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冉頭一次惱恨自己的身份,要是她正大光明的,就不會被拒絕,連保護夫人的資格都沒有。
先是江雲素帶着魚寶離開,然後是凌淵走了,這船行裡一下子顯得冷清了很多。
柳柳跟童童對視着,兩人沒有說話,但眼神之中出現的凝重,是頭一次。
他們知道,安逸的生活,就要消失了。
雲素帶着魚寶,走的很急切,她知道走水路比較快,這樣能更方便的到達任楷所在的地方,只要上船後直接往北而去,到最後一個港口下船,再走一天就能到了。走陸路的話,快馬加鞭,魚寶受不住,所以雲素決定走水路,而且更節省時間,不會因爲住宿而耽擱時間。
但是走水路,就必須要回到碼頭去,而那個地方,離漁村最近,也是這兩年多來,雲素頭一次往這個方向去。
爲了造漁船,她幾乎都沒有出來過,最遠的,也就是帶着孩子在船行附近爬爬山,看看海,根本沒有出去過。
跟着雲素的幾個人知道夫人的本事,他們可以用漁船走水路,完全不用別人的商船,可是,爺交待過的,不能讓夫人回嶺南城,這夫人回去之後,也不知道會怎麼樣。
雲素不知道任楷擔憂的,也不知道自己就算離開了兩年多,依舊還有人盯着她,等到她帶着魚寶出現的時候,立刻就引來了別人的注意,其中隱含殺意的,特別明顯。
到了碼頭,雲素想要知道的是自家的漁船可否回港,唯有漁船回港了,她才能離開——僱傭商船,爲她一個女人跟個孩子,估計沒有人願意。
一般走商的商船都是帶着貨物隨便送人的,不然的話,賺的少了,估計還會虧。
從打算走水路的時候,她心裡就盤算過,只能用自家的漁船,這樣更快。
“夫人,漁船今日回港估計會晚,我們還是先離開吧,”察覺到不少探視的眸光,阿木有些焦急的說道。
若是護着夫人一個,他們還不是很擔心,畢竟夫人會功夫,自保是沒有問題的。可是,現在還帶着小少爺,萬一傷到孩子,那就真的要出大事了。
雲素也敏感的感覺到氣氛的不對勁,因爲現在不是漁船回來的時候,碼頭上的人不是很多,但云素很明顯的感覺到有一些人慢慢的靠近,好像就是衝着她跟魚寶來的。
“上馬,”孩子本來就是背在背上的,雲素很是乾脆的轉身,然後利落上馬,不等後面的人準備好,就驅馬離開……圍着她的人看到這一幕,都陰沉了臉。
他們在這裡等了兩年多才看到江雲素出來,這意思,無論怎麼樣都不會把她放走。
在雲素帶着魚寶離開的時候,頭頂上一道煙火閃過,讓雲素的心裡沉了一下,終於明白,自己不打聽的事情,有些超過她預期的了。
任楷要保護的,始終是她跟童童……唯有他們的身份見不得人,所以他纔會着力安排。
童童,皇后嫡子,不管自己是誰,跟童童牽連上,總不會有好事情,她幾乎都感受到空氣之中瀰漫着的一股無形的殺氣了。
像她這樣的人,竟然感受到殺氣,那是多麼可笑的事情。
可偏偏,她很明顯的感覺到。
身後的魚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雲素的戒備跟警惕感染了他的情緒,讓他開始不安的扭動起來,雖然沒有哭,但情緒顯得很不安,這讓雲素心裡頗爲懊悔,也第一次怨上了任楷。
這個傢伙明知道這些事情,卻不跟自己說,還把自己藏起來……要是知道自己出來就會帶來追殺,她怎麼都不會把魚寶帶出來,至少那樣的話,魚寶會安全,哪怕他哭幾天。可現在,送魚寶回去的話,就會暴露了童童,讓童童陷入危險之中,手心手背都是肉,她誰都捨不得。
童童就算不是她親生的,可一直帶在身邊,讓她怎麼捨得呢。
“魚寶乖乖的,娘在呢,我們騎馬馬,找爹爹去,”雲素一邊哄着,一邊想着法子,怎麼樣才能讓自己安然脫身。
“夫人,你帶小少爺先走,屬下們攔着他們,”
攔得住嗎?雲素沒有一點信心,人家放出了信號,就沒打算讓自己逃脫的……這一次,要是真折在這裡,她是真的連喊冤的地方都沒有。
“你們小心一些,到時候,我們去鹿城匯合,”那邊,也是他們的最終目的地。
“是!”
