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有聞,玉龍公子劍術已非人間,奈何從未有人見過公子出劍,故此老夫特來討教!”老者說着,慢慢站了起來。
站起來以後,林夕才發現這名老者身材遠比自己想的高大。
縱使年老亦顯得魁梧雄奇,他轉過身,露出一張滿是風霜摧殘痕跡的臉龐,老人斑一塊一塊,皺紋深重,可他明亮有神的雙眼。
他抽出長劍的手亦沉穩得沒有一絲抖動,似乎重複着千錘萬鑿的動作,每一個剎那的截影,除了距離不同外,一模一樣,令人震驚。
林夕握着摺扇默默望着他,眉頭微微皺起,很不喜歡這種上門討教的感覺。
如果對方是達到一定實力的強者,這種平等間的討教他會很歡迎,但是這種一隻螻蟻在大象身前揮刀舞劍,那種赤,裸裸的挑釁實在讓人不喜。
林夕語氣微微發冷的問着:“你可知道失敗的下場?”
老者輕輕一笑,似乎毫不在意:“無非一死罷了,老夫已經枯木之人,能夠在臨死前見到玉龍公子的劍,死而無憾矣。”
又是一個武瘋子……
林夕很欣賞這種對武道有着執念的人,但也很厭惡這種人,因爲當你一旦有了一定的名聲,他們就將你當作了試劍石,成爲了他們更進一步的臺階。
老者平步向前一跨,長劍倒提:“敢爲公子劍在否?”
“何爲劍?天地萬物皆爲劍……”
林夕舉起手中摺扇,指向老者,那尋常的摺扇在他手中就好似一柄鋒芒畢露的長劍,那凜冽的劍意,刺的人皮膚生疼。
“見你年邁,我會將修爲壓制,保持和你在同一境界。”
老者默然,點頭道:“多謝!”
孟奇和阮玉書面無表情的後退了幾步,讓出位置,以免被兩人的交戰首當其衝。
何況,他們也想見識一番在同境界下,林夕的劍道修爲會有多麼高強。
一直以來,他都是以碾壓的方式面對敵人,從沒有見他出過第二招!
除開和那些神佛交戰的時候!
老者緩步向前,長劍隨意斬出,招式看似簡單,卻彷彿在不斷變化,破綻遊移不定,根本捕捉不了。
林夕雙目微眯,看着那不斷變幻的破綻,絲毫沒有被它所迷惑。
擡手!
腳步輕移間,手中摺扇普普通通的一刺,落於老者之劍的左側七寸處。
頓時間……
那變化不定的劍招崩散!
陷阱?
這個對林夕來說是不存在的!
畢竟這麼多年的武道修爲,可不是平白得來的,哪怕是有着系統的灌輸,依舊是一一理解演化過的。
林夕收回摺扇,不怒不喜地道:“你敗了。”
咣噹……
老者長劍跌落在地,低頭看着自己左肋處,似哭似笑的說着:“果然,果然啊……盛名之下無匹夫,玉龍公子劍法已經脫離了劍道,老夫敗了,敗的心服口服,這所謂的劍皇名頭,不要也罷!”
說完,他彎腰向林夕深深行了一禮,撿起長劍迴歸劍鞘,落寞的走了。
劍皇麼……
林夕沒有驚訝,在他出劍的時候心中就有了猜測,只是好奇他前來的目的。
看來他此行的目的,並非只是爲了比試,或許還有別的原因。
果然,在他那落寞的身影落入黑暗中時,一道幽幽的聲音也傳了過來:
“玉龍公子,麻煩你轉告陸觀,誰當上皇帝,都得驅除西虜,少不得用他,耐心等待便是,不要急着依附。”
林夕打開摺扇,輕輕搖了起來,“這事可不是我做主,對吧,小孟師父?”
“暫時中立最好。”這時,靜靜站在旁邊的阮玉書忽然開口。
孟奇沉吟了下,說道:“對,這也是我的想法,羅勝衣想要助三皇子是他的事情,與我無關。”
這種事情上,羅勝衣半點沒商量就直截了當做決定,實在讓人不爽。
不過,哪怕再不爽,明日依舊要去見三皇子,至少得當面觀察下這位皇子。
…………
驛館內,聽了林夕轉述的京師現況和劍皇留言,陸觀苦笑道:“陸某身上只有虛無縹緲的鐵山軍軍心所向,拿什麼介入皇位之爭?我會盡快求見右相,做鐵桿皇黨,誰繼大統支持誰。”
他沉吟了一下道:“其實,也不是誰登皇位都得用我。”
“若哪位皇子已經私下裡與西虜達成和談,局勢緩解,我恐怕又得投置閒散,不過這樣也好,萬民免了刀兵之禍,只希望不要退讓太多。”
林夕微微皺眉,現在西虜陳兵裴河上游,隨時會南下,他們的選擇也影響着皇位的變化。
雖然此事全權由孟奇負責,但他依舊忍不住從這方面考慮一番。
西虜和談的使者早已入京,目前在哪裡?
與誰有暗中勾結?
摸着下巴沉吟間,居然有種想要通過主神瞭解這方面情報,但孟奇卻忽然起身。
他決定今晚去暗中查探一番。
也正是他的這番舉動,讓林夕打消了動用主神的念頭。
夜探,這事好像也挺有趣的,他決定一起去看看。
雲雁館,西虜和談使者暫時居住的地方。
林夕與孟奇還要阮玉書藏於館旁一株大樹之上,觀望着裡面動靜。
由於夜色已深,絕大部分人早就睡下,雲雁館顯得格外安靜,只有寥寥幾個僕人走路無聲地做着雜事。
這種情況下,在這裡自然看不出有什麼問題,所以孟奇打算悄悄潛進去,直接“詢問”使者。
林夕搖搖頭,拍了下他的肩膀,伸手指向了雲雁館西北方向的小巷子。
孟奇一怔,當即凝聚精神,全力催動耳竅,這才聽到了兵器碰撞的輕響。
在稍稍沉吟了下後,衝林夕和阮玉書點點頭,隨即三人展開身法,向着那個方向潛去。
京城如此之大,遇到半夜鬥毆或幫派火併的事情實屬正常,不正常的是出現於雲雁館附近。
三人輕功身法都很不錯,無聲無息間就靠攏了小巷子。
突然,孟奇拔出戒刀,一刀斬出。
來襲之人很是惶恐,對方出刀之前還好,一刀斬出,便彷彿與周圍環境連成了一個整體。
長刀所向,籠罩方圓,不變之中蘊藏萬變,讓自己無論怎麼改變身法招式,都難以擺脫刀光,恐怖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