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麻葉看見徐風儀佔着他心儀的花魁小翠,心中當然十分着惱,他就興起與徐風儀爭搶這個“玩具”的念頭。如果的徐風儀武功強他百倍,他也許絕了這個念頭,偏偏他認爲自己有能耐、有機會打敗徐風儀,可以不費多大的勁兒就能搶過徐風儀懷裡的可人兒。小麻葉今日帶了七八個非常強悍的兄弟到這煙雨樓吃花酒,他認爲他們人多勢衆,打趴徐風儀是遲早的事,所以他毫不掩飾自己的欲求,公然挑釁,跟徐風儀爭奪花魁。
煙雨樓的妹子也不喜歡接待倭子,雖然她們幹這一行難免遇上各種各樣、形形色色的怪趣味的客人,但化妝來花街找樂的倭子是妹子們感到最恐懼的客人。花街的妹子們都不太願意伺候這夥行爲近乎變態的倭子,亳不掩飾自己對這些倭子表示厭惡。這些變態的倭子太狂了,以爲花了銀子就可以隨便折磨和欺負花街的妹子。比如說這些倭子粗俗蠻橫得近乎瘋子,一般中土客人就算飢餓急色,也會還有一些體統,幹這事時也會關起房門來。可這班可惡的倭子呢,都是喜歡在衆目睽睽之下的會客廳中扯着妹子們當衆表演合體的無恥小人,他們就是有這種暴露的嗜好,有種你就過來多管閒事試試,他們就給你白刀子入紅刀子出!所以花街的妹子們也是很怕接待這夥畜生一樣不通人情的惡魔,看見這些倭子就縮作一團,怕得要命。
花街的妹子雖然被人騎,被人欺負,被人罵得狗血淋頭,但她們也不是完全不講信用的無恥之尤。幹什麼總要有點敬業精神嘛,花街的妹子也不例外,收了客人的銀子就全心全意替客人服務,把客人伺候好,完事後,再接待下一個客人。半路跳槽完全不講信用的妹子最終不被客人待見和接納,搞不好連自己的飯碗也會弄砸了。小翠一見這小麻葉就嚇的是兩腿哆嗦,一臉煞白。這小麻葉雖說是帥哥,長相也是十分英俊,但就是不受花街的妹子歡迎,原因是他每次來花街逛蕩,帶來的一幫兄弟如狼似虎,都是變態狂,變着戲法折磨花街的妹子們,妹子們見到這條惡棍當然害怕得幾乎溺尿。小翠合掌向小麻葉求饒道:“哎呀,哎呀,哥兒們,等一會兒行不行?我都這裡都有客人了,爲這點事吵架動刀兵至於嘛,值得啊?”
小麻葉只回小翠一句話:“賤女人閉嘴,小管老子的事,不怕揍你就再吠叫一聲?丫的,看老子不抽死你!”女人是天生的弱者,容易受到驚嚇。小翠看見小麻葉一付凶神惡煞的模樣,知道惹不起這惡魔,聞言立即噤若寒蟬,嘴巴徹底啞火。
徐風儀愣在那裡,癡癡呆呆的半晌沒回過神來。小麻葉不耐煩了,鏘的一聲拔出倭刀作勢揚威道:“你這傢伙,還給老子來這一套,妝忘八腔子?你趕緊把妹子給我讓出來,否則老子一刀劈開你的生死路,割下你的是非根。呵呵!”
