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源源不斷的流出來,皇陵的西外殿受損嚴重,在耳室裡發現了一隻黑靴,確認之後,跟皇帝皇子無關。繼續深入,沒有發現。
南外殿已經全部坍塌,挖出死者三十名,傷者近百,有人稱坍塌發生時,看到皇帝並德妃、恭妃等人往東外殿去了。
東外殿受損情況也不容樂觀,通道都被塌方堵塞……
京畿大營的人馬全部出動,從各地趕回來參加典禮的藩王們也各自帶着人手前來幫忙,只不過幫忙的定義很含糊就是了。
已經過了整整一天了,越宮璃自己也沒想到這次的火藥力量這麼強,每一條消息傳過來,都讓他眉頭皺得又深了幾分。
好消息時,東外殿被塌方封閉的幾處通道,目前還沒有清理完全,倘若皇帝帶人進了那裡面,生還機會很渺茫。而壞消息時,他擔心皇帝早已出去,現在正躲在某個他不知道的角落,觀望着一切,關鍵時刻跳出來,給他致命一擊。
所以他才把健銳營、把屬於他的力量安排在第一線,把陣營不明或者不屬於自己陣營的人,都調到了後方。
如果皇帝等人的狀況很不好,該怎麼做,相信他們心裡有數。
此時百官退去,臨時搭建的營帳裡只剩下他和雪珂的時候,雪珂一臉憤怒,“你沒有告訴我,會有爆炸!你是不是想幹脆把我炸死了,就沒有人知道你的陰謀了,是不是?”
越宮璃冷冷地掃她一眼,仿若無物,“不知道公主在說什麼,公主受驚了,還是先睡一覺吧!”
“越宮璃,你別威脅我,我有證據,若是你敢不遵守約定,大不了魚死網破!”
越宮璃嘴角輕揚,靠過去,語氣冰冷:“公主殿下,要不要我幫你回憶一下,是誰先不守約定的?你乖乖的,或許我還可以考慮一下,給西漢留十幾二十年的時間,否則等冰雪一化,我就讓天正的鐵蹄踏平了它!”
雪珂氣得直髮抖,他才滿意的一笑,在她脣上輕啄一下,“乖,梳洗一番,先回京城,等我來告訴你好消息。”
他拂袖出來,正看到平勝站在對面,一臉冷意。
“皇姐。”越宮璃若無其事點頭招呼,腳步不停地離開。
“等等。她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越宮璃嘴角一翹,“皇姐的消息這麼靈通,難道不知道她是被柘國人擄來的?”
“你當那些陵衛是擺設嗎?”
“他們自然不是擺設,只怕還是幫兇呢!不然這麼大的爆炸是怎麼發生的?”越宮璃反諷回去。
平勝上下打量着他,她不信他那麼無辜,皇帝、老三、老七,甚至連有點威脅性的恭妃、德妃全部都遇難,只留他完好無損,這裡面沒有貓膩!
從昨天爆炸開始,所有的人就都在忙着救人,沒有一個人想到去查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大理寺、刑部本該第一時間關注案情發展纔對,可她去找劉飛和魏遊,兩人言語閃爍,行爲可疑,只說萬事等找到皇帝之後再做打算。她自己去查,又處處受挫,好像有人故意與她做對,她不
能不懷疑越宮璃。
可就她這一天來的觀察,他都舉止磊落,不像奸佞之徒,可人豈能貌相?
“你查到了什麼線索?”
上午的迷霧散開了一點,冬日暖陽刺透霧氣灑在廢墟一般的祭臺上,周圍是來往面色倉皇的人。越宮璃冷凝着臉:“就是不知皇姐是否相信我。”
平勝冷冷一笑,本想厲言謝絕,轉念一想,“那你又是否相信我?”
她這個回答還真是出乎意料,越宮璃冷笑着說:“信與不信,只看皇姐要給我什麼籌碼了。”
平勝知道,夫君手上的兵力是他一直想得到的,只是她從來都不看好這對母子,又怎麼捨得讓北郡的子弟去送死?“我要去會一會這個西漢公主。之後再來談。”
她在背後的小動作,他一直都知道,相信雪珂也不是那種沒有頭腦的,而她如果想算計他,他一定會讓她全家有來無回!
“見過之後,我希望皇姐能夠護送雪珂公主回京。”
平勝輕輕一笑,“好。”
然後兩人擦肩而過。
山後的營帳裡,除了首輔秋醒,其餘人等面上都有急色,外面已經鬧翻天了,該出來的夭蛾子都出來了,皇帝還要等什麼?再等下去,只怕真的會發生大亂呢!
探子快馬來報:“皇上,宮中有變!柔妃娘娘聽聞爆炸,點了鵲歆宮一百衛尉出宮,卻被皇后娘娘扣下了。”
“皇城正全面森嚴,進出都須憑皇后手令。”
“京城四門佈滿兵士,每一個進出城的人都要憑關牒。”
“皇上,神機營譁變!”
