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剛纔我和男朋友路過這裡,看見有個賣棉花糖的經過,他掏錢給我買了一支,之後就發現皮夾不見了。”
伊伊看看眼前的姑娘,再看看姑娘身後站着的男孩,她低聲盤問女孩道,“你男朋友叫什麼名字?”
“這……”
女孩似乎不太願意回答這些無意義的話,看出她的爲難,伊伊拍拍褲子上的灰說道,“我倒是撿到一個黑色皮夾,不過裡面有失主的名片,我向你覈實一下沒問題吧。”
一聽皮夾確實在她那裡,女孩這才笑着回答,“沒問題,沒問題,我男朋友叫吳軍,名片上印的是“雅思攝影藝術中心”。”
乖乖,真的是他們的?
在盤問若干問題,幾乎連皮夾有幾層這樣龜毛的問題都問過之後,伊伊這才極不情願的交還皮夾。臨走時那對情侶一個勁的點頭道謝,就是沒有物質表示,伊伊很想開口向他們借點錢的,但這句不要臉的話堵在喉嚨間就是說不出去。最後,她癟着嘴,看着兩個小年輕挽着手在清冷的月色下離去。
“怎麼會這樣?”淚眼汪汪,伊伊遙望如水的月華。神啊,我究竟做錯了什麼你要如此懲罰我?
再看看手錶,來不及自艾自憐,伊伊收拾情緒,蹬着高跟鞋急急往公交站臺跑。
跑了一段路後,累了,伊伊停下來小歇。忽然,背後響起急速的奔跑聲,伊伊回頭望去,還沒看清來人手裡的包就被他拽過,接着那人拔腿狂奔。
搶劫!
腦子被雷擊中,生平第一次,伊伊遇到這樣的悲慘場面。
尼瑪,姑奶奶包裡只有三元七毛錢值得你這樣拼命嗎?可那三元七毛錢卻是姑奶奶回家的所有希望,所以姑奶奶不拼命那就不行了。
憋足勁,伊伊飛奔着上去,“搶劫,搶劫……”
冷清的街道由於伊伊的尖叫顯得驚怵,稀稀落落的人影紛紛隨聲張望,只見一百米的距離,一男一女猛跑猛追。
見他們越來越近,所有人齊心的閃躲到一邊,沒人出手相救,伊伊跟着後面,心裡瓦涼瓦涼的。
人一直跑着,地上投影出伊伊獨立無援的影子,影子拉得很長,斑駁着人情冷暖淒涼。
……
坐在警察局裡,伊伊抓着頭髮,覺得自己失意極了。
她不知道今晚是走了什麼黴運,一切的時間就像剛剛算好般。如果她沒有出來打麻將,如果她撿到錢包就走,如果她不浪費時間,在已經確定錢包就是他們的後還問東問西,這一切或許都不會發生。
面前放着一杯熱水,嫋嫋的熱氣從杯口流散,一縷縷,宛如此時心裡有愁楚。
錄完口供,幾乎沒警察再理她,畢竟誰會爲三元七毛的而浪費彼此的時間呢?而伊伊此刻還坐在這裡的原因是,沒錢回家,必須等人把自己領走,那而個人……
“伊伊。”
手機充着電,伊伊正打算撥個電話問問他在哪裡,結果指尖剛按下鍵盤門口就響起急切卻仍舊迷人的嗓音。
警察局裡此時只有三五個值班民警,聽到聲音,他們幾乎全部統一調頭看向衝進門口的人。
這男人,也忒帥了點吧!
沈馳予的眉目本就生得極其精緻,面部輪廓更是立體有型,湊在一起整張面容俊逸逼人,加之他渾然天成的王者風範和氣宇軒昂的優雅氣質,一時間,在場的警員都有懵了。
沈馳予三步並兩步來到伊伊跟前,徑自拉開椅子坐下來,擔憂之色溢於言表,但見她此刻完好無損的模樣,懸吊的心終於稍稍放了些下來。
在電話裡,沈馳予只聽她含糊的說自己在這個派出所裡,但什麼原因她沒細說,而他也急着開車過來顧不得多問。這小妮子,一天到晚都滑得很,總喜歡惹出些事端纔會消停。
“你爲什麼會在這裡?到底出什麼事了?”直到此刻,他才問。
盯着她,帥氣的臉上怒氣橫生,也不知怎麼回事,此刻伊伊並不是怕,而是覺得愧疚。心裡歉意連連,伊伊羞愧的垂下頭,那模樣看着委屈極了。
見她這般,猜想從她嘴裡套不出什麼話,沈馳予乾脆直接轉向辦案人員,“她怎麼會在這裡?”
出口的話帶着與生俱來的倨傲和冷硬,加之稍稍微眯,氤氳着怒氣的眸子,辦案人員不自覺就感受到一股迫人的壓力。
“這,這位小姐被人搶了。”辦案人員結巴着說。
“搶了?有沒有受傷?”辦案人員話一出口,沈馳予緊張的轉頭瞧她。
伊伊搖頭,粉嫩的小嘴嘟得很高。
確定她全身安然無恙之後,沈馳予接着又問,“搶了多少?”
