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磊立即起身,端起一碗肉湯,朝門外走去。
香鱗子阻止他,道,“還是把剩下的狗肉湯,給我留一碗,其餘的全部帶上吧,免得走回頭路。”
楊磊覺得香鱗子說得有理,便按照她說的辦。
可是快要出門時,香鱗子又道,“聽着了,那個楊磊,你還欠我三天砍柴的工,可不要送完肉湯後,就跑的沒了影子。”
楊磊嘀咕着答應,暗道這女娃真是囉嗦的厲害。
出了香鱗子的木屋,楊磊左轉,果然是一步一景,三步一變,走了十幾步後,前面突然出現另一座木屋。
屋前一塊空地上,一個胖嘟嘟的小娃娃,在獨自玩耍。
見楊磊出現,胖娃娃明顯愣住了,但是隨即聞到香飄飄的狗肉,立即一跳一跳的跑到楊磊前面,眼睛盯着楊磊手裡的木碗,冒着綠光。
“大哥哥,這是給小胖吃的嗎?”胖娃娃眼中滿是期待。
“是的,你的香鱗子姐姐叫我送來肉湯。”楊磊看着小胖,笑眯眯的說道。
吱呀一聲,木門打開,走出一箇中年人。
中年人含笑着走到楊磊近前,摸着頭胖娃的頭,不好意思的說道,“小孩子不懂事,麻煩這位小兄弟了,對了,我叫張搖,這是我兒子張虎,怎麼稱呼你啊?”
“這不算什麼麻煩,我叫楊磊。”楊磊微笑道,說着,遞過裝着肉湯的碗。
“太客氣了,楊磊小兄弟,進屋小坐一會吧,剛剛做好一盤酸菜,要不進來嚐嚐?”這時,張虎的母親,一箇中年婦人,名叫姚翠花,拿着一個大碗,笑着出現在門口。
“今天不行,我還得去隔壁,下次有空再來。”楊磊微笑着搖頭,等姚翠花把肉湯倒進大碗裡,拿了木碗,便與這一家子道別。
“好吧,那我們也不強留你了,不過楊磊兄弟,你要說話算數,下次有空,一定要來這裡吃頓飯。”張搖看着楊磊轉身,一臉憨厚的叮囑道。
“嗯,一定!”楊磊道。
離開張搖家後,楊磊往回走,他突然發現,自己迷路了。
這裡時空變化,極爲詭異,所以纔會出現一步一景,三步一變的情況。
但是同一個村子裡,各戶人家的相對位置,並沒有變化。
只是,村裡住久了的人知道,楊磊出來乍到,卻沒辦法分別出來。
就好比,一個人走入迷宮,周圍都是一模一樣的環境,他能夠從一個地方出發,找到另一個地方,但是從另一個地方返回,卻找不到了原來的地方。
楊磊現在,差不多就是遇到這樣的情況。
忽然一個念頭,閃過楊磊的腦海:“難道香鱗子的話,都是假的?她心裡其實是在害怕,只是通過這種方式,把我請出了家門,然後讓我找不到她家的木屋嗎?”
緊接着,楊磊又暗暗道:“那麼,臨走前,她特意叮囑我,還欠她三天砍柴工,是希望我真的回去呢,還是僅僅一個令她的
謊言看起來更加真實的小伎倆罷了?”
楊磊心裡忽然微微刺痛,不是因爲自己被香鱗子欺騙了,而是因爲另外說不清、道不明的原因。即使香鱗子騙他離開,楊磊也能夠理解一個孤單少女的謹慎心理。但是,現在的問題,自己是回去,還是不回去?又如何回去呢?
......
忽然,楊磊笑了。
考慮這麼多幹嘛呢?不論回去與否,首先要把這碗狗肉湯,送到另外一個鄰居家裡。
“這和香鱗子無關,是我曾經答應過的事情。”突然間,楊磊腦海中有電光閃過,彷彿突然間抓住了什麼。但是卻沒有真正的抓住。
楊磊懊惱的甩着腦袋,一步走出,眼前景物變換,另一座木屋出現了。
根據香鱗子臨走前的交代,這一家住着父子兩,父親叫做盧山,是一個胡茬拉雜的大漢,兒子叫做盧雲,則是一個瘦小的孩子。
“盧山,盧雲,香鱗子委託我給你們送肉湯來了。”話音剛落,屋門打開,出現一大一小兩人。盧雲歡呼雀躍,小鳥歸巢般跑向楊磊。
盧山在後面,一邊囑咐着盧雲小心,不要摔倒了,一邊咒罵兒子不懂規矩,沒大沒小的。
末了,盧山在知道了楊磊的名字後,熱情招呼道,“楊磊兄弟,今天剛好熱了兩壺酒,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咱們一起喝兩盅如何?”
