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又是何必呢?爲了我,不值得。”
回到營地,李嵬兒見顧同還一臉的鐵青,就知道他氣還沒有消,遂讓何方和諸將先行退下,她自己則留了下來,回想着方纔一幕,嵬兒心中感動之餘,更多的是爲顧同擔心。
“爲了你,哪怕是把這個天捅爛也值得,更不要說區區一個神棍了,你看着,過些日子等我找個機會,一定要給闊闊出這個龜孫子來個了斷,打我女人的主意,他是活得不耐煩了。”
顧同依舊滿腔的怒氣,一邊惦記着尋個機會把已經半廢狀態的闊闊出徹底弄殘,一邊幾乎不假思索的大咧咧說道,一點也沒有注意到自己話裡面的問題。
“打我女人的主意?”
嵬兒還以爲自己聽錯了呢,可是仔細一想,之前顧同在鐵木真的大帳中時,就隱隱這麼說過,現在又這麼說`````嵬兒覺得自己的臉蛋一陣發燙。
許久以來,她對顧同的情意,是個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可是雙方誰也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
那天夜裡,默娘邁出了步伐,這讓她又是羨慕又是無可奈何,因爲她始終不知道顧同對她的心思到底如何。
現在聽顧同親口說出“我的女人”幾個字,嵬兒覺得又是甜蜜,又是感動。
“其實你大可不必這樣,我無關緊要,你又何必爲了我傷了與蒙古人的和氣,將來你還要經營這片草原,傷了闊闊出,得罪了薩滿教,日後,日後豈不要困難的許多?”
嵬兒梨花帶雨,輕輕哭訴,到了這個時候,她還是一心思都爲顧同着想。
顧同不知道嵬兒眼淚中的含義,只以爲小姑娘是受了驚嚇,看着哭泣中的嵬兒,顧同一邊暗暗下定決心,死後一定讓闊闊出受盡折磨而死,另一邊,也顧不上再去生氣,而是上前安慰李嵬兒。
“你不要哭了,我不會讓人欺負你的,不管是誰,我都不答應。”
顧同說着自己的心裡話,卻哪裡知道,這句話讓李嵬兒哭的更加厲害。
“你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爲什麼,我失去了家,我的父母親人現在都被關進了牢獄,我本就孤零零一人,你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你不該對我這麼好的,我曾經還追殺過你的女人,還想着殺害你,你,你不該對我這麼好。”
斷斷續續的哭泣聲中,李嵬兒終於攤開了壓在自己心頭一直以來的大石頭,她愛顧同,但是因爲曾經,因爲過往,她又不敢言明,現在,她終於可以藉着眼淚,來讓自己的心聲流露出來。
“原來這個傻丫頭在乎着這些呢````”
顧同心中微微一笑,爲李嵬兒的傻里傻氣感到好笑。
是的,他們曾經是敵人,可是正所謂不打不相識,李嵬兒喜歡他,他又何嘗不曾對這個敢作敢當,生活中有有些傻里傻氣的姑娘動過心呢?
不過當初因爲彼此身份的關係,他放她離去,任李嵬兒回到西夏,本以爲此生早就這樣錯過,卻哪裡知道,分別不過幾個月,卻又再次相遇。
顧同回想着再次見到李嵬兒的那個場景,一臉髒兮兮的泥土,就像個小花貓一樣,楚楚動人,惹人憐惜,最讓人心疼的是,李嵬兒受盡委屈,在家人身陷圇圄之後,想到的是他。
“嵬兒,其實,其實``````”
“我知道!”
“我對你的心意``````”
“我知道!”
“我是喜歡你的```````”
“我知道!”
“那你?”
“你猜!”
一連串的笑聲之中,嵬兒就像是一個小精靈一般,媚笑連連,只有眉眼之間的滴滴淚痕似乎是在訴說這一路而來的艱辛和不易。
顧同也極盡感慨,本以爲兩個人的人生軌跡是平行線,卻沒有想到,在感情的作用之下,平行線也能相交。
“嵬兒,委屈你了。”
一個女孩子要把感情深藏,要一路看着他和另外的女人在一起,這何嘗不是一種委屈?
顧同知道自己在感情上越來越有‘濫情’的嫌疑,可是不管是李嵬兒還是沈默娘,這些女子,都是他所喜歡的,而且也是兩情相悅的,如果沒有走到一起,那纔是真正的傷痛呢!
“濫情也是情,只要彼此真心相對,又何必想那麼多呢?”
顧同心思微微變化,只覺得自己以前在感情上太多被動,以至於讓身邊的這幾個女孩子各個嚐盡艱辛和委屈,柳師師是這樣,安悅兒也是這樣,沈默娘和李嵬兒更是如此,除過在芸孃的問題上他做的主動了一些之外,剩下的四女,均是女孩子家流露出來的心意。想到這些,顧同即使感到慶幸,又不由得對衆女的心思更加的重了一些。
最難消受女兒恩,此生此世,定當不相負!
