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琳說完這段話之後,林林再也忍不住自己內心的感動了,直接奔過去,跪在了林琳旁邊,抱着林琳的動作極爲溫柔,似乎就像是捧着一件奇珍異寶一樣,把林琳抱起來放在牀上,眼睛吧嗒一聲就掉落下來,正好掉落在林琳的臉,林琳擡起手來捂着自己臉上那顆熱淚。
林琳看着自己手中那顆清淚斷定自己不是在做夢,張開雙臂激動地抱住了林林,他們姐弟倆也不知道多久沒有這樣推心置腹的交談了。
兩個人不自覺的哭了起來,的確,她們曾經都生活在兩岸中間隔着一條銀河一樣波濤洶涌的障礙。
“你知不知道你父母給你取一個與我同音的名字,是因爲你和我一樣重要,而不是覺得你是我的替代品,沒有錯,當初母親生你的時候的確差點難產死掉,但是他們從來都沒有將你視爲不詳,一直以來他們都在默默關心着你,愛着你,只是他們不善表達而已,只要你仔細去發現,就會發現父母的愛都是深沉的,超乎你的想象。”
林林突然就跪在了林琳的面前,擡起手來往自己臉上猛地扇了自己一個巴掌,那巴掌聲音太響亮了,以至於在這房間還回蕩着迴音,林琳看着弟弟這樣子對待自己有些忍不住了,激動的抓住了弟弟的手,讓他坐在自己的牀旁邊。
安靜的時候,蛋糕的香味充斥在房間的各個角落,反覆聞不見那藥水味道,也聞不見它悲傷的味道。
林林聚精會神地看着那牀頭櫃精緻的蛋糕,低下頭緩緩地說出了:“這麼多年來,母親從來沒有給我過生日,只給你過生日,我們同年同月同日生,這樣的區別對待讓我一直以爲母親對於生我的時候難產這件事情耿耿於懷,所以我纔會那樣討厭你,那樣對不起,在我年少輕狂的時候做了很多對不起你的事情。”
林林在年輕的時候的確站在林琳背後做了不少陷害她的事情,但是林琳卻直接攬在了自己身上,林林一直以爲林琳做着一些事情,不過是爲了博父母的眼球,讓父母覺得自己是最好的,父母纔會將自己一直扔在角落,不聞不問,這麼多年來,自己從來沒有感受到母愛。
“你錯怪母親的,的確,這些年來她沒有明確表示過對你生日的祝賀,我也知道這些年來你沒有過過一個完整的生日,這件事情不怪母親,只怪我自己,是我吸引走了父母的眼球,將他們的愛都聚集在了我身上,我也很對不起你,我說過在你失落的時候,我曾經有過一瞬間的虛榮心的滿足。”
林琳說這句話的時候,擡起手來正準備扇自己一個耳光的時候,卻被林林一把攔住了,林林並不希望自己的姐姐傷害自己,也怪自己這些年來默默的在她背後做出了很多傷害自己親生姐姐的事情。
但是林林突然又想到什麼事情似的,立刻又放開了林琳,站得遠遠地看着面前這個還在落淚的女人:“可是你說了那麼多還是沒有告訴我,爲什麼這些年來母親都沒有給我慶祝過生日,我們是在一天出生的,爲什麼她要這樣區別對待,還不是因爲在生我的時候難產嗎?所以她一直對這件事情耿耿於懷,對不對?你直接告訴我就好了,不必爲了拉近我和她的關係而撒謊,這樣也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你不要你以爲這樣的謊言就能夠欺騙我。”
林琳安靜的低下頭去,淡淡的笑了一下,之後,擡起頭來,眼淚似乎倒流了似的,眼角一股濁淚的淚痕乾涸了,但是依然存在着淚痕。
這個時候林琳沒有說一句話,只是靜靜的看着自己的弟弟,如果他一直在執着着那個問題,那自己也沒什麼好說的了,這還是他的心結,需要他和母親好好交談一番才行,但是自己這個時候怎麼告訴他母親已經患上了癌症晚期呢?
林琳猶豫再三之後,將所有的話都忍了回去,什麼事情也沒有告訴林林,希望他能夠理解自己。
林琳的沉默換來的是林林的誤解,林林認爲林琳沉默不說,是在默認她沒有解釋來搪塞自己的問題而已,冷笑一聲,突然林琳轉過頭去直視林林,猛地從牀上爬了起來,一把抓住了林林的手腕。
“留下來過個生日吧,我知道這些年來你都沒有好好度過一個生日,的確是我對不起你,所以今天我想給你補過一個生日,你能夠給我這樣一個機會嗎?”
