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文苑閣中的師長們,覺得方玉涵的回答雖好,但是許多夢想中的東西,終究是搬不到實際檯面上來的,是以纔沒有讓他進入文苑閣。當然,還有一個最爲重要的原因,是他的回答實在太好。
方玉涵有過上次的打擊,現下卻是半點動手的心思都沒有了。他聽得王語語的話,不由輕聲說道:“其實站在後面,才能將熱鬧給看齊全!”
王語語當然不會這麼認爲,這屋子太大,坐在越前面,越能看清楚莫鶯鶯、楊少峰。她是洛邑城中有名的美人,今日前來看楊少峰沒有什麼興趣,倒是有些來與莫鶯鶯比美的心思。
兩人的美各有千秋,彼此之間都是歎服的,此時聽得方玉涵的話,只是小聲說道:“反正都坐在這裡了,撐過去就好!”
坐在後面的方子軒,能聽清楚兩人說話,當下他眼中閃過不屑之色,接着思慮片刻,揮筆行雲流水,無半點滯礙,眨眼時間,一首詩頓然寫成了。
當然,這種作詩,方玉涵只能是交白卷的,當然,他的臉皮也不是一般的厚,也不會覺得不好意思。
其實參加詩會的人,都知曉要在半柱香的時間內作出一首好詩來是極爲困難的,但也是因爲如此,那些能在這段時間作出好詩來的,纔是配稱得上是了得的才子。
在座的至少有晉將近一百五十餘人,其中半數交了白卷,但是作出詩來的人,也是過半的,只是其中要找到幾首好的,卻是極爲困難。
此時楊少峰、莫鶯鶯都很耐心的看那些詩,並沒有半點的不耐煩,將近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他們選出來其中較好的十來首,接着又討論誰的當爲第一。
過去半柱香的時間,終於將前三的給定下來了。因爲楊少峰、莫鶯鶯都沒有作詩,是以第一名卻是方子軒,第二名纔是張翠雲。
這詩選出來之後,自然還要大夥來評價。那方子軒的一首是:繁如瑞雪,凌枝獨開。傲骨天然,幽香自來。北風吹,西風凜,一點紅透燦星河。
方玉涵看了這首,心想:“這詩沒有用當下固定的四字句式,也沒有在韻律上做功夫,但是勝在意境,北風呼呼,白雪皚皚,燦若漫天星河,但是一點紅透,卻是比星河還要燦爛,這個方子軒好大的氣魄!”
“這是半柱香風時間成詩,能寫成這樣,足以證明方兄的才名!”楊少峰此時說道。
當此之際,諸多目光都落到方子軒的身上,就連那張翠雲都是服氣的。方子軒卻是神色淡然,他道:“哪裡,楊兄乃是洛邑第一才子,值此之際,應當也有佳作,難道楊兄是怕我等看了你的佳作,自慚形穢嗎?”、
方子軒這話說得委婉,但是其間蘊含着的犀利之氣,卻是誰都能看得出來的。
當然,有才的人狂一些,別人也不會多說什麼,只是太過狂妄,那便會適得其反,只是方子軒卻是不在意,也許來這詩會,爲的就是挑戰楊少峰。
楊少峰發出一聲爽朗的笑聲,道:“方兄言重了,想必今日楊某若是沒有作出詩來,在座的諸位是不會服氣的,好,那我就即興一首,一盞茶爲時限,至於好壞,就請在座的諸位評價了!”
先前時半柱香的時間,現下是一盞茶,這時間可是大大的縮短了。顯然,楊少峰看似溫和,但是也是孤傲之輩,他有洛邑第一才子之名,當此之際,自然是要證明盛名無虛。
方子軒聞言,目光微微一閃,這一盞茶的時間只是頃刻之間,這其間顯然有不把自己放在眼中的意思。不過眼下作詩,並非只是動動嘴皮子說說的。
要是楊少峰真的能在一盞茶的時間之內有佳作,方子軒自然只得俯首認輸。
此時此刻,坐在屋子裡的出多美貌女子們,一個個的呼吸都急促起來,她們的眼中,閃爍着的是興奮光芒,滿是崇拜之色。因爲她們相信,楊少峰定然能拿出佳作來的。
衆人期盼之中,楊少峰已經動筆,他下筆如飛,字寫的飄逸靈秀。不多時,只見得案桌上的絹帛之上,已經寫下來一首詩。
楊少峰和莫鶯鶯是出題的人,他是不是先寫好的沒人知曉,但是確實將詩給寫成了。不過眼下衆人並沒有多去懷疑什麼,畢竟楊少峰是此次詩會的主持者。
按理說來,楊少峰自己並不參與創作,是以先將詩給寫好的可能性並不大,要是方子軒可以爲難,他也不會動筆。當然,楊少峰事先做好準備,也是說得過去的。
方子軒此時呼吸有些急促,他戰起身來,只見得那絹帛上寫着:輕雪落,皚皚萬里風蕭索。風正緊,獨清把酒倚欄杆。忽回頭,恰見一枝殷紅映青天。
同樣,楊少峰寫的也不是固定的句式,但是他的內容卻是重在鋪敘,看上去沒有半點情感蘊含,但若是仔細品讀,卻又能見到一個孤傲的人於風雪之中,提着酒袋子傲然而立。
若以已經,這是兩種不同的意境,方子軒的筆下,處處可見大氣磅礴,陰寒一股渾厚之氣,而楊少峰的陛下,卻是多了幾分孤獨寂寥,但是其間顯出來的孤傲,卻是更勝。另外,因爲成詩的時間太短,是以都有缺陷。
若是以點題來說,楊少峰自然更勝一籌,因爲他的詩勝在一個“傲”字。但若是論到句式,這樣的詩與當下流行的四字句迥然不同。可是就因爲句子有長有短,錯落有致,這邊增添了許多韻味。
莫鶯鶯道:“若是以詩中的意境來說,方兄的磅礴大氣,而楊兄卻是孤冷自傲,風雪之中把酒,別有風味,於個人而言,我較爲喜歡楊兄的!”
