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上午九點多鐘,馮蓁蓁便出去了,這一點他是完全知道的。因爲馮蓁蓁剛離開一分鐘,周衛紅便給他打了電話。
此時,馮懷東又衝段清緣點了下頭,然後還用可憐兮兮的語氣說:“是啊,我媽媽還沒有回來。爸爸,你是不是丟了我媽媽?又不要我媽媽了?”
驀然,段清緣又覺得很無奈。他蹲下身去,將馮懷東抱了起來,微笑告訴他,“傻瓜,爸爸怎麼會不要媽媽?爸爸什麼都可以不要,就是不會不要媽媽。”
聽了段清緣這番話,馮懷東又很是高興。他咧開小嘴,開懷的笑,還伸出兩隻小手,撫摸着段清緣的臉龐,說:“那太好了。爸爸,待會兒我便給媽媽打電話,問她什麼時候回來。”
如此,段清緣也開心不已。因爲他的兒子這麼懂事,他真的覺得自己很有福氣。
他一邊抱着馮懷東朝屋子裡走進、一邊又誇讚着和教誡着馮懷東,說:“乖兒子,好!待會兒你給你媽媽打電話,讓她過來這裡陪你,知道嗎?”
馮懷東又很信服段清緣的話,重一點頭說:“嗯!我知道了!”
走到客廳裡面後,段清緣又將馮懷東放下,然後自己往餐廳去。
被放下來後,馮懷東又活蹦亂跳,到處跑着蹦着。他也不知道爲什麼,他特別喜歡這裡,雖然他來這裡才一天多的時間。反正住在這裡面時,他感覺很親切、很輕鬆、很舒心,沒有任何壓力。所以他也慢慢變得像一隻鳥兒,自由自在的飛翔着。
而回憶從前他住在美國洛杉磯,住在格羅夫的房子裡時,他的行爲總是比較拘謹、比較嚴肅,他的性格也偏內向。儘管格羅夫對他也很好,可是他就是覺得生活不太自然,無形中帶着一層隔閡。
看着馮懷東到處跑啊跑、竄啊竄,一點也不討厭這裡,正站在餐廳裡面的周衛紅又笑得合不攏嘴。
望見周衛紅心情好,倏然,段清緣的心中也多了幾分成就感。因爲他也有好多年沒有見到周衛紅這樣笑了,所以他感覺直到今天,他纔算對她盡了一點點孝道。
“媽,可能晚上我還要出去一趟,懷東依然交由您照顧,您辛苦了。”忽然,段清緣還是忍不住打斷周衛紅,輕聲對她說。
聽到他現在的話,周衛紅臉上的笑容確實全部凝斂。望向段清緣時,她的目光中還釋放着一種複雜的光芒。而那一種光芒,夾雜着疑惑和恐懼。
“你你你你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客氣了?還辛苦您了……這麼說我還真不習慣啊。”周衛紅對段清緣說。短短兩天,段清緣便變了,她是發自肺腑的不習慣。回想從前,段清緣對她的態度有多冷漠啊、有多不耐煩啊,有時候甚至徹徹底底直接無視她。
因爲有點不好意思,段清緣又撇開目光,不再跟她對視。然後,他還補充說:“我說真的,晚上我要出去,懷東真得辛苦你再看着他了。”
這樣一來,周衛紅也不深究了,又微微一笑,心情開懷和舒暢,說:“行,我照看他。直到你找到馮蓁蓁,跟她一起回來了。”
段清緣又悶不做聲了,往衛生間的方向去,準備洗手吃飯。
許多人的所謂成熟,不過是被習俗磨去了棱角,變得世故而實際。其實那不是成熟,而是精神的早衰和個性的夭亡。真正的成熟,應當是獨特個性的形成,真實自我的發現,精神上的結果和豐收。
而馮懷東,在客廳裡面蹦躂一圈後,他又跑進了自己所睡的房間,找到手機,給馮蓁蓁打電話。
此時的格羅夫和馮蓁蓁正坐在汽車裡,而車輛行駛在去往馮家的路上。
自下午跟格羅夫見面起,馮蓁蓁便將手機來電調成了靜音狀態,然後還把手機一直放在包包裡。於是,之前段清緣給她打電話,她都沒有聽見。
現在坐在車上,她閒得無事,又不禁將手伸進包包,掏出手機瞅了瞅。
結果,馮懷東的電話也正好在這時候進來了。
見是自己兒子打來的,她當然連忙接下了。也完全顧不上格羅夫在身旁了,心急的問,“喂兒子。”
見馮蓁蓁接下了電話,電話那頭,馮懷東也好高興。他連忙喊道她、問道她,“媽媽,你在哪兒?什麼時候回來?”無意識的,馮懷東便很自然的說成了回來,連馮蓁蓁也沒有發覺有哪裡錯了。
跟馮懷東說話,哪怕批評馮懷東,馮蓁蓁都儘量好聲好氣。現在也不例外,她又淡然一笑,然後心平氣和對他說:“媽媽還在外面辦事情。懷東,你乖,今天晚上自己睡覺,早點睡覺,好嗎?”
馮懷東的骨子裡也是聰明的。他又連忙拒絕,不肯答應馮蓁蓁,故意說:“不好!媽媽,你是不是不回來這裡?”
因爲格羅夫在身旁,所以馮蓁蓁不好回答說不是。她就繼續強顏歡笑,對馮懷東說:“你要乖哦。你不乖的話,這樣媽媽就不喜歡你了。”
一時間,馮懷東又不知道說什麼好。在想了好久後,他決定暫且掛斷電話。不過,在掛斷之前,他又耍小性子,淘氣衝馮蓁蓁說:“其實是媽媽你不聽話,我告訴爸爸去!”
這下子,馮蓁蓁是真的想笑,可是笑不出來。馮懷東說完真的掛了電話,而她久久舉着手機,發愣發呆。
落下手機時,又看到好多未接來電,全是段清緣打過來的,她不禁又變得不知所措……
索性,她裝作沒有看到的,暫且不去回覆,又將手機塞進包包。
過了片刻後,他們終於到達了馮家。
這麼晚了,他們兩個人突然過來了,馮馭良夫婦見着,都感到詫異和凌亂。而且,真的就他們兩個人,不見馮懷東。
然而,在靜下神隨意一想後,他們還是聯想到了這是怎麼一回事。畢竟昨天,段清緣都告訴馮媽媽了,馮懷東並非格羅夫的兒子。
在將馮蓁蓁送到家中後,格羅夫也沒有多待。他就跟馮馭良夫婦都打了一聲招呼,而後匆匆離開了。
格羅夫離開的時候,馮馭良還特意送他到樓下,以表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