皇帝聽到這裡才陡然變了臉色。
神機營的人向來心靈手巧,精於兵器,更有不少精通各種機關、陣式。聽說皇陵發生爆炸,當即就有人跳出來,說要過來支援,卻被上頭的人勸阻了。後來聽說健銳營的人基本上全都被調走了,硬是沒神機營什麼事。有人按捺不住,悄悄去會了健銳營留守的人,才得知人家被留下是因爲沒有投靠太子!
衆所周知,太子已經打神機營的主意好久了,偏偏神機營的人個個心高氣傲,他久拿不下,才把重心放到健銳營去。如今出了出了這麼大的事,卻偏偏不讓他們去,由此可見太子的禍心!
偏偏湊巧的是,神機營老大母親病重,離京好幾日了,當時是說要留在家裡過了年纔來。而副手原本搖擺不定,礙於老大的面子纔沒有被太子收買,現在老大不在,事發前一天,太子幕僚請他喝酒,什麼也沒說,只是讓他看着點,別讓人出去作亂。然後手裡多了一沓銀票!
也直到這時他才真正明白,不讓人出去作亂的真正意思。皇帝有了萬一,將來就是太子登基,這種時候,他更加不可能放人出去。
於是要出去的,和他手下的人展開的械鬥。聞訊而來的京兆尹捕快們,嚴格執行臨時長官瑞王殿下的命令,對近期所有敢於械鬥的人都抓起來。
捕快們哪是神機營兵士的對手啊,三兩下把人打得抱頭鼠竄。
神機營
裡兩派對立,劍拔弩張的時候,皇后派出了私衛,將帶頭鬧事的人關進了刑部大獄,並趁機接管了神機營。
皇帝冷冷一笑,他們還真的打了一手好算盤!
“徐侯爺,你拿我密令進城,去神機營畫出這個記號,自會有人來找你。我不希望天正未來十年沒有可用將才!”
徐鏘鄭重領命,騎着馬悄無聲息的離開。
“報!皇上,健銳營的人在宗廟裡找到了西漢公主,公主稱自己被柘國人奪去清白,並將她擄至皇陵!”
皇帝泠然一笑,還真是沒想到,雪珂竟然會在這裡出現。
皇帝的話還沒說出口,秋醒笑着說:“看來皇陵還真的有了漏洞。”
皇帝臉色未變,他又說:“這樣很好,正好可以查出哪裡漏了一環。”
帳外突然傳來驚呼:“有刺客!保護皇上!”
只聽見幾聲兵器碰撞聲,哧啦一聲,大帳的簾子被人一刀劃開,一個身影已經闖了進來,劍尖直指皇帝。
柳重倉促應戰,咔嚓一聲,兩人刀劍相抵,面對着面。那是個年輕男子,兩眼血紅,殺氣騰騰。
“東方神醫?”皇帝驚訝出聲。
東方眼神冰冷的望着前方,一字一頓的沉聲說:“我要皇陵密道圖!阿悅被困在裡面了!”
皇帝臉色一變,“蒙書悅?”原來她真的還活着?又是什麼時候進了京城,又怎麼到了皇陵?皇帝心中跳出一連串的想法。
赫喧聽到這邊傳來的動靜,此時走過來,“東方你不要激動,先放下武器。”又看着皇帝。
皇帝示意柳重先撤下來,才問:“怎麼回事?”
赫喧略顯愧疚,“他們在路上幫了我大忙,是我帶帶他們入京的。阿悅是個好姑娘。”直到剛纔,她才知道,蒙書悅竟然跟着進了皇陵。
東方聽到爆炸的時候,心裡就隱隱不安,等無憂把她失蹤的消息帶回來,他只覺得腦中一陣天旋地轉,馬上召集起人手,迅速趕了過來。又讓葉海東快馬加鞭去霍州請機關大師前來,只是他們拼命找了一夜,卻一點收穫都沒有。
赫喧已經粗略把事情說了一遍,皇帝是何等聰明,其中關節一點應該通,對東方說:“沒有圖紙,建皇陵之時,所有的設計都是讓闖入者,有去無回。”
東方冷哼一聲,“勤政殿龍椅下有個暗箱,皇上不介意小人親自去拿吧?”
皇帝眼裡立即冰雪一片,他們這些江湖人,手段還真不差!轉瞬之間,臉上依舊風清月朗:“阿景也一起不見了,如果圖紙有用的話,我還會緊鎖着不用?”
皇陵規模宏大,構造複雜無比,裡面機關層出不窮,此番爆炸只會影響外四殿,十八盤室之內的結構應該完全不受影響。可是卻不能肯定會不會牽一髮而動全身,現在他對越宮景生還的機會,基本不抱希望。
“柳將軍……”
“屬下在!”
“該是你回城的時候了。”
也是他該出現的時候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