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男子掛斷了電話。
聽着電話裡的嘟嘟聲,白陽死死的攥緊手機,秀雅的容貌扭曲猙獰。心裡大罵男人見錢眼開,只知道利益,根本不體諒她的難處。
剛剛盜取了顧氏的合同,好不容易矇混過去,若是這個時間點上,她開口提出去顧氏任職,不是明白的告訴顧天銘她就是那個所謂的‘內鬼’嗎。
貪心不足蛇吞象,他怎麼就不明白這個道理。白陽心中暗恨,卻又因爲身份原因,不得不聽從她父親的安排。
“白小姐,晚飯好了。”敲門聲響起,門外傳來林姨喚她吃飯的聲音。
白陽深吸了口氣,緩解好情緒後,打開門來,臉上已然換上了輕柔雅笑,“謝謝林姨。”
“呵呵,白小姐客氣了。你是先生的客人,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林姨熟練的側身到一邊,讓白陽先行下樓。
聽到‘客人’兩字,白陽怒氣上涌,差一點兒就要維持不住優雅的表象。
“林姨,我還算什麼客人呢,天銘已經答應娶我,這裡也是我的家,你們不用那麼見外客氣,都是一家人。”
白陽扯起嘴角,勉強的笑了笑。
林姨跟在她身後,對於白陽的話充耳不聞。答應怎麼了,先生不是還沒娶呢麼,這麼迫不及待的說出嫁給先是的話,肯定不是好人。
白陽不知道自己的話會讓林姨對她的感官下降了好幾個級別,她的本意不過是宣告自己的身份,好讓這些下人心裡有個數,誰成想會事與願違。
兩人一前一後下得樓來,白陽的臉色不算好看,然而,待她看到餐桌上坐着的人時,卻是瞬間愣在原地,下一刻變臉似的,帶上了溫雅笑容,快步上前道:“天銘,你怎麼在這兒,我還以爲你不回來吃晚飯了。”
那坐在餐桌上的,正是剛回來的顧天銘,他此時穿着得體的西裝,端坐在餐桌首位,深不見底黑眸淡淡的看向白眼,裡面夾雜着一絲他都不知道的審視。
白眼嬌軀一震,剋制着身體的顫抖,笑着坐了下來,“你沒打電話提前通知,我就沒讓林姨特意準備晚飯,隨意做了些,要不然我再讓她去弄幾道你愛吃的?”
“不用,這些就剛好。”顧天銘淡淡迴應。
餐桌邊,吃驚的林姨默默退下,回到廚房翻看自己的手機,確定先生沒有提前打電話通知後,才鬆了口氣。
而此時,正在餐廳吃飯的兩人卻是各懷心思,白陽是忐忑,她總覺得方纔顧天銘看他的那一眼,就像是探照燈一般,將她從裡到外的看了去。而顧天銘,卻是在考慮着如何開口詢問新聞的事情,才能不讓白陽誤會。
沒錯,從公司到別墅,這一路上顧天銘都在考慮這件事,原本,從公司剛出來時,他心裡還認爲此事乃白陽可以爲之,不過一路過來,他的心思變了幾變,回憶了很多之前的事情,讓他把那份懷疑又深深地壓了下去。
或許那張照片只是巧合,或許那篇八卦文章真的是記者私人所謂,只是爲了出名而已。
他的白陽,向來心思純淨,不耍心機,她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
不過一頓飯的時間,兩人就心思百轉,在各自放下碗筷的時候,白陽率先開口道:“天銘,我……還是離開吧。”
顧天銘聞言一愣,心臟突然有種被緊緊攥住的感覺,讓他無法呼吸,眼睛浮上一層紅光。
離開……又是離開,四年前她一聲不響的離開,與他陰陽兩隔,四年後迴歸,剛剛一個月就要再次離開,呵呵,生離死別嗎。
爲什麼要這麼狠心,她如此,千菱兒那女人也是如此。
千菱兒……顧天銘猛然回神,想來犀利的眸子變得茫然,心臟的鈍痛,是爲誰?
“我信你。”顧天銘側頭看向白陽,秀雅清麗的臉蛋,一如他記憶中最深刻的存在,只不過此時那張臉上帶着自責,愧疚,看上去讓他覺得刺眼。
“可是公司裡邊……”白陽低垂着頭,眸光微閃,聲音輕輕柔柔。
“你不用在意,剩下的事我會處理好。”顧天銘抿脣,將身體靠向椅背,即使回來的路上做好了質問的準備,可只要面對着白陽,他還是懷疑不起來。
“好,我以後會注意的,不在給你惹麻煩,也會努力讓公司的人相信我。”白陽擡起頭,嘴角上揚,眸光明媚,就像是一個犯了錯的孩子得到大人的原諒。
顧天銘的視線凝在了白陽的臉上,神情恍惚,他突然覺得眼前的白陽就是四年前的那個,笑容純粹,乾淨,沒有一絲一毫的雜質。
只要看到那一抹笑容你,就彷彿得到了心靈洗滌,讓他連日的疲憊得到舒緩,暖意流淌,讓他不自覺的深陷。
顧天銘不受控制的擡起右手撫上左胸位置,原本會因爲這抹笑容悸動的心,此刻卻依舊安穩如初的藏在裡面,沒有悸動的感覺,平靜的可怕,也讓他驀然心驚。
“天銘,你怎麼了,臉色很不好看,要不要幫你叫醫生?”白陽急切的聲音響起。
顧天銘微微閉上眼睛,緩緩搖頭,附在左胸的手也垂落到腿邊。向來自負的顧天銘,此時也不由的對自己生出了幾分懷疑。
真的愛白陽嗎?
是的,他愛。四年前,他便愛了白陽很多年,如果那時候有人問他這個問題,顧天銘會毫不猶豫的點頭。
那四年後呢?
顧天銘慢慢的睜開眼,看着身邊臉色焦急,面露擔憂之色的白陽,四年後,沒有再見到千菱兒前,若有人問他這個問題,他想他肯定會毫不猶豫的點頭。
但如今,在和千菱兒那女人糾纏之後,這些他所謂的愛情,堅持,守護,彷彿變成了一文不值的廢紙,那麼的脆弱。
只因讓他能有悸動感覺的人……變了。
顧天銘雙眉之間露出痛色,左胸彷彿被誰給猛捶了三拳,一陣陣的鈍痛,他看向白陽的神色也多了絲愧疚和難以啓齒的難堪。
自千菱兒離開,顧天銘第一次正是自己的內心。他確定了,是他對不起白陽,是他變了。自以爲是的禁錮折磨,自作聰明的身心玩弄,到頭來,他反到將身與心都給了他費盡心思想要報復的女人,多麼可笑。
“天銘?你真的沒事嗎,我看你額頭都冒汗了,還是把醫生找來看看吧。”白陽被顧天銘看的渾身不自在,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纔會讓顧天銘對着她露出愧疚之色。
但慣會察言觀色的她卻是不予深究,或許是顧天銘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不過既然這樣,那她是不是可以趁機說出去顧氏工作的事?
白陽皺着眉頭偷窺了顧天銘一眼,表情有些糾結,不知該不該這時候提起。
“不用叫醫生,你先上樓吧,我還有工作處理,要去公司。”顧天銘擺了擺手,一句話便將自己趕回來的目的給拋在了腦後。
白陽哪裡肯讓他離開,機會得來不易,她很清楚顧天銘的自律性,向來公私分明,不可能因爲喜歡一個人,便無條件的寵溺。
看着顧天銘泛白的臉色,白陽一下子站起來,一手按住顧天銘的肩膀,一手摸上了他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