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地一聲,男人就飛了出去,越宮景眉臉冷沉,一身肅殺之氣,掃過人羣。其中不乏有人悄悄退後,這是哪來兩個吃飽了撐的人來管閒事?
兩個孩子頓時大哭起來,撲到男人身邊,男人卻被踢暈了,小男孩不懂事,以爲父親叫不醒就是死了,撿起一塊石頭,不打越宮景,還是擲向醜女:“你賠我爹爹來!我爹爹死了,哇哇……”
越宮景眼一瞪,男孩的哭聲就梗在了喉嚨裡。
有蒙書悅在,石頭自然擲不到醜女身上。醜女臉上一陣錯愕,男人死了?那她嫁出去的希望不是又少一分?
出現了這麼大的混亂,山莊裡面的管事早知道了。帶着人迅速出現,看到越宮景,想是得過越宮璃的吩咐的,對他拱拱手,然後就把人擡走了。
醜女目光依依不捨,糾着蒙書悅的衣袖問:“他不會死吧?”
蒙書悅點頭,越宮景出手,肯定有分寸,不會要了人命,不過剛纔那一下,好像真的毫無保留啊!悄聲問:“你使了幾分力?人還能活着嗎?”
“自然活着,因爲我要他活着受罪。”越宮景冷哼一聲,敢用言語羞辱阿悅?那是自尋死路!
醜女啊一聲,接着歡喜地說:“那我要去照顧他,讓他感受我的溫柔體貼,他肯定會對我的印象改觀,然後娶我!”
“他都那樣對你了,你還要自甘下賤?”蒙書悅簡直無語,她和越宮景白管閒事了?就這麼恨嫁嗎?那男人醜也就算了,還把小孩子也教得那麼醜,現在就敵視醜女,醜女嫁過去能得幾個好?
醜女臉上涌出無奈,她自甘下賤也要有人要啊!她只是想把自己嫁掉,至少不會到處受白眼和污言穢語。
歌舞再起響起,歡樂的人羣並未因這點小插曲有絲毫的不快。蒙書悅看着卸下濃妝豔抹的醜女,柔聲說:“他配不上你。其實你不擦這麼厚的粉,不塗那麼豔的脣脂,衣服只穿一種顏色,清淡一些,素淨一些,你也不醜。”
“嘿嘿……謝謝小姐誇獎,我知道自己不醜,可是城裡人不都是這樣打扮的嗎?”
蒙書悅搖頭,醜女上下打量她一眼,點頭說:“小姐就是太素淨了,如果像我一樣,身上多幾個顏色,肯定漂亮!”
蒙書悅笑着搖頭,而越宮景卻在旁邊眼角直抽,蒙書悅打扮成她那副樣子?噢天!這個醜女到底是個什麼構造,怎麼就自信到了無法無天的步驟?
醜女惋惜地說:“這麼多年,我算是閱人無數了,除了他,我再找不到跟我更相配的人。可惜三年前,他向我表白的時候,我拒絕了,我現在才後悔莫及。當年的他還沒有這麼醜呢,孩子們也聽話,很喜歡我的。然而一年後我再遇到他,向他告白,他就不肯要我了,連孩子們也恨上我了,唉!”
“你都會些什麼,家在哪裡,家裡還有什麼人?”蒙書悅一邊問一邊看着越宮景,用眼神說:要不把她帶回京城吧?
你府裡奴僕如雲,看看她會什麼,插一個進去應該不難吧?再看看有沒有合適的男僕,給她介紹一個,然後她就對你忠心耿耿了。
越宮景搖頭,府裡有這樣一個下人,還讓不讓他活了?還讓不讓他府裡的人活了?
醜女已經異常順暢地介紹完了自己:“我叫金枝,今年三十有二,家住山莊外五十里的桐花村。我會殺豬會磨豆腐會種地會打獵,家中父母兄長都已過世,只有我一人,有薄田十畝,存糧若干,還有一百兩的嫁妝。是不是小姐家有合適的人介紹給我啊?”
蒙書悅搖了搖頭,這麼說來,她確實算條件不錯了。鄉下嫁女,不可能送田產,嫁妝銀子十兩以上就算多的,只是自己要不要做一回善人,把她帶回京城呢?帶回去又安排在何處呢?
“沒有嗎?我不介意是正室還是側室啊,就算是小妾也行啊!這位公子,你可曾婚配了?”
越宮景看着那一張臉,好似見了鬼一般,她……她怎麼問得出口啊?嘔……越宮景捂着嘴,三兩下不見人了。
蒙書悅真是好氣又好笑,“金枝,若是叫你賣了祖產,跟我到京城,你可願意呢?”