“多謝莫姑娘的評論,只是這首,恐怕只能與方兄平手了!”楊少峰笑道。
莫鶯鶯也是淡淡一笑,並不多言,只是看向楊少峰的時候,眼中多少有些異樣之色。
張翠雲來這詩會,本就是爲莫鶯鶯而來,見得莫鶯鶯那般看其他的男子,自是不爽,他道:“正所謂好男兒志在千里,詩乃是言人之志,方兄詩中的意境,令人看了瞬間化作高山一般,此等氣勢,方是好男兒纔有的,那種隻影自憐之輩,看似孤傲,其實卻是軟綿綿的,沒什麼勁力!”
在座的人,卻是有不少的人贊同張翠雲的說法,當下都小聲議論起來。但是卻是惹怒那些傾慕楊少峰的女子,她們都朝着張翠雲投來憤怒的目光,只是論到才氣,遠遠不如,是以也只能生悶氣。
莫鶯鶯聽了,面色並沒有多少變化,甚至連看都不看張翠雲一眼。當下張翠雲的心情可想而知,煩躁於心中生出。
莫鶯鶯程穎片刻,卻是說道:“張兄之言,在下倒是認同,方兄確實勝在氣勢,但是正如張兄所言,詩乃是表達自己的志向,好男兒確實應該志在千里,但是並不是只有高遠志向的男兒纔是好男兒!”
“於我這樣的弱女子而言,倒是希望一個男子多一些情懷,多顧家,而不只是爲了所謂的志向什麼都不顧,所以我還是覺得楊兄更勝一籌,再者,今日之題,乃是紅梅傲雪,楊兄的詩也更爲切題,我在楊兄的詩中看到了紅梅一般的錚錚傲骨!”
張翠雲想要反駁,但卻是不知道從何說起,臉色紅一陣紫一陣的,難看到極致。在這時候,王語語卻是小聲說道:“人家一盞茶的時間寫出來的,就算是再不好,時間上面也勝了!”
此時整個廳堂之中寂靜一片,王語語的話,在座的人自然都能聽得清楚明白。是啊,楊少峰只用了一盞茶的功夫,而方子軒卻是半柱香,這般一比,倒是楊少峰贏了。
當此之際,在座的女子都附和着王語語,七嘴八舌的說起來,當然,她們心中也是鬱悶無比,爲什麼發現這問題的不是自己?要是自己的話,那定然能贏得楊少峰的目光吧?
王語語這話是因爲無聊了,無意中才說出來的,冷不防自己被推向了風口浪尖,感知到周邊的目光,一時間卻是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方玉涵就坐在王語語的旁邊,此時王語語心中多少有些不自在,不知覺中,卻是挨近了方玉涵一些。
楊少峰看了王語語一眼,淡淡一笑,這一下子,卻是讓在座的許多女子眼紅不已。只是楊少峰卻是沒有去多注意那些,只聽他道:“正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咱們弄這詩會,也只是爲了交流而已,今日我看方兄的詩就很好!”
咋一聽楊少峰心寬似海,但是仔細品味其話,他並沒有認輸的意思,若是兩首詩一眼的好,而他用的時間短,顯然就是他贏了。
方子軒暗暗發惱,但眼下他還真是沒有什麼法子,難道就要認輸嗎?文人之間的爭鬥不需要過招,但是文筆之上,也不比武者的修爲招式差多少。
張翠雲此時卻是開口道:“此次詩會,乃是楊兄主持的,題目楊兄先前就知道的,誰知道楊兄是現場作詩,還是早就作好背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