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宴會是在晚上,但是一大清早,寸心和綠音就爲蘇子漪挑選衣服和妝容。
蘇子漪看見寸心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便覺得奇怪這丫頭怎麼會如此開心,便問了出來。只見寸心依然笑逐顏開地說:“小姐,哦不對。”她看了一眼綠音,“該稱呼您爲太子妃娘娘了。”
蘇子漪微微一笑:“你不是叫慣了小姐了嗎,沒事的,我不在意,你還是叫我小姐吧。”
寸心依舊沒有放下手上的活:“娘娘,你你不在意,伶春姑姑可是在意得很,我可不想出錯捱罵。”
蘇子漪輕點寸心的鼻尖,笑道:“你這丫頭,她又不在你擔心什麼?”
寸心也笑了,附在蘇子漪的耳邊,眼睛看着在收拾衣服的綠音:“她不是在嗎。”
蘇子漪微微搖頭:“我都跟你說了,綠音不會的。你瞧,她來了一個多月了,多餘的話都沒說,她是個好女孩。”
“娘娘,知人知面不知心哪,可別被她的外表迷惑了。”
蘇子漪知道說不懂,也不再繼續說,只是轉移了一個話題:“對了,你剛剛到底在開心什麼,瞧你嘴巴都合不攏了。”
寸心又開始露出笑容:“奴婢在想,今日是小姐,不,是娘娘您第一次見皇室宗族,奴婢正替您開心吶。而且,我聽別的丫鬟說,伶春姑姑可能會讓我跟着娘娘進宮。奴婢真的好想看看大明宮的樣子。”
蘇子漪一聽,覺得寸心還是一副小姑娘的樣子,“真的嗎?沒想到伶春姑姑對你這麼好。”
“那是當然的,奴婢那麼認真地學規矩,伶春姑姑也應該獎賞奴婢一些纔是啊。”
蘇子漪又突然傷感起來了:“寸心,你真的喜歡大明宮嗎?”
寸心沒有感覺到蘇子漪的變化,依然自顧自的說:“當然啦,大明宮可是天下最美麗最雄偉的地方,奴婢怎麼會不向往。”
“那,如果要拿自由來交換呢?”
突然寸心又低下頭來說:“自然不要。”
蘇子漪笑了,說:“你和我一樣都愛自由,所以餓哦和你才那麼投緣吧。”
“娘娘,世上愛自由的可不止您和奴婢,還有一人。”
蘇子漪微微蹙眉:“誰啊?”
寸心神秘一笑:“當然是太子殿下。”
這話一出,蘇子漪就怔住了,這一切都在寸心的眼中。寸心微微嘆了一口氣說:“小姐,你已經不再是蘇府的小姐了,過去的事,快樂的,悲傷的,早已如煙。您現在是大唐的太子妃,您該做的是輔佐自己的丈夫,幫他分憂解勞。您的心裝的應該是太子殿下。”
蘇子漪被寸心的這一番話跟震住了。沒錯,已經是太子妃,再想這些,再想過去,再想他,又能夠怎麼樣呢,況且自己已經真正的成爲太子的女人了。一想到那也的纏綿,蘇子漪頓時臉紅,爲了隱藏自己的尷尬,她笑着對寸心說:“寸心丫頭,你是真的懂事了,竟能說出這一番大道理出來。”
寸心還是一臉嚴肅:“娘娘,身處皇宮,就是不聰明也得學聰明啊。”
“瞧瞧,現在說話,竟有幾分看破俗世的味道。”
寸心知道蘇子漪在拿她開玩笑,便跺跺腳說:“娘娘又開奴婢玩笑。
在東宮的門口,李承乾和蘇子漪正要上轎,蘇子漪卻發現身邊的丫鬟不是存心而是綠音,她便覺得奇怪,開口問綠音:“綠音,寸心不是說她今日可以進宮嗎,怎麼是你?”
