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急匆匆趕回“市場營銷部”的時候,只見大廳裡所有同事並排立正。前方一個裝着藏青色西服,頭髮整齊往後梳,表面嚴肅的男人。
伊伊瞄瞄他一本正經的髮型,還有中規中矩的穿着,最主要是不怒而威的表情,暗自吐糟,看來當他的助理工作上必須一絲不苟才行。
遠遠的,謝經理就看見站在電梯門口窺望的人,以爲是其它部門的同事,也沒有理會,繼續發表他的就職感言。
接下來輪到交流時間,想當然,自我介紹那是必須的,首先他要知道自己的助理是誰,於是,謝經理威厲的眼神在諸位面前掃視一圈,聲音冷然地問,“助理是誰?”
“經理,她去洗手間了,要不我去看看?”
Lucy舉起小手,走進來的伊伊正好聽見Lucy替她尋着藉口,心裡那個感激猶如黃河氾濫。
“不用了,經理,我回來了。”怯生生站在人羣后面,伊伊尷尬的回話。
謝經理睨睨她,再轉移視線看看Lucy,最後,他嘴角嘲諷的微微一勾,說,“洗手間的位置什麼時候挪到電梯前呢?”
如果剛纔他沒記錯,這個女人是從電梯裡出來的,而洗手間的方位是走廊的左邊盡頭。
謝經理此話一出,所有人心裡都涼了半截,看來這個經理還真是個較真的人啦,以後的日子恐怕不好混囉。
而伊伊和Lucy臉頰緋紅,她們恨死了公司爲什麼採用玻璃格局,害她們此時無法圓謊。
但伊伊是什麼人?她是一個從來就滿嘴胡話的人!
腦電波稍微跳躍一下,再加上眼珠子轉轉,伊伊混入最後一排,笑眯眯的說,“那裡滿座了,我去樓下借的。”
衆人一聽,均低下頭憋足笑意,但也有人忍不住,“噗吱”笑出聲。
板着臉,伊伊朝那人瞅去,混蛋,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難道想要拆臺不成?
對於她的話,謝經理顯然是不信的,辦公室所有人幾乎全都集合在這裡誰會和她搶蹲位?這個助理,需要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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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謝經理並沒在這個問題上繼續深入,這讓伊伊暗自喘了口氣。接下來的流程就如他的人,一板一眼,各位同事像做報告,把自己在公司的所有表現,業績乃至今後的目標全都詳詳細細羅列出來,就只差沒報家底。,伊伊站在最後一排最後一個位置虛心的聆聽着,突然之間覺得自己離他們好遠。
他們的曾經原來有這麼多令人羨慕的輝煌,他們的未來原來有這麼令人激奮的規劃。相較之下,自己什麼都沒有,曾經沒有,以後也沒打算過。天啊,自己是怎麼混進來的?
伊伊越聽越自卑,越聽越覺得人格渺小,越聽越覺得前途無亮。
幾圈下來,終於輪到她了。伊伊吸取上次面試時的教訓,努力想着怎樣措詞才能表現出自己完全適合這個崗位。可憋了好久,她也不明白自己爲什麼適合做這個,總不能說這工作是她從陸助那裡強迫要來的吧。也不知爲何,平時伶牙俐齒的伊伊麪
對這位新上司,總是手足無措,反應也要慢半拍,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一物降一物”?
“我,我來公司……”
張着嘴,伊伊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卻在這時,兜裡的手機再度響了起來。此刻,伊伊真的很想撞牆。
她顫慄的摸出手機——妖孽
臭男人,又給我添亂!
咬牙橫眉冷對的掐斷,伊伊朝着謝經理難堪的笑笑,笑容竟比哭醜。
謝經理緩一口氣,沒再看她,轉眼對底下一干衆人說道,“初來公司,在各位面前我也算是個新人,今晚就由我做東,請大家一起聚個餐吧。”
“哦,好喂!”
此話一出,原來還僵硬的氣氛瞬間融化,大家拍手稱道。看來眼前這個嚴肅的上司還是懂得人情事故的,可旁人的笑逐顏開反到將伊伊襯托得孤伶落寞。從剛纔謝經理不屑一顧的眼神看來,自己是受擠兌的。嗚,怎麼辦, 以後的日子恐怕不好過呀。
包間內一羣人嘻嘻哈哈,做爲謝經理最直接的下屬,本來應該最先給上司敬酒的,可奈何伊伊從沒喝過,桌上的白酒她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抖動的再度拿起。等好不容易冒着視死如歸的革命精神擠進去的時候,人家謝經理一說,“看樣子大家也都累了,明天還要工作,今晚咱們就結束吧。”
於是,手裡的白酒又乖乖的打回原地。眼神鎖在那一小杯白酒上,伊伊的小心臟狠狠抽痛着,內心五味雜陳。
一行人目送謝經理離開,而後又陸續分散着回家,Lucy看她悶悶不樂,撞撞她的肩問,“怎麼啦,這個上司比李經理好多了,以後你不會再有那些煩惱了。”
伊伊憂慮的看看Lucy,有些自卑的說,“Lucy,你覺得我真的適合做‘營銷助理’這個職位嗎?”
