太小了。
蘇心漓也不知道自己在枕邊有一個血氣方剛的年輕男人的情況下自己是怎麼睡過去的,反正第二日她醒來的時候,蘭翊舒已經不在身邊了,她將自己從頭到尾檢查了一遍,如蘭翊舒之前承諾的那樣,他真的沒有對她做任何不該做的事情,蘇心漓笑了笑,剋制力還真是不錯。
蘇心漓梳洗裝扮好,又用了早膳,在此之前,她命青藤流朱將漓心院的下人全部召集了起來,她剛用完早膳沒多久,顏宸璽和蘭翊舒就來了,他們身後也跟了一大夥人,看樣子,很有可能是京陵城各家當鋪的老闆,也有幾個是算賬的,還有幾十個侍衛,蘇博然也在。
今日早朝結束之後,文帝讓他和顏宸璽一起回來了,並且再三叮囑他一定要配合今天的事情,蘇博然心中不情願,可文帝親下的命令,他願意也好,不願意也罷,就只能選擇照辦。
蘭翊舒一身紫色的錦衣,玉樹臨風,風度翩翩,蘇心漓看到他的一剎,剛好他也在看她,她的臉瞬間就紅了,忙別過頭去,顏宸璽擡頭看着天空,四周的空氣,有一股姦情的味道。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去了芳情園,相府的其他姨娘和小姐也來湊熱鬧,到芳情園的時候,方姨娘身邊的丫鬟說她身子不適,讓他們改日再來,蘇心漓只是冷笑,方姨娘是個愛財的,一下交出這麼多東西,等同於榨她的血呢,蘇心漓冷笑了一聲,領着衆人直接衝進了院子,方姨娘愛財不假,但是這個人,她更愛自己的性命。
“方姨娘,你是要抗旨不尊嗎?身爲姨娘,挪用主子的財物,等同於偷竊,來人啊,把方姨娘拖出來遊街,然後拉到東門的斷頭臺!”
她今天要不整的她和蘇妙雪掉層皮,她就不叫蘇心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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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改之前的一個錯誤,太后住的地方是慈寧宮,我寫成了坤寧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