這一問,伊伊的頭垂得更低,下巴都貼到鎖骨上了。
一個銳利的眼神,沈馳予又轉向剛纔回話那個民警,那民警結結巴巴又說道,“搶,搶了三塊七。這位小姐跟着匪徒滿街追,沒,沒追上,後來巡警經過,把小姐帶回來了。”
“三塊?丁伊伊,爲了區區三塊錢你連命都不要了?”很生氣,沈馳予壓低聲音咆哮。他的熱氣噴灑在她臉上,飄拂着垂在腮邊的發,像面柔滑的黑絲絨,輕輕盪漾。
伊伊有些哽咽,其實她也不想追啊,但是不追今晚她怎麼回家呢?兜裡的電話又沒電了,難不成真讓她睡大馬路嗎?
在別人看來那是區區三元錢,可對她來說那真是她的救命錢啦!哦,不對……
“不是三塊錢,是三塊七毛。”伊伊顫微微的聲線裡雜着濃濃鼻音。
縱使沈馳予再想發泄,怒氣也隨着這破碎的聲音化了開去。
旁邊的警員看沈馳予擔憂卻不忍責罵的表情,猜測出他們的關係,想到夜已經深了,爲了區區幾元錢大家都沒必須耗下去,遂開口勸道,“既然沒受傷,而且損失金額也不大,先生看看是不是把小姐領回去啊?”
區區三塊七毛錢,他們警員倒黴,眼前這位小姐倒黴,坐在旁邊的帥哥倒黴,而那個匪徒又何嘗不倒黴呢?
默不吭聲的久久盯着她,最後,沈馳予拉起她的手,“走啦,回家。”
而伊伊始終低垂着,長長的髮絲遮掩了此刻她所有的情緒。只看得到她漂亮的長髮,開着很柔美的弧度,像花兒一般,微微綻開胸前。
走出派出所,夜風很大,寒氣冽冽,沈馳予握着她小手的掌心收得更緊。誰知耳側傳來嚶嚀的
抗拒,“別拉我,我會走。”
伊伊掙脫他的手,走在前面。
臉上的失望一閃而逝,快得來不及捕捉,沈馳予把手放進外套兜裡,靜靜跟在後面。
地上兩人的影子疊合在一起。
沈馳予的車子就停在大院內,一眼就能找到,伊伊悶悶不樂的走過去,腳尖踩着地上一窩青草,一語不發。
睨她一眼,沈馳予按下的遙控鎖,正打算拉開車門的時候——
“對不起。”
耳邊,她的聲音飄飄蕩蕩,聽來像是琵琶彈奏細幽之音,和着晚風一起,吹進心坎間,柔柔的,熨帖極了。心裡那襟殘剩的怨氣彷彿隨着它,一下子蕩然無存。
“沒關係,上車吧。”
沈馳予聲音清淺,眸內的寵愛深深淺淺,像水波漣漪,暈開成醉人的秋泓。
坐到車上,就像心中堵了塊石頭,伊伊總是覺得喘不過氣,她偏頭從車窗上偷偷打量他好看的側臉,朝着他的影象說,“今晚我沒有加班。”
“我知道。”
“你怎麼知道?”
沈馳予沒有回答,依舊目不斜視的開車。他知道,她會說的,她是個瞞不住事的女孩,單純刁蠻,令人心疼。
得不到迴應,伊伊調整一下坐姿,身子往位上滑了滑,繼續朝窗戶上的影子說,“我去打麻將,可我把錢輸光了,包裡只剩三塊七毛,我打算坐車回家,路上我又撿到一個錢包,裡面的二千七百元,我想撿走的,可我最終沒狠下心,後來失主來了,我把錢還給了他,再後來我就遇上搶劫了。”
說完,伊伊悲催地摳着指甲。今晚的一切對她來說還有些接受不了,大起大落得令她的心跳現在還平復不了。
“我也不想追的,可如果不追今晚我就回不家了。”她又解釋。
家裡還有個人在等她,所以,無論如何她必須要回。不知不覺間,身旁的男人已經成爲她生活裡的一道牽絆,有他,已經成爲習慣。
“手機沒電了嗎?”
“嗯,沒電了,你打過我電話嗎?”
否則怎麼知道她手機關機呢?
伊伊眨着水眸,清澈的眸子流露出瀲灩灩的風情。
“以後別再打了,年紀輕輕的,什麼不學偏學人家打麻將。”
沒有正面回她,沈馳予囉嗦起別的,準確的說是轉移到別的話題。而伊伊也是個頭腦一根筋的人,思維跟着沈馳予,她又被拐跑了。
一路上,沈馳予說了N個打麻將的危害,什麼頸椎病啊,肩肘炎啊,腰間盤突出啊,肚臍積生肥肉啊,最嚴重的是胸部下垂,嚇得伊伊一愣一愣的,直到伊伊舉手發誓再也不打麻將,沈馳予這才滿意的住嘴。
李經理一走,加之新來的經理還未到崗,現在的伊伊屬於無人看管的狀態。側臥在涼蓆上,正在儲物間睡得酣暢,這時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揉揉眼睛,伊伊捏捏痠痛的肩膀,接起電話,“Lucy,什麼事?”
“伊伊,新來的經理已經在辦公室了,快回來。”
“哦,好,好,兩分鐘就來。”伊伊慌忙裹起席子,撫了撫睡皺的衣服,撒腿狂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