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廖玟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唐語欣的心已經重重沉了下來,她倉皇起身,想要讓他閉嘴,可在他懷裡越是無力的掙扎,越是顯得自己好像與他有什麼,越描越黑,越來越解釋不清。
她咬着脣,目光溼潤地看着他,帶着幾分哀求,無聲地央求顧正祁留下。
他目光深深地看着她,眼眸幽深冷硬,彷彿一泓深得令人看不清的潭水,有那麼一刻,唐語欣從他的眼眸裡看到了一閃即逝的痛楚,她心中一跳,隱約有什麼東西緩緩地流逝了。
他說,“唐語欣,我對你很失望。”他頎秀的背影消失在她與廖玟晨眼前,決絕,冷漠,帶着一去不回頭的堅定。
唐語欣的眼淚緩緩滑落,她閉上眼睛,咬着脣任由眼淚吞下肚子。
許久許久之後,她終於恢復了知覺,緩緩推開抱着她的男人,“鬆手。”
“欣欣——”
“謝謝你救了我,”她慢慢回頭盯着他,一字一字地說道,“還有,別再跟蹤我。”
他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她踉蹌着奔進浴室裡,聽到裡面傳來重物摔倒的聲音,他衝動地到了門口,手虛放在門上,卻始終沒能下定決心推開。
他知道,眼下對她的尊重,就是緩緩退開。
腦海中閃過顧正祁的態度,他緊緊握住拳頭,咬牙狠狠捶在門上。
“爲什麼?爲什麼會喜歡他那樣的人?爲什麼我不可以?我……”我也愛你啊,他緩緩滑下來,痛苦地強忍着吞下所有的話。
浴室內,唐語欣臉色蒼白地看着鏡子裡的自己,像鬼一樣的可怕。
沒關係,就算被誤會了,也還是有解釋的餘地,哪怕……哪怕這回跟從前所有一切都不一樣,,可只要顧正祁還愛她,就絕不會不理她,對嗎?
她把腦袋伸進冰冷的水中,任由自己自己再次陷入冰冷的情緒中,直到冷靜下來,這才重新站起身子,毅然決然地穿上衣服。
推開門的那一刻,廖玟晨站了起來,目光幽深地看着她。
“你真打算回去找他?”
“是,我不希望他誤會。”
“我跟你一起去,我去跟他解釋一切。”他急急拽住她。
“不了,你去只會把事情弄得更糟糕。”唐語欣搖了搖頭,拒絕了,“晨哥哥,你爲我做的已經夠多了,今後,請不要再繼續幹涉我的生活,就當我求你了。”
她忽然想起了之前一直沒想起的事情,爲什麼那天晚上喝了酒會在他的公司昏睡,因爲那張私密照片,他一直都在派人跟蹤她,她的一舉一動全都被他收入眼底,她像一個沒有**的人一樣,生活在他無時無刻的偷窺中。
她覺得不舒服,更有一種被冒犯的痛苦。
可也是因爲他的跟蹤,這次她才能撿回一條小命,無論如何,一切功過相抵,就當她們之間從來都互不相欠。
廖玟晨沒有反駁,只是靜靜地看着她離開,他知道她性格倔強,無論如何都不會聽從他的話。
空氣中瀰漫着冬天的冰冷氣息,她的影子黑沉沉的在路燈下被拉長,她眼睛乾澀痠痛,雙手插在兜裡,盯着四周默不作聲地跺着腳,路上早就沒了出租車的蹤影,她渾身發抖,寒飛一吹,凍得她四肢僵硬,似乎麻木了。
心口傳來凌遲般的疼痛,唐語欣面色蒼白地杵了半天,直到站不住了,這才面如菜色地蹲下身子,抱着雙臂孤零零一人站在風口中。
暈黃的燈光下,一個人安靜地出現在她眼前。
她以爲是廖玟晨,循着修長的腿一路往上看去,顧正祁冷漠的下巴正對着她的頭頂。
“蹲在這裡做什麼?莫非你以爲他會追出來?”他當然指的是廖玟晨。
她心裡的委屈慢慢地消失不見了,也不見他怎麼拒絕,她撲進他的懷裡,勾住了他的脖子,嗚咽了一聲,“我還以爲你不管我了呢,你明明就站在這裡,爲什麼不早點出現?”
懷裡的她淚水沾溼了他的衣衫,他下意識地伸手想要抱住她,忽然想到了什麼,雙手在空氣中僵持了片刻,終於緩緩縮了回來。
他故意偏過頭,強迫自己忽視她的眼淚,“你總是習慣用眼淚來勾引男人嗎?他呢,也是被你的眼淚所吸引的嗎?”
“阿正,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其實我當時……”
“可我眼睛看到的告訴我,你背叛了我。”他漠然地盯着她,語氣平靜得可怕。
唐語欣沒有機會說出重重誤會,她愕然地看着他,“你忽然不相信我?”
他沒有說話,垂下眸子,許久之後,他才緩緩擡頭看着她,目光沉沉,“我不想再提這件事。回家吧。”
她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隱約覺得,有些什麼東西漸漸變得不一樣了。
接下來的好幾天,顧正祁都在避開唐語欣,他不在家裡,四處都顯得空落落的,她知道顧正祁心裡有疙瘩,換做任何一個男人看到那一幕應該都會不舒服吧?
