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均沒說話, 沉默的攤煎餅。薄煥強忍着沒提醒他忘了放辣子，等顧均做好了，薄煥咬了一口, “你媽果然是你親媽, 這個味兒也能吃下去。”
顧均擡起頭來哼了一聲, 湊過來嚐了嚐, 說:“要不我給你回回鍋？”
“你當土豆呢？”薄煥樂了, 直接拿起刷子在外邊兒刷了兩層辣子一層醬，咔吧咔吧啃的特香。
“收攤吧。”顧均瞅薄煥啃煎餅果子瞅了有兩分鐘，才慢吞吞的把攤上的東西給收拾好了。薄煥跑去給顧均開樓梯口的小門, 顧均把車推進去鎖上，又給袁大爺還了鑰匙, 然後蹲門口抽菸。
薄煥吃完了煎餅果子, 垃圾一扔, 站門口問:“憂鬱完了？”
顧均把煙摁熄，笑了笑說:“完了, 回去吧，該吃中飯了。”
薄煥嘖了一聲，把他拉起來，邊上樓梯邊說:“我纔剛吃了早飯啊，我媽做的早餐剩下來了, 中午估計得吃剩菜。”
“我媽在呢。”顧均說:“你說她們倆能聊啥啊？”
“誰知道。”薄煥聳了聳肩。
家裡門開着, 薄母和顧母坐在沙發上聊天, 電視開着沒人看, 關係已經親近到薄母管顧母叫“大妹子”了。薄母見倆人回來了, 就使喚薄煥:“薄煥，你去廚房看看, 把新買的白蘿蔔切了，肉也燉上，別不情願，我知道你切菜切的好！”
又招呼顧均來沙發上坐着休息。
薄煥嘀嘀咕咕的進了廚房，菜都在冰箱裡，過年要炸魚炸肉丸子燉雞，餃子餡兒都拌好了就等晚上包。
薄煥把蘿蔔拿出來洗了，動手切絲。顧均坐沙發上坐不住了，薄母還好，不把他當外人，擺明讓他自個兒玩。顧母他媽和薄母說着話，說兩句就要看顧均一眼，弄得顧均心裡不是滋味。
顧均說道:“媽，我去給薄煥幫忙！”直接躲進廚房，這聲媽也不知道叫的誰。
薄母笑呵呵的誇獎:“顧均這孩子勤快，昨天非要幫我幹活兒，捉着雞半天又不敢下刀子。”
顧母很勉強的笑，“他在家裡從來沒做過家務。”
薄母一愣，看了廚房一眼纔回頭問道:“你家家庭條件挺好的吧？他剛來的時候我都不太敢跟他說話，他自己非要幫我幹活，久了我也沒啥不好意的，一來二去就熟了。我看你們家就是過得太客氣了！”
沒等顧母說話，薄母還要再說，就聽廚房裡的薄煥喊:“媽！蘿蔔切好了！咋辦？”
顧均從廚房伸出個頭來問:“媽，燉雞放五勺鹽夠不夠？”
薄母瞪着眼睛，也顧不上新認的大妹子了往廚房跑，“哎喲！雞肉已經用鹽醃過了！再放五勺鹽要齁死啊！薄煥！你怎麼把蘿蔔切成絲了？！那是拿來燉肉的！”
倆男人站廚房裡很無辜的攤手。顧均說:“我看燉雞要放水啊，就想着多放點鹽...”
“媽你不是說我切菜切的好嗎？我就切絲了，再說你也沒告訴我蘿蔔拿來燉肉的啊...”薄煥一臉懵逼。
薄母把在廚房雞飛狗跳的倆人趕出去，顧母笑着邊挽袖子邊過來，“我來幫你吧。”
開着電視聊天的變成顧均和薄煥。
顧均用手肘捅了捅薄煥，眼睛盯着電視小聲的問:“你說她倆說啥了這才半個小時你媽都管我媽叫大妹子了？”
“女人...”薄煥嘖了一聲，“我要能理解還會看上你？”
顧均笑了笑又皺眉，“今天是大年三十，我媽她...”
