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裡,玻璃圓桌上的兩杯綠茶緩緩氤氳着香氣,混着點隨風送來的青草的氣息,還有野山豬身上的腥臊氣感覺有些奇怪。
而空曠的山谷中,寬敞的辦公室裡,隔着圓桌相對而坐的兩人,氣氛也顯得有些詭異。
“剛纔的事,你不要誤會。”沈心棠平靜地說道,“我只是想利用你先把他打發掉而已。”
“來,東西給我吧!”花文軒笑米米地伸手說道,“以前我們在家的時候,都是我燒飯給她吃的。”
沈心棠正準備開口回答,從外面興興頭頭衝進來一個人,甫一進門就大聲問道:“沈姐,是誰來啦?”
原來他就是沈姐的舊情人啊,個子比他高,氣質比他好,長相比他俊,難怪沈姐會不把他放在眼裡了。
沈心棠的腳步聲剛傳到豬舍這邊,正在裡面躺着休息的豬玀都紛紛爬了起來,嗷嗷撲向食槽邊上。
“我去做吧!”他也跟着站了起來,一邊解開西裝鈕釦,脫下輕薄的外套,隨意往椅背上一搭,“我不是說過嗎?女人最忌油煙,保養皮膚需遠離廚房!不過,三年不見,你反而更年輕更水靈了。以前我看《神鵰俠侶》的時候,很納罕十六年後楊過和小龍女相見時,小龍女還是當年那麼年輕貌美,好像時光從來沒有經過她的身體一般,讓人嘖嘖稱奇。現在見到你,我算是親眼驗證了,世上果然有這麼神奇的事情!”
爲了表示留下來的決心,他下午的時候讓司機把車開走了,讓他自己到山下轉轉,萬一他有需要再召喚他。
腥得異覺。他所能爲她做的事,也就是燒個飯,洗個碗而已。現在,這個人一來,把他唯一可資彪炳的資本都給剝奪了,實在是可恨可惱!
“好!”花文軒歡欣鼓舞地抱起竹筐來,還好竹筐看上去體積大,草料並不甚重。他低頭看了一眼筐裡的草料,不由訝然道:“這個是幸運草麼?”
“廚房在哪兒呢?”花文軒一邊挽衣袖一邊問道。
快到黃昏時分,沈心棠又來催他離開,他說他一定要找到四葉草才能走。沈心棠無語地瞪了他一眼,就隨便他去了。
“我把公司搬到這邊來,反正我的主要生產力都在網上,牽一根網線進來就好了。”他煞有介事地說道。
“那是因爲我暫時還不想離開這裡罷了。”她淡淡地回答道。
“中國的國土面積還是太大了,”花文軒主動打破沉默說道,“我找了你三年,恐怕連國內四分之一的面積都還沒找遍。阿棠,謝謝你還好好的!你知道嗎?這三年裡,我每天最關注的就是各種意外事件的發生,我好擔心其中一件意外裡面會有你,我好害怕再相逢的時候,我們已經天人永隔,哪怕我不能和你在一起,只要讓我知道你好好的,那我也能安然放心地繼續我的生活……”
花文軒趕緊衝上前去,按住她的手,大獻殷勤道:“我來!我來!這種粗活當然要讓男人乾的嘛。這個要放到哪裡去的?”
“好了,時間不早了,我要準備做午飯去了。你已經看過我了,我沒有意外,貴人事忙,就請先回去吧!”沈心棠放下杯子,站起身來,坦然地望着他,眼神清澈無邪。
“他又是誰?”花文軒便又重新坐了下來,問她道。
出了辦公室,沿着這排房子一直往外圍方向走去。越靠近盡頭,那飄浮在空氣中的遊離不定的腥臊氣便越頻繁地沾染到鼻端處。再讀讀小說網“那你抱好跟我來吧!”沈心棠便也鬆了手,免費的勞動力不使白不使。
十萬分之一的機率……
看吧,我是新時代的好男人喲,上得廳堂,下得廚房!臭小子離我老婆遠一點!
那邊一排共八間豬舍,每間約有十多個平方,關了四至六頭不等的野山豬,野山豬的被毛是帶斑點的豹子樣的條紋形式,比起普通的家豬,嘴巴略尖,耳朵稍小,體態修長勻稱一些,一看就是瘦肉型的。不過這裡關的多半是種豬和受孕的母豬,不是用來吃的。
“你有沒有在這裡面找到過四片葉子的幸運草呢?”花文軒上前一步跟上她,好奇地問道,“你還記得嗎?我們以前曾經到處找這個四片葉子的幸運草。”
沈心棠白了他一眼,站起身來便往門外走去:“你想留下來吃個便飯也行,吃好飯就回去吧!”
“那你現在看到了,我過得很好,那麼你也可以放心地回去了!”她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茶水,淡淡地說道。
“我既然找到了你,怎麼可能一個人回去?”他擡眼望她,眼神熱切,“我再也不要和你分開了,從此以後,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我知道。”他點點頭,雖然瞭解這是事實,不過眼神依然熱切明亮,“不過我依然很開心,因爲你不是利用他來先把我趕走。”
結果晚上睡覺又是個問題。
你不走,那是你的事。
以至於他吃過飯後,因爲沈心棠習慣性地睡午覺,他就索性跑到草料房中一片片地找幸運草,他希望自己能創造一個奇蹟。
“沈姐,我買了一隻燒雞回來!”姚全書獻寶似地對沈心棠笑說道,他接到電話去村民家裡查看生病的豬崽,順便便下山去買了點吃的。“這位先生是?”
