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我沒有！沈總你別開玩笑！我不可能做這種事！”
午休時間，一聲凌厲的高喝打破辦公大廳的寧靜。
不少或午睡，或就餐，或上網聊天的員工紛紛從座位上直起身來，凝神望向角落傳來聲音的地方。
這是市場營銷部資深員工，業內老牌銷售盧陽慶的聲音。
市場營銷部只設一名經理，名爲詹高文。
詹高文之下都是普通員工，但工作量實在太大，總會有些資深員工作爲骨幹排在其他員工之前，負責更多更重要的職責。
盧陽慶便是如此，業務能力強，社會關係廣，工作經驗豐富。
在市場營銷部，盧陽慶的地位僅次於詹高文，管着最多的事。
他是詹高文從原單位離職時帶過來的心腹。
此時，沈崇正笑眯眯的站在他辦公桌前，倒沒發飆，反倒笑呵呵的說道：“別演戲了吧，我既然找上你，自然有我的依據。”
盧陽慶還不打算承認，依然往後縮，“沈總，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哪怕你是老闆也不能這樣血口噴人！你這是誹謗！我可以去告你！”
沈崇不由得給他比出個大拇指。
這演技，這心理素質，真是犀利，不愧商業間諜，不去當影帝可惜了。
換個時間，他有興趣和這人慢慢聊人生，甚至交流一下演技心得都沒問題，可惜他今天時間緊，沒空多磨蹭。
沈崇往前一步，左手一掌將他按在牆上死死頂住，右手以極快的速度操作鼠標與鍵盤。
沈崇先把電腦切換至DOS模式，噼噼啪啪敲一陣代碼，再重啓電腦退回桌面，打開硬盤根目錄，很輕鬆便在裡面找到個七星瓢蟲狀的圖標。
沈崇再一手將盧陽慶拽過來，把他臉幾乎按在屏幕上。
“來，你給我解釋一下，這是什麼？”
盧陽慶面如死灰，再不復之前的鎮定，眼珠亂轉，“我……我也不知道，我從來沒開過這軟件！我用這臺電腦時它就在裡面了！”
“你是真牛逼！你特麼受過特工訓練吧！沒空和你扯犢子，你自己看！”
沈崇一邊扯過他手機，另一邊接過總經理助理遞過來的一張打印紙拍盧陽慶臉上。
這紙上印着的，正是盧陽慶電腦里程序包的去向，從時間到IP地址，再到追蹤出來的地理地址一應俱全。
四大公司真可謂小心小心再小心，密密麻麻的一長串IP，至少中轉了超過七次，甚至還到海外走過一圈。
很遺憾，這都沒用，最終還是被沈崇定位到了其中一家的辦公大樓裡。
在盧陽慶顫顫巍巍拿着這張紙看時，沈崇又在他手機上找到個蜻蜓形狀的APP圖標，擺在他面前，“你可以繼續抵賴，無所謂。但我知道你整個操作流程，在你下載封測安裝包的同時，你的手機用USB線連接在電腦上，數據同步加密傳輸到你手機上這蜻蜓APP裡面，然後用流量往外傳。在我面前，你以爲抵賴有用嗎？”
鐵證如山，盧陽慶狡辯不得，終於低下頭去。
“是我，是我做的，我是內應。”
他承認了。
這下可炸了鍋，辦公室裡衆人早已被這邊的動靜吸引過來。
盧陽慶一承認，立馬便有年輕氣盛的小夥子衝上前來想揍他。
“沈總待我們不薄，盧陽慶你居然做出這種事！”
“就是，你還是人嗎？”
“揍丫！揍死丫挺的！”
沈崇卻將人一把攔住。
這上頭小夥還想掙脫，“沈總你放開我，讓我揍他丫的，揍出事我自己扛！”
沈崇反手就是一巴掌糊這憨貨後腦勺上，“滾犢子！想得倒美，你坐牢了我好給你養家是吧？我可是遵紀守法的生意人，揍他有什麼用，閃一邊去。”
他雖然很少在公司出現，但權威卻很重，鬧鬧嚷嚷的衆人迅速安分下來。
沈崇又扭頭看向面色發白的市場部經理詹高文，“詹經理，你帶幾個人把他送去警局。簡律師已經在那邊候着了，即刻起訴盧陽慶，以及四家版權公司！”
詹高文長舒口氣，“好的好的。”
盧陽慶翻了車，他這個頂頭上司同樣有嫌疑，沈總讓自己押人，那就是不追究了。
“等一下！我有話要說！”
就在此時，盧陽慶突然高聲說道。
