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在上的那錦承,腳踩着奄奄一息,快要斷氣的司正南,一隻手舉着燃燒棒,在他身後的建築轉角暗處,潛伏着他帶來的那些行屍月弒。
月弒是行屍之中和白日行屍相反的一個變種,白日行屍習慣在白天行動,模樣與常人無異,只要不靠近仔細觀察發現不了,而月弒則不然,這是一羣擅長在夜間活動的行屍,速度是白日行屍的數倍之上,會利用黑暗來掩飾自己的行蹤,屬行屍中的潛行者。
唐術刑微微偏頭看着自己身後那名月弒,笑道:“那爺,在異國他鄉又相遇了,這是緣分吧?”
“喂——”那錦承低頭看着唐術刑手中的龍麟刃,“那把劍你玩了這麼久,是不是應該還給我了?”
“奪人所愛這不是那爺的風格吧?”唐術刑依然保持着微笑,不敢妄動,因爲身後那月弒可以無聲無息地靠近自己,而且可以掩飾自己的氣息,就連姬軻峰都感知不出來,應該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那是我的!”那錦承冷冷道。
“好啊!”唐術刑提劍笑道,“你來拿吧,或者是——等我捅你一劍,你自己拔出來帶走。”
那錦承也不接唐術刑的嘲諷,只是慢慢擡起腳來,又朝着司正南的腦袋狠狠踩了下去,道:“謝謝你們。”
司正南用求救的眼神看着唐術刑,一隻手還在那輕輕晃悠着,不時勾動下手指,深知自己活不了多久了,離開了青龍的身體,他無法再延續生命。
謝謝我們?唐術刑看着那錦承。不知道他搞什麼,也不知道他爲什麼會來到這裡。
“我得謝謝你們幫我做了那麼多的事情,這些原本都是我該做的,你們幫我省下了不少時間和力氣。”那錦承說着將司正南一腳踹了下去,半截身體的司正南落在唐術刑跟前之後。那錦承也跳了下來,穩穩落在唐術刑跟前一米開外的地方。
那錦承揮了揮手指,唐術刑身後的月弒立即鬆開他,後退着隱入黑暗之中。
那錦承隨即又道:“我真的很吃驚,這裡竟然有這麼大一座地下城,還有那麼大隻古怪的蟲子。還有這麼多的……青龍鱗!雖然都被那蟲子給吃掉了。”那錦承看着青龍屍身的方向,“真是奇怪呀,這蟲子把那些青龍鱗吞進肚子中之後便消化了,可是據這個混蛋說。”
那錦承上前一步,踩在司正南的後背之上:“他說,還有一顆在你的手中?如果屬實。還請赤男大人交出來。”
那錦承說出那句話的時候,竟然還拱手作揖。
唐術刑愣住了,心想姚爐修難道把自己成爲五陽赤男的事情告訴給了那錦承嗎?還是說那錦承自己瞎猜的?
就在唐術刑思考的時候,屋內的姬軻峰已經趴在門的一側,靠牆而坐,舉着手中的SVD狙擊步槍,瞄準了那錦承的頭部。只要時機合適,唐術刑脫險,他會立即扣動扳機。可此時屋內的人誰也沒有發現,在他們所在的那座建築表層外,四下都爬滿了準備進攻的月弒。
那錦承微微偏頭,朝向姬軻峰等人藏身的位置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氣道:“殺氣,也能聞得出來的,如果你的那些同伴對我開火,子彈就是信號。殺戮的信號,他們會馬上被我的手下撕成碎片!”
唐術刑笑了笑,低頭踢着石頭,隨後踢了一塊撞向建築的門口,示意屋內準備動手的人不要輕舉妄動。聽他的信號,接着又問:“那爺這次來,是來營救我們的?”
“交出青龍鱗,這是蒿里的命令,你身爲赤男,應該知道蒿里的命令是不能違抗的吧?”那錦承看着唐術刑,面無表情地說。
八方知道青龍鱗的事情,也等於知道青龍的存在。糟了,之前的推測方向錯了,與沙曼動力公司合作的不是藥金,而是八方。這麼一想也說得通,因爲早年冒充溼婆族真神的,不就是八方的一個屍匠嗎?而且姚爐修和籙夢升兩人都是在溼婆族出生,有一半溼婆族的血統。
再往下細想,青龍告訴司正南,這裡是遠古人類的棲息地,溼婆族也應該是遠古人類的後裔,換言之,姚爐修和籙夢升身體內都流淌着遠古人類的血。
早年尚都派來查探這處遺蹟的人,也許不是什麼外派人員,根本就是八方和藥金的屍匠呢?
有些事情還拿不準,不如試探下那錦承?唐術刑開口問:“八方和沙曼動力公司合作了多年,分享研究成果,八方的目的是青龍鱗,而沙曼動力公司卻研製出來了植入者這種類似屍化者的人體兵器,這應該不是巧合吧?”
