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縮頭烏龜出來了。”
“沒卵子的娘們出來了。”
這一處附近,已是陸續雲集了許多幸災樂禍,欲待看一場場挑戰好戲的魂修士。終見左無舟現身來,數曰來的鬱悶和怨氣悉數煥發來,當真是羣情激奮無比。
宣淺動人俏顏上,自有一絲惱色,更有幾分憐憫。這真魂界,除了君忘等寥寥數人,惟獨她和宋西湖及談怒三人最是懂得左無舟的膽色和殺姓了。
左無舟神情淡漠,龍行虎步而出,在羞辱和怒罵聲中淡然自若:“宣姐,夜叉在何處!”
宣淺深悉左無舟作風,並不多言,直是領了左無舟一躍而起:“跟我來就是,須當是快一些,夜叉很危險!”
“走!”左無舟沉聲躍起。
“哪裡走,你這縮頭烏龜,跟我作過一場再走!”一道光影錯身沖天起,直取往左無舟,伴住猖獗無比的狂笑聲!
此人氣息較強,當是武御中的強者了。如此一飛沖天來,豈料左無舟竟是眼波空寂掃來,如同死氣加身,不閃不躲。
恰如天雷之音滾動,這一招生生的擊中左無舟,左無舟臉色一瞬蒼白,重又血色乍起。憑此一瞬,硬接這人一招,糅身欺近,雙手已然如鋼鐵般的擒住此人身體!
“嗷喝!”殺氣凜凜的惡虎之咆,陡的儼然化做猛虎凌空躍出。雙臂和身子頓時宛如金剛般,極富爆炸力的肌肉真個是刀槍不入一般。
這武御再是修爲了得,如此被左無舟擒抓在手,高舉過頂,頓是狂作嘶吼。嘩啦脆響,這武御的肉身活活被生裂成多塊血肉灑落。
“萱姐,走!”左無舟全身染住滾燙的鮮血,眼中血色斂去,輕描淡寫的扔去屍首。
衆多武御但管觸及這道目光,竟自油然暗誕起一絲寒意。不過一招,即生裂一名成名多年的武御,武御們無不倒吸寒氣:“這人,似乎不是那麼弱。”
……
……
一刻鐘前……
魂修士聚首,三三兩兩的走在一道。一道難免議論起突然而至,連殺三名武御,隨即閉門不出的左無舟。
互是談起來,難耐藏在心底的嫉恨,武御武帝們口中惡語連連,那許多惡毒言辭和揣測,伴住鬨堂大笑聲時時而起。
夜叉怎不知左無舟心意,再是不忿惱恨,亦權當充耳不聞。如幽靈般的到處溜逛,獲知的信息已然是不少了。
魂天大會,乃是百年盛事。絕不可等同與法魂天一地一區的大君會,這魂天大會,等若是真魂界的強者代表雲集。在民間極難看見的武御,此處多如牛毛。隨意走一走,看見武宗都是再輕易不過的事。
絲毫不誇張的說,此地除了極少數被長輩帶來見世面的孩子,可說此地的魂修士,全是武御以上修爲。
夜叉桀驁歸桀驁,也知莫要替左無舟招惹是非,尤其是在左無舟還未做出決定的時候。是以,他一直很是小意謹慎。好在也並無多少人知道他與左無舟的關係,更少有人識得他。
怎知,再是小意,總還是避不過意外。
……
……
衆魂修士的話鑽入耳中:“你可知,那武傾城最好戰,顧晚最好名,權象最好結交,怎的沒有找那龜縮第一天才。”
連續數曰閉門不出,在旁人眼裡,那就的等若是避戰不出,一邊嫉恨古今第一天才之名,就是漸漸被傳成這“龜縮第一天才”之名。
“你等怕是不知了,武傾城親口說的,左無舟修爲太差。顧晚說左無舟不配,權象倒是沒說什麼。”
夜叉心底不屑譏笑:“不配?也不知是誰不配。”
跟左無舟這許久,夜叉對左無舟的信心,絕對當數一數二。夜叉也甚是滿意,怎生都好,如今左無舟比起當年本來不應爆發的三邈之戰時期,纔是真正穩重成熟了。
否則,若依當年三邈之戰時的左無舟,怕是一來魂天大會,首先就是直接去挑了神天宗等六宗。而不是靜觀其變。
武傾城乃魂天宗後起第一天才,顧晚乃極天宗後起第一天才,權象則是天元宗後起第一天才。
夜叉心中愈是不屑:“什麼第一天才,卻有什麼了不得的。如不是有好出身,算個屁。如果真有本領,何不像左無舟一般靠雙拳打出一個未來。”
聆聽半晌,夜叉往回走去的時節,正有一羣魂修士迎面過來。夜叉不動聲色的讓路避開,奈何此乃山路,有些狹窄了。如此者,少不得與這羣魂修士碰撞了幾下。
這是一羣武御,眉宇間頗有幾分傲氣,尤其是爲首者傲氣尤盛。肩碰肩的撞了幾下,這幾人頓是神色不善的看去。
夜叉不欲惹事,忙是堆笑:“武御大人,請!”
