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說是討厭,不如說是不能忍受吧。
對於她的底細,他已經瞭若指掌。
以前,徐珊一心一意的,心裡眼裡只有他的醫學院高材生哥哥陸陌,他對她的每一次靠近,都更加令她退避三舍甚至隱居避世最終香消玉殞。
其與次以於。而現在,他又認識了一個死心眼只忠誠於一個男人的女人沈心棠,而且同樣是被那個她愛着的男人拒絕了傷害了,他特地坐飛機從上海趕過來,只想轉移一下她的注意力,不想讓她一個人陷入悲痛中,不忍讓她默默承受傷痛……
她卻對他的出現表示反感厭惡,這讓他驕傲的自尊大受打擊。10kpd。
他陸白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他只要勾一勾手指頭,大把的女人迫不及待蜂涌到他面前來,紅袖翠衫,燕瘦環肥,應有盡有!
他請她吃飯是她的榮幸好不好?他不顧身份主動去親她,她不是應該暗自竊喜心花怒放纔對嗎?
看她的激烈反應,倒像他是個飢不擇食的流氓一樣,太丟臉了好不好?
“你不覺得你很自相矛盾嗎?”她反駁說道,“你既然這麼討厭我,你幹嘛還一直拉着我不放呢?說實話,其實我也不怎麼喜歡你,如此兩看生厭,不是應該各走各路最好嗎?”
“嘿,你知道嗎?”他不以爲意地看着她,臉上帶着欠扁的笑,“我啊,天生有一種逆反心理,人家女孩子越是愛我粘着我,我就偏不理她。她若是對我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我就偏要去招惹她。越是你這樣,非要和我撇清關係的人,我就越要和你說不清道不明的。你信不信?不信你可以試試看。你現在對我說一句‘我好喜歡你’,我一準兒馬上掉頭就走的!”
“誰理你啊?”沈心棠氣乎乎的,奮力想甩開他的手未遂,沒好氣地瞪着他,“我現在心情很差,請你放手,不然我真的要喊非禮啦!”
“你忘了嗎,我剛剛纔跟你說過了,你越讓我放手,我越不放呢。”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不信你說一句啊,你說‘我好愛你’,我馬上就放你走,再這麼糾纏你的我不是人!”
“你這人怎麼這樣啊?你是bt啊?”她漲紅了臉,一臉憤憤不平。
“好,我知道了!”他左手彈了個響指,伸手向路邊招出租車,同時笑向她說道,“你不肯按照我的辦法做,這說明其實你對我是有好感的。我知道,女人嘛,最喜歡這樣子欲迎還拒的了。”
“好,是不是我照你說的做了,你就讓我走?”雖然心裡隱約猜到肯定又是他的計謀,她決定還是豁出去了讓他整一次。
這廝小肚雞腸睚眥必報,就因爲她掛了他電話,他就跟她不依不饒的,她真是受不了。
“是啊,我不是說了嗎?”他老神在在地看了看自己修長有致的左手,然後隨意地吹了吹手指甲,異常淡定地說道,“我啊,最喜歡乾的事,就是違反他人的意願來的。對於那些向我主動示好的,像八爪魚一樣往我身邊湊的女人我最噁心了,我是見一個踢一個的……”
“好,我知道了!”她打斷了他的話,白了他一眼,“難怪珊珊不待見你,看看你這德性!”
“我這德性怎麼了?”他本來還得意洋洋的臉頓時黑了下來。
“沒什麼。”她趕緊識趣地轉過話題,心想千萬不要再激怒這頭公牛。她努力地做了幾個深呼吸,然後鼓起勇氣,聲如蚊蚋地說道:“喂,我喜……”
“算了,你走吧!”他卻突然鬆開她的手,雙眼空洞地看向前方,意興闌珊地說道,“我這是在幹什麼?你又不是她!”
鉗制在她手上的力量突然消失了,她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他。
“看着我幹嘛?還不走?”他目露兇光,語帶威脅地說道:“你再不走,我就把你強-暴了!”
沈心棠嚇得一個激靈,趕緊扭轉身去,掉頭就跑。
這個姓陸的絕對心理有問題,從頭到腳只能用一個字來形容——
怪!