沈崇沒理他，只催促詹高文帶人先把他按着，打算回頭到總經理辦公室去給胖妹解繩子，順便再用那繩子把盧陽慶給捆了。
“沈總，你就不好奇我爲什麼要這麼做嗎！詹經理，我跟你五年了，我是什麼樣的人，你不清楚嗎？你不想知道爲什麼嗎！大傢伙，同事們，我平時沒少幫助你們吧？你們連一句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
“我這是爲了大家好！我是爲這個公司好！沈總你做軟件那麼厲害，我不理解你爲什麼突然要去做房地產，甚至連內部討論都沒有就一意孤行！你根本就是胡來！我想幫四大公司入股，就是爲了讓他們管住沈總您！您是做技術的人，應該專注於技術！”
“他們當了大股東纔不會讓你出昏招，你就能安安心心的搞技術，要不得多少年這公司自然就成了百億集團！我作爲這公司的員工，我爲公司拋頭顱灑熱血，哪怕當叛徒我都此生無憾！”
盧陽慶越說越是慷慨激昂。
沈崇回頭呼一巴掌招呼在這蠢貨臉上，“牛逼，當個內鬼還當出使命感來了。你是不是傻？撈錢就老老實實的承認你要撈錢，你以爲你誰？革命烈士麼？這公司是我的，我什麼時候說過要給你們股份了？幹得好就幹，幹不好就走！我玩砸了你們就得餓死嗎？公司是我的還是你的？服了，你怎麼不生在戰爭年代，漢奸纔是你的大舞臺！”
說完，沈崇就麻溜的重回總經理辦公室將捆住胖妹的繩子解下來。
舒舒服服睡一覺的胖妹幽幽醒轉，“現在什麼時候？”
“中午。”
咕咕咕……
肚子裡悶雷直響，胖妹極其尷尬。
“餓了就趕緊去吃飯，我這邊還有事，已經抓到內鬼了。”
“誰？”
“市場部盧陽慶。”
方拾月大喜，猛的站將起來，“好！真好！是時候吹響反擊的號角了！我馬上聯繫簡律師。”
“吃你的飯吧，簡律師已經到警局候着了，詹高文先把盧陽慶送去拘留，我資料馬上準備好。今天下午，正式向盧陽慶和四家公司發起訴訟，調查取證都是後面的事，咱們先告！”
“沒錯，我這就去聯繫媒體。”
胖妹還想強行往出衝，奈何實在餓得厲害，剛想動卻腳下發軟，又坐了回去。
沈崇聳肩，“算了我讓人給你帶外賣，飯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做。”
下午一點半，真正的封閉測試正式開始。
與此同時，網絡上突然爆出轟然大料。
石錘科技反訴四大版權巨頭涉嫌商業間諜、賄賂、泄密、財產侵佔等諸多罪名！
打着保護知識產權牌子的版權巨頭，竟被人反告侵權，石錘科技要求鉅額賠償，疑似賠償額高達二十億！
目前犯罪嫌疑人已被羈押待審，可謂證據確鑿。
輿論風頭頓時大轉。
巨頭企業賊喊捉賊，這可是巨大的污點。
當天下午四家企業的股價應聲而跌，在如今股市的牛市一片紅中，可謂中原四點綠，扎眼至極。
四家企業高層領導頓感焦頭爛額，甚至連一直守在石錘科技外的聯絡員都全部叫了回去。
石錘科技控告的罪名更加嚴重，一旦落實，如果揪住不放，不是賠錢這麼簡單，得有人坐牢。
下午四點半，石錘科技官方網站正式宣佈，男神女神版第一次封閉測試宣告圓滿成功。
知名音樂人馬曉玲第一個衝鋒陷陣，公開發言力挺。
“這是劃時代的產品，這不是原創音樂的末日，是原創音樂的盛世！”
國內諸多超一線歌手緊隨而至。
“我對自己的唱功一向自信，但在馬老師工作室試用過後，我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爲自己過去的自負而感到羞愧！”
“我還沒有機會拿到測試版，但我已將我的錄音室音源提供給馬老師。比對過修音版看過聲樂訓練指導報告後，我彷彿看到另一個世界！”
正好來華旅遊的國際巨星則乾脆利落的在微博和推特上同步發了一條信息。
“Oh my god！It“s crazy！”
……
別說是外面這些人了，在沈崇走後，公司內部員工腦子裡都在發懵。
