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雷沒有再去見過檸歡,只是聽說檸歡自殺了,用的是西班牙政府軍特製的藥劑,沒有留下任何話,不論是狡辯,還是承認。
那個他愛了兩年的女人,突然間毫無預兆地死了。當初,她猛然地出現在他的世界裡,而今卻依舊突然間抽身離去,如她向來的個性,偏執,倔強。
只是,他不懂,檸歡竟然沒有留下任何的話給爵墨,一句都沒有。他常常坐在檸歡的的房間裡,透過落地窗看到的竟是遠處偌大的草坪,偶爾有人在那邊玩耍嬉戲。
他從前經過檸歡的房間會看到她駐足而立的淺笑,他一直好奇她看到的到底是什麼,現在,他懂了。檸歡想要的,只是一份單純的快樂,只是對她來說,卻是最難得到的。
“靖雷。”子軒走過檸歡的房間,走了進來。
“你的傷勢怎麼樣了?”靖雷微微頷首,態度恭敬。他其實很感激子軒上次出手,若非他及時反映,恐怕事情會一發不可收拾。
“沒事了,爵墨大驚小怪的。”子軒搖搖頭,一臉無奈,其實他的傷勢並不重,根本不需要一個特別看護,他不過是新傷帶了一些舊傷復發,纔會發了兩天燒而已。
“主子也是擔心你。”靖雨面無表情地走過去,立到子軒的面前,猛地半躬身體,“謝謝你。”
這是他,對於自己的失職,和對於子軒的感激。
子軒聳肩,淡然地回了一句,“爵墨是我朋友。我只是幫我朋友而已。”一句話輕巧地帶過了自己的功勞。
靖雷一直覺得自己很懂得看人,跟在爵墨身邊見慣了形形色色的人物,黑道里的人總是最能隱藏自己的心情,但是靖雷總是能察覺出一二。但是對於子軒,他卻總是看不透,這位冷漠寡情的貴公子永遠能藏起真正的情緒,讓人捉摸不透。
“靖雷,你有沒有想過,自己爲什麼會呆在爵墨的身邊?”子軒突然走到了書架前,狀似隨意地問道。
“呃?”靖雷似乎沒有想到會被問到這樣的問題,事實上他從來沒有想過原因,等到他去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已經成爲爵墨的左右手了。
“以你和靖雨的能力和身手,就算沒有爵墨,也不會位居人下的。”子軒的聲音清冷,目光如炬,彷彿想看透靖雷的眼底。
靖雷猛地一震,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子軒的目光深邃地讓他微楞,幾乎要被吸入他幽深的深棕色瞳仁裡。
“我不會背叛主子。”靖雷握了握拳頭,挺直了腰桿,說得中氣十足。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人就是主子,是主子給了他第二生命,主子不僅是伯樂,還是恩人。
低沉的笑聲迴盪在檸歡的房間裡,讓靖雷甚至有一瞬間的錯覺,彷彿檸歡也在嘲笑着他,嘲笑他的愚忠。
“我不太明白,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靖雷跨前一步,和子軒平視,目光裡閃着堅定和執着。
“沒有什麼意思,只是有點好奇。在檸歡和爵墨之間你選擇了爵墨,那麼如果檸歡換成靖雨的話,你會怎麼選擇?”子軒說完,不等靖雷的回答便轉身離去,留給他的只是一個淡漠的背影。
而靖雷,則被子軒的問題震在了原地,他真的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從出生開始,兄弟兩個就相依爲命,靖雨自小身體不好,爲了靖雨他很小的時候就開始打工,靖雨總是仰着頭撲閃着明亮的大眼睛,崇拜地看着靖雷。
後來,他們兄弟被主子選了出來,留在身邊,靖雷突然想不起來當初靖雨有沒有反對過,留在主子的身邊,雖然得到很多,卻失去了自由,因爲他們的命不再是自己的,而是主子的。即使主子把他們當做親兄弟,他們卻依然恪守主僕有別,不敢輕易逾矩。
“哥?”靖雨經過,看到靖雷一個人立在檸歡的房間發呆,微微皺起了眉頭,他很少看到靖雷這副深思的模樣。
“靖雨。”靖雷走到門邊,定定地注視着靖雨,“你有沒有後悔過,和我一起來到黑手黨?”
這是他們兄弟間從未有過的談話,甚至於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聊過工作以外的事情了,他們說的最多的就是幫派和地盤之爭,因爲生活在一起的關係,他們甚至很少過問對方的飲食起居,又或者這纔是男人間的相處模式。
“哥,說什麼傻話呢?”靖雨莞爾一笑,搖了搖頭一副看傻瓜的樣子,“趕緊下去吧,老大在找你呢。”
“恩,好。”靖雷點點頭,反手關上了檸歡房間的門,匆匆地往樓下跑去。
也因此,沒有看到靖雨陰沉莫測的臉色,他冷冷地一哼,往樓上走去。
直到他們都沒了腳步聲,纔有一個人影從角落裡走了出來,子軒皺着眉頭看向靖雨離開的方向,沉思許久。文學度