這個世間最害怕空氣突然凝滯,林琳能過乞求願留下來的那一刻,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林林可能會拒絕自己,但她還是抱着一份慶幸,希望林林答應自己留下來過一個圓滿的生日。
林林冷漠的甩開了林琳握住自己的手腕後,轉過身來,雙手插在口袋,居高臨下地看着面前這個女人,冷漠的吐出了幾個字眼:“既然你如此求我留下來,那麼就留下來,畢竟你求我的次數實在是太少了,我要趁着這機會好好享受一番你求人的態度。”
林林帶有嘲諷的話語,並沒有激怒林琳,林琳只是溫柔一笑,艱難的從牀上爬了起來,將蛋糕放在茶几上,林林似乎是在賭氣似的故意將蛋糕切成圓片的形狀,顧湘站在一旁只是欣喜了一下,雖然林林這個時候還是帶着內心的仇恨,但是最起碼他們姐弟之間的隔膜還是淺了不少。
顧湘端起蛋糕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這個時候趙子藺顯得異常的乖,安靜坐在她旁邊,並沒有多說什麼話,不過現在自己想起來,這兩天趙子藺對自己說的話明顯有些少了,這又是爲什麼呢?
顧湘切了一小塊蛋糕送到趙子藺嘴巴旁邊。趙子藺只是凝視着顧湘,並沒有張開嘴巴吃下那小塊蛋糕,顧湘也保持那個動作,喃喃地開口說出了一句,讓顧湘不自覺手抖的話語。
顧湘站了起來,將蛋糕放在茶几上,猛然打開門衝出了病房,趙子藺有些擔心地跟了過去,在大步走出病房之前回頭示意林琳和林林不要擔心,站在顧湘旁邊擡起手來輕輕地放在顧湘的肩膀上,希望她能安心,不要再擔心了。
微風迎面而來將顧湘頭髮吹得有些凌亂,而趙子藺只是安靜的站在他旁邊,將她凌亂的頭髮捋到耳後,顧湘轉身來看着自己的丈夫那麼深情凝望。
剛纔趙子藺對自己說的那句話便是,“周瀟回來了。”幾個字那麼簡短,可是就像一把利劍插進了顧湘眼睛裡,也像一把利劍一點在剜出顧湘的眼珠子,眼睛流出的熱淚,就像流血那一般疼痛,讓顧湘不敢直視自己。
顧湘想到自己丈夫對自己說出的那句話便立刻轉過頭去看着遠處的風景,低下頭去,不知道爲什麼眼淚再次決堤了,擡起手來擦掉自己的眼淚,往後退了幾步。
那個人真的要回來了嗎?難道說自己剛經過大風大浪好不容易平靜下來,又要再次面對坎坷不平嘛?
顧湘轉過身去,猛地抱住了趙子藺,趙子藺只是靜靜的讓自己的妻子抱住,趙子藺也知道妻子內心很痛苦很掙扎。
趙子藺知道妻子內心是掙扎的,但是自己又能有什麼辦法,該來的還是會來,就像大風大浪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那些大風大浪還不如直接去挑戰,說不定能夠比過天晴收穫一彎美麗的彩虹呢。
趙子藺這個時候能做的就是安靜的呆在顧湘旁邊,希望自己能夠給她一絲溫暖,給她勇氣去面對未來的風暴。
林林開門走了出來,看到他們兩個人溫馨而又有幾個傷心的樣子,開口想問出心中的疑問的時候,但是話語就像是在內心生根發芽一般,又只能將喉嚨處的話嚥了下去,一個字都沒有吐出來。
“其實我真的很感謝你,雖然我表面上看起來是冷漠的樣子,但是這段時間你爲我付出的一切爲我做的一切,我都是看在眼裡記在心裡,所以不要擔心我和我姐姐的關係沒有恢復,有些東西要破鏡重圓並不是一蹴而就的,我也希望你能夠給我一段時間讓我去縫補與姐姐之間的縫隙。”
一個噩耗來臨之時,也帶來另一個好消息,顧湘聽到這句話之後,將眼角的熱淚猛地擦去,就像是沙漠裡的人看到了一壺水一樣,充滿了希望,充滿的期待,靜悄悄的看着面前這個俊俏的小夥子。
顧湘並沒有說什麼話,對着林林點了一下頭,似乎在用自己的行動,表示自己已經知道他的決定了。
這個時候的太陽有一種升起的假象,明明接近傍晚,可是太陽的光芒又神似早上的旭日。或許是因爲顧湘幫助林林姐弟克服了一大困難,而有了去迎接未來的勇氣吧?
顧湘站在走廊上,閉上眼睛去感受微風帶來的撫摸,閉眼睜眼的一瞬間,一片烏雲壓了過來,一瞬間,光芒又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天上的烏雲就如同顧湘此時此刻的心情,低下頭去,看着自己被微弱的光芒拉出的影子無聲苦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