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
澤懷悠閒自得地坐在辦公室的寫字檯後面，等候消息。由於共產黨出人意料派兵在一九四五年八月後神速佔領整個東北，這樣接收東北的美夢便如肥皂泡一樣破滅了。老蔣惱羞成怒派重兵從山海關登陸準備奪回東北。澤懷只能還蝸居在重慶，繼續當他的中統西南總站主任。
他站起來走到窗前看風景。雖然窗外滿眼殘垣斷壁、碎石瓦礫，樓房處處是殘破彈痕。沿江的吊腳屋也是破爛不堪，漏雨透風。唯獨他的市黨部大樓在長達八年的無數次轟炸中奇蹟般地保存了下來，沒有受到一點損傷。這一點，倒教澤懷頗感奇怪，爲此曾在同仁面前誇耀：“老天有眼，專照顧我們這些*忠實信徒！”
“報告！”趙雲吉的聲音。
“進來！”澤懷迅速回到寫字檯後，正襟危坐。
趙雲吉帶來一個剛纔在較場口搶麥克風的尖嘴猴腮。這位仁兄是澤懷千挑萬選才選中的“英才俊傑”。他名叫劉野樵，本是重慶鄉下一個破落的小地主。抗戰勝利之後他糾集了一幫三教九流和破落戶弟子，組織了一個“中國農民黨”，削尖腦袋企圖鑽進全國政治協商會議，弄個什麼委員噹噹。結果狗咬騷尿泡——一場空。共產黨和民主黨派一致堅決反對這種投機分子，因爲他們根本沒有參加過抗日戰爭，沒有爲抗戰做過一丁點兒貢獻，妄想擠進政協來瓜分勝利果實，根本沒有資格。
劉野樵和他的同夥自然惱羞成怒，決心報復共產黨和民主黨派。他跑到重慶市黨部，與澤懷一拍即合。在澤懷授意下，以重慶市農會代表，混上大會主席臺，搶奪麥克風，故意製造混亂。讓預先埋伏在會場的特務趁機大打出手。
“報告主任，劉先生乾的十分出色。我們的人把那些共產黨和共產黨的同夥打的落花流水、抱頭鼠竄。憲兵團抓了幾十個，還有幾十個打得住院了，頭破血出，斷手斷腿，真他媽叫過癮解恨。”趙雲吉講得繪聲繪色、歡喜若狂、得意忘形。
“幹得好，趙六，本座一定爲你請功求償。”澤懷高興地說道。
這些日子全國政協開會，共產黨和民主黨派代表在會上據理力爭，打碎了老蔣的如意算盤。讓老蔣萬分惱火，他立刻指令中統軍統兩大特務機構，派出大批特務採取盯梢、毆打暗殺那些同情或贊成共產黨主張的政協委員。破壞搗亂所有擁護和平、反對內戰的集會。今天較場口的慶祝會，更叫老蔣口鼻生煙，火冒十丈。他喪心病狂指令憲兵、中統、軍統三家一齊出動，必須把參與會的人員統統打傷打殘、躺在地上爬不起來爲止。
澤懷對劉野樵誇道：“野樵，你幹得不錯，很有出色，本座今天立即委任你爲中統西南總站第五十三組組長，授少尉軍銜。從現在起，你就是中統一分子啦。”
“是，謝謝主任栽培！”劉野樵一個立正，回答道。他聽說只是個少尉，頗爲失望，唸道：“少尉軍銜，是不是……”
“哈哈，嫌小是不是，不錯，是小了些，但是中統的任何人都是從少尉幹起。到今年年底，我會提升你的，好好幹，很快你也會升到少校、中校、上校的。”澤懷不忘扔幾塊骨頭讓狗啃。他知道，一條狗吃得太飽，必然不再賣力。只有半飢不飽狀態才肯賣命咬人的。
“謝謝主任！”劉野樵大聲答道。
“好，你下去吧！”澤懷揮揮手叫他走了。
劉野樵正要走，突然澤懷叫道：“等等。”
“野樵，你回去馬上組織你的兄弟寫一篇稿子，就說共產黨操縱大會，引起社會賢達、民主人士不滿，內部起鬨，矛盾激化，互相大打出手，自傷數十人。寫好之後交來，讓趙六去中央社登在中央日報上，以正視聽！”澤懷說。
劉野樵立刻領會澤懷的用意，說：“是，卑職立刻組織人寫，保證明日見報！”
“下去吧，這裡沒你的事情啦！”澤懷吩咐道。
