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叫什麼?”陸赫軒緊盯着雲宛,突然間竟然發現自己居然不知道該如何稱呼眼前的女人。
李宛?
他不會傻得以爲那個化名是她真正的名字。
他們之間突然升起的那層隔閡,讓他很不舒服,可是他卻不清楚那層隔閡到底是怎麼生出來的。
在兩人在夜店裡相遇時,他都還未感受到這種令人討厭的感覺。
陸赫軒的提問,讓雲宛啞然失笑,手中拎着的餐刀搖晃着,泛着寒光的鋒利刀尖,始終不曾離開過陸赫軒的身上:“陸先生,您是不是搞錯了一個問題,現在是我問你答,而不是你問我答。”
“我以爲,我們不過是朋友間的聊天。”陸赫軒對雲宛的警告不以爲然,十指微張了一下,笑得十分邪肆。
“朋友?”雲宛莞爾:“你見過有用刀比劃着聊天的朋友麼?”
接着,不等陸赫軒再說話,雲宛便搖頭道:“別想着跟我耍花招,更別想着我不會殺你。”
最後兩個字,雲宛說得格外的森冷,清冷的眸光中折射出來的殺氣猶如實質。
陸赫軒看着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這股殺意,甚至將他冷漠的外層都削薄。
‘她是真的殺過人,而且殺不過不少人。’心中響起一個結論,讓陸赫軒性感的雙脣緊抿了起來。
深邃的眼睛中,難探深淺,只是看着雲宛的眸光在變化莫測。
她……曾經經歷過什麼?
才鑄就瞭如今的她?
突然間,陸赫軒的心中泛起一股陌生的感覺。似憐惜,又似心疼。
以前,他對雲宛的感覺,更多是來自於這個女人對他的吸引,讓他一次又一次的想要靠近她,揭開她的面紗。
可是如今,在這種感覺中。在接觸雲宛的過程中,他卻出現了憐憫,生出一種想要從此爲她遮風擋雨的想法。
垂下眸光,陸赫軒長長的睫毛和雲小童的同出一轍,在空氣中,睫毛微微顫動,似乎在思考什麼。
雲宛眯起雙眼,警惕的看着他。
眼前這個男人,她從未敢掉以輕心過。
此刻,他的反常,又代表着什麼?
少頃,陸赫軒擡起眼簾,直視雲宛:“你要做什麼,我可以幫你。”
呃!幫我?
這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讓雲宛有些詫異,手中把玩的餐刀一頓,臉上玩味的表情突然消失,變得冷峭起來:“陸先生,你又想玩什麼花樣?”
陸赫軒在心中苦笑。
陸先生?花樣?
原來自己在她心中的印象,就是那麼一個滿腹算計,心思詭詐的人麼?
陸赫軒的沉默,讓雲宛的眉頭更加輕蹙起來,身體前傾,手中的餐刀對準了陸赫軒的心臟:“如果你想搞什麼鬼,我奉勸你最好打消這個可笑的念頭。”
“跟我走。”陸赫軒突然又冒出一句。
“……”雲宛越發的莫名其妙,心中更是升起一抹惱怒:“陸赫軒,你到底什麼意思?”
“跟我走,結束這裡的一切後,跟我離開,從此安安穩穩的過着陸太太的日子。”陸赫軒再次把話挑明。
而‘陸太太’這三個字卻是不經意間迸出,就連他自己也感到詫異。
只不過,他的冷淡外表,將這一絲詫異掩飾得太好,根本無法看出。
“……”
雲宛手中的餐刀晃了晃,差點沒被驚得從手中落下。
陸赫軒說了什麼?
跟他走……陸太太……
“你腦子沒病吧?”雲宛想也不想的就反脣相譏。
那眸光中帶着的濃濃譏諷之色,也不知道是嘲笑陸赫軒的幼稚,還是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生活在這種殺機四起的世界,對你來說有什麼好處?”雲宛的反應,同樣讓陸赫軒皺起了眉。
他有些不理解,如果能過上正常的生活,爲什麼雲宛要拒絕。
可是,雲宛聽到這,也總算明白了。
陸赫軒對她的身份瞭解得還太少太少。
他以爲自己是想走就能走的麼?
他以爲她自己沒有能力擺脫這樣的生活?
心中嘆息一聲,雲宛垂下眸光轉移了話題:“你回去吧,就當從來未見過我,也不認識我。你繼續追查下去,對你來說沒有任何的好處。”
“你跟我一起走。”陸赫軒堅持自己的決定。
雲宛擡眸看過去,清冷的眸光中倒映着陸赫軒的身影,他堅定的眼神沒有一絲一毫的退讓或閃躲。
搖了搖頭,雲宛嗤笑:“我沒有時間陪你去玩所謂的愛情遊戲,你要真的想玩,願意配合你的女人不會少,但絕不是我。”
她不會忘記前幾天的夜裡,在酒店的房間中,他如此闖入了淋浴間,要求她償還恩情的一幕。
雲宛在心中自嘲的笑着:眼前這個男人不過是想得到自己的身體,纔會對自己如此不願放手。
恨麼?
