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他起來!”那錦承趕下樓來,站在車旁揚頭道。
“他手脫臼了。”仲永不敢動,畢竟唐術刑暈過去了,要想接好脫臼部位,也得靠對方配合。
那錦承扶着車身跳了上去,一隻手抓着唐術刑的後頸,將其提起來,又把其右臂握成拳狀平放在自己的掌心內,隨後抓着其肩頭輕輕一扭再一湊,接好脫臼部位,轉身讓仲永將唐術刑放在自己背上,跳下車之後又叮囑道:“這裡不能呆了,你去鋪子裡面收拾東西,隨後安全屋見,把那具行屍毀了。”
說罷,那錦承揹着唐術刑就朝着對面巷子中跑去,步伐輕盈,速度奇快,沒多久便消失在巷子深處。翻身跳下汽車的仲永則立即來到那行屍跟前,從腰包中摸出一包灰色粉末,一刀切開那行屍的腹部,接着將粉末全部倒了進去,這才拔腿奔向自己的鋪子。
行屍的腹部開始冒出白色泡沫,泡沫從腹部翻滾出來,像是裡面有一臺加了過量洗衣粉拼命轉動的洗衣機。很快,翻滾涌出的白色泡沫將行屍完全包裹住,形成了一層半透明薄膜狀的東西,幾分鐘後,當泡沫散去,行屍所穿的衣服已經完全熔化,體表的皮膚也全部潰爛,像是被火燒了一般,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雖說趕屍一族分爲兩派,但不管是藥金還是八方,大家都心知肚明,這一行平時只存在於民間傳說之中,如果被公開並得到證實,對大家都沒有任何好處,所以每次雙方戰鬥過的現場都會打掃乾淨,無法帶走的行屍都會毀掉,至少不能讓警方在短時間內追查到屍體的來源,以便給他們充足的時間善後離開,再次銷聲匿跡。
當然,兩方更清楚,作爲監管部門的古科學部肯定會幫助他們掩蓋痕跡,以免引起社會恐慌。
仲永離開,屍體毀滅後,兩輛警車出現在街頭街尾,將兩頭堵死。緊接着三輛依維柯警車行駛到事發地點,所有善後小組人員身着普通警服下車,開始裝模作樣勘察現場,而在街頭的汽車內,坐着詹天涯、魏大根、雷宇和賀晨雪四個人。
魏大根坐在駕駛座上,又開始嗑瓜子,後座上的雷宇和賀晨雪兩人默不作聲,作爲絕對下屬,他們除了執行就剩下自保。
“爲什麼讓他們去調查,不讓我們直接插手?”魏大根偏頭質問詹天涯,指着先前街口拍攝到的監控畫面截下的那不算太清楚的照片,“那是什麼東西?六樓落下來還不死?”
“那是唐術刑。”詹天涯冷冷道,“你不是認識嗎?”
“我是說他身下壓着的那個直接跌落在汽車上,但沒死,最後被一個莫名其妙竄出來的小子用刀把眼球挖出來之後才掛掉的東西。”魏大根用手指着第四張照片,照片上仲永正舉着刀朝那行屍下手。
“不該知道的少知道。”詹天涯冷冷道。
“那你找我們幹什麼來了?”魏大根乾脆側身看着詹天涯,“讓我們籤什麼保密協議?扯淡呢?”
“天網中心關於先前事件的所有視頻資料都拿走了吧?把硬盤都拿走,否則肯定會有多事的人拿出來恢復,傳出去,會造成重大的社會影響,有不法分子會亂傳謠言擾亂社會秩序。”詹天涯根本不回答魏大根的問題,只是來了一套官方說辭,“這件案子就算結束了,肯定還會有其他事情接踵而至,這僅僅是個開始,我現在給你們解釋清楚,你們也未必能明白,慢慢的你們就都知道了。”
魏大根點頭:“領導,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這後面還會釣出大魚來,所以你放任那兩個小子大展拳腳,是爲了順藤摸瓜一網打盡。”
“看,果然是老刑警。”詹天涯側頭看着後座上兩個發呆的人,“思維就是比你們靈敏,多跟着老師傅學學,不過呢。”詹天涯說到這又頓了頓,看着魏大根道,“還有一句話叫,亂拳打死老師傅,再強的人都有失誤的時候。”
魏大根笑了笑,畢竟他無法掌控全局,捉鬼放鬼都是詹天涯說了算。
“保持靜默狀態,除了重大事件之外,我們不要輕易插手,你們有線人有馬尾,我也有。”詹天涯咬開奶茶杯蓋子,喝了一口,發出很舒服的聲音。
……
新|城|區,某快捷酒店內。
姬軻峰坐在窗臺,朝着外面看着,他實在不明白爲什麼唐術刑要對自己隱瞞那麼多,而且這小子多年來的變化超出了自己的預計之外,說他是地痞流氓,但有些時候做事又認真得讓人驚訝,他要還誰的債需要那麼多錢?他那些年又經歷了些什麼事情?
