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後的第一縷陽光覆蓋了整個鄉村,小院裡水泥做的幾根柱子用細細的鐵絲纏成網狀,粗壯的葡萄枝幹早已枯萎泛着棕色,它們錯亂的橫搭在網狀鐵絲架上,依稀可見秋季碩果累累,枝丫茂密的樣子。葡萄枝丫迎着東牆一直延伸到內堂門邊。黃花癡癡的坐在內堂靠背椅上,雙眼死寂般的盯着桌子上破碎的瓷杯,都沒有發現有人進入。
萍萍僵立在原地,嘴脣微微輕起,呼喚不久於世的最親的人,可不知道爲何,一時間卻失語,縱使有千萬言語想要表達都只能埋在舌頭底下,就是無法脫口。
“姐,”佳麗推搡了一把,“黃姨!”
她的話打斷了沉思的黃花,她猛然擡起頭,差異的看着聲源,臉上多了些笑容,彷彿經歷嚴寒酷暑,日月催促才綻放的鮮花,美的妖嬈。
“佳麗,你怎麼來了?”她起身走出紗帳,這才發現佳麗身邊的女孩,高挑的身材,白皙的皮膚,休閒服加身,烏黑髮亮的直髮擔在肩頭,哭花的臉像只調皮偷吃的小貓,瞬間又見晶瑩剔透的淚珠滑下。粗糙的雙手撫上萍萍的臉,微涼的指尖刻入她的心裡,她終於忍不住打聲的喊:“媽媽。”她緊緊的抱着黃花,彷彿受了委屈的孩子,傷心抑鬱而下。
“萍萍,你怎麼回來了,媽媽不是說過嘛,不要動不動就想家,就往家跑,路費很貴的。”黃花拍拍她的後背,肩頭被微熱的淚珠浸溼,慢慢的變涼,初冬的早晨還是冷的,她不禁打了個寒顫,可手依然不放鬆,她太想女兒了,太想了。
“媽媽,爲什麼……爲什麼你不告訴我,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要瞞着我?”萍萍哽咽着,這句話斷斷續續、勉勉強強算的完整的說完,“孩子,媽媽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你弟弟拖累你太多,我不想要他再個你帶來負擔了,這次就讓他自生自滅吧。”黃姨的話讓在場的兩人又點摸不着南北,黃姨鬆開萍萍接着說,“萍萍,這次我不會再叫你幫他了,得讓他懂得獨立了。”
知道什麼?媽媽生病和弟弟有關?媽媽生病弟弟和弟弟獨立又關?也是,媽媽去天國後,弟弟是需要獨立了。萍萍睜着丹鳳眼心裡喃喃的說。
黃姨說的話怎麼聽不懂?什麼叫讓他自生自滅?什麼叫幫他?明明是黃姨自己生病,就算幫也是幫她自己啊,不懂了。佳麗歪着腦袋看着兩人,心中疑惑。
“我們進屋吧,外面冷。”黃花一手拉着一個往內堂走,身後兩人擠眉弄眼。
“怎麼回事?”佳麗眨了眨眼睛,挑了挑眉說脣語。
“不知道,等一下問問媽媽。”萍萍看了一眼前面拖着兩人的媽媽,一陣迷茫。
內堂依然保持原樣,香案上的時鐘滴答滴答的響。
“什麼?他竟然說我得了癌症?”黃花驚訝的站起身,聲貝提高,雙手的指甲深入皮肉,牙齒咯咯的響,“這個畜生,他自己賭博輸了錢……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