就連已有心理準備的方拾月都迷惘了。
她蜷縮在椅子裡，呆呆看着面前的唱法指導，試着吆喝一嗓子。
屏幕上的文字出現實時變化。
“修正比例：55%。
下一步修正方向：發音時壓低腹腔，讓氣息更爲後置。
訓練方法：收腹，深呼吸，吐氣，感受氣流涌過心窩內側時的感覺。”
胖妹一拍桌子，“絕了！”
石錘科技內部一片震驚，外界則完完全全被吊起了胃口，極度好奇男神女神版究竟有多麼神通廣大。
四家版權公司則又一邊因爲應付新的官司而疲於奔命，另一邊依然試圖保持輿論高壓，但這次他們壓不住了。
沈崇在帶着欣欣吃飯時，又接到老林電話。
“哎，老沈，你發一份你那軟件過來給我試試看唄？”
“沒問題，等我五分鐘。”
大約二十分鐘後，林知書電話又打回來，“說，你公司現在還差多少錢？我要入股！我給你估值溢價三倍入股！”
“……”
沈哥揉太陽穴，就知道會是這樣。
以老林的商業嗅覺，哪怕隔行如隔山她也該懂自己這是個大市場了。
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她這個要求我好難拒絕。
咱們好歹小兩口，你能不能矜持點？
你都那麼有錢了，別還惦記着我的錢吶！
等好久他那邊沒動靜，林知書又哈哈直笑，“瞧你這副摳門樣，我和你開玩笑呢。”
“呼，嚇死我。對了，你聽兩個版本的歌有沒什麼奇怪的感覺？”
“沒呢，能怎麼奇怪？我還能給自己迷住不成？”
“哦哦，沒就好。”
沈崇放了心，今天這一波封測，算上公司內部員工，還有馬曉玲以及另外幾家之前大量購買過2.1版的音樂工作室，至少超過兩百人試用過，九幽入陣曲沒引出任何異常。
順帶一提，還是有數個編碼文件包被拷貝了數百份出去，但他這邊一鍵鎖掉了，不讓鏈接服務器。
現在還不到揭蓋子的時候。
第二天，也就是六月九日，又一個爆點被捅上網絡。
石錘科技官方網站正式公佈，男神女神版調音王除PC端之外，居然還有手機APP端！
市面上流行的水果手機與安智手機雙系統同步上線，APP端與PC端共享同一個激活碼。
一碼多用，可同時支持兩個設備！
這就意味着，不但可以在家裡唱，哪怕走到了外面，也能用手機同步現場實時修音！
石錘科技週末加班的員工們完全驚了個呆。
昨天都還沒聽說這計劃，這才一天過去，老闆居然一口氣拿出兩個系統的手機APP！
“你到底還是人嗎！”
趙雅一邊把美工貼圖拼接嵌入沈崇發給她的APP框架裡，一邊嘟嚷着。
她身後的技術部員工跟着吐槽，“就是，沈總太狠了，時間好緊吶，居然要我們一天完成兩個軟件的界面設計，好吃力。沈總簡直不是人！”
趙雅怒而拍桌，“胡說八道，我說的是他一天寫兩個APP，我從未想過有人的工作效率能高到這個地步。咱們只是負責完善界面，算什麼辛苦？”
方拾月笑着湊過來，“大家別喊累，沈總下班之前給我說了，這次項目如果成功，全公司人均獎金不低於十萬！”
有錢能使鬼推磨，要讓馬兒跑得快，就得給馬兒吃個飽。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沈摳門就是要用一千萬把所有人雞血打滿，都給我擼起袖子幹！
在別人都加班的時候，沈總則在欣欣的冰雪城堡兒童牀邊斜靠着。
“從前，在遙遠的東方，有一個國家名爲傲來國，在傲來國的最東邊，有一塊大大的石頭，矗立在大海邊……”
“爸爸，矗立是什麼意思啊？”
“呃，就是立得很高很高的意思。”
“喔喔。”
“這塊石頭啊，日曬風吹，吸收着日月精華，突然有一天，石頭轟然炸開，裡面蹦出個猴子！”
“爸爸石頭裡爲什麼會蹦出猴子呀，猴子不是猴子媽媽生的嗎？和我一樣哎。”
“欣欣，還能不能讓我好好講故事了？這是神話故事！神話！神話裡的石頭可以生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