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嘉文也不說話,只是輕輕幫她揉着腳後跟。
項曉窗覺得有些尷尬,想抽腳的時候,卻發現他握着腳的力道用得有些大。暗自想着他大約還在生氣,也就不敢再硬往回抽。
“我沒有想到這世上還有不跳舞的人。”杜嘉文忽然說了一句,項曉窗正準備接收他的冷嘲熱諷,他卻沒有了下文。
硬着頭皮,項曉窗接了一句廢話:“不是吧,不會跳舞的,應該不少吧。”
“但你好歹也是一個大學生,我記得學校裡每個週末不是有舞會的吧?有時候還會弄個化妝舞會之類的,你讀了四年,都讀的什麼?”
哪有人這麼說話的?難道她不會跳舞,就說明四年的大學白混了?那她到底交了學費,是學跳舞還是學專業啊!
翻了翻白眼,項曉窗勉強解釋:“我不是說了嗎?孤兒院只負擔完我初中的學費,本來是要考中師的,然後可以勤工儉學。可是我從來不喜歡當老師,一心想上大學,就自己搬了出去,一邊打零工,做家教,一邊上學。好在我成績不錯,考上了大學,家教接的很多,總算鬆了口氣。可是小玲又查出了尿毒症,孤兒院要負責那麼多的孤兒,根本不可能花錢給她動手術。我有一分力,也就使一分力,拼命地打工,哪裡還顧得上去學跳舞啊、溜冰啊什麼的。”
杜嘉文聽得有些動容,揉着她腳跟的手,不自覺地就放輕柔了。可是聲氣仍然不算太好,冷冷地說:“你自己都是一個窮學生,還有什麼餘力去幫別人!再湊十年,等小玲病死了,你還湊不夠醫藥費!”
項曉窗垮着臉,茫然地看着沙發墊子上的一枝竹子:“我也知道啊,但是我就想着,我一個人的力量畢竟有限,如果每一個從孤兒院裡出去的人,都能這樣……也許小玲就有救了。”
杜嘉文真恨不能擰下了她的腦袋,這麼瘦小的身子,省吃儉用,能寄回去幾個錢?對於龐大的醫藥費來說,真是杯水車薪。
“結果呢?還不是隻有你一個人在瞎起勁!”
項曉窗嘆了口氣,明顯是被他說中了心病。這些年,她拼了命地存錢,存上一點就寄回去。可是除了她,似乎院裡偶爾纔會收到很小的一筆,也就只夠小玲每個禮拜做兩次透析。
“可是,如果我不起勁,小玲連透析都做不起,根本捱不到今天……”項曉窗茫然地搖了搖頭,“反正我並不後悔,能幫一點,就幫一點……至少,我不會良心不安。”
“良心?那玩意兒值多少錢一斤呢?”杜嘉文嗤之以鼻,不屑一顧。
項曉窗憋了一口氣:“在我看來,卻值錢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