沒什麼好恨的,只是讓她認清了一些事實而已。
雲宛眸底閃過一絲落寞,轉瞬即逝,根本沒有人陸赫軒察覺到。
心中曾經對陸赫軒的那一絲悸動,也被她掐滅。
她和陸赫軒,本就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又怎麼會情投意合?
“玩?你覺得我在玩?”陸赫軒的聲音突然冷了起來,眸光也變得冷冽,身上的氣息頓時變得危險起來。
該死的!他花費這麼多心機找到她,這個女人居然是他是在玩?
雲宛挑了挑眉,冷笑着道:“難道陸先生真的愛上了我這個女殺手不成?”語氣中帶着戲謔,充滿了對陸赫軒的譏諷。
“該死的!”陸赫軒被激怒,‘蹭’的一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森冷而狂虐的氣息如同風暴一般向雲宛席捲而去。
雲宛依然悠閒的坐在原位上,把玩着手中的餐刀,笑盈盈的看着盛怒中的陸赫軒。
似乎,陸赫軒越是生氣,她就笑得越燦爛。
陸赫軒垂在身側的雙手,握緊了拳頭,又鬆開,接着又握緊。那雙深邃而迷人的眼睛一直盯着雲宛,彷彿要在她身上戳出幾個洞來。
頃刻之後,陸赫軒深深的呼吸了幾下,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怒氣,使得心情平復下來纔對雲宛耐性的道:“你到底是怎麼回事?會什麼前後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雲宛的眼角一跳,清冷的眸光中又沉了幾分。
她沒有回答陸赫軒的話,只是抿脣不語。
“你說話!”陸赫軒大步竄過,衝到雲宛跟前,無視她手中的餐刀,雙手鉗住她的雙臂將她從位子上提起來。
“我勸你最好不要太激動,小心我的手一顫,你會終生後悔。”手臂上傳來的疼對雲宛來說並不算什麼,她與陸赫軒近在咫尺的相望着,握着餐刀的手卻將鋒利的刀鋒對準了陸赫軒的命根子。
即便是隔着褲子,也能讓人感到絲絲的寒氣。
“別他媽拿着一把小刀就威脅我。”陸赫軒根本就不理會雲宛的威脅,左手鬆開雲宛的手臂,大手直接向餐刀揮去。
哐嘡!
金屬落地的聲音響起,伴隨着的還有滴向地板的幾滴鮮紅血液。
雲宛的手虛握着,眸光垂下,看到的是陸赫軒左手掌中被餐刀劃破了一道長條的傷口。
血液還在繼續滴着,很快就把雪白的地板染成了耀眼的紅,房間的空氣中也帶着淡淡的血腥氣。
可是,陸赫軒卻好像絲毫察覺不到疼痛一般,一雙眼睛只是死死的盯着雲宛,雙脣緊抿成線,眉宇間還有一絲對女人的憤怒。
沉默了幾秒,雲宛面無表情的擡手扯掉陸赫軒放在她左臂上的右手,轉身向房間走去。
這一次,陸赫軒並未阻止她的行動,只是眼神跟着她緩緩移動,直到她消失在轉角的位子。
很快,雲宛就提着一個家庭用的醫藥箱返回了客廳。
眸光先是落在地上那攤血跡上後,才移到陸赫軒的手掌傷痕中。
“坐下。”雲宛走到沙發上坐下,同時也對陸赫軒發出了命令。
陸赫軒緩緩轉身,看向坐在沙發上一臉冷漠的女人,緊抿的脣角輕輕上翹,又很快恢復了原狀。
他沒有反駁,而是按照雲宛的話,走到了沙發上坐在她的身邊。
雲宛咬了咬牙,抓過陸赫軒受傷的左手,上面的傷痕雖然不深,卻也觸目驚心。
從藥箱裡取出消毒水爲他消毒,又用止血和消炎的藥膏仔細塗抹過後,雲宛才取出紗布對傷口進行包裹。
陸赫軒一直都保持着沉默,享受着雲宛的服務,也被她熟練的包紮技巧所震撼。
他知道眼前這個女人並不是醫生或者護士,她處理傷口的能力,都應該是在經歷中慢慢熟練的。
這需要受過多少次傷,才能達到這樣不輸於最老練的外科醫生水平?
似乎……越是瞭解這個女人的一切,他就越是震撼,這種震撼,讓他更加捨不得放手,捨不得再次失去她的身影。
“好了,最近幾天不能碰水,傷口也需要每天換藥。我勸你還是早點回國,在這裡可沒有人照顧你。”搞定傷口之後,雲宛淡淡的一邊收拾藥箱,一邊說道。
陸赫軒看着她,答非所問:“既然你想要殺我,又何必救我?”
雲宛手中的動作一僵,卻又在一秒之後恢復正常,繼續收拾:“殺你,只是最後不得已的選擇。”
“既然你現在不打算殺我了,而我又因你受傷,那不如我就留在這裡,等傷好了再走。這樣,也能方便你照顧我。”陸赫軒突然話鋒一轉,狡猾的說出了自己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