“三年沒說的話累積在一起,確實是不少,這一點請你諒解一下!”他涎着臉笑嘻嘻地說道。
於是,房間裡頓時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之中。
本來有車還可以睡車裡的,現在別無選擇,要麼去和姚全書擠一張牀,要麼睡到雜物間。他既不想和別人擠在一起睡(當然和沈心棠擠是例外),也不願意睡雜物間,就只有睡屋頂羅。
“啊,那個……來者是客,不敢勞動你!”姚全書將手往身後一背,生怕花文軒會搶他手上的蔬菜一般,“沈姐現在吃慣了我燒的菜,我怕萬一你燒的不合她口味!”
眼前的草帶着細長的莖,上生着三瓣心型的葉子,葉心裡有一圈淡淡的白色痕跡,學名苜蓿,通俗名又稱三葉草。這種草在鄉下很常見,中學的時候學校的空地上就大片茂盛地繁衍着,那時候他們就聽到傳說說要是從這種草裡找到一枚四瓣葉子的,那麼恭喜你,你便會得到人生中的幸運了。
“你……你好!”姚全書怔忡不已地下意識伸出手來與他相握,仔細地審視着來人。
她有些不以爲然地輕“嗤”了聲,然後擡眼看了一下牆上的掛鐘,時鐘走到十一點半了。
姚全書快速地說完,接着便轉身飛奔而去了。
如今他前面三者皆有,唯獨最後一樣,曾經擁有,然則卻因自己經營不善而失去。但他今天又來重拾她的愛情了……
出於道義情分,勉強搭你兩餐伙食也認了,不能連住宿也給你安排好吧?還真把你當成客人了麼?
沈心棠扁了扁嘴,對於他恭維拍馬的伎倆已見慣不驚。
花文軒見有人燒飯了,他便也不積極了,他只是不想讓她下廚而已,可不是他喜歡燒飯喲。
“三年過去了,你還是一點沒變。”她停下腳步,回眸瞪了他一眼,“哪裡來的那麼多話?!”
沈心棠一邊朝食槽裡添加草料,一邊檢查下豬玀的生長情況。
花文軒跟着她的動作一邊投草料一邊仔細觀察草料中有沒有四葉草,他想做那個十萬分之一的幸運兒。
“你去哪裡?”他連忙慌張地跳下桌來,緊緊尾隨而去。
“我一直在山裡,你也呆在山裡嗎?”她乜斜了他一眼,臉上浮起淡淡的嘲諷之意。“你的公司不要了嗎?”
這四片葉子所代表的意義分別是:財富、名譽、健康以及愛情。
一想到此,姚全書渾身都提不起勁來,就像一隻被鬥敗了的公雞似的。
進來的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年輕小夥子,他手裡還拎着一隻方便袋,從裡面散發出陣陣的烤肉香氣。
豬舍打掃得很乾淨,姚全書很勤快,每天都會把豬舍弄得清清爽爽的,他甚至把這些寶貝豬當成親人一般,感情非常深厚。
所以豬舍裡只是稍有氣味,但並不是多麼難聞。
“過路的!”沈心棠隨意地說了句,然後吩咐姚全書說道,“這位先生想借我們的廚房一用燒一頓飯菜,你帶他去吧!”
結果找了一下午,找得自己腰痠背痛手抽筋,眼睛也花了,人也乏了,愣是沒找到一片四葉的,他的情緒也跟着變得沮喪起來。
到了L型轉角處的那間房間裡,推門進去,裡面整齊有序地堆放着一些灑掃工具,其中有一半的空餘地方堆着幾個大-竹筐,竹筐裡堆滿了新鮮的草料,沈心棠徑直朝竹筐走了過去,作勢要抱起一隻竹筐來。
“上次不是告訴過你了嗎?是我男朋友!”沈心棠轉到辦公桌後面去,在滑輪轉椅上坐下來,漫不經心地回答說道。
但是花文軒的目的,最終還是要把她接走的。zVXC。
“唉,傷心!”花文軒跟着攆了過去,索性一屁股坐在了辦公桌上,哀怨無比地看着她,“爲什麼我的情敵一個接一個地出現?都怪我老婆魅力太大了,人見人愛呀!”
“我是沈心棠的未婚夫,我叫花文軒!”花文軒主動朝姚全書伸出手來,他一聽聲音就猜到一定是上次通過話的小子,“初次見面,你好!”
她要是利用花文軒的話,陸白那廝是不是要用直升機直接把她接走了?
沈心棠瞪了他一眼沒再說話,然後帶着他轉到了豬舍那邊。
睡屋頂就睡屋頂吧,他還不安分,撿起扔在房頂的竹竿,他就故意敲打沈心棠的房間窗戶,搞得沈心棠想睡也睡不着,只是氣乎乎地跑到房頂上來。
“你要不要這麼無聊啊?”她伸手從他手裡奪過竹竿,一把就給扔到地面上去了。“拜託你回去吧,你這樣耗着有意思嗎?”
“當然有意思的!”他突然跳起來,衝到房頂邊上,一把將上下的木梯給推倒下去。然後他抱拳在胸,饒有興致地看着她:“現在呢,有點意思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