重慶江北機場。
一名身穿航空站工作制服的男子正笑容可掬地對着高他一頭的偉岸男子說道:“陸先生,我是您的專屬接待人員,我姓陳。您是我們的至尊vip客戶,所以請乘坐上我們的直通候機室的小捷運,我們將帶您從專屬vip通道直抵您的單獨候機室的。”
這名彬彬有禮的機場人員微微將手往身側一偏,露出一輛白色帶天藍條紋的類似觀光車的小型交通工具,頂篷是透明的,座椅只有兩個。
“不用了,我就自己這樣走過去好了。”陸白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平靜地望着前方,注視着那抹混在人羣中,慢慢朝前移動的小小身影。
她把頭髮剪掉了,現在變成了一頭利落的短髮。
不過她的臉很小,短髮更加襯托得她嬌俏可人,反而更顯年輕活潑了。
沈心棠後來又在舅舅家呆了兩天,到底不是在自己家,況且她也不是閒得住的人,所以還是提前兩天預訂了回上海的飛機。
過了安檢,和所有人一起穿過長長的通道,找到所屬的候機室,隨便找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先打個電話給父母說一下,沈媽媽仔細問了她的身體情況,讓她多注意休息,不要太過勞累,又問了花文軒那邊的消息。沈心棠沒有說話,沈媽媽大概也猜到花文軒沒有聯繫她或是他們說清楚了劃清界限了,於是她寬慰女兒說:“心棠,等事情冷一冷後,你回來,我再找人幫你介紹一個,過去的事就把它都忘了吧!”
沈心棠沒來由地鼻中一酸,眼裡也是跟着一熱,但她強行忍住了,笑着回答說:“好,我知道了,我聽你的!”
掛了電話,沈心棠彎下身來,用手捂着臉,趴在膝蓋上傷感了一回。
過了一會兒,聚集過來等候飛機的乘客越來越多,她好像也感覺到有人在對她指指點點,所以她趕緊調整好情緒,慢慢站起身來,離開候機室,去洗手間整理了一下。
從洗手間出來時,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喂!”來不及細看是誰打的,她徑直翻蓋接了起來。
“阿棠!”電話那頭傳來久違的聲音,直震得她立即停在了原地一動不動。“你好不好?前幾天打你電話沒打通,這幾天忙於一些瑣事,所以也沒來得及聯繫你。我妹妹現在病情穩定了,我現在正打算開車去你家找你,你等我!”
“你別去了,我不在家了!”剛剛纔制止住的淚意再次噴涌而出,她趕緊用手背給擦拭掉。“我現在在機場,馬上就要回上海了。有什麼話等我們到上海以後見面再說吧!”
“你這麼快就要回上海了嗎?”花文軒小小吃了一驚,“醫生不是讓你好好休養的嗎?你現在在哪個機場?在重慶嗎?你先別走,等我兩個小時,我有好多話要和你說,到時候我們一起回上海好了。”
“登機口已經開始檢票了,我馬上就上飛機了。”她儘量平靜地說道,“你到上海以後,再打電話給我吧!”
語音剛落,也不等花文軒那邊有所反應,她匆匆地便掛斷了電話。
而就在合上手機蓋的那一瞬間,她強忍在眼眶裡的淚水便再也不受控制地洶涌而出。
對於這一次發生的事,她自己也覺得糟糕至極,荒唐至極。但凡有理智和自尊的人,自然是應該和花文軒劃清界限,不要再和花家的人產生什麼關係。雖然她心裡也一直這麼告誡自己,但卻又控制不住地期待着他的來電。
她想知道他的想法,她想問他應該要怎麼辦。
而當他真的打電話來了,來找她了,她又感到害怕。
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她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做纔是對的。
心裡一如被劇烈絞動般的疼痛,她幾乎便要站立不穩,立即便蹲下了身去,用拳頭塞在嘴巴里,任淚水恣意橫流,只發出間或的嗚咽之聲。
突然覺得自己真的好沒用,怎麼會就這樣對一個男人戀戀不捨,怎麼會就這樣放不下不合適的姻緣,怎麼會就這樣痛得不能自已?
猛可地,她的左手臂上襲來一股大力,迫使她不由自主地站起身來,然後,跌跌撞撞地被拉着一路往前走。
她嚇了一跳,眼裡水霧濛濛,一時還看不清眼前的情況。
只看見拉着她一直往前走的那隻大手手指修長精瘦,骨節分明,手腕處一絲不苟扣緊襯衣衣袖的袖釦閃着耀眼的金光。亞麻材質的休閒長褲襯得那雙長腿越發挺拔有力,每一次步伐都跨得大而有力,害得她幾乎要小跑着才能勉強跟上。
“你幹嘛?快放開我!”她照例又是掙扎着想要擺脫對方,聲音裡隱隱地還帶着哭腔。“我這次又是哪裡惹到你了嗎?你憑什麼動不動就抓着我懲罰我?”
“因爲你讓我看得礙眼了,可以嗎?”他站定腳步,她由於慣性作用仍是繼續向前,一個不慎便又撞到他懷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