屋裡只有澤懷和趙雲吉了，澤懷問：“趙六，在較場口會場主席臺上有哪些人物？”
趙雲吉扳着指頭說：“我在樓上用望遠鏡看得很清楚有郭沫若、李公樸……盡是些共產分子。”
“沒看見澤元、兆琪倆口子？”
“沒有！絕對沒有。”趙雲吉說得十分肯定，“不過華光學校的人可是去了不少，領隊的都是些不知名的人物。”
“奇怪，奇怪。”澤懷感到不解，在華光職業專科學校成立之初，他就發現苗頭，這些青年大多是貧苦家庭出身，不僅免學費還提供食宿。他馬上意識到這些是在爲共產黨培養後備人才。他曾經派人調查過學校背景，發現校董會只有三個人，出了澤元之外兩個人都是從美國回來的社會名流。黃承孝與自己有過恩怨，卻不會成爲共產黨。至於樑志仁，家中財產千萬，更不會與共產黨有任何瓜葛。只剩下澤元了，雖然自己懷疑他是共產黨長達二十年，卻沒有一點確實的證據可以說明他是共產黨，越是不能證明他是共產黨，他澤懷越是懷疑。現在澤元夫婦主持華光學校的一切，只要在學校內找到線索就可以抓住澤元的尾巴。於是他想盡辦法派人打入華光學校，有的僞裝成教師、學生、員工甚至是食堂雜工，結果都被人識破，或是攆了出來，或是根本進不去。直到今天，面對華光學校他澤懷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趙六，你再多派一組人去澤元夫婦住的地方，日夜監視。再說啦，繼續往華光學校派人打進去，裝學生不行，裝老師，校工，甚至食堂的大廚雜工都行，只要能混進去，探聽到一星半點的消息也行。”澤懷可是下了死命令。
趙雲吉聽罷，搔搔頭皮，說：“難哪，難死個人。”
“難？再難，也得想辦法派進去！”澤懷火了，大聲說道。現在他手下的人，沒一個人敢當他面叫苦，只有趙雲吉敢這麼叫。
“是，卑職遵命。”趙雲吉是叫苦歸叫，卻不敢不遵命而行，終於領命而去。
退出澤懷辦公室之後，趙雲吉苦思冥想如何完成這潛入者的找尋之事。剛剛拐過走廊一角，瞅見五姨太太風風火火衝他走來。他慌忙前後看了一眼，走廊沒有一個人，他立即迎上去將五姨太一把拖進旁邊一間無人房間。
關上門，說道：“寶貝，我的姑奶奶，你咋到這個閻王殿來找我呀。叫主任撞見了，咱倆小命就玩完了！”
五姨太沖他一笑，拍拍他臉蛋：“乖乖，我是找老東西的，叫他給我弄美金、金條。姑奶奶趁着年輕，撈一把是一把。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五姨太的笑臉如一朵花，勾得趙雲吉心癢。他抱住五姨太在她脣上臉上亂啃亂咬，一隻手伸到她的下身亂摸亂摳。
三摸兩摳，把五姨太惹得性起，低聲求道：“乖乖，別急，我先去找老東西要了美金之後，咱們立馬去小窩，玩個痛快。行啵！”
趙雲吉一聽，樂瘋了，連聲答道：“好，好，我在樓外茶館等你，出來咱們就去小窩。”
“小窩”就是趙雲吉租的那棟房子，專供他和五姨太幽會的地方。
兩人分手之後五姨太不等秘書通報，直闖進澤懷辦公室。
“老爺！”五姨太嗲聲嗲氣叫道。
澤懷慌忙起身，過去掩上門，抱怨道：“哎喲，老五，咋個跑到市黨部來啦，叫人家曉得可不雅。”
“哎喲，有啥子雅不雅，老婆想老公，想那個了，哪個管得了。來，咱們就在這個椅子上脫光了……”五姨太伸開雙臂勾住澤懷頸項，一下子倒在長騰椅上，叉開雙腿。
澤懷嘴上儘管抱怨，心中卻滿心歡喜，伸手褪去五姨太的內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