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程然也不知道這樣的結果對奶奶來說是好是壞，終於她可以過自由自在的日子，不再被他牽絆。但如此一來，精神上孤伶伶的奶奶能不能承受得住，這對奶奶來說是個很大的考驗。
“那日在病房內，他本來還是昏迷的，但聽見奶奶的聲音，他就醒了。然後他握住奶奶的手，流着淚喚奶奶的名字，就那樣又笑又哭地走了。”程然忘不了病房裡那一幕，當時她哭得好傷心。無法否認那些淚水裡全是感動！
聽完這個故事，沈季珞也沉默。對一個已逝之人，再恨也恨不起來。
“奶奶想要他的骨灰帶回家，他們家人不同意。奶奶只能在他墳前抓了幾把土，說是要帶他回家。所以明天我們就要回去了。”如果可以她又哪裡願意和他分開，但現實情況真的過於複雜，這個時刻她不能離開奶奶。
“我知道了，這段時間你就好好陪她。如果奶奶想出去散散心，告訴我，一切我來安排。”
“季珞，謝謝你~”他如此開明，程然感激地衝他微笑。
“我們之間不需要說這個。”沈季珞擡手，大拇指的指腹輕輕划着她臉上潤若凝脂的肌膚。
“那就這麼說定了，我先上去，奶奶一個人在房間，我不放心。”說着，程然要推開車門。卻在這時，她的肩膀被他從後霸道又不失溫柔地扳了回去。
幽迷的光線裡，她擡起一雙瀲灩水瞳，疑惑看他。
沈季珞不想這麼快放她走，他擁住程然纖細的身子，緊緊箍進懷裡。溫熱的鼻息在她畔邪肆飄散，“再待一會兒，嗯？”
他充滿男人味的氣息如同柔軟的網，將程然密密圍繞。
她努力清醒，不讓自己陷入他溫柔的誘惑裡。程然拉下他抱住自己的手，抱歉地說，“我擔心奶奶醒來，牀前要有個使喚的人卻沒有。”
“不是還有個顧青麼？說到底他算奶奶那個家裡唯一的男人，他不擔着，誰擔？”提到那個顧青，沈季珞就沒有好臉色。
聽出他語氣微慍，程然知道他和哥哥之間有矛盾，也不好當着他的面替哥哥說什麼，只道，“哥哥在另一個房間，來來回回不方便。”
沈季珞又看時間，十點半，他提要求，“十一點再上去。”
程然不肯，“不行的，我已經離開快一個小時，我真的很擔心奶奶。”
見她心心念唸的全是奶奶，沈季珞妒忌，“我知道，你一早就說過，在你心裡你奶奶和你哥排第一，連賈佳都在第二，我可能連第三都算不上。所以這會兒你回去陪你的第一，誰還甩我這個不知道是第幾的男人。”
他繞了一大圈不外乎不滿自己的心裡沒把他放在重要的位置上，程然覺得這男人吃起醋來倒也挺可愛的
。
她淺笑，“好了，別耍脾氣，等我回來，你要怎樣都行！”
她不得不拿出些利益和他交換。
沈季珞不是個簡單的角色，他將談判桌上那套搬出來，“我不要此刻的承諾以後兌現，我們來點實際的，就現在。”
“現在？”程然問。
沈季珞點頭，“對，就現在。”
對上他一雙充滿慾望的眼睛，程然哪裡不明白他話裡的深意。倏地，她揚起嘴角笑得宛如狡黠的小狐狸，衝他攤開掌心，“只給你五分鐘，搞得定麼？”
聞言，沈季珞黑眸驟然一亮，“放心，我絕對會在有限的時間內保質保量！”
瞬間，他人就撲過去……
不遠處的車後，顧青死死盯着搖擺的豪車，他指甲深深嵌進手心，幽暗的眸子裡撩起令人心驚肉跳的嗜血光芒。
沈季珞，總有一天，我會叫你嚐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
程然回到房間，奶奶沒有醒來。
她正要進浴室洗，手機又亮起，是哥哥發來的訊息。要自己過去一下！
兩間房挨在一起，程然過去。
“哥，你找我？”程然不知道哥哥要說什麼。
哥哥站在窗前，程然坐在牀邊，望着他清瘦的背影。
聽到聲音，顧青轉過頭，他先是盯着程然看了許久，直把她看得不好意思，“哥？”