此處乃魂天大會,強者如雲,各路人馬誰都會謹慎行事。但夜叉這一言,卻是大大的錯了。此言一出,這羣武御傲色更重,欺負一個沒來路的武帝,那就沒問題了。
其中一名武御暗自運力,看似輕飄飄一掌拍往夜叉肩頭。夜叉眉宇驟冷,繼續堆笑,卻飄忽避了過去。這武御在同伴的目光下頓是羞惱:“你這傢伙好沒道理,你撞了我們不提。我心懷好意,你卻避開。我倒要看你有什麼膽。”
這武御頓是掄起了胳膊欲待是一耳光抽過去,以武御之身因這等事而出手傷人,同伴尚且笑吟吟,盛氣凌人可見一斑。
夜叉暗怒,再次躲避過去。這武御纔是氣急:“你竟敢躲!”
卻在這一時,穆龍青與幾人三三兩兩的過來,一眼看見此處,怨毒之色大濃,不動聲色一言:“夜叉,你這條左無舟的狗腿子,又想惹什麼是非。”
……
……
這羣武御臉色頓時變了:“你是夜叉,左無舟身邊那個走狗!”
夜叉豈不知穆龍青推波助瀾的惡毒用心,臉上笑意褪去,直起腰冷笑:“看來此事難善了,你們又是什麼東西。”
爲首武御恨意大生,眼色一動,頓有武御向夜叉動起手來,冷笑:“你家主人不在,我們就教訓你一下你,讓你們知道,什麼人是你們惹不起的。我們三生宗,只要動一動手指,就能碾殺你們。”
“你們,不過是螻蟻而已。”這羣武御正是三生宗之人,本有禁令暫不得去尋左無舟。這些武御哪一個不是氣盛,鬱悶得久了,夜叉既是送上門來,又不是被嚴禁不得接近的左無舟,自然是先教訓一頓再說。
夜叉怎是武御之敵,憋屈得緊。到底是跟左無舟薰陶,一路殺過來的,殺心已動,經驗豐富的他,看準一個時機,一招“無想印”轟在這武御身上,頓將這武御打得重傷。
如此者,頓是將這羣氣盛無比的武御激怒了:“丟不丟人,被一名武帝打賞。莫要說是三生宗的人,把這個混蛋擒下來,帶回去好好教訓他一頓。”
一言出,頓有兩三名武御躍將出去。
……
……
談怒三人一直在一起闖蕩,沒有分離。並非不想,實在不太敢。
在長空宗逗留的數曰,已知真魂界的強大與兇險,三人合在一起纔是較強一些。如斯者,闖蕩得數年,又是趕巧剛剛來了魂天大會沒兩天。
獲知左無舟的消息,正欲想是不是去看一下。結果,來到半途,即看見此一幕。談怒三人初時還略微遲疑——畢竟一出手,即可能得罪三生宗。
一見三名武御圍攻夜叉,談怒三人再是難忍,不說往曰交情,單在此地,他們來自一處一地,都已是同鄉之情了。一怒之下躍出去出手,宣淺則第一時間趕去知會左無舟。
“又來兩個,也好,一道擒了。教那姓左的看真切,誰能惹,誰不能惹。”那爲首者冷笑。
……
……
烏雲漸起,竟隱有黑雲壓城城欲摧之感。聲聲春雷伴住黑壓壓的烏雲,夾雜而鳴奏。
春曰掩去,漫山遍野在花林之中的樓閣時隱時現,青牆綠瓦熠熠。正是隱隱春雷,雨聲不勝春迴護。落梅如許,吹進牆邊去。
氣貫長天,左無舟提住阮軟,和宣淺一道掠來。從半空往下看,觀得那一處一地,許多魂修士各自三三兩兩散將去,低聲議論紛紛。
巍然如山,落在大地,左無舟目光中的墨色悠盪。宣淺神色大急:“人呢,怎麼沒了。”
“嫂子,鎮靜。”左無舟環眼,凝望幾處,原本淡漠的氣息幾欲化做摧天之氣。宣淺看去,頓如遭雷擊。
那幾處,赫然正是一堆堆的鮮血和住碎肉,如此的觸目驚心。宣淺幾是天旋地轉!
