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箭矢脫手
元意攙着素梅的手走出來,一起向西側的座位走去,早就有姨娘讓出位置,讓元意落座。她剛坐下,蕭恆恰好投了第五支箭矢,箭端擦過之前一直箭尾,咚的一聲,完美地落在壺心。
旁邊響起了一陣祝賀聲,臘梅興奮地在一旁鼓掌,蕭恆衝她擡了擡下巴,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眼睛黑黢黢的,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興奮和驕傲,還藏着一抹不易察覺的期待。元意不由會心一笑,挑了挑眉頭,對他伸出了大拇指。
蕭恆的臉上綻放出笑容,在燈火輝煌之下,英俊瀟灑,氣度翩然,旁邊好幾個姨娘都紅了雙頰,不停地偷瞄着他。
元意搖了搖頭,繼續看着蕭恆投壺,這點小玩意兒對他來說簡單至極,不過因爲有元意在,他倒是花招擺出,背投、矇眼等等,周圍的驚呼聲就沒有停過,臘梅那丫鬟的嗓子都快喊破了,蕭恆才終於投完他的十支箭。
成績自然是不用說,十投十中,不管是姨娘還是丫鬟,都紛紛開始奉承,蕭恆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來到元意身邊坐下,對她得瑟道:“爺是不是很厲害?”
元意也沒怎麼見蕭恆練過箭術,但是練武人的眼神好,投壺厲害也沒什麼出奇,但是與她相比,確實是厲害得多了。
她倒也不吝嗇,誠實地點了點頭,“確實不錯,”眼見她的誇獎讓蕭恆翹起了脣角,元意的眼中閃過一抹狡黠,話鋒一轉,繼續道:“可見你的紈絝子弟也不是白當的,遊獵宴飲都擅長的很。”
蕭恆無奈地看着元意,嘟噥了一聲,“你一天不拆爺的臺就不樂意是不。”
元意掩脣一笑,捻了一顆草莓,放在他的嘴裡,笑道:“我給你道歉,這總算行了吧?”
蕭恆臉上這才雲開雨霽,吃掉嘴裡的草莓,喚人端了水洗了手,才繼續開始他的投喂之旅。
自從蕭恆勝利下場,大家都起了玩性,一個個地興致盎然地開始投壺,但是成績並不怎麼理想。說來也是,她們不過是閨中婦人,不管是臂力和眼力都不怎麼好,偶爾能有人投上一兩個入壺,也是運氣多於實力。
但是讓人意外的是,雲硯的投壺倒是不錯,十支裡面竟然有五支投中,成績比元意差上一些,但是也算是厲害了,想來她也擅長投壺,不然也不會有此提議。
儘管她的成績是目前最好,但是雲硯似乎有些不滿意,臉上滿是失落,向元意和蕭恆的座位看了一眼,又黯然神傷地收回了目光。
元意下意識地挑了挑眉頭,心覺雲硯有些不對勁,她素來淡定,任是狂風暴雨都不該溫婉大方的神色,今天竟然會爲了小小的投壺而灰心喪氣?她又看了看正在認真剝着橘子皮的蕭恆一眼,心中突然有些明悟,想來是要博得蕭恆的注意吧。
此時場地上又換了一個人,正是方纔跳了一支舞的趙姨娘,之前耗費了不少力氣,她一直都在一旁歇着,這會兒大概是緩過勁兒來,興致勃勃地拿起箭矢,但是一看她拿箭的姿勢就知道她是生手,不然沒有哪個人會拿着箭羽。
趙姨娘也有自知之明,臉上羞赧,看着蕭恆和元意解釋了一句,“奴婢以前從未玩過,所以……”
然而蕭恆並不理她,只顧着剝着橘子肉上的白絲,倒是元意和善地笑了笑,道:“重在參與,趙姨娘玩玩也是使得的。”
趙姨娘勉強地笑了笑,應了聲是,她看到了雲硯,臉上一喜,道:“雲硯姐姐投得最好,您幫妹妹一把可好,妹妹實在不懂得怎麼投。”
雲硯雖然臉色不虞,但是還是和氣地點了點頭,道:“這有何難,雖然不能讓你一夕成爲高手,但是姿勢正確,總是能多些投中的機會的。”
她一邊說着話,一邊幫忙趙姨娘扮好姿勢,前後腳開立,左手微微後邊,拿着箭矢的右手高高地舉起,對準前方的銅壺。
一切都準備妥當,雲硯讓趙姨娘開始蓄力,手中的箭矢就要出手,元意也別吸引住了心神,眼睛直直地看着趙姨娘手中的箭矢。
然而,變故就此發生,不知是誰突然撞了雲硯一下,雲硯正和趙姨娘貼的很近,不過是幾步的距離,一下子就倒在趙姨娘的身上,這樣一番連鎖反應下來,趙姨娘手中不穩,本來就蓄勢待發的箭矢就脫手而出,偏離正前方的距離,直直地向西側飛來,而起好巧不巧地正對準元意。
大家都被這場變故給驚住了,大呼出聲,此起彼伏地大叫:“少奶奶,小心。”