“你打個電話問顧清吧。”薄煥說。
顧均不想讓他媽聽見，躲去了廁所打電話。顧清那邊吵吵鬧鬧的，大概在商場。
“喂？哥，媽到你那兒了嗎？”顧清問。
顧均壓低聲音，忍不住說:“到底怎麼回事？！媽怎麼跑這兒來了？她怎麼知道薄煥家住在這？”
“你別急。”顧清在那邊似乎還在挑東西，說了句等會兒，去了個安靜的地方。
“媽在家裡天天哭呢，我拉她出來逛街，說要不你去找我哥吧，我媽嚇了一跳，最後還是同意了，我就讓她把車開走了。”顧清把事情說完，覺着自己策劃了一場大逃亡，特偉大。
“薄煥那地兒有啥難找的，你回去瞅瞅你發的微博，定位在那兒呢！我回去還不知道怎麼被爸削呢！”偉大的顧清說起被削有點膽顫。
顧均沉默了會兒說:“要不你也過來？”
“得了吧！”顧清說:“你就和媽好好說說話兒，我一會兒去郭裴琳那兒，全家離家出走得了，爸肯定挺不到親戚拜年。”
顧均不知道說啥好，嘆了口氣說:“那你別被爸逮着了，他不會打你，估計會關着你不讓你出來。”
顧清開始嫌他煩了，“你一大男人咋這麼婆婆媽媽啊？我掛了，約了朋友逛街呢！”
顧均拿着手機出了廁所，兩位媽媽在廚房裡忙活的不可開交。屁股剛捱上沙發薄煥就問:“啥情況啊？”
顧均把事兒說了，薄煥攀着他肩膀笑着說:“行了，你媽你妹都站你這邊了，你就等着你爸讓你回家吧。”
“我運氣真好。”顧均靠在薄煥家老舊的沙發上說。老媽哭着接受了他的取向，甚至爲了他離家出走，唯一的妹妹也一直站在他身邊。
顧均偶爾會想到那時候的薄煥呢？先是突如其來的被母親知道了這件事，哪怕父親臨終前讓他堅持自己，但是他心裡只會更愧疚吧？
還好一切都過去了。
“來端菜吃飯了！”薄母在廚房裡喊。
薄煥和顧均一塊去了廚房，顧母還親自下廚了。一羣人把菜端出來放在薄煥家的小方桌上，還得把桌子移開牆纔夠坐下四個人。
薄煥一嘗顧母做的菜就誇:“阿姨您做菜真好吃！”
“難道我做菜不好吃？”薄母佯怒道:“果然是胳膊肘往外拐！”
顧母笑着說:“姐你別生氣。”
薄煥和顧均對視一眼，都悶頭吃飯，又都扒拉了兩口就吃不下了。才吃了一個煎餅果子，還沒下肚呢。
薄母說:“明天都起早點兒！明天有人上門拜年呢！”
邊吃邊聊這頓飯吃了有快一個小時。期間顧母手機響了，但是她拿着電話看了一眼就關了機。薄煥想大概是顧父的，和顧均一塊兒洗碗的時候讓他過會兒去和他媽好好聊聊。
洗完碗顧均就拉着他媽出去散步。薄煥坐在沙發上閒的無聊，薄母叫他進屋幫忙:“你來把牀單被罩都給換了，然後把牌拿出去放茶几上，咱們晚上打牌。”
薄煥先把牀單換了，見他媽正在衣櫃裡翻騰，都是很久以前的舊衣服，最後把薄煥和顧均給她新買的還沒來得及穿的衣服拿出來說:“這個給顧均他媽穿合適嗎？她可比我瘦多了...”
