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了!醒了!蒙書悅差點喜極而泣,“你怎樣?很痛嗎?”
“沒事……別擔心。”短短几個字卻讓他身體抖動的更加劇烈了,那臉上的蒼白簡直讓人無法逼視,用力緊緊把她抱在懷裡,似乎這樣才能緩解。
他的懷抱緊得讓她簡直不能呼吸!
正在此時,他突然一身巨震,猛烈的一個抖動,喉頭氣息瞬間不穩,一股腥甜涌上喉頭,噴了她一身。
“景!越宮景!”蒙書悅大駭,眼淚不知何時流了滿面,怎麼會這樣?難道那不是解藥?反而加重了他身上的毒性?
她一把緊緊反抱住越宮景,面上一片死灰,幾無人色。
然而就在越宮景一口鮮血噴出來後,身子又劇烈抽搐了兩下,突然間整個就平穩下來,不再抖動了。
這一動作,幾乎駭得蒙書悅的心都停止跳動了。
“沒事了。”虛弱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靜止不動的越宮景擡起頭來,衝她淺淺一笑。
“你……怎……”她耳邊聽着他的聲音,一瞬間百種心情驟然涌了上來,擡頭看着他的臉,斷斷續續的說不出話來。
“別怕,我沒事,沒事了。”越宮景看着她蒼白又焦急的臉色,不由低頭親了親她的臉頰,吻去她臉上鹹溼的淚水,疼惜的緊緊抱緊了她。
好奇怪,那疼痛來的迅猛狂烈之極,但是消退的也如此的快捷,幾乎說不疼就不疼了,怎麼回事?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出去後再找東方看看就知道了,他總是自誇自己要救的人,閻王都不敢來搶。”蒙書悅緊張的摸摸他的臉、手、身體,好似要確定他真的沒事,而不是她眼花了。
越宮景安撫地一笑,“沒事了,估計是藥起作用了。”站起來動了下全身,感覺不到一絲剛纔那幾乎要撕裂他的疼痛,擡手看了眼右手,手掌上的黑色已經完全消失不見,若不是這一地枯黃的青草和她頸項間的鮮血,他幾乎要覺得是不是在做夢,全身沒有一處地方感覺到不妥,這到底是毒?還是不是毒?
看到他果真沒事了,蒙書悅突然一把緊緊的抱住他的腰,整張臉深深的埋在越宮景的胸口,嚇死她了,她以爲,她以爲……
越宮景愣了一下,才伸手抱住她。自雨夜之後,兩人尷尬了那麼久,她終於肯放下心結了嗎?這麼久以來,她從來沒有迴應過他的感情,這一次他算不算因禍得福?
越宮景揉了揉她頭髮,吻着那如黑色絲綢般的秀髮,什麼都沒有說。
休息了好半晌,果真見越宮景沒有什麼不妥,精氣神跟平時無異,兩人不由對望一眼,眼中閃過一絲莫名。
“走。”既然不疼了那就不去理會,等闖出去了在說。
眼前這一地青翠與不遠處的粉色,極不協調。
蒙書悅拉着他的手說:“我聽東方說,南方多嶂氣。這一處宮殿景色如此優美,卻全然不見任何小動物,足見詭異。”
宮殿旁邊全是桃樹,桃花開的
一樹一樹的,那粉紅的花瓣,本來甚是芬芳,然此時看起來卻詭異的緊,而在那滿殿的桃樹腳下,全是碧綠的青草,青草叢中小朵小朵的野花正開的嬌豔,看上去像到了陽春三月。
兩人走了數十步遠,一條流光溢彩的小路出現在眼前。一腳剛踏進去,草叢上綠光一閃,越宮景眉眼瞬間一厲,一劍快如閃電的揮下,同時收腳後退,只見一手指頭粗細的青竹絲被砍成了兩截,落在了草叢中。
來不及等兩人做出反應,草叢中一陣晃動,碧綠的,烏黑的,金黃的,各種顏色一晃而過,居然全是指頭粗細的小蛇,眼鏡蛇,青竹絲,五步蛇,響尾蛇,烏梢蛇……全部是劇毒之物。此時才知,那哪裡是路,根本就是毒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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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小毒物們一條條光明正大的在草叢中游走,有的盤着身體瞪着兩人,有的吞吐着舌頭盤在桃花樹上,有的露出尖尖的牙齒,盤踞在粉紅色的宮殿上,那腥臭的液體,就算蒙書悅掩了口鼻,也被薰的皺起了眉頭。
沙沙……就在這劇毒之物一瞬間冒出來之後,草叢中又是一陣響動,蒙書悅定睛一看,頓時眉頭皺的更緊。
蠍子,手掌大小的蠍子,烏黑的幾乎通體發亮,慢條斯理的爬出來,混雜在蛇羣中,那尖尖的尾刺,泛着凌厲的寒光。
蒙書悅正看着腳邊上的蠍子,越宮景突然握了她一把,擡眼朝着他示意的地方看去,不由一陣毛骨悚然。
黑色的,全身帶着毛茸茸的細毛,幾乎有嬰兒拳頭大小的黑色巨型蜘蛛,從高高的桃樹上吊着蛛絲垂在空中,伴隨着微風輕輕的搖晃着,看起來卻更加讓人噁心,恐怖。
揉了揉眉心,蒙書悅竭力控制住心神,擡頭朝越宮景看去。
越宮景面色極難看,他的祖先到底是在防什麼人?不說外面兇險無比的機關,這裡面又是毒岩漿又是毒蛇窩,他們就不怕這些東西進去吃了他們的屍體?