“啊,這英雄好漢是誰?怎麼這樣胡攪蠻纏?我們先到這裡,妹子當然先把我們伺候好,才接待下一個客人。你真不懂事,你是誰呀?”朱經天到這時也沒弄明白小麻葉是什麼人,對他橫刀奪愛的霸王行徑頗有微詞,表示很有意見。在花街吃花酒遇到爭搶妹子的事情很常見,朱經天也見多不怪,他只把小麻葉當作是尋常的流氓地痞。遇上這種不識大體的惡霸,朱經天只要及時報出他的來歷就行。畢竟朱府在湖州勢焰赫赫,一般的流氓地痞聽到朱家羣英的名堂都會知難而退。於是乎,朱經天長喘一口氣,無可奈何地望着小麻葉道:“朋友,我是湖州鉅富朱古原的堂侄,俠義山莊朱氏羣英的老大朱經天,你不認識吧?不要緊,不妨向街坊打聽一下,就知道我們是什麼人了。朋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知者不怪,我們也不跟你計較,下去吧。”朱經天以爲報出他的來歷就可以鎮住小麻葉。
誰知小麻葉聽完後怒目橫眉,把飯桌一掀,大喝道:“什麼俠義山莊,朱氏羣英呀,滾!老子今晚就來掀掉你們的狗窩。”
朱經天和朱緯地面面相覷,他們顯然是沒遭遇過這麼不識趣的傢伙,這個不識進退的二貨是誰啊?這麼蠻不講理,連一點情面也不給俠義山莊,顯然是沒把朱古原和朱氏羣英放在眼內!朱經天和朱緯地都下意識地把搭在劍柄上,準備隨時揚眉出劍,教訓一頓這個憨貨。
正在這時,徐風儀回過神來,拔出手中的剛阿寶刀怪叫道:“經天叔,小心,這傢伙是倭子啊!”
“什麼,倭子?真的,你沒搞錯吧?”大白天在湖州街頭遇上倭寇,這不綹於白日見鬼。朱經天和朱緯地也嚇了一大跳,象兩隻瑟縮的寒鴉一樣呆立當場,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兩人經徐風儀提醒之後,他們再定神打量小麻葉,才發現這傢伙雖然穿着中土的服飾,頭上沒盤髮髻,拖着一條鬆散的馬尾辮,卻是倭子的式樣,與中土的綸巾高髻大有區別,始信這個青年是倭子無疑。
小麻葉橫刀待發,乜斜雙眼,大有一付傲睨萬物的氣慨。對比強弱,他一敵三,一時不敢貿然發起攻擊。他只是蓄勢待發,伺機而動,尋思後發制人。
“小倭子,好大膽,大白天在湖州街頭橫衝直撞,直恁不把我們放在眼內了,你以爲中土無人嗎?讓我會會你。”朱緯地罵罵咧咧的嚷了幾句,拔刀擺出個進攻的姿態,向小麻葉施加壓力。瀟湘館室內只有三十多平米,擠着四男三女。在這麼窄小的環境下大動干戈,很容易傷及無辜。故朱緯地也是裝腔作勢嚇唬對手,暗暗蓄勁,引而不發。
“你們三個一齊上吧,省得我一個個追殺,這樣太麻煩了。”小麻葉哈哈一笑,把刀舉在胸前。看他一臉不在乎的慵懶模樣,顯然是沒他朱緯地他們放在眼內。
朱經天皺皺眉頭,掃了一眼阿春、小鶯和小翠她們,見這三個女人抱頭縮在角落裡簌簌發抖。眼見小麻葉手中的倭刀既長又鋒利,在這幾無轉側的室內一掃,立即就會把這瀟湘館摧毀,不僅這三個女人不能倖免,連自己也未必能自保。便對這倭子揮揮手道:“小倭子,你若有種,咱們就到街上單打獨鬥,敢不敢?”
小麻葉也擔心朱經天他們一擁而上,他雙拳難教四手,搞不好被對手亂刀分屍。聞言正中下懷,當時點頭表示接受朱經天的單挑建議。一腳踢開房間,先跳到街上等衆人出去決鬥。若到街頭一對一決鬥,他便沒有什麼顧忌了。以他的劍法,在這東南沿海與人單打獨鬥,罕逢敵手。只要朱經天他們一個個接着來會他,他儘可以把這些自視甚高的中土武林高手各個擊破,把對手轟到撲街。
朱經天他們衝上雲水街的街頭,才猛然間發現小麻葉身後還站着七八個凶神惡煞的兇倭,幸好他事前見機聞警,與倭寇約定單打獨鬥,否則在不知對手虛實的情況貿然與對手幹起架來,就算殺得一兩個倭子,也擋不住對手人多勢衆,此時只怕被對手揍着滿街亂跑了。
小麻葉在街心疾衝狂走,好象作好戰前舒展筋骨的準備,他揮刀劈出一個人字斬,向朱經天咆哮叫陣道:“死老鬼,還敢跟我搶女人?速速過來送死,讓我送你上西天,回家去鑽棺材吧!”