“您就自個兒留着吧！”薄煥走過去把她的衣服往衣櫃裡按，“他媽媽我待會兒和顧均去給她買就是了。”
薄母臉色不太好看，“他家會不會瞧不起你啊？”
“您就放心吧，他媽不是那種人。”薄煥笑着說，讓老媽過來幫他騰被子，“你兒子牛着呢。”
和老媽一起鋪好了牀，薄母說:“我看小顧對你掏心掏肺的，你別虧待他。”
顧均和顧母一塊兒回來的時候還帶了不少東西，薄母驚訝的說:“怎麼買了這麼多！”
“這些天打擾你們了。”顧母笑了笑說。
“不打擾，不打擾。我把顧均當我親兒子。”薄母忙說。
下午一塊兒擀麪皮包餃子，除了豬肉白菜，還剁了別的餡兒。顧均擀的皮遭到了衆人的嫌棄，仍然堅持不退場。半路接了個電話出門，站在樓道里從窗戶往外看，已經有小孩兒迫不及待開始放煙花了。
他爸的聲音怒氣中帶着虛浮:“你到底想怎樣！要把這個家搞垮才甘心嗎！還不讓你媽回來！你妹妹呢？！”
“爸，”顧均開口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很平靜，“我今天想了想，突然發現我根本不需要你們認可。”
“我可以自己掙錢自己生活，媽願意來找我，因爲媽捨不得兒子。以前我不是一個合格的兒子，現在我想當個好兒子。”
顧父氣笑了，“就憑你？！這麼多年要不是我供你你只能去街頭要飯！”
“那我就去街頭要飯。”顧均笑，“我還有薄煥呢，他願意養我的。”
“爸，我也不想跟你吵，我只想表示我的決心而已。”顧均說:“新年快樂。”
冬天天黑的早，因爲大家拒絕和顧均包的餃子一鍋，成功的沒有和顧均一樣只能喝麪皮肉餡兒湯。
晚上桌子沒有擺開，薄煥父親的遺像放在桌子上，有菜有酒。薄煥和薄母都說了一會兒話，顧均也跟着上前敬了一杯。
四口人坐在沙發上看春晚，十點多十一點兩位媽媽就挺不住了。薄母去睡覺前只叮囑薄煥過了凌晨記得放鞭炮。
薄煥沒關電視，拿着手機看陳媛媛參加段子手考覈大賽，笑了一會兒才和顧均回屋。今天晚上兩人都格外有勁兒，大概是窗外的鞭炮聲太響，叫起來都不帶含蓄的。
“你說你給我媽喂啥迷藥了？她還跟我說讓我別虧待你，你說我虧待你了嗎？”薄煥拍着顧均屁股問。
似乎到了倒計時的點兒，鞭炮聲一下扎堆爆發，嚇得薄煥差點軟了。顧均腿架在他脖子上樂了，“快出來，放炮去。”
薄煥真怕他媽來催，折騰兩下射了出來，套着衣服下樓去放鞭炮。誰知道顧均也裹着衣服下來了，下面就穿了一條睡褲。薄煥趕緊把鞭炮放完了，兩人捂着耳朵看了會兒煙花，回屋的時候薄母果然在客廳裡喝水。
“放完就睡吧，明天多睡會兒，反正過年大家估計都沒起來。”薄母說。
薄煥應了一聲，等他媽回屋了，才和顧均一塊兒進廁所洗澡。
洗完澡出來，手機裡的祝福短信都炸了，薄煥和顧均擠在牀上一條一條的回。外邊的煙花熱烈了半個小時也就停了，顧均關了燈睡覺，一醒來天光大亮，他看着薄煥的側臉和頭上的雜毛，覺得和做夢一樣。
你有時候等了那麼久，等的自己都絕望了。這輩子大概就這樣了，沒有什麼喜不喜歡愛不愛，隨便找個人過過也就一輩子了。
薄煥很不耐煩的翻了個身，迷迷糊糊的睜開眼，見顧均瞅他，跟發情的獸一樣找着嘴就親。
親完了顧均說:“你最近精力很好啊？太閒了？”
“看你可愛。”薄煥睜着朦朧的眼說。
顧均嘖了兩聲，“還想說聲我愛你來着，氣氛全被你破壞了。”
薄煥樓着他脖子往自己懷裡靠，“老夫老妻的說啥我愛你啊，我人也在你這兒卡也在你這兒你還想咋？還有啥不圓滿的？”
顧均想了一會兒說:“□□不成反□□？”
薄煥給樂清醒了，躺牀上掀開被子，又把上身的衣服拉開，拍拍露在外面的肚皮說:“來給你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