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經無法私相授受。”
嬴翌笑眯眯道:“我治下的百姓修習了武經,便則爲人所欺,說出了武經的修行之法,正如這冊子,敵人拿到手中,修習了也最多稍稍健康一些,而無法達到武經修習的真正效果。”
“唯有氣數與我相合的,才能修習武經。”嬴翌如是道。
以人道氣數爲牽絆,纔是人道之下最大的保障。其餘無論嚴刑苛法,還是道德束縛,皆不能相提並論。
“修文強精神,習武鍛體魄,文武並重,人道之下人人如龍,方纔有期盼。將人作羊羔牧養,愚其精神,弱其體魄,卻是捨本逐末,我不取也。”
雖說種種限制,以氣數掣肘,卻也不是壞事。若心有鬼蜮,不向家國民族,這等人要來也是無用。
鄭允芝二人聽完,誠服之。
鄭允芝道:“如此方爲萬無一失。”
“律法於外,德行於內,氣數在上,三三相合,果然治國大道。”孫秀才若有所悟。
嬴翌微微一笑:“人心即天心,此天心非彼天心,乃是人道也。一應治國之法,無外乎收攝人心而已。人心合,人道方可壯大,人心散,國將不國,族將不族。”
人心所向,就是人道潮流。人心背離,便是世間離亂。國家的存在,最大的意義便是收束人心,不使離亂,並在這個基礎上,引導文明的前進。
以人爲本,誠哉斯言。
“現下諸事繁亂。”嬴翌道:“無論新法、新政,皆纔剛剛開始。公共基礎設施,也纔剛剛着手建設。四月又要出兵北進。諸般種種,都亂不得,要有個條理。教化之重,更是馬虎不得。一年半載大約難以落地,今年過後,再加明年,大抵纔能有所建樹。”
鄭允芝深以爲然:“只新幣發行,已算順利,卻也少不得半年時間。況乎其他?”
嬴翌笑道:“左右已走上正軌,慢慢來就是。這回多備些吏員,做好準備。等打下北方,還有的忙呢。”
鄭允芝和孫秀才都點頭稱是。
嬴翌道:“除此之外,秀才,新法編纂完成之後,將以刻碑,送到月牙谷去,供奉於人道臺上。如此,新法方能與人道氣數相連。一旦上榜的有觸犯新法者,根據其危害,自會在人道氣數上體現出來。這也是一種預防,御法司要着手宣傳。雖說水至清則無魚,但譬如體制之內的貪腐、知法犯法,一旦影響太過,便折損人道氣數。告訴下面的人,勿謂言之不預。”
鄭允芝和孫秀才一聽,皆微微一滯。孫秀才道:“若如此,莫非嚴苛了些?”
嬴翌微微搖頭:“貪腐、知法犯法,無非因利所誘。我以高薪養廉之策,合以人道氣數反饋的賞賜,若還不能廉潔一些,那便是人心不足,合該懲處。”
“一旦壞了我人道氣數,呵,影響國運,我豈能輕饒?”
二人皆默然。
要說高薪養廉,從最初的時候,嬴翌就在做了。便則是隨便一個工匠,月薪也足夠高。如孫秀才、鄭允芝一級的高官,只憑俸祿薪水,養一大家子幾百人也能過的滋潤輕鬆。輕易一個吏員,薪俸都是明廷同級的十倍。
加上還有人道氣數反饋的真靈賞賜,這是求都不來的好事。若如此,還有人亂來,如何不能嚴懲?
官員知法犯法,極爲影響人道氣數。潛在裡削減國運。但若不與律法直接關聯,這種削減無法在數據上體現出來。因此嬴翌纔會將律法與人道氣數直接關聯。
銘律法之碑,供奉於人道臺。無論人道榜上誰觸犯了律法,削減的人道氣數就可以直接體現,而不至於糊里糊塗,隱瞞在水面下。
到時候將名單一拿出來,輕則奪官降職,重則執法司直接拿人,依律懲治。輕鬆便利不說,什麼都逃不過嬴翌的眼睛,纔是重中之重。
揮退了鄭允芝和孫秀才,嬴翌才放鬆少許。眼下許多計較都已逐步提上日程,嬴翌也逐漸可以從忙碌之中解脫出來。
有人道氣數牽連,嬴翌完全可以放權,任憑下面的人自主施爲。
晚宴,嬴翌請張天師共用。
席間,嬴翌道:“天師遠來,不知所爲何事?”
他明知故問。
早前張少師一行,與嬴翌會面過後,匆匆忙忙回了贛西。如今才幾月時間?張天師便親自來了。
縱觀歷朝歷代,每逢朝代革鼎之時,雖不以奇人異士爲主,卻也少不得這些人的蹤影。
正如李真人所言,扶龍庭而已。
取的,也是人道氣數的妙用。
人道氣數飄渺,雖合於國運,但歷來不曾可以直接用到個人身上。不過一些修行中人,卻可以藉助人道氣運增進修行速度。與嬴翌立人道榜反饋有異曲同工之妙。
張天師作爲修行中人,對此知之甚深。從少師口中得知河南變化,結合觀星望氣之道,張天師知曉蛟龍將飛,不敢怠慢,忙下山南來。
“貧道今日實爲莽撞,再請大人見諒。”天師頗爲自歉,道:“好教大人知曉,貧道擅些觀星望氣的道道,早見中原有龍氣升騰,遣子來觀,方知大人乃真龍,天命加身。”
嬴翌淡笑不語。
天師道:“是以匆忙南來,只爲見大人一面。也正因此,太過急切,衝撞了大人,死罪,死罪。”
嬴翌擺了擺手:“前事已過,不必糾結。我知天師這等修行中人,每逢朝代革鼎,便下山扶龍庭,借人道氣運增進修爲。我並不以此爲忤,只是不知天師有什麼可以拿得出手的?”
又道:“若是沙場征戰,便則不必。”
張天師聞嬴翌如此直接,稍稍有些不適,但很快反應過來,笑道:“若沙場征戰,亦非貧道擅長。大人潛龍在淵,一統南北、定鼎天下已屬必然。然則人事區處,卻非沙場征戰。江南之地,龍虎山還是有些顏面的。待大人揮兵南下,龍虎山可爲助力。”
嬴翌聞言哈哈大笑:“我知天師之意。無非江南士紳力強,若要取江南,便須得這些人同意?”
張天師微微頷首:“然也。”
嬴翌神色一轉,冷笑連連:“我要取天下,要誰同意來哉?!區區士紳,若敢阻我,莫非以爲我刀劍不利?!螳臂當車,頃刻間教他飛灰湮滅。”
張天師面色一變,不禁道:“大人或許不知江南士紳勢力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