一個小倭子突然興沖沖跑到小麻葉面前,一付技癢難搔的模樣,揚刀虛劈一下,對他說:“麻葉前輩,殺雞何須用牛刀,不用你出馬,讓我跟他比個高低,我替你砍了他,我看這個被酒色淘空身子的窩囊廢也不象個有能耐的人。”這個小倭子叫木崎,年方十六歲,自打從薩摩來到中土加入麻葉九怨的海盜團隊以來,共參與十多場搶劫明朝海商的行動,殺掉十幾個中土商人,還沒有遇上一個象樣的中土武林高手。他認爲中土武士不過如此而已,一個個都是眼高手低的廢材,未動手打時看不起對手,打起來時只會逃跑的“水貨”,全都是不堪一擊的病夫。木崎認爲能跟他過招的中土武林高手還沒出世,而朱經天已是一腳踏入棺材的廢物,更加不是他的對手啦。
小麻葉也知道木崎很能打,也打順手急着表演自己,也就不跟他爭這急先鋒了,把這打頭陣的功勞讓給他。木崎蹦蹦跳跳舞刀躍到朱經天面前,喝道:“你還不快跑,不跑吃我一刀。”在木崎眼中,大明商人也好,官兵也好,民衆也好,都是非常能跑的跑步健將。聽到海盜來了,聞風而逃,只見背影不見臉龐。象朱經天那樣堅決頂住不肯後退半步跟他對瞅的硬漢倒是比較少見。
朱經天不等木崎靠近他身周,大喝一聲,先聲奪人,道:“小倭子,你多大呀,這麼少就急着來送死?”
“呵呵,十六歲了,你爺爺不怕死。”木崎也懂得吳越話,笑嘻嘻回覆朱經天。舉刀過頂,交叉猛劈兩刀過來。力沉刀猛,氣勢洶洶。這種重刀不好招架,也不容易閃避。
朱經天是個百戰沙場的老將,刀法精湛,並不缺少卸招拆招的經驗。所謂拳怕少壯,棍怕老郎。論力沉刀猛,當然是木崎佔優勢;論經驗豐富,卻是朱經天練達老到,姜當然是老的辣。只見朱經天也不招架,在木崎猛攻過來時疾退兩步,等對手收招時他才一刀刺了過去。木崎劈不中朱經天,又進入朱經天攻擊範圍內,欲要躲閃,竟是來不及了。被朱經天一刀命中小腹,頓時一頭栽倒沙礫之中,哼也沒哼一聲就死掉。朱經天把他手中的倭刀一甩,甩掉刀尖上的血污,望着木崎屍體不屑地冷笑一聲:“你不怕死,很好,那你就去死吧。”他用的兵器也是倭刀,卻是在鰲頭島繳獲王婆留朋友齋藤那把倭刀。
小麻葉也被朱經天疾雷不及掩耳的身法和刀法嚇了一跳,這種快刀才叫“不招不架,只是一下”的一刀流刀法。木崎劈出兩刀,這老傢伙還一刀就要了木崎的性命。看來這位朱經天也是個不容人小覓的劍道高手。
“木崎君,你放心去吧,我替你報仇!”小麻葉長嘯一聲,揮刀一掃一劈,兩招連環而至,力度、速度以及殺氣比起先前那小倭子木崎的刀法更厲害十倍,又快又狠,可用電光石火來形容。
朱經天凝神屏氣,雙眼睜得如銅鈴一般,目不交睫的緊緊盯着小麻葉的刀,連連疾退,額頭上冒出冷汗。面對小麻葉這種劍道天才,別說反擊,簡直是連閃避的機會也不多。朱緯地見他兄長落在後風,暗暗叫苦。猛然大吼一聲,也揮舞倭刀助戰。他用的武器也是從倭寇手裡繳獲的倭刀,單以武器優勢而言,朱經天、朱緯地他們並不輸於在場任何一個倭子。
這時與小麻葉同來的一個小倭子探手入懷,掏出一顆黑色彈丸往朱緯地身上拋過來。因爲朱緯地突然加入戰團,已違反雙方約定的一對一決鬥的規矩,小倭子地插手使暗器幫忙也不算違規了。