“咚咚咚——”門敲響了,姬軻峰看着門口,半晌才問道:“誰啊?”
“是我,姬先生。”門外傳來顧懷翼的聲音,姬軻峰立即聽了出來,尋思了一下立即走到門邊,沒有馬上開門。
姬軻峰從門口的貓眼中看去,看到顧懷翼依然是那一身打扮,面帶笑容,手中貌似還提着什麼東西,他將門拉開一條縫,用腳頂住,問:“顧先生?你怎麼找到我的?”
“跟蹤。”顧懷翼絲毫不掩飾,“我找了偵訊公司跟蹤你,只要錢出得夠,你走到天邊我都能找得到你。”
“爲什麼要找我?你是唐術刑的僱主。”姬軻峰並沒有打開門讓顧懷翼進去。
“這個人您認識嗎?”顧懷翼從口袋之中掏出一張被撕開的彩色照片來,姬軻峰纔看了一眼,就打開門一把將照片拿了過來,放在眼前仔細看着。
被撕開的照片上,只有一個人,年齡看起來四十多歲,留着平頭,穿着一身叢林迷彩服,胳膊上綁着一根藍色的布條,衣服上沒有任何肩章、領章的東西,手中還提着一支美製M16步槍。姬軻峰認得這個人,不是其他人,就是唐術刑的父親唐定峰!
“你從哪兒找來的?另外一半照片呢?”姬軻峰立即問,差點一把將顧懷翼抓起來,他看到撕開的照片就懷疑另外一半照片中的人就是自己的父親姬民興。
顧懷翼示意進屋說,姬軻峰只得讓他進去,隨後反鎖好門,看着顧懷翼穩穩坐在小圓桌旁的沙發椅上,又問了一遍先前的問題。
“照片大概拍攝於2000年左右,地點應該是老撾北部某省的村寨內。”顧懷翼永遠面帶笑容。
“老撾全國有17個省,10個在北部,而北部加起來的村寨上萬!你說了等於沒說!”姬軻峰微質問道,“我要的是準確的地點。”
“老撾北部當年有4個省種植罌粟。”顧懷翼一臉笑容,豎起四根手指頭,“而這四個省加起來有1930個村寨。豐沙裡則是罌粟面積最大的一個省,這照片應該是拍攝於豐沙裡的一個叫旱烏的村寨,只不過這個村寨已經消失了。”
“除了那個叫旱烏的村寨,其他的事情我比你還清楚,我需要的不僅是這些,還有詳細的,爲什麼那個村寨會消失?”姬軻峰一屁股坐在牀邊,擺出一副“你今天不說清楚,休想離開”的姿勢。
顧懷翼給自己倒了一杯白開水,慢慢喝着,隨後道:“2002年,中國警方在泰國、緬甸和美國緝毒總署的配合下,進行了聯合打擊,在中泰緬三國抓獲了13個販毒頭目,同時緬甸也加速了利用軍隊剷除毒品的進程,這個叫旱烏的村寨就是在那次緬甸緝毒行動中,被戰火燒盡的,因爲那村寨之中所有人都直接或者間接參與了製毒販毒活動,當天打死打傷了近200多人,俘虜了56個人。”
姬軻峰聽到這臉色都變了,難道說顧懷翼是在暗示自己,唐術刑的父親參與了販毒?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顧懷翼彷彿知道姬軻峰在想什麼,又解釋道:“我後來去查過,沒有任何證據表明照片上的人蔘與了製毒販毒,死傷者之中也沒有他,被關進監獄中的那56名俘虜中也沒有他,差不多可以說是失蹤。”
又失蹤?那這條情報還有什麼意義?姬軻峰起身來,抓着那照片,現在都有衝動馬上回去,想辦法前往緬甸去查個清楚。十來秒之後,姬軻峰用照片指着顧懷翼,問:“你到底是誰?”
“我是個痛恨毒品,並希望毒品從這個世界上永遠消失的人。”顧懷翼說完喝完杯中水,整理着衣服起身來到門口,握緊門把還沒扭動時,又回頭來,“另外一半照片在誰的手上,我還在查,希望你和唐術刑能夠攜手合作,因爲你們的路纔剛剛開始。”
說完,顧懷翼開門離開,姬軻峰立即追出去又問:“你到底是誰?”
“在金三角有個不爲人知,只能進不能出的地方叫尚都,也許你們的父親就在那裡,但是要進尚都,你們必須靠我,我的條件很簡單,先幫我查清楚在圳陽市的案子,其他的事情容後再議。”顧懷翼走了,很快消失在走廊拐角處,臉上依然帶着那種自信的微笑。
姬軻峰對顧懷翼的話充滿了懷疑,“尚都”這個名稱他以前也聽說過,但哪怕是傳出有從這個地方來的人,都說那僅僅是一個傳說,是毒販和犯罪者們幻想出來的世外桃源,他們的人間天堂,世界上怎麼可能存在那種地方呢?
姬軻峰關上門,又擡手看着自己手上那半張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