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蘭一覺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牀上,身邊還有個和衣躺着的蔡甘霖,梅蘭眨了眨眼,這不是在做夢。
她記起來蔡甘霖在海邊找到了她,然後說了一堆不會丟下她的話,可是後面的事情,她怎麼沒有印象了呢?
梅蘭看着近在尺寸的蔡甘霖,這人睡着了的面相倒是比醒着的時候可愛多了,至少,他臉部的肌肉不那麼僵硬了,眼神也不是那麼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疏離和冰冷。
等等,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他怎麼跟梅蘭躺在了一張牀上?
後知後覺的梅蘭一個翻身剛要爬起來,蔡甘霖的手已經伸了過來。
“睡醒了,餓了沒有?”
“餓了。”這時的梅蘭只想着趕緊逃離這張牀。
“我先出去了,你去洗個澡,然後我們去吃飯。”蔡甘霖說完把她按住了,先梅蘭一步下牀出門了。
梅蘭這才發現,這是在她自己定的旅館,是在她自己的房間,這是怎麼回事?
這人也太神了些吧?這也能找到?
梅蘭坐在牀上發了一會呆,然後進浴室洗了個澡,出門到前臺,看見顧雷和蔡甘霖正坐在大堂的沙發上,兩人也不說話,各自發各自的呆。
“顧雷,你怎麼也在這?”梅蘭見到他又是一驚,忘了彼此身份的尷尬了。
“你說我怎麼會在這?我好不容易得知自己有了一個心儀的小侄女,你說你一個人跑出來,我這當叔叔的能放心嗎?”顧雷試探地問道。
梅蘭一聽這話臉拉了下來,“我倒是不清楚我什麼時候認了這麼一個有錢的叔叔?”
顧雷一見梅蘭的反應便確定梅蘭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否則聽到他的話不是生氣而該是疑問了。
“好,就知道你是個沒良心的,不做叔叔就不做叔叔,哥們總成了吧,我們是不是好哥們?”顧雷笑嘻嘻地站了起來。
總之,不管用什麼方法,他想留在梅蘭身邊,給梅蘭一份叔叔式的關愛,因爲他覺得,梅蘭太可憐了。
他昨晚接到顧如鬆的電話,兩人在學校附近見了一面,顧如鬆鄭重地問他是不是在跟梅蘭交往,當時他也不知怎麼鬼使神差地點頭了,結果看到顧如鬆面如死灰。
後來,顧如鬆要求他跟梅蘭分手,顧雷賭氣不答應,顧如鬆不得已說出了事情的真相,他不能眼睜睜地看着這兩人再錯下去。
當然,顧如鬆找顧雷還有一個原因,希望能讓顧雷勸勸梅蘭,趕緊回來做進一步的骨髓匹配檢查。
顧雷聽到這個消息自然是無比震驚,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過轉而聯想到顧璞外公家的勢力,顧雷很快就猜到梅蘭是因爲什麼原因被拋棄了。
當時,顧雷就對着顧如鬆嘲諷道:“呵呵,我們顧家的家風真好,這喜新厭舊、拋妻棄子也是代代相傳,這下倒是誰也不用說誰了,都是一路貨色。”
“我不一樣,我以爲當初那個孩子做掉了,因爲我親自送她去的醫院。”顧如鬆爲自己辯解了一句。
顧雷聽了這話,再也忍不住給了顧如鬆一拳,然後大步離開了。
離開顧如鬆的顧雷恨不得立刻找到梅蘭,可是他想着梅蘭未必會願意見他,便給蔡甘霖打了一個電話,蔡甘霖接了電話二話沒說便開車來接他,兩人趕到北戴河已經是晚上十點了,先去各大療養院找梅蘭,找了一圈沒找着,天也亮了,又接着到街中心的大旅館找。
因爲他們推算了一下,梅蘭昨晚到北戴河時基本也天黑了,一個女孩子是不大可能會去那些家庭小旅館住的,安全係數不高,再說梅蘭也不差錢。
兩人找到梅蘭住的旅館時,又是一個上午過去了,打聽得梅蘭不是在老虎石就是在鴿子窩,於是他們兩個一個去了老虎石一個去了鴿子窩。
當時的顧雷看見蔡甘霖抱着梅蘭,別提有多鬱悶了,他真的希望他是第一個找到梅蘭第一個陪在梅蘭身邊的人,雖然只能是做叔叔或者是哥們。
“可我現在不想跟你做哥們。”梅蘭一時還真不知自己該怎麼面對顧雷。
“不做就不做,走,我帶你吃飯去。”蔡甘霖一邊說一邊起身伸出手來牽着梅蘭的手,他纔不願意梅蘭跟這顧雷做什麼哥們呢,雖說兩人是有一點血緣關係,可又不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跟外男有什麼區別?