朱緯地看見一件暗器電射而來,使刀拍打,只得轟的一聲巨響,一團煙火在他身周爆炸開來,頓時濃煙滾滾,幾乎伸手不見五指。朱經天、朱緯地他們被小倭子這顆霹靂火炸得眼淚鼻涕直流,頭暈目眩,身子如醉酒一般搖搖晃晃,站立不穩。朱緯地不禁又氣又急,憤然向小倭子罵道:“無恥倭寇,竟然使用毒彈求勝,真是卑鄙小人。”幸好這倭子也怕誤傷小麻葉,僅是扔出一顆忍者常用的麻痹彈而已。若用常規炸人的霹靂火,朱經天、朱緯地他們不死也落得個重傷。饒是這顆毒彈威力不大,也震得朱氏兄弟昏頭轉向,已無力再戰了。
小麻葉氣呼呼道:“什麼卑鄙小人?你們兩個打我一個,先破壞規矩,讓你吃一顆麻痹彈,已算是便/宜你了。廢話少說,納命來吧。”說完,又揮刀猛攻過來。
敵人卑鄙,我就比敵人更卑鄙吧!只有這樣才能戰勝對手。徐風儀在哪霹靂火濃煙翻滾之際,早已抓起兩把泥沙。不等哪濃煙散盡,一地把泥沙投向小麻葉,一把泥沙投向旁觀的倭子。倭子們猝不及防,頓時中招,不少人睜不開眼,等他們睜開眼睛看時,朱經天、朱緯地和徐風儀三個已不見蹤影了。畢竟朱經天、朱緯地他們是本地人,熟識當地環境地形,擺脫倭子的追擊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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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來臨,倭子會來偷襲!
朱古原已提前知道倭子會來偷襲的消息,在院子裡,廂房的屋頂上,花園裡的花草樹林中,佈下伏兵,共有幾百名湖州壯士民勇潛伏在朱府等待倭子自投羅網。倭子會來嗎?倭子真會那麼愚蠢地依約前來送死嗎?
朱家在當天下午已把自家的一百幾十個婦孺撤出朱府,送到城外一個鄉村中避難去了。現在朱府只剩下兩個會武功的婦女還留在朱府內,一個是劉倚玉,另一個是朱鳳舞。朱古原給劉倚玉打了聲招呼,讓其呆在房間裡,儘量不要出門,畢竟來朱家找麻煩的惡倭窮兇極惡。朱古原對劉倚玉、朱鳳舞她們叮囑一番之後,自己就打着燈籠繼續在朱家各房兄弟和侄兒家中搜索,看看有沒有因疏忽大意沒得到通知尚留在府內的婦女和孩子。朱府一堂共五代人住在一起,大小房間不下一二百個。朱古原若逐個房間搜看,也要半個時辰才能這個大院子轉上一圈。
整個朱府是湖州城中最宏偉的府邸,佔地寬闊,不下百頃。當小麻葉這夥奉令前來夜襲朱府的倭子,來到朱府外一處黑暗隱蔽的地方停下,左右看了下,小麻葉便是一馬當先,閃身越過了牆壁鑽進了府邸中一處角落裡。稍等片刻後,小麻葉才緩緩探出頭來觀察周圍環境,不由冷吸了一口氣,一座氣象萬千的巨宅出現在他的眼裡,這座巨宅各式各樣的房舍鱗次櫛比,左右兩旁宅舍連綿。看來他們則使大白天參觀這些地方,只怕用半天時間也看不完這許多房間。這朱府真是富得流油呀,難怪這麼多海盜惦念朱家的財富!
小麻葉讓他們三十個手下在黑暗中靜候待命,他打頭陣去投石問路,摸清楚情況再實施搶掠朱家的婦孺以及金銀財寶。他四周打量了下,閃電般移向那座巨宅深處。到達其中一間大房屋頂時,便是一躍而起,落在房屋伸延出的房樑上。此夜因天色暗淡,加上房樑上不透光,正好讓他藏匿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