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春天又來了,飛揚着繽紛的思緒。偶而會有抒情的雨滴。

剛走出圖書館時,還柔風縷縷,沒走幾步,一陣急雨,毫不客氣地打下來。我只好捧着書跑。忽然,雨停了,我擡頭,一把傘撐過來:“下雨了,這把傘,你用得着。”

是他——物理系,立在雨中,一雙固執而憂鬱的眼睛。他把傘留給我,轉身走了。

春天的風,什麼時候,都是曖的。

這個學期,課程明顯少了,下午都沒有課。可是大家都沒有悠閒的感覺,相反,都很容易煩燥。未知的未來讓我們好奇,也讓我們有些不知所措。於是,在這樣一個時候,各個寢室流行起算命來,最簡單的,用撲克算,一般來說,可以勃得輕鬆一笑。

又據說,在不遠處有個山,山裡有個廟,廟周圍有一些老先生會算命。於是,很多女生蜂擁而去,回來之後,有喜有憂,過兩天又該做什麼做什麼了。

請筆仙算命,也熱鬧一時,有的寢室據說算得神乎其神,準得很。

於是一天,欣欣和小栗子兩個人也在桌子上哆裡哆嗦地劃來劃去。

“準不準啊?”我們問,她們兩個只是嘻嘻地笑。

末了,兩個人又嘟嘟囔囔地說着什麼。

“你們兩個嘟囔什麼呢?”

“請來了筆仙,算完了得送走。”她們兩個鄭重其事地回答。

“忘了送走或者送不好怎麼辦?”

“筆仙會生氣的。”

“那你們最好還是先求求筆仙,無論如何都不要生氣。”我認真地告訴她們。

無論她們兩個如何勸誘,我們寢室其他人都不肯讓她們幫忙請筆仙算命,“你們兩個道行不到家,請不明白怎麼辦。”其實,大家誰也不想把自己的命運交託到一支筆上,未來是求知的,就保留一點神秘感吧。

五月,又是五月,這浪漫的季節。

丁香花絮飄舞,把天地變成了一幅淡紫色的畫卷。

大家都在忙着找工作,簽約。陳可要回到父母身邊,而三姐,正在積極地準備考研。“這大概就是我們倆人的差別吧。她總是勤奮上進的,而我更加地安於現狀。”陳可並不想改變自己,但現在這個東西使他和三姐之間存在了差異,他因此而傷感。

“別想太多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無所謂哪一種好,哪一種不好。”

陳可默默地點點頭,可是我想我能理解他心中的惆悵,不是生活方式的問題,是有些牽掛難了……

我總覺得,大學生活被我們荒廢了太多,我們沒有目標,可是大學畢業時我們終於有了目標;我們懶散度日,可是大學畢業時我們終於開始勤奮;我們不懂得珍惜,可是大學畢業時我們終於學會了珍惜……也許,這就是收穫吧。

即將畢業,我們寢又組織了一次集體活動,那就是,五月五踏青。

附近有一座山,我們早早起來,往山上走去。一路上人很多,好象全校都在往這邊走,說是附近,走了半個多小時纔到。到了山邊,五彩繽紛的香包和五彩線開始出現,欣欣馬上喊着要買一個,然後又自言自語地說,“還有好多呢,看看再說吧。”這樣一路上大家都熱熱鬧鬧地各自買了一個香包和五彩線,只有欣欣總是覺得還是開始看到的那個最好,可是我們再往回走好久,也沒看到那個樣子的香包。於是欣欣很失落地說:“錯過了就很難再找到了。”

“喜歡就買嘛,你既然那麼喜歡,又何必一定要再看看呢。”老大說。

“也許是因爲找不到了,所以才覺得它那麼好。得不到的不一定是最好的,傻瓜。”小胖很不客氣地說。可是欣欣那失落的樣子讓我們覺得她好象另有所指。

後來我們才知道,出於工作去向的不同,欣欣和L依依不捨地各奔東西了。還記得離校前一天兩個人在寢室樓前抱頭大哭的樣子,我們都在窗前感嘆,只有小胖,默然地看着這一切,那時我們才明白,看破紅塵的不是L,是小胖。其實那一天,校園裡到處都是哭聲,爲什麼,爲什麼呢……

手腕上的五彩線早在五月五之後的第一個雨天扔了出去,留下的是對未來的祈禱。而門上還插着我們那一天辛辛苦苦採來的香草,上面的露珠早已淡然,只是似乎還見隱隱淚跡。

還有一週就畢業了。黑板上寫着大大的一行字:“再見了親愛的女孩。”不知道是誰寫的。也不知是否是某一人寫給某一個人的,還是代表着男生寫給女生的,亦或是誰寫給自己的,爲即將告別了的這一段成長的歲月,爲一段飄舞着丁香花絮的記憶。

丁香花已落入塵埃,輾轉成泥了,校園的小路,花叢中的耳語,一切都恍如昨日,似乎我們剛剛歡喜又有些怯意地走進這個校園,而現在就要告別這一切了,心中有多少依戀,有多少感慨,……

“我們都是蒲公英的孩子,風把我們吹到哪裡,我們就在哪兒安家……”不曉得是誰說了這句話,偶而聽見,有幾分傷感,幾分期待,幾分無奈……

落花滿地,青春流逝,每一片花瓣都是一頁芬芳的記憶。曾記得笑語呢喃,曾記得憂愁如水,都隨風,隨雲,隨落花而去……輕輕地,我走了,若時光有情,或許會記得,我們曾經在這裡走過……

歡呼依舊

笑容依舊

老朋友的關懷依舊

校園依舊

小路依舊

還有一把老吉它

重複着青春的曲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