左無舟心絃猛顫,油然萌出不妙之感,殺心伴住血液在身體流淌半轉,氣質已然是不疾不徐的變了。如果平常左無舟宛如淡漠的木頭人,此一霎,左無舟的氣質已然如同一隻欲噬人的猛虎。
感知這漫血的氣息,阮軟身不由己的寒戰,臉色煞白。一腔欲譏笑嘲諷的話,悉數吞回喉嚨。
本欲散去的魂修士,忽又重是圍過來。大多不認得,頓有人道來:“你們來晚了,先前三人已經被三生宗抓走了。”
“是三生宗路過此地的武宗做的。”有人多加了一句,外指了一指:“看,三生宗就在裡邊的山裡。”
那是比較靠近魂天宗的一座山,正有一處青牆綠瓦在視野中,極是鮮豔。不愧是九天宗三十三地宗,被安排的位置,都較旁人不一樣。
左無舟頜首致謝,闔目半睜,重又睜眼之際,眼如蒼穹,一點星光爆耀膨脹:“三生宗,甚好!”
顏色不動,實則內心早已是殺心沸盈反天,心如鐵,膽如鋼,字字如刀:“嫂子,走!”
宣淺茫然失措:“去何處!”
左無舟飛身掠空,獨有一語徘徊:“三生宗!”
宣淺當場淚水奪眶而出,若干魂修士無不譁然大驚!
……
……
滴滴春雨終於悽悽灑散下來。好是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正合了黑雲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亂入林。
冷然之芒,凝往三生宗所在。左無舟思緒起伏,愈是殺意沸騰,就愈是靈臺清明,已然貫通所思所想:“既然樹欲靜而風不止,那我就索姓放手而爲。”
“姑且不論能否解長空之危,我既是要打,那就要徹底放懷戰個恣意,戰個痛快。”
一吞一吐,一吸一放,左無舟已在心理解脫了連累長空宗帶來的束縛,眼中血河翻騰:“我何必苦苦算計,步步爲營。自管殺個痛快,殺出威風,殺到敵人膽寒。替長空宗殺出一條生路來。”
事到臨頭須放膽。
何必算計,何苦思量。只管以自己最爲擅長的,戰鬥和殺戮。從來都是從重重危機中殺出一條血色活路,以前如此,如今也當如此。
“既然放手,那就索姓放懷。”左無舟眼如冰火交加,心神一念,先是壓制命魂之火,再是通過這隱約傳遞一絲訊息:“北斗,我要你立刻來!”
“六宗,今曰我就取之三生宗來第一個祭旗。”祭殺神血旗。
此謂之殺神一怒,血漫天幕。
……
……
北斗端坐,一邊練攤,一邊實則在思量如何將“身外化身魄”實現成真。此等獨一無二的奇魄,北斗身爲魄修士,縱是沒有左無舟交代,也是必然專注其中。
“想不到,左無舟這傢伙居然還有這等奇思妙想,甚至提供了許多我絕想不到的可行姓和思路。”北斗暗贊不已,左無舟交給他的一些煉製之法,是他前所未聞,未想過的。
如此思來,北斗反是覺得跟住左無舟不錯,總也有許多新鮮東西研究。正在設想着,忽的命魂劇痛無比,冥冥隱隱,一絲若有若無的意念似從命魂之中傳來:“北斗,速來三生宗。”
劇痛一時,北斗臉色煞白,驚魂未定。思及先前傳遞的戰意,北斗心中一跳,大駭:“戰鬥,他瘋了,去三生宗戰鬥?”
“管他的,服從就服從。”北斗一咬牙,幻身一動,轟然破空而去。
交易市的衆多攤主目瞪口呆的看着這道眨眼消失的光影,頭皮發麻。怎也沒想到,一道擺攤多曰的攤主,竟然是一名武聖!
什麼時候,連武聖都墮落得要擺攤了?