楊磊搖搖頭,微笑道,“今天不行,我還有事情要做,下次吧,下次在一起!”
說完,楊磊回頭,一步走出,眼前景色大變,已經離開了盧山家。
四周都是看似熟悉,實際上全是陌生的地方。到底要往哪裡走呢?
楊磊四處張望,唸叨着:你雖然看不到他們,但他們一直就在那裡。
“同樣,我雖然看不到你,但是你就在前方。這和香鱗子如何做無關,是我曾經答應過的事情。那麼,我想做什麼呢?”
楊磊忽然閉上眼睛,腦海中靈光一閃。緊接着,他隨意一步走出,移步換景,剛好出現在香鱗子的屋前。
楊磊突然明白了,“道”在心中,路也在心中。這裡是一個奇異的空間,這個空間裡的村莊,也非常特別。她雖然拒絕了自己,但是隻要自己有心,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
但是,楊磊猛地搖頭,喃喃道:“事實是,香鱗子從來沒有拒絕過什麼,她只是沒有告訴我,該如何回家。”
楊磊心想,自己若能回來,那說明自己是真的想回來,而自己如果走不出那一步,想不到“道在心中”,那麼自然就回不來,那也說明自己在內心深處,並不是真的想回來。
雖然只來過一次,但是眼前的一切,楊磊卻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彷彿,這個木屋,還有木屋中的少女,早就存在了心中很長時間。
敲開了香鱗子家的木門,香鱗子明顯一愣,似乎沒想到楊磊真的回來了,至少,她沒有想到,楊磊會這麼快就返回了。
站在門口,不知爲何,香鱗子突然間俏臉微微一紅。
楊磊猛然間想到什麼,把手中的東西放下,擡頭看了看天,說道,“唔,天色還早,你那裡有一堆柴,我去把它劈開。”
香鱗子突然笑了,搖頭道,“不早了,別看現在天還是亮的,但是山裡的晝夜,與外面不同,如果天黑了你還未進屋,在第二天天亮之前,便再也找不到屋子。現在進來吧。”
香鱗子說着,拉開了屋門。
“孤男寡女,長夜漫漫,你就不害怕我這個兇手嗎?”楊磊問香鱗子。
“怕,當然怕,我對你,是又恨又怕,但是,村子裡有一個規矩,你不能擋住一個人心中要走的路。更不能阻攔,一個人回家的心。”香鱗子悠悠道,但是說到“家”字的時候,她的語氣,明顯有一點不自然。
“哦,是嗎?這真是一個奇怪的村子啊。”楊磊感嘆。
“是的,但也是一個淳樸的村子,每一個來到這裡的人,都會愛上它的寧靜,祥和,與世無爭,還有玄幻如夢。”香鱗子道。
接着,香鱗子告訴楊磊,這個村子叫做聖河村,村名非常耐人尋味,沒人知道這個村子存在了多少年,也沒人知道這個村子是怎麼來的。
聖河村人口並不多,只有幾十戶人家,不過村民們就如同一家人,淳樸真誠。聖河村外面,有一座山,叫做劍虛山。同樣沒人知道此山的由來,只是此山險峻陡峭,如同一把倒插的聖劍,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劍虛山養活了聖河村的人們。
香鱗子最後道,你明天開始,要去砍柴的地方,就是劍虛山。
劍虛山,山的名字,聽起來氣勢恢弘。
楊磊原以爲是一座巍峨大山,但實際上,只是一個小山丘。不過造型奇特,確實如香鱗子所說,像一把倒插的巨劍,只可惜劍鋒裂開了,是一把殘劍。
不過,當楊磊跟着張搖、盧山進入劍虛山後,發現其間又另有天地。跳出此山中,能夠看到全貌,而身在劍虛山裡面,卻只覺得劍虛山浩渺無邊。
楊磊只能再次感嘆,此處的規則,完全自成體系,和外面截然不同。楊磊很快就適應了劍虛山的博大。
這裡的人,都沒有修爲。但是所謂的修爲,指的主要是玄力境界,楊磊魔神之軀,不動用玄力,力量同樣強橫。用一句傳統的話描述,就是天生神力。做起體力活來,楊磊一個頂好幾個。他的“柴刀”,也比張搖和盧山手中的獵刀鋒利。無論是砍柴,還是打獵,楊磊適應了此處的規則後,很快就超過了其餘人。而且是遠遠超過。
比如,他第一天進山,除了砍夠了香鱗子交代的數量,還額外撲捉到兩隻山雞,並且打下一頭野豬。劍虛山的野味,也和別處不同。最明顯的區別,在於香氣。每一種野獸,都散發出異常濃郁的香味,令人聞之,垂涎欲滴。
楊磊想起自己斬殺的那頭黑狗,喝下黑狗肉湯時,不像是在吃肉,而像是在服用某種靈丹妙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