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門有女 207京中熱議
蕭恆之前打發了幾個姨娘,不過是小事一樁,但是如此大規模地遣散後院,已經足夠成爲京城熱議的話題。
遣散後院這事在京城這圈子並不是沒有發生過,前年柳清揚才發賣了卓侍郎的妾室,從而揹負了妒婦的惡名。但是這次卻是蕭恆身爲男子親自遣散,這個話題更加耐人尋味,不少女人羨慕元意好福氣的同時,暗地裡也傳出她心思狹窄的流言。然而坊市之間,流傳最多的卻是元意的相貌,都說蕭少奶奶相貌傾城,才讓蕭少爺這個浪子非卿不可。
外邊的風言風語元意隱約聽到一些,但是沒有放在心上,倒是雲氏對此有些不滿,覺得元意妒心太重,還是蕭恆把當晚發生的事情告訴她,並打着爲腹中胎兒考慮的旗子,才勉強壓下她的怨言。
蕭恆自從中了秀才之後,便開始神龍見首不見尾,整日早出晚歸,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少了一個人陪伴,元意有些無聊,好在元柔時不時地來陪她,才少了一些寂寞。
這日,柳清揚和顏少筠兩人下了帖子拜訪蕭府,剛進了房間,兩人就像看珍惜動物一樣看着她,讓元意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道:“你們爲何這般看我,難道我氣色很差?”
從懷孕到現在,已經有六個月的時間,害怕鉛粉對胎兒有害,她再也沒有上過妝,因爲不用出門,也整個人都懶散起來,許久沒有照鏡子,也不知道如今她的臉上有多少斑點,乾脆來個眼不見爲淨。
“我看你的氣色好得很,紅潤光澤,說是小姑娘也有人信。”柳清揚毫不客氣地在一看坐下,視線在元意臉上溜了一圈,又在她鼓起的肚子頓了頓,語氣酸溜溜得很,“五娘,你的日子過得挺滋潤的,讓整個京城的女人都羨慕得不得了。”
元意啞然,求救地看向顏少筠,誰知道後者卻難得地和柳清揚同仇敵愾,還頗爲贊同地點了點頭,道:“表姐說的沒錯,五娘,你這是好事都佔盡了,你說說,你也太厲害了吧,竟然能讓蕭公子爲了你遣散後院。”
“誰讓人家是天下第一美人呢。”柳清揚和顏少筠一唱一和,哼哼唧唧地說了一句,羨慕嫉妒恨地看着元意,一副怨婦臉。
元意頓時哭笑不得地看着她們,同時在心裡暗暗反省,相對於兩位好友來說,她似乎是太過幸福了點,難怪她們心裡有些不平衡。
兩人的品性她自然信得過,不過是嘴上說上兩句,看她們的眼底,倒是還是爲她高興得多,她心裡的倒是不會計較。但是管中窺豹,連身爲她好友的兩人都掩不住羨慕,可見其他女人是什麼態度了。
想到那種場面,元意不由縮了縮脖子,底氣有些不足地解釋道:“這不是有姨娘要謀害我的孩子嘛,從遠才一怒之下便把她們給遣散了。”雖然這不是根本原因,但也算是導火線了。
她們不知道還發生了這事兒,連忙關心她的身子有沒有大礙,元意聽得心中一暖,連忙回答沒事,牽着顏少筠的手,問道:“外邊是如何傳聞的?”
顏少筠接過櫻桃奉上的茶,呷了一口,突然咦了一聲,看了看茶湯,沒有回答元意的問題,反而問向櫻桃,道:“這是什麼茶?挺好喝的。”
櫻桃福了一禮,笑眯眯道:“回陶夫人的話,這是我們少奶奶親自制的花茶,有清肝明目之效。”
花茶這詞顏少筠還是第一次聽說,立馬就來了興致,吃貨本性顯露無疑,毫不客氣地看拍案,直道:“不用替你主子心疼,給我和卓夫人都包上一些,竟然還藏着好東西,真是太過分了。”
櫻桃看着滿臉鬱悶的元意,掩嘴一笑,她知道主子與兩位夫人關係好,這當花茶主子不會捨不得,於是樂呵呵地應了聲是,規規矩矩地退下去,想來是去包花茶了。
顏少筠這纔看向元意,擡了擡眉,道:“四娘,你不會捨不得吧。”
元意無奈地扶了扶額頭,她這陣子之所以會喝花茶,是因爲懷孕,肝火太甚,便泡了菊花茶下火,對於喝慣好茶的柳清揚和顏少筠等人來說,並不是什麼上臺面的東西,這次特地找櫻桃要,說白了就是爲了和元意嗆聲。
聖人有言,不患寡而患不均,果然是至理名言。元意作爲三人裡頭過得最滋潤的一個,分分鐘都在戳兩人的心窩,難怪要被坑。
看在兩人心裡失衡、典型缺愛的份上,元意決定大人有大量,不與她們一般計較,笑嘻嘻道:“怎麼會,你們要多少就拿多少,不過是一點花茶嘛,和咱們的情意比起來算得了什麼。”
顏少筠心裡這才稍稍舒坦了一些,擺了擺手,道:“那些長舌婦什麼話說不出來,你別聽了,沒得心裡不痛快,她們啊,嫉妒着你呢。”
柳清揚也喝了一口茶,幸災樂禍地看着元意,道:“現在已經有人傳你是天下第二妒婦了,說起來,你總算是排在我後邊了。”
外頭的那些言論,元意也大概知道會怎麼傳,但是她如今的心思通透多了,過好自個就算了,管別人怎麼說。
她的視線放在兩個好友身上,臉上微微有些憂色,道:“你們兩人現在還沒有消息嗎?”