看到逼迫而來的箭矢,元意瞳孔一縮,心思百轉,按理說她坐的西側位置是絕對的安全,與銅壺有一射之地,除非時有人故意往她這邊投箭,再怎麼偏也不會往她這地方投來,所以她很放心地落座,但是她沒想到竟然會有意外發生。
她本能地想要避開,但是手中覆上了小腹,圓滾滾的觸覺讓她瞬間地冷靜了下來,周圍都是丫鬟和桌椅,若是一不小心給碰撞上了,絕對要更加危險,爲今之計,只能坐着不動。
以上的想法只是在腦海中電光火石般閃過,在外人看來也不過是一瞬,於是她們便看到坐在位置上的少奶奶臨危不懼,氣度沉穩,不急不緩看向一旁的少爺,叫了他的名字,“從遠。”
蕭恆雖然在低頭剝橘子,但是餘光一直都在看元意,所以在事故發生的那一瞬間,他聽到場中的驚呼,再擡起頭的時候就看到逼迫而來的箭矢,心中一緊,身體得本能快過思維,手中使力,把已經剝好的橘子朝箭矢丟去,爲了預防萬一,他還擋在了元意的身前。
就在衆人驚慌失措的當口,哐噹的一聲,如同天籟般的聲音傳來,箭矢被橘子撞歪,卸掉力道,落在了地上。
衆人鬆了口氣,本來就急着剛來救主的素梅和臘梅等人連忙關切地大喊,“姑娘,您有沒有事。”
元意被蕭恆納在懷裡,睜大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顏,清幽的眸子波光流轉,沒有驚慌和驚悸,而是緩緩地露出一抹絢麗至極的笑容,對着蕭恆道:“我就知道,你會救我的。”
蕭恆緊繃着的心終於鬆了下來,心裡一陣後怕,緊緊地把她抱在懷裡,對着淺碧沉聲道:“去請孫大夫來。”
雖然元意目前無恙,但還是要讓大夫看看有沒有驚道腹中的胎兒。淺碧被蕭恆面無表情的樣子嚇了一跳,心中一凜,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奔向前院,把已經休息的孫大夫拖過來。
在淺碧離開之後,蕭恆才鬆開元意,接過素梅送過來的溫開水,遞給元意喝掉,“意兒,你先回去休息。”他滿臉陰沉地看着已經跪下來的孫姨娘和雲硯,才收回視線,面對元意時已經是滿臉的和煦,道:“爺先處理了這事兒再回去。”
面臨了驚險時刻,元意若說沒有一絲的後怕也太假了點,如今安全了,回過神來,心中的憤怒怎麼也止不住,若是蕭恆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那飛來的箭矢就已經射中她的身上,又或者但凡她有些驚慌失措,被剛來救主的丫鬟一撞,腹中的胎兒也是難保。更何況她的胎兒已經五個月,說不定來個一屍兩命。
她心中的怒火不止,在蕭恆讓她回去的時候也沒有答應,而是搖了搖頭,米分面含威,道:“不用,我留在這兒看着你審。”
看來是她和善久了,一些人還當她好欺負。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這時候發生了意外,她就不信這世上巧合的事情這麼多。
蕭恆看到元意臉上的憤怒,默許了她留下來的決定,轉頭看向地上的孫姨娘和雲硯,眼神冰冷漠然,像是在看死人似的,“你們說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孫姨娘一臉煞白,似是被嚇破了膽,不停磕頭,道:“少爺英明,奴婢不是故意的,請少爺明察。”
蕭恆冷笑了一聲,看向一旁的雲硯,眸色深沉,道:“雲硯,你來說。”
雲硯的臉上淌下不少汗水,咬着下脣,一副強裝鎮定的模樣,一聽蕭恆的話,倔強地擡起頭,不卑不亢,磕了一頭,道:“啓稟少爺,有人陷害奴婢,之前奴婢本來想要離開,但是被人撞到了身子,纔會倒在趙姨娘的身上,導致箭矢脫手。”
“這麼說來,你和趙氏無罪咯。”
蕭恆淡淡地說出句話,明明平靜無比,卻莫名地讓人膽寒。雲硯長長的睫毛微抖,伏跪在地,道:“奴婢不敢,在場的人都可以爲奴婢做主,奴婢絕對是無心之失。”
“你倒是打得好算盤,以爲有人看着,爺會爲了所謂的名聲,原諒你所謂的無心之失不成。”
蕭恆冷笑連連,直接把手中的茶盞往雲硯的身上砸去,哐啷的一聲,茶盞砸在她的額頭,瞬間流出了紅紅的鮮血,他厭惡得別過眼,拍了拍桌子,視線在周圍人環視一圈,道:“爺給你們一次機會,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告訴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