後面的人緊追而上,雲素帶着魚寶先走,任楷留下的人攔着那些緊追不放的人,整個嶺南因爲江雲素的出現而有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大震撼。
“緊追着江雲素不放?”歐陽重跟羅青雲分別得到消息,都有些不敢置信。
那些人,是莊家跟呂家留下的,唯一的目的就是找雲舒,而他們追着江雲素不放,這表示什麼?
兩個人想到了最關鍵的一點,都不敢置信——若是江雲素真的是雲舒的話,那麼,他們到底錯過了什麼?
其中,歐陽重最難以接受,他跟江雲素見過,還在她家吃飯,甚至是看着她成親,懷孕,然後生子的,這自己心心念念要找的人,就在自己的面前都沒認出來,這讓他如何能接受。
“派人找到江雲素,然後攔住那些追擊他們的人,格殺勿論!”歐陽重是真的怒了,不惜跟呂家還有莊家對上。
歐陽家是離開了京城,可家族的底蘊卻不是一點點,不然的話,也不會在雲斕成爲皇后後,走的那麼決然。
這樣做,就是爲了讓別人放心丞相府,表明他們只會忠於朝廷。
可要是因爲這樣而被看輕的話,相信呂家跟莊家會後悔的。
“是,”歐陽重的命令,讓屬下轉身而去,而歐陽重依舊難以相信,他想到了最爲關鍵的一點,那就是江家。只要去江家把所有的問題都問清楚了,就能知道江雲素到底是誰了。
想到了這裡,歐陽重坐不住了,直接出門騎馬去了江家。
兩年來,江家在顧湛的照料下,早就大改變了。樊綱跟江雲花成親了,親事辦的很浩大,他們唯一的遺憾就是雲素沒有參與。而樊家兄弟沒有多餘的親人,所謂的親人對他們又很決絕,所以他們搬到了江家隔壁住,兩家相護幫襯,加上江家發達了,到沒有人再敢輕視或者欺負他們了。
日子過的好,他們唯一思念的就是雲素跟幾個孩子,不管親不親的,已經有了感情,所以擔憂牽掛是正常的。
“妮兒,幫娘把衣服曬一下,”懷着身孕的江雲花跟一邊的妮兒說着,神情淡然而幸福。
“好,”妮兒在江家人的呵護下,變白變漂亮了,跟當初那個黑黢黢,瘦的皮包骨頭的丫頭一點都不一樣。
“噠噠……,”馬蹄聲在村裡來說,是最特別的,所以當江雲花跟妮兒聽到的時候,都露出了詫異的眸光,因爲這裡除了他們之外,就沒有其餘的人了,再往裡面,就是山裡了,是什麼人,到這還騎着馬呢。
他們心裡想着,還不等開口呢,騎馬的人就到了她家門口停住了。
歐陽重下了馬,不顧江雲花的詫異,徑自走了進來,看着大肚子的江雲花,直接問道:“江雲素到底是誰?”
“你是什麼人?”江雲花沒有被嚇住,這些年的歷練,已經讓她學會了擔當。
“我只想知道江雲素是誰,她是不是你江家人?”歐陽重沒想傷害他們,但是語氣卻帶着一絲怒意。
江雲花不知道這到底怎麼回事,當初已經有人來打探過,他們也按照着任楷叮囑的,把雲素的身世透露出去了。這兩年,他們沒有再受到任何的詢問,也沒有云素的消息,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見人家沉默,歐陽重是真的怒了,“江雲素到底是誰?到了現在,你們還瞞着嗎?你們知不知道,因爲她的失蹤,她的親生母親都已經瘋瘋癲癲的認不出她了,她的家人因爲擔憂思念她,已經哭了多少個大年三十,你們爲什麼要瞞着?爲什麼要騙她呢?”他知道江雲素失憶了,可萬萬沒有想到,江雲素會不是真的江家人。
一直以來,江家人備受良心的折磨,心裡不好受,想告訴雲素的時候,她已經不見了,這會兒聽到別人如此怒斥,江雲花的心裡也不好受,一時之間,到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
他們,確實瞞住了雲素的身份,更因爲她而改變了整個江家,若說當初不是故意的,那也太蒼白了,連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
“是我們瞞的,跟她無關,”李氏在屋裡忙着,聽到了吵鬧聲才走了出來,聽到了歐陽重的質問之後,滿臉愧疚的說:“我們不是有意瞞着的,當初我家女兒跟外孫都沒有了,而云素跟童童一個哭泣,一個昏迷不醒,跟我們一樣,都是可憐人。我們看着,結果雲素醒來之後,什麼都記不得了,童童更是哭的嗓子都啞掉了,我們纔有了想法,幫了他們,也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