她理解他,想要跟他徹底解釋清楚,卻被告知早在幾天前,顧正祁就去了國外。
“他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她皺眉。
蕭文博沉吟片刻,搖了搖頭,“他沒有告訴我。”
她暗自咬牙,氣得狠狠一腳把他辦公室裡的花給踹了,“又開始躲避我!總是這樣一次又一次地離開,他到底有沒有把我放在心裡?”
蕭文博嚇了一跳,默默看了一眼那盆遭殃的昂貴花草,小聲提醒,“雖然不知道總裁什麼時候回來,但我十分確定,他肯定是要回來的。”
“這還需要你告訴我?”她瞪了他一眼,“我就不信他能躲着我一輩子!去,給我倒杯水來!”
“你要留在公司?”蕭文博微微揚眉。
“不然呢?他不回家,我在這裡守株待兔總行吧?”
蕭文博翕動着嘴脣,似乎想要說什麼,可想起顧老太太的囑咐,又默默把話吞了下去。
有些事,註定他不能插手。
唐語欣拿着一份報紙坐在沙發上,眼睛時不時地掃一眼低頭辦公的蕭文博,他彷彿六根清淨,專注地完全沒把她放在眼中,該幹什麼就幹什麼,自在無憂。
奇怪了,都一整天了,顧正祁居然沒有聯繫蕭文博這位秘書,難道國外那邊所有的事情都是他親力親爲?不可能啊。
她扔了報紙,緩緩走到他面前,雙手撐在桌子上,目光隱隱含着威脅,“我問你,你真不知道顧正祁在哪兒?”
“抱歉,唐小姐,我的確不知道。”他雙手交叉,一本正經地回答。
她慢慢看着他,脣角忽然浮現出一絲陰險狡詐的微笑,“拿艾明發誓,就說如果你對我撒了謊,你和艾明永遠都不能在一起。馬上發誓。”
彷彿被踩到尾巴,他的臉上果然露出慍怒的表情。
她就是享受欺負老實人的愉快,眸光微微上翹,輕聲說道:“我就知道,你們合起夥來騙我,他人呢,究竟在哪裡?”
蕭文博也是沒辦法了,在背叛老闆和得罪老闆夫人之間權衡了一下,最終選擇得罪老闆,很快就招供出了顧正祁的所在。
得到了地址,她氣勢洶洶地開車朝那家酒吧奔去,一向不愛泡吧的顧正祁居然在手術幾天後就去泡吧?他是瘋了纔會這般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酒吧門口,果然停着一輛銀色跑車,一看就是顧正祁的。
她把鑰匙拋給泊車小弟,匆匆奔進去,心裡帶着一絲小小的疑惑,他到底在那兒做什麼?
“小姐,沒有貴賓卡您恐怕不能進去。”門口的侍應生伸手擋住了她,溫文爾雅。
“貴賓卡?”她蹙眉,擡頭看着侍應生堅定不移的那張臉,隨即輕輕一笑,“我沒有。”
原本以爲她穿着貴氣,應該是自己要招待的客人,沒想到居然不是,他愣了一下,立刻堅定了要擋住她的決心,重新擡手跨過一步站在了她面前。
“抱歉,恐怕無法破例讓您入內了。”
“你別急啊,我沒有,他有。”她輕輕挑眉,忽然回頭,匆匆拽住了一位醉醺醺的客人,輕巧地攬住他的肩膀,柔聲一笑,“先生,願意請我喝酒嗎?”
那客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醉眼迷離地打量了一番,繼而哈哈大笑着牽住了她的手,“原來是個小美人啊,走,咱們這就回去再喝一回!”
她狡黠一笑,衝着他得意地抿了抿脣,轉身就踏進了酒吧裡。
安靜的燈光在上空跳躍盤旋,衣着講究的男客人和女客人們彼此徘徊,佈置考究的牆壁上,鑲嵌着閃閃發光的細鑽,優美的暗光中,她瞥了站在不遠處的一個男人,身材頎秀,長相俊美,即使身邊圍繞着一羣男人,也依舊掩飾不了他的出衆。
她微微一笑,立即擡腳朝他走去,剛要走到他面前,一道倩影從眼前閃過,徑直奔到了他身旁,小鳥依人地攬着他的肩膀,巧笑倩兮。
她驀地怔住了,呆呆站在遠處,雙手握住了拳頭。
“阿正,你過來陪我喝酒嘛,我剛剛跟他們猜拳輸了,被罰了一杯,現在好像有點醉了。”她靠在他肩上,目光流轉,脣角帶着淡淡的笑意。
顧正祁背對着她,並沒有拒絕餘幼薇親暱的舉動,而是伸手攬住了她的腰,朝着那羣男男女女走去。
有人大笑一聲,起鬨着說道:“阿正,不如你就從了小薇吧,從大學那會兒她就對你窮追不捨了,這麼多年你可真狠的心來對她!”
“是啊,咱們這羣相熟的世家子弟,誰在外面沒有個女人?就你成天把你那嬌妻供着,也不嫌累!”又有人忍不住插嘴說話。
顧正祁淡笑一聲,不置可否,坐了下來加入他們玩的遊戲中,餘幼薇靠着他,輕輕坐下,宛如他女朋友一樣緊緊貼着他。
是可忍孰不可忍。
唐語欣額頭青筋畢露,深吸一口氣,努力把怒氣壓到了最低值,擡手奪過侍應生手中的托盤,主動朝他們走去。手機用戶請瀏覽m.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