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幾人回到酒店。
“然兒，我明天回去。”奶奶靠坐在牀頭，短短几天，她就已經蒼老了許多。就連說話都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
“奶奶，在這裡多呆幾天，然兒陪你。”程然怎麼放心奶奶回去呢？奶奶現在正是最需要人關懷安慰的時候，家裡又沒半個女生，很多事情哥哥是不能代替的。
“不了，我要儘快把你爺爺帶回去。他盼這一刻，盼了太久太久。”說着，奶奶又抹淚。
“然然，你是和我們一起？還是留在這裡？”顧青忘不了妹妹是和那個男人一起離開的。後來，他也沒多問她和那個男人之間的事。他清楚，如今的妹妹已經變了，變得離他越來越遠，她已經開始對他暗藏心事，不再事無鉅細地和他談心。
但顧青是不會坐以待斃的，他會等，等個最合適的時機，把妹妹搶回來！
“奶奶，我跟你一起。”程然不用考慮，陪奶奶回去那是必須的事。
奶奶點頭，她似是很累，淡聲道，“我休息一會兒，你們把明天的事準備一下。”
“這樣吧，就定明天最早的航班，我現在就回房間訂機票，你也早些休息。明天趕早。”顧青一邊安排着，一邊站起身。
“嗯”，程然將哥哥送出去。
她回頭看了一眼倒在牀上休息的奶奶，拿起手機，來到走廊上打電話。
“事情辦完了？”沈季珞剛接起，就問程然事情進展情況。
之前程然在電話裡說陪奶奶回帝都處理事務，就今天處理完。所以沈季珞的口吻隱含興奮，他想着事情辦完，自己的老婆就要回家陪他了。
“季珞，我明天要回貢山。”不知道會有多長時間看不見他，程然還挺想他。
對方靜了許久，程然猜，他可能是不開心了。
也是，明明自己就在帝都，他多次提出有機會兩人碰碰面，可就是這麼一點小小的要求，她明明很容易就能滿足，還是被她拒絕了。程然心思全在奶奶身上，忽略了自己的丈夫，這一點她也覺察到了。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她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離開奶奶。一分鐘都不行！
“我知道你生我氣了，不過奶奶這邊是真的發生了很重要的事。可以說，她的人生都因爲這件事而毀了。說實話，我不知道奶奶能不能挺過這一坎，我害怕……”
程然明顯感覺到奶奶蒼老得很快，精神狀態一天比一天萎靡。奶奶身體向來不錯，但這一次的打擊太大，摧枯拉朽般地直擊奶奶最脆弱的位置，程然心頭隱約有種不安，她終日都莫名惶恐。尤其看到奶奶，這樣的感覺更甚。
就在程然不知道該怎樣向他解釋的時候，聽見他問，“現在在哪兒？”
“我在‘聖庭酒店’。”程然說。
“等着，我過去找你。”
“你要來？”聽到他說過來，程然有一絲驚訝。不過驚訝之後，心裡又騰起一絲甜蜜。
“從我現在的
地方過去大概需要一個小時，到了給你電話。”
“嗯”。算算時間，兩人也快有一週時間沒見了。此刻聽他說要過來，程然的心裡竟很期待。想見他，很想。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那麼奶奶呢？她也一直期待見到自己的心上人，那又豈是幾個秋能度量的事？
結束通話，程然回房間。她將屋裡的燈關上，僅留了奶奶牀旁一盞小射燈。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程然有些疲憊。但想着他就要過來，程然擔心自己靠在牀頭睡着，於是去坐椅裡小憩。
迷迷糊糊之中，握在掌心裡的手機震動起來。
程然驚醒，看來電，是他打來的。
她悄悄看了一眼牀上的人，奶奶睡得很沉，動也未動。
這些天她確實很累，不是身體，全是精神上的疲憊。
程然將手機摁斷，走去牀前看了一眼奶奶，她沒有醒來的跡象。程然又細心地將薄被拉起來給奶奶蓋得熨帖一些，這才輕手輕手出門。
“到了？”她站在走廊上打過去。
“我在地下車庫，是我上來，還是如何？”雖然沈季珞很想見見奶奶，不過他不會貿然出現，一切聽她安排。
“我下來。”程然掛斷電話，又輕輕開了門看了一眼牀上的奶奶，這才搭電梯下樓。