再說了,如果梅蘭跟這顧雷走太近了,這顧家的破事肯定繞不開,梅蘭能開心纔怪呢。
晚飯是在海邊的一家餐館吃的,地方是顧雷找的,菜也是顧雷點的,全是海鮮,螃蟹、蝦、魚、以及幾樣貝類,當然還有啤酒。
“梅蘭,來,今天我們再來一個不醉不歸,套用你曾經勸我的一句原話,幸福其實很簡單,你看,有海鮮吃,有啤酒喝,有兩個這麼酷的帥哥陪你,再來一句你們女孩子喜歡說的酸不唧唧的話,有徐徐的海風,對了,還有今晚的月亮,你看,多圓啊,真正的海上生明月呢。人生最愜意的四件事你知道是什麼嗎?”
“知道,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
“no,no,no,你out了,現在的人生四大幸事是,睡覺睡到自然醒,數錢數到手抽筋,世界各地任你遊,老公閨蜜左右陪,你瞧瞧,這四大幸事你是不是佔全了?”
“後面兩句是你現編的吧?”後面的兩句梅蘭從沒有聽說過。
“這怎麼是我現編的?好吧,姑且就算是我現編的,梅蘭,說句實話,我不知有多羨慕你,你看,錢你不缺,愛、情不缺,友情不缺,不就差一個親情嗎?雖說你從小就被自己父母拋棄,可這樣也好,你也不用去揹負那些你不想揹負的東西,那些渣爹渣娘和無良親人不要也罷,你有老蔡,也有我,咱好好活着,活得比他們任何都好,氣死他們去。”
“對,這話我愛聽,我一定會好好活着,氣死他們去。”梅蘭拿起酒杯跟顧雷碰了一下,一口乾了。
“這就對了,來來,哥們給你剝一個螃蟹。”顧雷見蔡甘霖不會照顧梅蘭,便伸手給梅蘭挑了一個螃蟹。
蔡甘霖見了,挑了幾隻皮皮蝦剝了放到了梅蘭的盤子裡,梅蘭看他彆彆扭扭的笨樣,忙說:“還是我自己來吧。”
“不用,我總是要學的。”蔡甘霖不是不會,只是腦子裡沒這個概念,他習慣了別人伺候他。
“來來,梅蘭,讓他慢慢剝,我們兩個來划拳。”顧雷拿起了一根筷子。
“不行,女孩子划拳像什麼樣?”蔡甘霖攔住了。
“我們不是划拳,是猜拳,也不叫猜拳,是猜棒子老虎,看誰能吃了誰,不是那種划拳。”梅蘭解釋了一句。
“蔡老師,你還不是梅蘭的老公呢,就管這麼嚴?你也太古板了,女孩子划拳怎麼了?不就是一個玩?玩就要熱鬧才人多才嗨皮,呀,我錯了,我想起來了,我應該帶你們去碧螺塔,碧螺塔有篝火晚會,能唱能跳的。”
“行了,這地方已經不錯了。”梅蘭可不敢當着蔡甘霖的面跟別人跳舞去,他肯定二話不說就會把梅蘭拽走的。
“想唱歌的話,一會我陪你去。”蔡甘霖聽嶽老三說過李明澤就是被梅蘭唱歌的樣子驚豔到了,他也想看看梅蘭唱歌是什麼樣子。
“真的,我們可以去唱歌?”梅蘭的眉眼彎彎了。
蔡甘霖一看梅蘭的眼睛亮亮的,這麼巴巴地看着他,看樣子是放下了顧家,哪有什麼不答應的?
梅蘭的確放下了顧家,她對顧家是半點情分沒有,除了那個躺在病牀上的顧璞。
顧璞梅蘭肯定是要救的,不能因爲他姓顧就放棄,任何生命都是值得珍惜值得敬畏的,他是他,顧如鬆是顧如鬆,更別說,他們中間還有一個林芸。
這樣也好,梅蘭誰都不欠了,也算不枉顧如鬆當年把她帶到這個世上了,以後,就是橋歸橋路歸路。
酒足飯飽之後,梅蘭已經有了微微的醉意,和顧雷兩個一起手舞足蹈的嚷着要去碧螺塔唱歌玩,蔡甘霖可不想再讓外人看見梅蘭唱歌跳舞,只得開車回到城裡,在街上轉悠着找到了一家練歌房。
梅蘭自己先點了一曲《月亮之上》,喝了酒的梅蘭有些小興奮,聲音放開了,高亢激昂,把這首歌的悲愴和期盼全都演繹出來了。
蔡甘霖坐在沙發上,聽着詞曲,也想起了上一世自己征戰的沙場,馬蹄陣陣,捲起了無數的塵沙,也捲走了無數條鮮活的生命,他們大部分人也有家有親人有妻子和孩子,日月滄桑後,誰又陪在誰的身旁?
就好比是他,怎麼也不會想到正在追殺對方主帥的時候
會被一支流箭射中了馬頭,他從馬背上直接摔下了山崖,身上的血漸漸流盡時他的身子也慢慢涼了下去,當時的他仰望長天,萬分不甘。
迷迷糊糊也不知過了多久,他隱約感覺到有人向他奔來,而他在那個人抱起他時終於閉上了自己的眼睛,醒來後卻發現自己竟然跨越了千年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