“回娘娘,伶春姑姑說過幾日娘娘就要回門了,有好多東西都要準備,姑姑讓寸心留下來幫忙。”
蘇子漪猶豫了一下,就回答:“這就罷了,走吧。”她心裡清楚皇宮是個什麼地方,走錯一步,說錯一句話都會惹來禍端,寸心還是個缺心眼了,不帶去也好。
宴會上的皇上十分開心,來的都是皇室宗族,除了皇后和各宮嬪妃外,其實就是爲數不多的在京的王爺和幾個小皇子、公主駙馬等,王爺就有魏王泰,吳王恪還有小王爺晉王治,此時的他還是個不到十歲的小孩子,漢王李元昌是李世民的弟弟,他與李承乾年紀相仿一直有深交,此次他是來朝廷彙報一些事情的,皇上便也邀請他一起參加。這李泰李恪都深得皇上寵愛,所以雖然已經到了去封地的年紀了,但是皇上還捨不得讓他們走向在京城多留幾年。其餘的小皇子皇上也認爲太小就不由讓他們離宮。這次真算得上是一次真正的家宴,以後只怕再也沒有像此刻這般溫馨。
蘇子漪正坐在李恪的對面,只要一擡眼她就能發現李恪那炙熱的眼神,她覺得很難受,感覺就快要窒息一樣。一整個晚上她都不敢擡起頭,她害怕眼神交接的那瞬間。
而李恪似乎並沒有覺得這樣盯着蘇子漪有何不妥,他只是想看見她,想看着她。他們已經那麼久都沒有見過了。蘇子漪腳傷的時候,他想見她也只能是偶爾藉着探病的名義去,每次她總是推辭說不舒服不見客,再後來太子就直接讓人謝絕來訪,他害怕太子會有什麼誤會也就沒有再去。今天晚上看見她,他既開心又失落。他知道言情的蘇子漪已經不再是以前的蘇子漪了,她現在多了一個身份,就是他的大嫂。但是無論她是以什麼身份生活在他的身邊,他都愛她,此愛不管風與月。
楊淑妃是知道李恪和蘇子漪的事的,她也知道一個晚上,李恪的眼睛全停留在蘇子漪身上,似乎從沒有離開過。她心裡害怕這個兒子會出什麼亂子,畢竟那樣炙熱的眼神任誰看見了也會引起猜疑。
宴會很快就結束了,不外乎是看看歌舞等等。等到衆人都散去的時候,楊淑妃將李恪帶到她的寢宮淑景殿。
一進門,淑妃就退下所有伺候的人,只留下李恪。其實李恪早就知道淑妃想要說什麼了。
淑妃一把拉着李恪:“恪兒,你知不知今天晚上你做了什麼。”
李恪把臉轉到一邊:“兒臣不知母妃在說什麼。”
淑妃甩開了李恪,說:“恪兒,本宮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你都必須儘快結束這段感情。”
李恪冷冷地說:“母親,我不能。我已經陷進去了,我不能回頭。”
淑妃聽李恪這麼說,有點生氣:“你不能回頭也得回頭。她現在是你的大嫂。你做事一向很有分寸的,怎麼如今卻對一個女人念念不忘。”
“母妃,兒臣忘不了她。”
淑妃的口氣稍微緩和了:“孩子,天下女子多得是,你又何必那麼在乎她呢?她成了太子妃這是事實啊,你們註定是有緣無份的。你願意也好,不願意也罷,你都必須這麼做。天意弄人,誰都沒有辦法。”
李恪慢慢激動起來,說:“可是她心裡明明還有我的,我知道,我看得懂她眼裡的意思。她和大哥根本就沒有感情。”
“那又怎樣,難道你想把她搶回來嗎?恪兒,你要明白,若是讓人知道了你和她過去的事。皇家爲了面子不知道會怎樣對付你們?”
李恪堅決地說:“我不怕,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天涯海角,我都願意陪着她。什麼王爺,什麼皇子。我都不在乎。”
“難道你連她的性命都不在乎嗎?就算太子會放過你們,皇上會放過你們嗎?不只是你,說不定連我都要遭殃。”
“我——”李恪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淑妃說的沒錯,如果真的帶上蘇子漪逃走,會禍及淑妃的,他一直努力要讓淑妃過上快樂的日子,這樣一來,他怎麼對得起這個母親。
楊淑妃看見了李恪眼裡閃爍着迷茫,她又繼續勸道:“恪兒,你們是不會有結果的。斷了這段情,對你們來說都是好的。娘知道你會捨不得,會很痛苦。可是這是最好的辦法。娘不想失去你。”
李恪很快收起他的迷茫說:“娘,既然您知道我會捨不得,會難過,就請您不要逼我,請您原諒我的自私。”李恪流下了眼淚並跪了下來。
此時的淑妃也留下了淚珠,“孩子,如果你愛她,你就不會讓她受苦。她嫁給了太子,這一生便是太子的人,永遠都是。難道你想要這樣一直下去嗎,你想這麼痛苦下去嗎。如果你現在斬斷情絲,就只是短暫的痛。如果你斷不了,那便是長久的痛,一生的痛啊。”淑妃接着說:“孩子,長痛不如短痛,這是個錯誤的緣分,你就放手吧。”
“不,不。”李恪突然激動起來“母親,您愛父皇嗎?”
淑妃沒想到李恪會這麼問她,她堅決的回答:“愛,我怎麼會不愛他。”
“既然如此,您愛父皇,那麼您就應該懂得愛一個人的感覺。”
淑妃搖了搖頭:“恪兒,人生中有許許多多的無可奈何,不是每件事都能圓滿的。”
李恪沉默了,他不知道該怎麼做,是要繼續痛苦下去還是要放棄這段感情,但是對她的依戀已經那麼深了,如果硬要抽離那是一種誰都無法體會的痛。李恪不再說什麼,他失魂落魄地站了起來,拜別楊妃,回到王府。
一夜,李恪飲酒飲了一夜。他不想,他真的不想去面對明天。他想讓時間永遠停住,永遠沒有明天。他想要醉,他想要麻醉自己,永遠都不要清醒。
即使情深似海,奈何命運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