程然心跳微快，他覺得哥哥的目光很異樣，令她極度的不自在。
顧青一步一步，緩慢而來，居高臨下站程然面前，如漆劍眉微微皺着，抄在褲袋裡的拳頭將薄薄的面料撐得很鼓。
“哥……”哥哥不說話，只用深邃的眼睛直視自己。異樣的表情令程然有些害怕，更多的是彆扭。
她不喜歡被哥哥這樣直勾勾看着，這令她無所適從！之前哥哥有些舉指就超出她能接受的兄妹之間的親密，他還不說話，面色陰沉，目光詭異，這更令程然不舒服，甚至可以說是反感。
“哥，你叫我過來到底什麼事？如果沒事我要回去睡覺了。”說着，程然站起來，作勢要走。
“我有話要和你說。”終於，顧青開了口，“坐！”
他衝程然點點下巴，要她坐回去。
程然不知道哥哥葫蘆裡賣些什麼藥，只好坐下去。
顧青也坐在牀邊，和她挨在一起。
可能是由於潛意識裡就對哥哥有了抗拒，儘管程然再三告訴自己不準亂想，但此刻和哥哥坐得這麼近，程然還是格外地不自然。
“有些渴，我去倒些水喝。”說着，程然站起來往角落的櫃子去，爲避免尷尬，她特意問，“哥，你要不要來杯水？”
顧青看着妹妹離開的背影，他看得出，妹妹是在刻意和他劃出距離。
她，應該是覺察出了！
或者，是那個男人在她耳根子面前嚼舌根，故意說些詆譭自己的話，以致妹妹疏遠自己。
這麼想着，顧青心頭那股妒忌之火越燒越旺，變成欲將人摧毀吞噬的憤怒。
“哥？”聽不見哥哥的聲音，程然一手拿着水杯，一手拿着水壺，回頭看他。
妹妹的面龐如此漂亮，猶如一朵怒放的玫瑰，美得令人屏息。這張臉，這副身體，這個人，原本只屬於自己。
“不喝了，你喝吧。”儘管此刻心頭翻滾的怒濤足以令顧青瘋狂，但他卻竭力冷靜，不讓自己表現出來，他還不會蠢到逼妹妹離自己越來越遠。
程然覺得哥哥非常奇怪，她往杯子裡倒了半杯水，心裡卻對哥哥有了些許的戒備。
“哥，什麼事？”程然走過去，卻是在牀對面的單人藤椅裡坐下。
看到程然離自己遠遠的，顧青心裡又痛又恨。不過他更清楚，不能再表現出更多將妹妹從身邊越推越遠。
所以顧青斂去眉宇間的妒恨和愛戀，轉而擺出家長的姿態道，“然然，現在這個家，奶奶怕是垮了。我作爲家裡唯一的男人，這個時候必須把家撐起來！”
“哥，你有什麼打算？”哥哥說的話有理，自己也是這個家的一分子，程然想和哥哥一直面對。大家共同挺過難關！
顧青皺了皺眉，看她，“等奶奶情緒稍微穩定一些，我打算和朋友合夥經營一家廣告公司。創業期，我可能沒太多時間待在家裡照顧奶奶。而奶奶這邊不能沒人照顧……”
“哥，我懂。”顧青的話只說了一半停頓下來，程然明白那些未說明的話，是在等自己主動說出來。
“你放心創業吧，家裡的事交給我。”程然也不放心把奶奶一個有留在家裡。
“然然，你要明白，陪伴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有可能是一年，兩年，三年五載都說不準，也有可能是陪伴她走完孤獨的一生。”顧青將話攤開來說，就在今晚，他希望妹妹拿個態度出來。這個家和那個男人，她究竟如何選！
聽完哥哥的話，程然眼前即刻浮現沈季珞俊逸標緻的面龐。
如果留在奶奶身邊，是不是就得離開他？奶奶是絕不會搬去和他一起住的！況且他的家人對自己諸多挑剔不滿，自己一個人承受就好，萬不可讓奶奶也身處那些刁難之中。
如此一來，自己該要怎麼辦？
貢山離帝都，太遠太遠。
程然有些不知所措，剛纔信誓旦旦要永遠陪伴奶奶的那些承諾，在和沈季珞的感情面前，變得不再那麼堅定。她不想離開自己的老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