“等我將來,絕對不會葬到這裡面來!”想想這些毒物,他就是死了也不安心!
蒙書悅笑着打趣:“對,死也不要來了。可現在怎麼辦?”眼睛卻望向身後他們呆了大半天的草地,莫非草地上還有什麼機關,是這些玩意不敢觸碰的?
越宮景也聽說過瘴氣的厲害,雖不敢確定,但十之八\九了。上有瘴氣蔽目不能狂奔疾走,下有毒蟲盤踞,無處下腳,後有岩漿熔身……
“有沒有發覺我近來功力大漲了?”握着她柔柔的手掌,越宮景此刻也心情良好,純屬苦中作樂了。
“你什麼時候顯露過功力嗎?”蒙書悅白他一眼,不過也幸好,假如他真如外面表現的那樣,只怕他們在皇陵裡早就死了十回八回了。
“我們退回去草地上。”
越宮景也明白了其中道理,剛纔在草地上的時候,可讓人沒想到這裡面會是這種情形。若不是闖進來時,他中毒暈倒,可能當時他們就直驅而入,不然現在恐怕是屍體都不見了。
既然鞋底的毒氣能讓青草枯萎
,不知能不能嚇退那些東西。蒙書悅想着,匍下來仔細辨認這些草種,聞到土地裡傳來的氣息,她面上一喜,“越宮景,挖土!”這土裡有硫磺的味道,不能殺死它們,至少也要讓它們害怕,不敢攻擊他們。
一捧土潑過去,那些東西果然就如遇大敵般退散了。這讓兩人信心大增。挖土鋪了半條路,再儘可能的在身上裝了足夠多的土,這一關總算讓他們有驚無險的度過了。
粉紅宮殿已經甩在身後,前方的路越來越低窪,一片莽原,不見參天大樹,只有荊棘密佈、灌木叢時不時出現。但周圍吹來的風卻是暖暖的,不比寒冬的凌烈,不及夏日的酷暑,溫潤而清涼,宛若春秋時節。
除了兩人的腳步聲,再無其他聲音。越安靜便越詭異,這是他們這些天來唯一的感受。
“阿悅,從這裡出去以後,你最想做的事是什麼?”
蒙書悅看他一眼,這時候聊什麼閒話?若是前幾日,她可能就不理會了,但現時此刻,“或許是好好吃一頓,然後好好睡一覺。”
越宮景微笑,“和我想的一樣,你說外面的人會不會找我們已經找瘋了?”
“會吧。”她想到東方,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來。
兩人沉默了一會,越宮景問:“你掉到崖底後,藏到哪裡去了,爲什麼我和華無尤派出去三撥人都沒有你的任何消息?東方又是怎麼找到你的?”她這兩個多月的經歷,點點滴滴他都想知道。
“那天東方跟我一起掉下去的,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到的,我一下墜就看到一個人影追了過來。掉到崖底之後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等我醒來,就在一棟竹樓裡。養了好幾天才能下牀,十多天之後才讓我下樓,我當時想離開,可又不知道離開那裡能去哪裡,天女蒙書悅死了,或許纔是最好的。我現在叫柏悅,柏是我母親的姓氏。”
越宮景沒有看到,可是聽到人說起她曾中過一箭,那山崖百多丈,東方竟能安然無恙,還能把她救回來,本事確實不少。
“不姓蒙也不錯,後來又怎麼上來了?”世間長相相像的人何其多,他可以給她安排一個更顯赫的身世。
“或許是因爲心裡的恨吧。”
他握緊了她的手,“放心,我必定不負你。”
蒙書悅搖頭,在生命完結之前,一切許諾都不可信。
“東方給你吃了什麼東西,讓你短短兩個月,身手就能練得這麼厲害?”
“他說我天賦異秉,不習武簡直可惜了,我也發現自己確實很有天分!”
這下輪到越宮景翻白眼了,習武其中的苦處,他知道,她既然不想說,他也就不勉強了,現在這樣不是挺好的嗎?
兩人閒話着,氣氛正好,突然響起悶雷一般的呼嘯,地面微微顫動,像是有什麼大型動物羣遷徙奔波一般。
兩人面上頓時一驚,風清朗日之下,在這廣袤的荒原上,無遮無擋,躲無處躲,這可如何是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