“青龍鱗給我,然後你們走。”那錦承不回答,其實他知道的也並不多。他都是來阿斯塔亞之後才知道沙曼動力公司與八方有合作,而且八方在東非還有分部,分部不僅有大批的一線緝屍者,還配置了不少的行屍月弒。
不過那錦承很謹慎,在進入火山礦之前,他就遣走了緝屍者,只留下了這批隨時可以犧牲的月弒,月弒是行屍,死了就死了,但如果緝屍者出現大規模的傷亡,他難辭其咎不說,還會影響他在八方的名聲和地位。
雖說那錦承已經意識到姚爐修並不信任他,但這次的任務說不定是個機會。
同樣的,唐術刑也在思考這個問題,這對那錦承來說是個機會嗎?正常來說,機率都是一半一半,思考這個問題就等於是自尋煩惱,不過姚爐修手下有那麼多精兵良將,誰都不派,偏偏派那錦承這個小頭目?而且還是藥金的叛徒,以他今天的實力,在沒有其他幫手的前提下,或許不是我的對手。
那錦承不傻,他也步步爲營,等待着機會,先前就可以下手,他沒有,這說明什麼呢?他不想來硬的,因爲他也猜測到了姚爐修的另外一個目的——借唐術刑等人之手,幹掉那錦承!
思考之後,唐術刑走到那錦承跟前,貼近他的耳旁,低聲問道:“那爺,我不明白爲什麼姚爐修要派你來送死,你知道嗎?”
那錦承渾身一震,沒有說話,他沒有立即對唐術刑等人動手,也是因爲察覺到了蒿里的真實目的。他在八方混跡多年,活動範圍一直在國內,根本不知道在國外有多少八方的分部,而這次蒿里姚爐修突然這麼大方,讓他接觸核心機密,原本就很奇怪。
“我拿不回青龍鱗很難交代。”那錦承低聲道。
“我明白了。”唐術刑點頭回答,從口袋中拿出自己那顆複製品青龍鱗,直接塞給了吃驚的那錦承手中。
那錦承無比驚訝,他完全不明白唐術刑爲何會這麼爽快把青龍鱗給自己!
唐術刑面無表情,轉身便走,走得很緩慢。那是複製品,其中的能量大部分張之柬已經用光了,自己拿在手中能起到的作用也僅僅是啓動屍化,就算再遇到緊急情況,顧懷翼那裡還有母鑽,自己給出去,還能達到兩個目的以及一個深層次的目的。
首先他得證實下青龍鱗是否可以驅動所有的屍化者自動屍化,現在看來不是,只是對自己有用,那錦承並沒有產生變化。
第二方面,他也是爲了試驗下那錦承是否能分辨青龍鱗的真假,從他驚訝的表情來證實,對方不能。
而唐術刑更深層次的目的就有些險惡了,他準備把“殺死那錦承”這個皮球又踢回姚爐修處,他可不想背上自己身爲赤男,還殺死八方門徒的罪名,畢竟自己已經是八方的一員,不能再落把柄在姚爐修手中。而且,那錦承拿着假青龍鱗回去面見姚爐修,被殺死的可能性極大,這樣一來,仲永的仇也算報了。
“爲什麼?”那錦承終於張口問。
唐術刑停下來,決定撒個謊,雖然這個謊言讓他很噁心,但他不得不說:“仲永死之前,讓我無論如何都不要傷害你,還說你有遠大志向,雄心壯志,是個真正的好人,我信他,我當他是兄弟。”
“是嗎?”那錦承笑了,苦笑,笑聲很怪,使得唐術刑不得不回頭去看他,這一回頭,卻發現那錦承竟然流下了眼淚。
這個王八羔子!比我還會裝?唐術刑在心中怒罵着,但也只是閉眼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緊接着朝着姬軻峰等人所在的那棟建築走去,來到門口,偏了偏頭,其他人這才陸續出來,跟着他朝着遺蹟城另外一端走去,他們得去尋找另外一個出口。
安德魯想原路返回,因爲上面還有他兩個組的隊員,可看到那錦承這批人,他不用去證實都能想到自己的兩個組已經全軍覆沒了。
唐術刑等人離開之後,那錦承小心翼翼地將青龍鱗裝回揹包之中,剛裝進去,就聽到還剩下一口氣的司正南努力地翻過身子來,看着他笑道:“那顆青龍鱗是假的,外表一模一樣,但裡面的東西就差很多了,不信你帶回去檢驗下?嘿嘿——”
那錦承抹去眼角的淚水,抽了下鼻子,蹲下來對司正南露出個笑容,拍了拍他的臉,隨後起身,擡腳將司正南的腦袋踩了個粉碎,同時整理着自己的戰鬥服,冷冷道:“我知道。”
隨後,那錦承盯着自己眼前的黑暗處,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地面,緊接着湯米和朱利安便被扔了出來,重重地摔在那錦承的跟前——就在唐術刑與那錦承對話的時候,兩個月弒已經偷偷摸到了兩人的身後,並且制住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