順着他說的位置，程然很容易就找到他那輛超豪華的黑色Maybach9S。
叩叩--，她站在副座的位置輕敲車窗，隨後拉開車門坐進去。
沈季珞正接電話，是爺爺打來的。
他衝程然用脣語說了“稍等”，程然點頭。
程然聽見他說，“等些日子，我會過去看她，但不是現在。”
……
“話說到這個份上，爺爺，你也別怨孫子我絕情。如果這是她的要求，明天我會過去。我會清清楚楚要她知道，做爲一個男人在這件事情上面必須有的態度。爺爺，我這邊還有事。等明天去過醫院之後再回你電話。”
他掛斷電話，但程然的心卻因爲這通電話提了起來，“你爺爺又要你去白潔那裡？”
她小心翼翼地問。
沈季珞將電話甩到駕駛臺上，他沒回答程然的話，只轉過臉看她，俊逸的臉上溢出一抹妖孽般的笑，“不管那個，來，親親~”
說着，他向程然頃身過去。
“別~”素白小手推拒在他寬厚的肩膀上。
他不知道程然正憂心着哪些事，他只清楚好些天沒看見這個小女人，他想她。此刻見到了，就想好好地抱抱她，親親她，如果她允許的情況下，上面就是酒店。
可程然沒他那個心思，奶奶的痛苦她感同身受，她心情很低落，對什麼事都不感興趣。
程然一心拒絕，但這個男人並不放棄。他技巧過於嫺熟，漸漸，程然在他溫情的進攻下化成了一灘水。只能任他爲所欲爲！
……
曾經佳佳說她骨
子裡很悶騷。之前程然堅決不承認，但直到和他在車子裡完事後，她才捧着依舊滾燙緋紅臉蛋，羞澀地認同。
兩人穿戴整齊，程然羞紅着臉扎着被他扯散的頭髮，時不時嘟起嫣紅的小嘴，翹起眼角煩他。
沈季珞簡直愛死她這種清純羞澀又糅合了妖嬈性感的風韻。
他忍不住，又頃身過去，微燙的脣吻了吻程然鬢角，隨後額頭抵在她臉側，聲音沙啞發出邀請，“晚上一起~”
經他一提，程然纔想到奶奶，她將他稍稍推開，搖頭說，“不，我要留下來陪奶奶。”
這個時候奶奶身邊不能沒人。
“你都陪了她那麼多天，就今天一夜陪我，也不行？”沈季珞說得有些幽怨。
程然也無奈，她拉起他的手握在掌心裡，又擡起另一隻手緩緩撫摸他線條流暢的側面輪廓，“季珞，抱歉，我真的不能離開奶奶，而且明天我要陪她回去。至於什麼時候再來，我還說不好。”
這也是程然今夜和他見面最主要的目的。她要和他把話說清楚，恐怕很長的一段時間，她都不能待在他身邊了。
“什麼情況？”沈季珞雖然不滿意，但他更關心程然家遇到的事。
之前她說過，奶奶遇到坎了，能不能挺過很難說。他是很想幫忙的，但她不肯告訴自己他們發生了什麼事。而且還說自己幫不上忙。
這會兒見她愁眉不展，沈季珞心疼她，希望她不要被煩惱困住，希望她能開心。
程然長長嘆口氣，身軀疲憊地往後靠，她低着頭，小手拉着他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撥弄，“60年前，奶奶嫁給她喜歡的男人。那一年鬧饑荒，奶奶把家裡最後的積蓄買了一塊布匹，給男人做了一套嶄新的中山服，送男人外出務工。男人說他一定回來讓奶奶過風風光光的日子，奶奶一直等。等來等去，就等到現在。”
這是一個年代久遠的愛情故事，基調悲傷。沈季珞只知道程然是奶奶收養，卻不知道在奶奶身上還有那樣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奶奶的癡情令人動容，也令人欽佩。
說到這裡，程然覺得胸口悶悶的疼，她擡頭看着他，晶瑩的瞳底隱約含了些傷心的水霧，“這麼多年過去，我猜奶奶心裡已經知道答案是什麼了。若不是愛人客異死鄉，那便是愛人另結新歡。或許是因爲不敢面對，奶奶選擇逃避。她一直守着等他回來的承諾，她盼望着他回來。那一日，男人的長孫長上門，說男人病重，但心願未了所以咽不下最後一口氣。於是我們回來，奶奶見了那男人最後一面。其實結局就是大家都想到那樣，60年來，男人在這邊過得風生水起，只是可憐了奶奶一個人頂着那麼大的壓力在家裡苦苦硬撐。”
“男人現在呢？”沈季珞很氣憤，雖然那男人有他自己的考慮或者苦衷，但無法磨滅他始亂終棄的事實。
如果是自己，一定不會接受另外的女人。畢竟真正愛上一個人後，就不會再在其它女人之間猶豫徘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