算起來她們成親的日子比元意還長,但是遲遲沒有懷上,元意還特地給她們傳授了些調理的方子和受孕的日期,過了這麼久,沒道理懷不上啊。
兩人的臉上難得閃過一抹扭捏,元意眼睛一亮,看了這個又看那個,驚喜道:“難不成你們都有了?”
柳清揚難得一副小娘子的模樣,耳朵有些薄紅,道:“我和筠娘這月的小日子沒來,估摸着是有了,但是沒看過大夫,還不確定。”
元意打心裡露出喜意,笑逐顏開,但是下一刻又嗔怪地看了她們一眼,道:“既然如此,你們不小心地在家呆這兒,跑來我這兒做什麼,太不小心了。”
還沒等柳清揚說話,顏少筠就拍了拍她的手,道:“我們主要是想看看你,若是真的,大概在你生產之前都不能見你了。”
她說的話在理,這年頭正室懷孕,都是被家族當瓷娃娃一樣奉着,元意大概還要四個月就要生產,她們那時正是安胎的關鍵時刻,幾人怎麼也不會相見了。
元意悵然了一會兒,但是很快就調節了過來,以自個兒過來人的身份給兩位好友傳授經驗,三人都是初爲人母,情緒都高昂得很,說起孩子來就怎麼也停不下來,就差沒手牽手地指腹爲婚了。
還好元意理智尚存,在緊要關頭掐斷這包辦婚姻,要不然十幾年後指不定要多了幾對癡兒怨女。
幾人的熱情稍稍冷卻了些,顏少筠和柳清揚就與元意這個與圈子脫節許久的孕婦說起了京城的八卦。
“說起來最近京城有個新鮮事,還與四娘你有些關係呢。”
元意喝了口花茶潤了潤喉,聞言有些好奇地看向顏少筠,道:“什麼新鮮事?”
“是關於秦如婧的,也就是你的新表嫂。”顏少筠朝她擠了擠眼,眸子中閃過促狹之色,“那位的新鮮事,可是從新婚開始就沒消停過。”
元意恍然想起,貌似張仲羲和秦如婧的婚禮上,蕭恆還弄出了一場缺德事兒,後來爲了避嫌,關於張仲羲的事兒元意再也沒有打聽過,倒是不知道後來還發生了什麼事兒。
這下被顏少筠吊起來胃口,於是她好奇地問道:“發生是什麼事了?”
顏少筠抿脣一笑,道:“她不是有個牽扯不清的表哥麼,投到睿王門下當了個門客,前陣子竟然弄出了告御狀的陣勢,狀告了工部尚書秦大人,此案正在大理寺受理呢。”
元意心中一動,秦如婧的表哥,蕭恆曾經與她說過一些,但是並不詳細,好在顏少筠和柳清揚兩人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元意倒是理清楚了一些前因後果。
原來秦如婧確實曾與她的表哥有過一段婚約,不過因爲他表哥是皇商,雖是富可敵國,但是地位不高,婚事一直拖着。但是幾年前,他表哥一家被賊人殺害,只有他一人逃到秦府得到了庇護。但是就在前陣子,他才知道殺害他一家人的兇手是工部尚書秦大人,原因正是爲了他家中的財富。本來是要斬草除根,但是被他幸運地逃了出來,秦家只能用婚約穩住他,好藉此把他的驚天財富哄騙出來。
但是他精明得很,怎麼也不鬆口,還有着脫離秦家的打算,於是秦家終於決定痛下殺手,卻不料最終還是被人逃走,如今還反咬了一口,此時在京城鬧得沸沸揚揚,就連皇帝都對此時十分重視,下令大理寺秉公斷案。
元意聽得目瞪口呆,難怪蕭恆說最近時局緊張,原來如此,元意百分之百地相信蕭恆和睿王在其中扮演了不輕的重量,難怪蕭恆調遣了暗衛護着蕭府,感情是擔心人家狗急跳牆地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