一場鬧劇,卻意外讓顧同和李嵬兒的感情明顯化,這不得不說是,失之桑榆,得之東隅。
可是時間的事情不就是如此嗎?
想得到的,機緣不到,機緣到來的時候,時間,機遇再是不對,也能得到。
何方、陳平、蕭成等衆將得知了顧同和李嵬兒的感情之後,也都是感到一陣欣慰。
雖然這段感情的代價有點大,是以用顧氏集團和薩滿教的決裂作爲代價,但這在衆將的心中也覺得沒有什麼,因爲通過顧同衝冠一怒爲紅顏的事情,他們也算是真正的打心底裡認可了顧同這個主公。
尤其是顧同當着衆人說那的句:我身邊的親人,女人哪怕是一個普通將士,也決不允許被人傷害。回想起這句話,衆人都有一種甘願爲顧同上刀山、下火海的衝動。
女爲悅己者容,士爲知己者死,顧同用自己的行動再次證明,他就是那個明主,那個可以給衆人保護,可以爲了衆人不顧一切的明主。
顧同到沒有想到這些,現在擺在他面前的事情,多多少少還真的讓他有些頭痛。
“當時只顧得出心中的惡氣,還真的沒有想到,廢了闊闊出這個王八蛋,卻引來這麼多的麻煩,早知道這樣,還不如直接將那廝當場給殺了呢!”
看着手中十幾份錦衣衛探查來信息,上面說有幾個部落的薩滿教信徒準備暗中刺殺自己,顧同不由得感嘆自己當時的‘心慈手軟’。
坐在顧同身旁的何方,聽到顧同話中隱藏着的幾分意思,不由得無奈一笑,碰上這麼一個主公,還真的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別人都是生怕出事,顧同倒好,出了事情不怕不說,還抱怨事情小了。
“廢了闊闊出,讓他做了太監就已經讓這麼多的薩滿教信徒可以鋌而走險,要是真的殺了他,只怕現在就有好幾萬的信徒包圍了咱們的營地了,大人,此地不宜久留,我看不如拔營上路吧,和鐵木真結盟的事情也算是敲定了,我看後續事情,不如就交給兀立巴特去負責,他和烏力罕相互幫扶,應該不會出什麼事情的!”
何方的考慮不可謂不對,後面事實也證明,何方提出讓顧同提前上路的決斷是正確的。
顧同沉思了一會兒之後,就對何方吩咐道:“傳我命令,三軍做好準備,明日四更造飯,五更出發,既然要走,那就走快一些,另外你去給鐵木真說一聲,讓他和兒子告個別,朮赤這傢伙是鐵了心要做這個人質,哈哈,那就讓他做吧,反正是鐵木真的兒子,就留着讓他自己頭痛去吧!”
“諾!”何方領了命,立刻將顧同的意思下達全軍,立時之間,四萬大軍開始準備啓程事宜,只不過這一切在何方的特意吩咐之下,都是悄悄進行,並沒有驚動任何人。
天色昏黑之後,何方這才帶着護衛以顧同的名義求見了鐵木真,並告訴鐵木真大軍即將啓程繼續北巡的事情,並讓鐵木真和朮赤做好告別,因爲次日清晨,朮赤也要隨顧同的大軍開始北巡。
鐵木真聽到何方的話,先是心中一驚,不過旋即想到闊闊出正在暗中挑動薩滿教的信徒做的那些事情,也就明白了顧同爲何要這麼快的離開了。
“先生,既然顧大人還有軍務在身,我也不好再多做挽留,這裡有一封書信,還請先生能幫我送給顧大人,朮赤那裡,罷了,家門不幸,既然他要跟着顧大人南下中原歷練,那就隨他去吧,只是我這兒子,從小隻知道打打殺殺,不懂中原禮儀,還望先生以及顧大人能夠多多教誨,鐵木真在這裡帶母親和妻子謝過了。”
看來朮赤的事情也確實讓鐵木真憂心了,只見叱吒風雲,威名遠震草原的鐵木真,這個時候就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父親一樣,爲了兒子出遠門感到擔心和牽掛。
何方也是上了年紀的人,自然比任何人都能體會親情的重要,這一刻,他也放下和鐵木真之間的敵對,點頭答應,並承諾一定會照看好朮赤,不會讓他受半分委屈的。
“那就好,那就好。”
燭光昏黃之中,天之驕子的成吉思汗獨自悲傷的送何方離去,目光之中,神情複雜,卻不知道他在思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