醜女猶豫了一下,“能嫁人嗎?能嫁出去我就去,嫁不出去那我還是守着家裡好了,至少初一十五、清明的時候,我還可以去給父母兄長們上香燒點紙錢。”
天一亮,他們便啓程離開了微湖山莊,蒙書悅掀開窗簾,看着漸漸朦朧的瓊樓玉宇,那些過往,終於在這裡釋然,從今往後,是另一番不同的未來正在等着她。
看着她臉上淡淡的笑意,越宮景只覺得肝氣得還在疼,“你昨天干嘛要大發善心?解一次圍也就算了,還真把人帶回京城了?”
金枝最後來說她答應去京城,不過要給她幾天時間,回去處理田地、祖屋的事。她其實也受夠了那些異樣的眼光,或許換一個地方,會有新的開始呢?
越宮景卻是知道,做出決定之前,她去見了那個醜男,可是男人不僅不見她,還指使着孩子對她拳打腳踢,極盡羞辱之能。
蒙書悅笑着說:“自然是爲了給你添堵。”
越宮景氣得兩眼翻白,她還真敢說!他是做錯什麼了?要她如此相待啊?
“開玩笑的,我只是覺得不忍。她只是長得醜了一點,又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爲什麼全部的人都要敵視她笑話她?她追求自己的感情有什麼錯?卻要被人那樣對待,我是看不下去了。”蒙書悅心底劃過一絲黯然,打住!說好了從今往後只期待未來,不停念過往。
越宮景的手伸過來,握住她的手,“人吃五穀雜糧,什麼樣的都有,我們控制得了人,控制不了心。這種事不值得你傷懷。”
蒙書悅嫣然一笑:“我覺得你應該最高興,因爲那麼醜的人都能得我禮貌平等相待,說明我是一個以貌取人的傢伙,等哪一天你也變得那麼醜,我也不會嫌棄你。”
越宮景氣極反笑,“你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啊!”
蒙書悅眼色閃了一下,臉上帶着狡黠的笑意,摸上他的臉頰,看到他身體一僵,雙眼圓瞪,然後飛快地在他脣上一吻:“我的膽子大不大,你是今天才知道?”然後在他反應過來之前,飛身竄了出去,大叫:“小貝殼,我要吃點心!”
越宮景摸了摸脣上的冰涼,看着晃動的車簾,狠狠地想,你有本事倒是別跑啊!
想起來,臉上又不由的浮出笑意。父皇對他說過,說他辨識後宮女人的秘訣是:把自己看得最重的女人,會特意到你面前哭泣,訴說種種不平,期待你爲她做些什麼讓她滿意,讓她停止哭泣;把你看得最重的女人,總是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哭泣,在你看得到的地方微笑。宮裡有人是第一種,有人是第二種,還有人兩者兼有,那種人太聰明,太會揣摩人的心思,知道在什麼時候哭什麼時候笑。他覺得最後那一種人最恐怖,也許你某天不小心,就落在她眼淚的圈套裡,然後被她所用。
父皇還說,我不介意你娶一無所有的蒙書悅,是想讓你在今後孤寂的位置上,能感覺到一絲溫暖。他從來知道,愛情不是宮廷中最耀眼的部分,可是當你疲憊不堪的時候,就會發現它並非無用,而是冰冷的宮殿裡唯一能讓你感到溫暖、讓你微笑的東西。這纔是最要緊的,心中有溫暖,爲人處事纔不會冰冷。居高位者心中有溫暖,這個國家纔會越來越強盛。
阿悅,你就是我心中溫暖的源泉,所以,你一定不要變。我也不會變,前方有再大的風雨,我都會攙着你的手,闖過去。
“稟主子,前面一位小姐的馬車壞了,擋在了路中央,我們的馬車過不去。”侍衛在車窗外輕聲說道。
越宮景皺眉,他心裡怎麼有個不好的預感?“看看,能不能幫上忙,不行的話就讓他們把路讓一讓。”
侍衛領命而去,很快外面就響起一道溫婉又略帶着着急與哀傷地女聲:“多謝公子援手。可是我府中祖母年邁病重,家裡傳信讓我速歸,誰知車伕爲了趕路,竟把馬車都弄壞了。”
越宮景心裡恨恨地,阿悅,你離開的也太不是時候了!
姳香等了一會,沒有聽到馬車裡傳來回應,心中當真是又氣又急,他都不好奇外面是誰在求助嗎?今天的她打扮得素雅清新,他看了一定會喜歡的。不管怎麼樣,她是一定要混上他的馬車!於是哀求說:“能否懇求公子捎我一程?到了城門有馬車租賃的地方,我就下來,可以嗎?”
越宮景煩得不行,黑着臉跳下馬車,來到後面那一輛小的馬車旁,敲敲車廂說:“伴兒、猛子,你們去前面那車,跟那女的收一百兩銀子到京城西門,她愛坐不坐。”
姳香的心簡直都要碎了,她費盡心思跟他在半路相遇,只求自己能入他青眼,他竟然看都沒有看自己一眼,搭個順風車他竟然還獅子大開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