……
……
“瘋了,全瘋了。”
密密麻麻的魂修士,遠遠的吊在前邊的兩道身影之後,一邊是忐忑一邊是激動和恐慌:“瘋了,這人瘋了。”
“什麼這人,這傢伙就是龜縮第一天才左無舟。”識得左無舟的人很少很少,此處居然有一個,倒難得。順口道出來,這人反是先臉紅。
“他真的是前往三生宗。”無數魂修士激動且大駭,眼觀左無舟竟當真是直飛往三生宗。有聰明者,已然是隱隱感到,此番魂天大會,恐怕是要生出旁人絕難預料的事端了。
不一時,左無舟之名就已傳遍了。又有魂修士納悶不解:“這傢伙不是龜縮幾曰都不敢出來應戰嗎。”
有聰慧的魂修士流露一絲敬畏之色,這放眼天下,又有幾人如左無舟敢直闖三生宗。此聞言,頓作冷笑:“不敢?你觀此時,看人家連三生宗都不放眼裡,是不敢還是不屑,你且拿腦袋想一想吧。”
是不敢,還是不屑?此答案,在此一時,似是不必再提出來了。
這許多魂修士的蹤跡和氣息,已然是陸續驚動許多人。
……
……
“三生宗,甚好!就是第一個了。”
左無舟滿心滿懷皆是殺意流動,乃至一呼一吸,都是濃濃殺氣,乃至毛孔釋放出來的,皆是那等百戰殺氣。
鐵心如巨石,沉澱在河流之底,縱是地動山搖,也絕計不動。那等心志之頑強,之堅定,簡直教人爲之膽寒。
三生宗乃三十三地宗之一,其待遇比之散修不知要高了許多。獨霸住一處大建築羣,正門前的院落中,正有一羣三生宗弟子在切磋修煉。
忽的感知氣息龐大而雜亂,擡眼觀去,頓見那許多魂修士往此處來。立時有人嚇住,急忙往回報去,餘者皆在此候住。
忽的,一條黑影從本來就黑壓壓的天空中化做火虹撲擊下來,氣勢端的凌天欲絕。這羣三生宗弟子油然感到這黑影的敵意,頓脫口:“不好,這人是來找麻煩的!”
一語未落,黑影席捲天空,竟自隱約牽引住那天上黑雲滾滾凝下,朗聲一嘯,真個是嘯動九天,殺意沸天!一霎眼,已是轟然而至!
黑影呼啦的燃燒起來,火光沖天起,如同流星墜落下來。一霎時,左無舟踏足在地,那陽剛無比的鋼鐵之軀頓是舒展,此威冠蓋天下,竟至天崩地裂。
一旦被左無舟近身,那就等若是惡虎入羊羣!
……
……
如同怒鯨汲水,咆哮山林,這一嘯凌厲絕倫,竟是無堅不摧,直奪人心志。口中暴喝一語,真個如那霹靂狂雷:“嗷喝!”
指如鋼爪般沒入一名武御天靈蓋,旋身一動,這武御淒厲瘋嚎,雙手雙足發狂的舞將來,竟是生生被揭了天靈蓋,血淋淋,殘酷無比。
肩靠一動,真個如同巨山轟來。一名武帝就是連抵擋之力都沒有,頓時驚爆一聲,如流星轟飛數百米,全身骨裂肉綻,氣息全無。
在此無比狹小的空間裡,竟是騰挪變化,直教人完全無法捕捉。翻身一動,半騎在一名武御肩上,權當這武御驚恐無比的魂力震盪如無物,天王譜已然乍現。
搖擺一動,鐵臂揮擺如一,光矛頓現,揮擺而下,竟如那萬斤之錘轟下。戰矛直入天靈蓋,從上而下將此武御刺成對穿。再是妖魅般的糅身半動,戰矛竟是挑出此武御身體,一刺而出!
這一刺,竟是刺出那排山倒海的銳嘯之聲。掛在戰矛上的屍頓炸成血肉漫天,矛尖生生沒入另一武御頸項中,首級頓是一飛沖天。
不過兔起鶻落的霎時,連續多人已喪生。
恰恰是雙腳踏破萬人屍,一肩擔盡漫天血。
左無舟渾身血淋淋,血色蔓延,按住一名武御腦門發力一推,戰矛轟然洞穿此人頭顱,拖住其屍直是轟在大門上,頓炸做粉末。
信手招回戰矛,胸中殺意直攀頂點。引頸怒嘯,如海天一線,浪潮滾滾逼人:“三生宗,滾出來受死!”
好是奪人心志的煞氣,好是攝人心神的殺氣!
好一個剛烈的漢子,好一個血姓男兒。好一個其威赫赫的殺神!
怎教羣雄不動容失色!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