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聰第一次在外面可以找到錢了,就一發不可收拾。
只要哪裡能夠找錢就探機會,畢竟家是以父母爲主導的,有些想法在父母面前是不現實的,往往就會發生不必要的不愉快。可是,除了喜歡做那些“歪事”以外,其他什麼事也不願意做,也做不了,成天還讓父母擔心,鬧得不愉快。
有時還像孩子一般,就在哪來砍木頭做車車,花竹片做象棋。 好在還有一股拼勁,他想做的事情,即使盡九牛二虎之力也要做好,不然他就會試了又做,做了又試,直到自己滿意爲止 。
故此,許多人願意與他合作,也很成功。
離開萬寨挖泥巴的工地,還是成天想出去找活路做。
爹爹聽說灣裡二哥與傳福哥包了一樁大生意,需要的人不少。那晚爹爹專門去求兩位哥哥的情幫忙帶爾聰一起去。
都是灣裡熟人,二哥一口氣就答應了。傳福哥是老表當然沒有問題,爾聰連蹦帶跑隨着他們,剛來到萬寨,出竅具說板場路跨了,二哥和傳福哥又承包下來。
板場是萬寨的一個鄉,是通往萬寨的必經之路,那陡峭的山坡,滾滾的石頭,把小河都掩埋了。本就一天一趟的汽車就停下來了,萬寨去來的人都來硬的,走唄!
說開工就開工,幾十人不停的挖的挖,挑的挑。
你挑一坨,它就跨一大方,原來這裡屬於泥石流之地。
幾天過去,路還是老樣子。 泥巴外面堆山似海,可是工程沒有一點點進步。
二哥與傳福哥跑來跑去,本都是吸草煙的人,居然吸得是一角五的大公雞。
那天二哥通知大家不要挖了,“說榮芳哥說噠的,乾脆等天氣不下雨了,然後聽他通知”。
榮芳哥是傳福哥的岳父,在區裡管理工程建設。最搞笑的是不算大家的伙食費,可工資就這樣一句話完噠。
大家想了想,反正在家也沒有事做,就圖個下次吧!
既然出門了,還談什麼錢呢?好在一天吃的還有油水,就隨着兩位哥哥大搖大擺的來到縣城武裝部。
管理人員是位大漢,說話的語調陰陽怪氣,好像是後山人,口音很重,帶有鼻音,濃濃的,實實的,不過人還和諧。
圓圓的臉,高高的個子,很武登,一看就是一位軍人。
二哥喊他李科長,李科長盡職盡責,哪怕是下雨也在幾個工地上呆着,除了去衛生間以外。
二哥與傳福哥承包的是挖基腳活,“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那雨天天下,工具又不行,土方一塊錢五一方,挖得越深就越貴。
一米寬的地基,簡直就是戰壕,一個個人如泥鰍一般。剛開始還有幾十人,一半人要樣不精的做,一半人就玩,還有幾個人坐下來討論。
日子過得很快,一會兒又黑了,大家到處逛,衣服亂糟糟的,頭髮像雞窩。
來到工地根本就沒幾個人願意挑!挖的。沒幾天人基本上都跑光了。
就剩下爾聰,二伯,幺幺,還有榮友。
其餘的如小叔叔,三哥,大哥,幺哥,華吉,還有傳綠到處跑。
已經兩天沒吃飽飯了,爾聰從挑上掉下去了。一丈多高的巷道,就水就有一尺多深。挑着泥巴,“啪嗒”,“啪嗒”的走。
“跨”地一下爾聰又掉下去了,臉上,身上都溼透了。
被釘子劃破的褲腿一甩一甩地,跳板又仄,且又滑,還是繼續着。 傷口天天時不時流血,他不管,過幾天居然好了。
大家都沒有多的衣褲,只有晚上鑽進被窩纔算脫離那溼透的衣褲,腳上穿的草鞋。
餓了,少挑點,再累了就休息一會,感覺只能這樣纔對得起兩位哥哥。
二哥與傳福哥都是石匠,搞過三治,修過電站 。修過房子,承包過一些小事情。都是打塊頭,二哥能說會道,跑了幾年買賣寶貝生意,厲害得很。傳福稍微老實點,一切二哥做主。
三天過去了,還是繼續堅持,繼續再等待。
等待兩位哥哥回來發工資,可是就根本沒有兩位哥哥的消息。 爾聰大着膽子跑去問李科長,李科長才一五一十告訴他,兩位哥哥已經拿了好幾次工錢,基本上沒剩多少。
聽見這話,榮友,幺幺,還有二伯都不幹了,成天倒在被窩睡懶覺。
那是工業局一處煤棚,屬於煤場的,那小河不知道流向何處?可她養育的夜蚊子真咬死人。都是細細的,不聲不響就是一口,一巴掌就會打幾個。
有時候爾聰也在河邊看看,會不會遇見梅豔,她說了的。她經常在河邊洗衣服,她說如果到宣恩了,就去找她。
開始幾天,確實想看見梅豔。後來想了想,唉!還是算了吧!都這個份上了,還有用嗎?自己成天飯都吃不飽,還想同學呢?嘿嘿。。
大家餓了就吃沒有油的麪條,又過一天就吃還沒一個桃子大的油香,還沒有放到口裡,猶如囫圇吞棗一般。
飢腸轆轆,度日如年。
那天,幺幺,二伯睡在牀上爬不起來了。
榮友又去大舅那裡噠,他大舅是部隊轉業的。
都是千絲雲大隊的老鄉,當過村支部書記,已轉到縣公安局工作,據說官官還不小。
只有爾聰一個人天天繼續在街上瞎跑,玩一會又去挑一會。
看見一位老伯籮筐裡剩有幾個大窟窿梨子,就便宜買回到窩棚。雖也餓得不行了,還是趕快拿回去遞給二伯,幺幺每人一個吃,自己拿起一個小的吃起來。
吃完梨子,幺幺,二伯也回家了。只有爾聰一個人還在工地上挑地基。
他想家裡的一些事就放棄回家的念頭,又想起讀書時愚公移山的故事,就不停的挖呀!不停地挖,挖了自己又挑,倒了又挖,來來去去,去去來來。
也是好幾天了,實在挖不起了,又歇一會。
實在餓了,就靠在那地基邊睡着了。嘴裡發出夯聲,夢見媽媽煮了好大一碗麪條,下面還有幾片臘肉,還有一個黃燦燦的雞蛋,便狼吞虎嚥的吃起來;爹爹拿來賣柚子買的新衣服,穿在身上。“嗬!”“好暖和”,“好暖和”,“好暖和”。
“小鬼,起來”!有人喊。
爾聰摸摸眼睛,有氣無力的站起來,您喊我啊?呆若木雞的看着李科長。
那和顏悅色的面容,夠爾聰記得一輩子。
李科長拿起捲尺,走“給你一個人的方應了。”丈量的時候,故意還讓一些尺寸。
他把條子遞給爾聰,“你們的活路不幹噠”。
逍遙子只向說了一聲謝謝! 就依依不捨離開了。
第一次拿起四十五塊工錢,在街上畏手畏腳,都小心翼翼,生怕有人瞧見,就是想遇見梅豔。
“呵呵” 。。
“梅豔” !你在哪裡?
又是人生地不熟,偶爾 一個人偷偷地笑,他就想看一下梅豔。他想起梅豔的笑容,自己就情不自禁的笑,笑得很甜很甜。猶如一個呆子,有時候又自言自語地說;
“梅豔我愛你!梅豔”“!你出來讓我好好看看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