……
沒想到她在意的是這個,Lucy一時回不上話.其實評心而論,她,確實不適合!但又不好意思打擊,Lucy只能佯裝看看街頭,“噯,有車了,我要先回家了。”
伸手攔下出租,Lucy一溜煙的坐進去.搖下車窗,衝夜色裡的人揮揮手,出租車緩緩往前滑行。
看吧,丁伊伊,你果然不適合,人家都不好意思說出來。
淒涼的走在喧譁的夜色裡,人流如浪,低着頭,伊伊一直在反思。如果不是今天聽到其它同事熱血沸騰的宣言,她恐怕還不會爲自己的往後擔憂。她的人生一點規劃都沒有,難不成就老老實實在助理的位置上混嗎?
可是要在這個位置上混下去,起碼的硬指標她算是馬馬虎虎可以了。可軟實力呢,比如喝酒,才藝,世故等這一系列都是她的軟肋,嗚,怎麼辦?
鬱鬱寡歡的回到家,室內黑漆漆一片。
他不在嗎?看來今天下午他打電話是有原因的,只可惜時間不對。
這一次,伊伊沒有心情罵他,她只是藉着窗外漫進來的微光,換好鞋子,慢慢往自己的房間去。
用最快的時間洗漱完畢,伊伊早早就上牀睡覺。不,確切的
說法是上牀反思。思緒很久,她始終沒總結出自己在公司存在的意義。於是乎她覺得,自己是多餘的。
這個認識還真傷自尊。
心情很是低落,伊伊掀合着眼皮,盯着窗外幽幽暗暗的光,漸漸睡去。
第二天一早,她像往常一樣外出買早餐,自從兩人的關係逐漸熱絡之後,他的有些要求伊伊還是記在心上的,比如說早餐需要雞蛋這一基本要求。
像往常一樣,伊伊繞去社區前面的路邊攤,回來的時候又特意來到社區公園。
仍然是那羣大媽,見到伊伊,她們笑着朝她招招手,要她快點。
點頭,將手裡的袋子放在臺階上,伊伊很愉悅的加入她們的老年歌舞隊。
話說上次見到那麼震撼的場面之後,伊伊利用買早餐的時間,三五兩天就來這裡和大媽們攀情談天,立志要加入她們的隊伍。有個這麼靈巧的小姑娘想要加入,大媽們自然也是樂意的。
所以,伊伊又成了老年歌舞隊裡的一支花。
舞着紅織扇,合着音樂節拍,隨着震天響的音樂,伊伊憋了一晚的煩悶終於釋放了些。在這裡,她有歸屬感。在這裡,她終於覺得自己也是有存在的意義的。
和着音樂,腳下步子停頓得很有節點,柳腰也跟着軟了起來,手上的綢扇很有規律的左扇右扇,終於,“叭”
扇子很有氣勢的朝外一甩,紅豔豔的綢扇迎着冷風像是飄揚的旗幟。
再一次,伊伊震撼而滿足。
收回手,伊伊挽着一個大媽坐在臺階上休息。這時,隊裡另一個坐在她們左側的大媽說,“丫頭,那邊那男人你認識嗎?他怎麼老盯着你看。”
男人?
伊伊本來正在吃雞蛋,隨着大媽的話,她擡頭望去,這一看嚇得她整顆雞蛋幾乎堵在喉嚨間。
“咳,嘔……”
嘴裡的雞蛋吞又吞不下,吐也吐不出,伊伊痛苦的捶胸跺足,見她嗆着,隊裡的大媽趕緊從自帶的杯子裡倒水給她。
“咕嚕咕嚕”狂灌幾大杯,直到嘴裡的東西全被衝進肚皮裡,伊伊這才長長舒口氣。
而那邊的沈馳予也是忍了好久才制止自己爆笑的衝動,等他緩過那口氣,這才一步一個腳步的向她走去。
有那麼一刻,伊伊囧得直想挖坑把自己活埋了。
瞧他那些扭曲的笑,他一定是在嘲笑自己的!
很難堪,伊伊低着頭,不好意思看他。
身邊的大媽覺出不對勁,紛紛發揚八卦的精神,“丫頭,那是你男朋友吧?”
“丫頭,你男朋友好靚仔啊!”
沈馳予停在她們面前,笑着朝她們禮貌的點頭之後,拉起坐在臺階上已經石化的伊伊,回家。
身後的大媽一個頸的誇他們郎才女貌,金童玉女,伊伊斜着眼角偷瞄他眉梢飛揚的臉,心裡越來越不是滋味。
回到家裡,伊伊這纔想起,“唉呀,給你買的早餐忘在那裡了,我去拿。”
“你是去拿呢還是去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